清嘉长发未挽, 只用红绸系在发尾,方才跑动时也散了七八,鬓角碎发落在腮边, 素白的小脸未点妆容,濯濯清艳,很有天然去雕饰的美态。
宋星然抬起手, 将她碎发拂在耳后,低声的:嗯?我们清嘉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猜中了。
他嗓音还带着伤后的喑哑,低沉带笑时别有一阵缱绻宠溺的意味。
清嘉也不知,自己听他一个伤得近乎奄奄一息之人说话, 是如何会面热心跳的, 只无奈地别他一眼:莫吊我胃口, 快说。
宋星然虽已过了伤口最疼的时刻, 但如今捏着她软绵绵的手,又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对劲,用气声道:疼, 说不清楚话。
清嘉哂了声,索性站起来,将手抽了出来,无情道:那夫君好生歇息,我也该睡了。
宋星然疼得乏力, 竟真叫她钻了空子,与她指尖擦碰而过, 手臂悬在空中,显得无比寂寥, 只好道:我说还不行么。
清嘉这才挂起笑容, 将他摆在床边的手抓住, 重新在床头坐下,拍了拍他的面颊,似奖励一般,哄道:说罢,我陪着夫君。
宋星然--------------/依一y?华/心情复杂,既很受用她的糖衣炮弹,又觉得她变脸太快,偏还不舍得她离开,只好吐露实情:我今夜,是去了赵炎府上,目标是赵家长子,赵世鸿。
清嘉讶然。
他们胆子真是大,杀几条小鱼小虾也就罢了,赵家,如今只手遮天的赵家也敢闯进去,且若她不曾记错,赵世鸿是如今大皇子的岳父罢。
如此一根硬骨头,难怪伤痕累累地回来了。
只是,我与李炎抵达赵世鸿书房时,他已昏死在书桌上,房中另有一队人马。
清嘉啧啧称奇。
大贼撞上了小贼。
她追问:后来如何了?宋星然摇了摇头:那会子他们正在赵世鸿房中翻找,那书柜都七零八落的,似乎目标是要搜寻什么信件,我们一来,大家眼中全是惊骇,那书房霎时逼仄起来,也不知无意中谁碰着了个物件,引来了赵家护院。
他虽然伤的很重,但清嘉仍不厚道地笑了:你们办事,怎么也如此乌龙。
又觉得自己此举多少有些落他面子,又勉力止住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君受累了。
那你如今这副模样,怕也上不了朝。
宋星然腿上好大一个血窟窿,她乍然一见,几乎能看见森然白骨,怕是几天下不了地,得亏赵家兵器无毒,否则他可要受好大的苦。
宋星然摸了摸她的肚子,冲她飞了个委屈的眼神:委屈夫人了。
我明日会与陛下告假,说我家夫人孕中不适,要在家中照顾三五日。
又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口气竟然忐忑:你说,我如此胡言,咱们孩子不会有事罢?要不,请母亲去桃花庵上上香,同满天神佛说一声,咱这都是虚假之言,权宜之计,前往不能作数。
......她无奈又好笑。
从前宋星然可是撒谎不眨眼的狐狸精,更是鬼神不信,如今也瞻前顾后了。
她说:叫母亲走一趟,菩萨信不信,我不知,但能将我身体不适的谎说得更真,更叫人信服,你自斟酌吧。
宋星然皱眉一愣,喃声道:也是。
清嘉嫌弃地敲了敲他的脑门,心道真是疼傻了。
听宋星然将前因后果交代完毕,他又再无大碍了,清嘉是真实地困倦起来,掩唇打了个呵欠,眼角泪花都溢出来,便也不打算陪他,直言道:夫君,我累了,要回房歇息。
她迷糊犯困的小模样瞧得宋星然心软,既心疼她,又肉疼自己。
当时打算瞒着她时,身上的痛楚都不算什么,如今全然吐露出来后,蓦然变得软弱,痛感自骨缝中蔓延出来——仿佛她在能止痛一般。
扬声将宋谅唤入房内:取轮椅来,我回房歇息。
清嘉讶然,满脸不赞同道:你作什么死呢?明日不必上朝也不必如此呀......才裹了伤,止了血,一挪腾伤口裂了,遭罪的是谁?宋谅虽不同意,也不敢反对,只寻了几个壮实的小厮将宋星然挪上了轮椅,清嘉在旁边跟着,却见他被人扛上床时,果不其然扯着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惨白,风仪全无。
清嘉虽忖度他自讨苦吃,见他受苦模样也焦心,不得不在旁安慰。
宋星然虚弱笑笑,在空荡荡的大床内侧拍了拍,示意清嘉上来,清嘉无奈,踢了软布的拖鞋,乖乖爬上床,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才躺下呢,他长臂一展,又将她搂了过去,贴在她耳廓低声控诉:清嘉,疼。
此刻房内灯火都熄了,四目相对间,宋星然桃花目中的光亮便分外明显,亮得灼人,他气息拂在耳廓,烫极了。
她迷糊的睡意都被吹成了缱绻的暧昧,缠绕彼此呼吸之间,若此刻灯还亮着,宋星然定能瞧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只是他们,一个在孕期,一个受重伤,无论什么动作都显不合时宜。
宋星然眸光闪了一下,缓缓凑近,将她唇含住,极温存地舔咬,大掌贴在她脊沟,将人往怀里捞。
清嘉记着他的伤势,想要出声提醒,却被他堵得只能发出零星哼吟。
宋星然略偏少许,滚烫的唇舌凌乱地落在她鼻尖与面颊,含糊道:夫人亲一亲我,便不疼了。
清嘉被他圈的死紧,腿脚却还得绷着,脑袋晕晕乎乎的,生怕一个激动触了他的伤患。
但二人肌肤分明已贴在一处,清嘉稍一偏头,他的亲吻便疾风骤雨似的打了下来,美其名曰:止疼。
次日,宋星然告假,堂而皇之地宣告自家夫人身体不适,容城郡主的车架晨早便出发前往桃花庵,如此全套做戏,连皇帝与大皇子深信不疑,纷纷赐药,以昭恩德。
赵世鸿遇刺一事,赵府自不敢声张,生怕皇帝再起疑心。
如此,宋星然平安无事在家中养伤,京中大臣遇刺一事也渐渐停歇。
谢云嵩处递过消息来,都察院根据遇刺官员的罪己诏,已算出一本总账,上呈御前,林林总总皆是赵党的罪证。
虽未直言上疏赵严罪证,宋星然看过都察院上呈的奏疏,想也知道宣明帝那般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对赵严的提防愈甚,或许都在暗中憋什么招数呢。
但李炎与宋星然都错估了皇帝对赵炎的忍耐程度,最后也只训了赵严驭下不严,在家中禁足两月罢了。
不足半月,陆云卿上疏,复请赵严回朝,皇帝竟欣然应允,沸沸扬扬的官员被刺案,彻底被搁置,成了悬案。
冬去春来,又至百花绽放之季,莫雪笙彻底将病养好,于春分这日,入宫觐见。
太后操办了一场赏春宴,邀外命妇入宫,一同玩赏。
清嘉如今已有七个月身孕,再纤细的身条,肚子到了该大的时候,导致她近日心情都不甚美妙。
这日,宋星然于李、谢二人有要事要议,在长亭楼用的晚膳,回家稍晚。
刚拐入房门,便瞧见清嘉在西洋镜前打转,唉声叹气。
她大约是才沐浴,未挽发髻,发梢捎带潮气,寝衣单薄,也是卸下厚重的冬装,她怀相才稍微分明,总算瞧着不似个纤弱的小姑娘,多了些丰腴与柔和。
宋星然笑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但清嘉此刻惆怅得太过沉溺,连个大活人走近也未发现,吓得倒抽口凉气,回头发现是他,气得去锤他:你好端端地吓我作甚?宋星然牵过她的手,无奈:想什么呢?这样入神?他一身银蓝长袍,腰间别着玉树花腰带,将腰线收得笔挺,他倒是一如往常俊逸,自己却似吹了气一般胀了起来。
清嘉心中顿觉不平,一把将他手甩开,小鼻子哼了口气,俏脸冰冰:莫碰我,一阵酒气,臭死了!今夜,李炎带了几瓶自家储的梅花酿,他极力推荐,宋星然也才喝了两口,酒气十分浅淡,听她这样控诉,以为孕妇鼻子敏感,悻悻松开她,展开手臂仔细地嗅了嗅,很无辜的表情:没有哇。
合着他今夜真是出去喝酒了,清嘉火气烧得更旺,阴阳怪气的:夫君倒很快活。
伸出纤纤素手在他胸膛上狠狠一戳:你好没良心。
宋星然被她一推,仰倒在塌上,一手撑了起来,大掌支在面颊,桃花眼上扬,笑得邪气横生:全是我的错。
虽不明所以,但服软总是没错的。
清嘉却不满意,觉得他这话全是敷衍,甩了甩袖子,说出近来困扰已久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丑了,比不得外头那些娇艳。
此话的重点在前一句。
她生得美,更吝惜自己的美丽,见自己变丑才是最大的折磨,比宋星然去外头偷腥更叫她难受。
宋星然哑然失笑,伸出手,讨好地去摸了摸她小腹,又被清嘉狠狠拍下来,她力气一点儿没守着,将他手背都拍得发红。
宋星然算明白过来,自家小妻子的怨气从何而来,又很享受她的飞醋,笑得没脸皮,凑前去吹她的手,柔声问:手疼了没。
清嘉想去推他,却已被他紧紧抓着手往下带。
他笑容放荡,无遮无掩,贴在她耳朵边上吹气:你看看,夫君喜不喜欢清嘉?清嘉霎时面热,低喃:谁……谁与你说这个了?宋星然笑了声,将她扯了近。
清嘉便被宋星然圈在膝头,他将下巴轻叩在她锁骨上,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腮边,嗓音轻得几乎是气声:夫人,冤枉。
清嘉原来没想表达这个,只单纯对自己身材走样感到不满,但他一解读,走势便偏得离谱,显然感受到他的剑拔弩张,清嘉垂着头咳了声,想逃开。
但她稍一动弹,听得宋星然喉间发出一声急促的喘,将她肩膀用力按下,锁在他身上:别动。
她彻底僵住,不敢乱动。
宋星然唇瓣仍抵在她耳侧,低低地诉着衷肠:昨夜……前日,我如何熬的,你个小没良心,还敢诋毁我?清嘉早就说要分房睡了,是宋星然老不乐意,这才常常闹得尴尬,她有时候都惊叹,大约男子脑中皆装着些废料。
如今又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见他并没有松开自己的迹象,清嘉支支吾吾地扯开话题:太后娘娘,发了帖子下来,说是过两日置了个赏花宴,我如今大腹便便的姿态,实在不想见人,你说,我推了可好?她今夜的烦忧也是因此而起的。
如今天气渐暖,春装轻薄,也在遮不住她的孕肚了,美人大抵都有些包袱,总希望自己现于人前时能叫人眼前一亮。
宋星然忙了整日,嗅着她身上气息都觉得放松,听她诉这些闲话也觉得乐趣横生,阖着眼,懒洋洋道:不想去,便不去罢。
他想了想,才说:不过,这场赏春宴,又有些特别。
清嘉问:什么?宋星然口气都带着松快笑意:李炎的未婚妻,也是会露面的。
清嘉惊呼了声,惊讶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她眼神一闪,顿时觉得,这场宴席趣味横生起来,或许值得一去。
李炎名声素来很差,脾气古怪,身体又差,年纪和宋星然一般,也是个老光棍了。
清嘉是通过宋星然才知道,李炎心思深藏,对皇位虎视眈眈。
在一般人眼中,李炎母亲身份低微,他又不得皇宠,只在冯家倒台后,才领了个闲散官职,几乎没有前途可言,所以寻常勋贵人家,都不愿将女儿下嫁。
却不知皇帝如今要委屈谁了。
宋星然见她兴奋,眼神都闪着打探的光,俯身亲了亲她眼下泪痣,才说:是剑南道,莫家军的女儿,莫雪笙。
啧啧,还是个将门之女。
本着对莫雪笙的好奇,清嘉按下种种顾虑,接了太后的帖子,与容城郡主一道进了宫。
赏花宴设在畅春园,如今正是百花齐放的胜景,粉粉紫紫的花树,泼天撒墨一般,满园皆是朦胧的清香。
春日宴,寻常是赏花吟诗,谈论文艺,但太后顾虑到今日宴会主角乃是莫雪笙,她不比寻常贵女,大约不精通文墨,只懂得舞刀弄剑,此次便简化了许多流程,只在花下宴饮,飞花落入哪位杯中,哪位便罚酒,像清嘉这般不便饮酒的,以花为题,或吟诗、或作画,反正认罚便好,务必求个宾主尽欢。
畅春园内,有一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清嘉来时,太后尚未至,但教坊司的乐伎们已在远处水阁上遥遥奏乐,乐声飘飘荡荡的,裹挟着落花与香风传来。
容城郡主座位在她旁侧,才落下片刻,便见她老人家眼睛转了一周,悄声与清嘉道:莫将军还未到呢。
清嘉心里好笑,连郡主娘娘都在翘首盼着这位女将军,怕是今日的夫人们,都是来看李炎的热闹。
过了一阵,有声音尖细的宦官高唱:太后娘娘、贤妃娘娘驾到。
在座诸位命妇已到齐,纷纷起身行礼,但陪在太后身侧的是何盈玉,并不见莫雪笙踪迹。
太后如上次所见一般,仍旧挂着慈和笑意,她老人家在上首落座,摆了摆手:都坐下吧,不必多礼。
她一声开席令下,如水的宫人们便纷纷将餐食捧上,她解释:还差了一人,诸位等了许久,先吃罢。
莫雪笙是不来了吗?诸位夫人都是好奇的,还是安乐伯夫人快言快语:娘娘,妾身斗胆问一句,莫家的丫头,是不来了么?她呀?人已在宫中了,只是被皇帝召去御书房问话了,我眼瞧着时日不早了,索性咱们边吃边等,也不碍事。
也是。
莫雪笙非寻常女子,她虽无官职在身,但在剑南道带兵七八年,俨然已是一方主将,直至莫雪萧成年,才渐渐将兵权下放,皇帝召她,大约有许多军机要问,这都是后宫妇人不好插手过问的。
太后答完问题,又特地点了清嘉的名:按着贤妃的餐食,与国公夫人换一份。
她笑呵呵的:如今贤妃怀了孕,餐食之上自然要分外小心,皆是太医令把过关的,你大胆吃好了,不怕冲撞的。
清嘉谢过太后恩典,才仔细打量起赵贤妃来。
年前,皇孙周岁宴,这位贤妃娘娘诊出了怀孕,掐指一算,如今大约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但她似乎格外显怀,春装轻薄,愈发显得她孕肚圆润,但她人却消瘦了,脸庞似乎小了一圈,精神头不大好的模样,听太后点了她的名,只清浅笑了笑,遥遥冲清嘉举杯。
清嘉捧着杯盏,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今日这宴席名为飞英会,落花蓬散,不一阵儿,在场诸位皆吃了酒,尤以太后为多,她年纪大了,分外不胜酒力,脸色浮出潮红来,眼神都涣散。
大约见莫雪笙不在,她老人家扶着脑门,醉意朦胧道:如今风光正盛,取笔墨来,叫诸位留下墨宝,将这满园春色留下,选出头几名,哀家重重有赏。
因为清嘉不便饮酒,方才已作过几轮诗、画过几幅画了,便不必与众人比试,被太后召至身边闲聊。
太后指着贤妃桌案上一道点心:这玩意儿名叫酥油鲍螺,是个江南的厨子做得,贤妃格外喜欢,你用的可好?酥油鲍螺,是用乳酪与糖霜混在一处,挤出螺纹形状,味道鲜美,入口即化。
①因为乳酪在中原是稀罕物,所以寻常人家还吃不上,清嘉只在母舅家用过一回,记忆犹新。
方才放在清嘉眼前的,她一口一个,很快便用完了。
贤妃桌案上的,也只剩了两个,足可见太后所言不假。
清嘉娇憨一笑:妾身嘴馋,也很喜欢,都已用完了。
太后笑呵呵,说叫她回府时捎带几分,吃个够瘾,她咦了一声,目光竟十分认真地在她与贤妃身上打转,半晌才说:我见你们二人,好似生得有些相似呀,口味又像,真是有缘。
太后一抚掌,口气高了几分,与旁边的女官道:你瞧瞧,尤其是眉眼神态,是不是像极了,都有江南儿女的灵秀。
女官哪里会拂逆太后,只附和点头。
太后得了旁人应承,愈发高兴道:贤妃可也是江南人士么?也不知是否清嘉错觉,总觉得贤妃的表情白了一瞬,才淡淡辩驳:太后吃多了酒,忘了妾身是凉州人士了?她表情很认真:妾身自小在乌泥山归元观修行,不曾有幸到过江南,大约是孕期,口味有些变化罢了。
太后神色朦胧,揉了揉脑袋,才笑道:真是老糊涂,竟忘了。
太后似真的困倦,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我歇一阵儿,你们也不必陪着我,自去逛逛罢。
贤妃情绪不高,神情低靡,只在原处坐着。
清嘉与她不熟,相对尴尬,便依太后吩咐,起身离开,打算在园里逛逛,顺带欣赏欣赏诸位贵妇的画作。
因为百花繁盛,落花簌簌,香气实在浓郁,清嘉鼻子不大舒服,便遥遥躲在湖边,靠在湖石上坐下歇脚。
正觉得索然无趣时,乐工的弹唱戛然而止,花架之下,爆出一阵嘈杂,她张目望去,贤妃的座位处,女使、宦官团团围了一圈,太后扶着发髻,神色张惶,着急得直跺脚。
大约是贤妃出事了。
她是皇帝宠妃,如今坏了皇帝的老来子,是块宝贝疙瘩,若有个三长两短,皇帝必然震怒,牵连甚广。
清嘉落了单,所处位置有些偏远,四处张望,想找到容城郡主,但皆无果。
清嘉也不敢坐着,怕显得不恭敬,只在原处站立不动,又忽闻一声惊喝:贤妃娘娘流产了!这声音尖锐,吓得清嘉后背渗了冷汗: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流产。
且方才,贤妃的膳食都有专人打理,自己也吃了同她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清嘉越想越怕,本来肚子还无甚感觉,竟渐渐觉得小腹也有下坠之感,满心恐惧,足下也无力,只能扶着肚子在石上坐下。
作者有话说:① 引用自张岱《陶庵梦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