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抖了抖肩膀:你快将我闷死了。
宋星然才嬉皮笑脸地挪开了稍寸, 只是大掌仍扣在清嘉腰上,低声解释:你这次着了曲烟波的道,还有旁的缘故。
什么?宋星然娓娓地解释了曲烟波与萧氏兄妹的关系, 清嘉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直至后来的淡然,她摇头笑了笑, 是笑自己识人不清,是笑自己被人算计裹挟。
她早就觉得这对兄妹奇怪了。
毕竟是养了一年的的孩子,虽没有花费几多心思,清嘉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无奈之感, 她自诩不是心胸宽大的, 往宋星然怀中钻了钻, 委屈道:背叛、伤害过我的人, 我并不想宽宥。
宋星然淡淡哼了声,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是一阵苦涩的药香气, 提醒着他,她是受了怎样的苦。
知道了,此事我会处理。
清嘉听了声,抬头去看他,却只见他眼神悠远, 显露出冷漠残酷的锋芒,他微抬的下颌与高挺的鼻梁骨形成一道冷厉的锐角, 当即心头一凉,扯住他衣袖:夫君, 你莫不是想杀了他们罢?他倒是想过。
宋星然垂眸望清嘉, 方才的冷酷又荡然无存, 桃花眸柔和幽邃,仿佛夕照下的碧波:不会。
他大掌贴在清嘉后颈,力道柔和地抬高,与她额心交抵:我也想过要他们死,但想了想,终究要与你同曦儿积些福德,我便不私下处置他们,已命人绑了,发送至官府,便依照律法处理。
这个说法,清嘉很满意,她并不愿宋星然手上沾染太多鲜血。
宋星然顿了顿,又说:至于那哥哥,算是做了件好事,我姑且放过他。
你不是说,他想读书么?我送他去曲驰书院,你看如何?清嘉偎在宋星然身上,他声线偏低,与她说话时又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轻轻柔柔的,听得她本来便困倦的神思越发涣散,不知不觉又要睡着,说到此处时,她只听见耳畔有他的声音缓缓流淌,慢慢地阖上了眼,大致听他问了句,迷糊地嗯了句,便彻底陷入黑甜梦乡。
此后,清嘉身子骨始终不见好,直至八月十五中秋夜宴,清嘉仍是病病歪歪的,宋星然虽恨不得将清嘉揣在口袋中,但兹事体大,也得咬咬牙入宫。
宋星然临入宫前,还再三交代:你得按时吃药才是,乖乖的,待我回来带夜宵与你吃。
清嘉喝了十来日的药,觉得自己周身一阵药味,更是嘴都苦了,她与明大夫确认过,自己身体究竟有无问题。
明大夫都说,那虎狼之药确实伤身,只能慢慢将养,什么灵药也不好使,宋星然之所以还强烈要求清嘉继续服用补药,那却是关心则乱了。
所以,清嘉都将药偷偷洒了。
但十四那日,宋星然想着十五要入宫,又得浪费大半日不得陪伴清嘉,早早回了府,问下人夫人在做何,说是在睡午觉。
回房时,听雪在门边,本来她作势要通传,被宋星然一个眼神阻止了。
但清嘉被送药的童子闹醒了,又是一碗黑黑糊糊的的药汁,远远瞥一眼都要恶心反胃,她挥挥手,将小童子打发走了,环视了空荡荡的房间,良心不安地将药水倾倒在花盆中。
宋星然一踏入内房,只见清嘉披着件单薄的寝衣,薄薄一层纱,自身后甚至能看见微凸的蝴蝶骨与雪色的肌肤。
她连鞋子都没穿,赤足踩在地上。
如今都中秋了,她近来总说头疼脑热,还敢不顾惜自己身体,当即出声阻止:嘉嘉!你这是做什么?他走起路来,一点声都没有,清嘉猝不及防一激灵,浑身抖了下,手上便握不住东西,瓷碗咕噜一声滚落,在地衣上发出厚重的闷响,未倒尽的药汁也洒了出来。
宋星然眉头紧蹙,压着声问:祝清嘉,你这是在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不都瞧见了。
他气势磅礴地逼问,清嘉愣在原处,颇有些手足无措,眼儿瞪得滚圆的,既无措又无辜。
本来忙着倒药,鬼鬼祟祟,未来得及穿鞋,如今被他凉飕飕的眼神一盯,觉得有阵凉气自足底升腾,踩了踩地。
宋星然自然看见她的小动作,更觉得恼怒,绷着一张俊脸,将人拦腰抱起,虽然生气,还是轻拿轻放,摆回了床上。
他一握,果真是冰冰凉凉的。
本来想保留点气势,一开口却似苦口婆心的老妈子:嘉嘉,你能不能不要任性,好好照顾自己身子?清嘉才不怵他,伸腿在他手心上踩了踩,百转千折地唤了句:夫君——宋星然气笑了,唇角弯了弯,又强压了下来,装作一副还在生气的模样,口气却分明软化:不许撒娇。
清嘉凑在他唇角亲了又亲,光明正大地躺入他怀中。
宋星然从来不会推拒清嘉的吻,在一声声夫君中迷失了自己,更兼他发觉清嘉躯体是冰冰凉的,又主动张开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在她鼻尖惩罚性地咬了口:记得乖乖喝药。
清嘉阳奉阴违地点头称是,不与他辩驳。
次日宋星然出门时,还未到吃药的时分,只能如此再三嘱咐。
清嘉笑嘻嘻地将他送走,一回头便将补药哗啦啦倒了。
——宋星然不大安心地入了宫。
皇帝本来身体虚乏,不欲操办,可巧谢云嵩在江南查访时,寻到个老道士,早年间以医毒双绝闻名江湖,此后归隐山林数十年,因二人算有些故交,老先生勉强答应出山,这才引入宫中,与皇帝暗中看过,果不其然,是中了毒。
此毒名唤柳木花,被混入皇帝服食的丹药中。
皇帝自兵变后,便大病了一场,他早年征战,积年的骨痛旧患都复发,十分难挨,以至夜里睡不着,白日精神既差,脾气更是暴躁,日渐虚乏。
所以贤妃才在他丹药中混入了柳木花,对外则称是自乌泥山求得的能麻痹感知,减缓疼痛,只有一点,长期服用,会叫人在不知不知觉中上瘾,更会掏空人的身体。
那老道说,皇帝的瘾已然不轻,若用舒缓的方式戒断,需得皇帝配合,因药瘾一上来,他便会察觉自己身体异样。
若用暴烈的方子,只需三两剂猛药。
只是这样一来,皇帝的寿命不过半年。
李炎听后,默了一阵,最后仍决断:用猛药。
他已不需自己的父亲再活了,事情总归要有了断的。
猛药一下,皇帝精神陡然好转,精神大振,俨然又回府了往日神采,但宋星然心知肚明,这是将往后的寿命提前燃烧了,电光石火一瞬罢了。
原本打算操办的中秋夜宴,亦然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但经历过上回的兵变,皇帝的防范心大增,受邀在列的不过阁臣与几个宗室王爷,且完全交由李炎操办。
甫一开宴,皇帝便称赞李炎:老四办事愈发有章法了。
李炎被点了名,自是立起身来,缓缓鞠躬作揖,态度恭敬,姿仪优雅。
儿子荒废了许多年,如今上天垂怜,身体稍稍好转,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实在不胜欢喜,更但不得父皇谬赞。
他顿了顿,用另一欢快的口吻:父皇,今夜有些不同。
教坊的把戏,想必您都看厌了。
儿臣特请了近来京城炙手可热的双喜班进宫献艺,叫诸位叔伯一道乐呵乐呵。
皇帝很高兴,一挥衣袖:那召上来罢。
在一阵悠扬的乐声中,王子尘踩着乐点,粉末登场。
自进了曲烟波圈套后,宋星然亲自见了王子尘,很直接地告知他,王子和并不是桃花庵中的尼姑,而是入了宫,成了今上最宠爱的贤妃娘娘。
原本王子尘并不相信,但宋星然拿出了宫中画师所绘的图画,有她一人的,也有与皇帝一道的,各色场景,叫王子尘无法质疑。
且画中人的模样,杏眼、泪痣,神态柔弱却倔强,只一眼,王子尘便确认了,那的确系他失散多年的家姐。
宋星然明确告知他:贤妃未入宫前的身份,是凉州乌泥山归元观中的女冠,是纯洁无暇的圣女,并不是什么官犯之女,更不曾入过贱籍,至于曾嫁他人,更是无稽之谈。
你若出现,贤妃便犯了欺君大罪。
王子尘是听说过这位宠妃的。
宋星然说的都对。
姐姐如今过得很好,富贵荣华,天下不会有哪个女子比她更甚了。
他们不能相认的。
我可以帮你见她,看在你与清嘉相识一场,你也还算个正人君子的份上。
宋星然的话里没有任何情绪,王子尘回忆起那夜,还是俊脸一红,眼神闪烁道:宋大人......你......中秋夜宴,我可以安排你进宫献艺,她是圣上妃子,定然高坐台上,你便遥遥见她几眼。
王子尘心头一酸,心知,这便是他们姐弟今生全部的缘分了。
所以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他眼神便有意无意扫向前方,无法抑制地包含着汹涌复杂的情绪。
他演的第一出,是《寻亲记》,在戏文中,王子和如愿以偿地成了英姿飒爽的女捕快。
贤妃娘娘听得很沉醉,思绪被牵动着,回到了不曾家破人亡的往昔,直至台上灯光暗淡,王子尘下场换衣时,她仍出神,皇帝接连唤了几声爱妃,她才愕然回神。
王子尘将自己想表述的皆溶于戏文中,下一场便是平平无奇的合家欢戏目,贤妃的眼神却始终跟随在他身上,突然台上的武生长/枪一挥,竟跳了下台,直对着皇帝面门刺去。
◉ 第 87--------------/依一y?华/ 章更诡异的是, 武生身形一飞,仿佛一声号令。
远处,静谧的夜色中, 骤然爆出一声巨响,同时划出近百条漆黑的影子,正义极快的速度, 往张灯结彩的御园窜去。
这一队刺客,手上执着银色佩刀,齐刷刷的行动下,这些迅疾闪过的白色锋芒将乌浓的夜划开了许多道口子, 透出腾腾的杀气来。
御园内本来有御前侍卫, 但正是其乐融融的好时候, 谁也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变乱, 所以那武生的枪口几乎要抵在皇帝眼前。
寻常登台表演的刀枪剑戟,皆不会开刃,这武生的枪却是锋芒显露, 轻轻一挑,能叫人血溅当场。
李炎反应最快,抽了御前侍卫腰间佩刀,转瞬间便将□□打断,沉重的枪头铿声坠落, 砸在皇帝脚面上,这痛感又恰到好处地牵扯出他的恐惧。
这是在大内皇宫啊!怎有逆贼胆敢行刺!待皇帝回神时, 御园内已乱作一团——侍卫与黑衣刺客缠斗正酣,阁臣与宗亲们四散逃窜, 那些坐得稍上的, 围在皇帝附近, 缩成一团。
这是刺客,是李炎费尽心思训练出来的死士,各个身手不凡,有以一挡十的本事,加上又占了快速的先机,出其不意,占尽了初时优势。
但皇宫内,侍卫们到底人多势众,待调度停当,很快两边也呈相当之态,且侍卫源源不断地补充,显然将要成压制之势。
李炎自是一马当先,始终护在皇帝左右。
慌忙中,他手臂被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口子,他便瞬时亮在皇帝眼前。
但见战况终究逆转,他便高喊道:活捉!留下活口!秦王府的死士,要活捉可比屠戮难得多,这一声号令,虽然很合理,却浑然将侍卫们的节奏都打乱。
此话也是李炎下给死士的暗号。
原来,都是冲着皇帝去,如今却在御园中满场乱窜,不计较身份,见一个便祸害一个,这些皇亲贵戚本来便羸弱,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多了,对这样血腥的场景面对不多,不多时身上俱挂了彩。
把水搅浑,在混乱中,寒光森森的佩刀便落在陆云卿身上,撕拉一声,他后背便被划开道深刻的伤口,瞬间红了半身。
陆云卿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扛了重重的一刀,即刻便昏了过去。
宋星然在旁,装作手忙脚乱应敌的模样,实则三分武力也没发挥出来,眼见着黑衣人都要被屠尽了,只好在旁不着痕迹地打着偏架。
余光瞥见陆云卿重伤倒地,饶有兴致地笑了下,很快压制下去,冷眼瞧着黑衣人又是一刀将落,一旁的贤妃显然再坐不住,竟失了神智一般扑在陆云卿身前。
他不免风凉想到:这对鸳鸯也是有些真情在的。
他与李炎做局时,便想过了,这样一场小小的混乱,结局不过是两个。
杀了陆云卿,或是逼这对爱侣现出真身。
宋星然本以为这二位要成了刀下亡魂,但情理之中,王子尘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大义凛然地挡在贤妃跟前,凄怆地唤了一声:阿姐!贤妃眼带震撼:你——刺客被王子尘推了一把,刀锋也偏了稍寸,只砍在王子尘手臂上,待再回神想要直接了断王子尘时候,已被宋星然逼退。
其实,宋星然也很无奈,他是想要走简单粗暴的路子的,耐不住李炎无聊,非要如此,还说增加些不可控的风险。
他分明只是劣根发作,想要撕毁皇帝心中所谓圣女与爱情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宋星然见戏已演到精彩之处,忙推波助澜一把,趁着皇帝这股震撼劲儿,擒了几个黑衣人,彻底结束这场乱战。
为求逼真,他与李炎身上,是货真价实挂了彩的。
但皇帝此刻显然注意不到这些费心设计的小细节,他叉着腰,眉头深深锁起,危险的视线在地上的贤妃、陆云卿、王子尘身上扫视。
虽一言不发,但满怀深意的目光已将他的情绪全部袒露。
贤妃,方才是为陆云卿挡了刀的。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为另一个人舍弃生命?尤其对象还是一男一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贤妃到底承受了皇帝多年偏爱,饶是在皇帝如此危险的眼神下,仍能很快整理情绪,扶着散乱的发髻,自地上站了起来,装作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是谁?好狠的心,竟将臣妾推到刀口上,若非这位先生仗义,臣妾如今已和陛下阴阳相隔了!呵。
宋星然与李炎悄悄对了一眼,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她的反应好迅速。
贤妃娘娘这些年的荣宠,也非没有因由。
卖惨、装乖,皇帝素来是很吃贤妃这一套的,今日的表情却显然犹疑,只见他眸光深沉,死死地盯着贤妃,仿佛要将她身上灼出个洞来。
但没有结果。
最后,皇帝眼神挪到奄奄一息的陆云卿身上,挥了挥手,一副厌倦模样:先将陆云卿抬去太医署。
口气已是嫌恶至极。
更甚的是,这几句话毕,皇帝也没有接过贤妃的话茬。
贤妃泪如雨下,啜泣着,挪着小碎步迈到皇帝跟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哀婉的:陛下......您不信臣妾的话么......此刻,她杏眼朦胧,泪光中闪烁着心碎与依恋,竟是很真切的,连宋星然在旁瞧着,都以为她对皇帝真心一片。
看来女人的话真真信不得。
这念头落下,他脑海中,清嘉哭泣的模样一闪而过,彼时她也是言之凿凿说爱他,只觉得胸口卷起一阵烦躁。
宋星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唾弃自己的小心眼,逼迫自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皇帝身上。
他想,皇帝终究还是对贤妃起了嫌隙。
皇帝虽未挣脱贤妃的手,但他眸中全没了疼惜,只有忖度与烦躁,他在用自己的理智去思量今日种种。
御园中是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了皇帝霉头。
毕竟,贤妃是谁推的,谁也没看见,单凭她一家之言,如何能作准?换而言之,大家都是皇帝绿帽的见证者,知道太多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众人皆是又怕,又看戏的心态,静默了良久,才见皇帝敛了冷漠的面具,落了坐。
因为他没有将贤妃的手甩开,贤妃也亦步亦趋,在皇帝身边坐下。
王子尘仍匍匐跪在原地,他方才的戏服是纯白,左臂上的血渍便分外明晰,浓烈的一片红污了半边身子,刀口处狰狞地翻了出来,还在涔涔地渗血。
皇帝目光冷淡,落在王子尘身上,一字一句问:你方才,唤朕的贤妃,姐姐。
是怎么回事?贤妃的来历,他查过。
是凉州的孤儿,自小被归元观的道长们养大,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兄弟。
王子尘浑身抖了下,仍未抬起头,哆嗦着回道:草民胡言乱语,御前失仪,死不足惜,请陛下切莫当真。
他时刻谨记宋星然的忠告,王子和若与他相认,将会犯下欺君的死罪!所以一揽子将过错都抱在自己身上。
皇帝冷笑了声,扫了一眼贤妃,却对着王子尘命令:你抬起头来。
王子尘瑟了下,挣扎了一阵,才缓慢地抬了头。
只是他一脸浓墨重彩,辨认不出原生的五官形状,只能瞧出个大致轮廓,是张流畅秀气的瓜子脸,趋于女性化的骨骼。
王子尘眼神躲闪,并不敢直视皇帝,生怕自己的只言片语,会拖累贤妃。
贤妃虽然勉强维系镇定,但她心中有个荒诞的决断,眼前的戏子,只见过一面的戏子,似乎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这种熟悉感,是刻在血脉中,只需要一眼便能引起灵魂的共振。
姐弟离散的时候,王子尘年纪还小,不大记得事,但王子和却有八九岁,那些家破人亡的悲惨时刻,都真真切切地刻在脑海中,所以也很快认出王子尘,那怕时隔二十载。
但,她不能认他。
她显然也看出来,王子尘并不打算与她相认,只一味地撇清二人关系。
还在贤妃思考该如何应付时,李炎率先出招,他挂着不可置信的笑,口气轻快的:父皇,儿子斗胆说一句,贤娘娘身份贵重,乃是归元观中的圣女,怎么会是个戏子的姐姐?他笑着,说出的话却残酷:依儿臣看,这戏子胡言攀污当今妃子,死不足惜,合该赐死才对得起贤娘娘清名。
语毕,他还笑眯眯的,冲贤妃拱手一笑:贤娘娘,您意下如何?这便是杀人诛心了。
果见贤妃脸色倏然惨白,她咬着唇,露出愕然的神色。
但皇帝是个残酷之人,更莫说王子尘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心中也认同了李炎的看法,但还记得观察贤妃的反应,故意道:爱妃,你觉得呢?这两条毒蛇!贤妃在心中唾骂不止。
她唯有放任李炎这毒计,眼睁睁瞧着流散多年的兄弟去死,才能彻底将自己摘清楚。
她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