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8 章

2025-04-03 04:16:10

贤妃垂眸默了一瞬, 噗声跪在皇帝脚边: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您素来仁慈, 自不好因些不要紧的小事,再生杀孽,如此, 可是会亏损功德的呀。

李炎抢高声音,不满道:娘娘慎言!您怎能为了个草民,如此明晃晃地诅咒父皇?一顶帽子兜头盖在贤妃身上,李炎眸色凉薄, 口气阴凉, 显然不赞同:父皇乃天下之主, 龙气护身, 要取个戏子的性命,怎会损身伤德?他也配?皇帝原来脸色还算镇静平和,却在李炎的控诉后陡然变得青黑, 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将攥紧的拳头松开,呵斥:闭嘴!真是晦气!两声爆喝落下,贤妃本来想辩驳, 都不敢再说,被吓得浑身一颤, 绝望地跪在原处,只一味流着眼泪。

皇帝深深凝了一眼贤妃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一言也不发, 便拂袖而去。

但他终究未说如何处置王子尘, 那便是放他安然出宫了。

皇帝走后,贤妃便也起身了。

她脸上虽还淌着眼泪,方才脆弱的模样已消失不见,眼风扫向李炎,是坚毅的、毒怨的,就差没把你等着看四个字写在脑门上。

李炎与她对视,挑起眉峰,饶有兴致地笑了,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不、演、了?说完,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匍匐倒地的王子尘,姿态随意又慵懒:来人,将王班主送回去。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此刻御园内的宾客已做鸟兽散,都不愿在是非之地多留,只剩宋星然在角落遥遥望着这对名义上的母子交锋。

王子尘被人半搀半抬地带了下去,始终低垂着头颅,不敢多看一眼贤妃,直至将要离开,才极快地抬了下头,一闪而过地瞥了一眼贤妃。

王子尘的眼神,与他幼时自觉犯错时一模一样,他眸中喊着一泡泪,溶了不舍、担忧与恼恨自责。

贤妃心中蓄着牵挂,也恰到好处地扫了一眼,与王子尘这复杂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双眸一瞬间便又酸又涨,险些滚出泪来。

好不容易才松开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中又紧紧攥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炎。

其实李炎从前素有恶名,总是阴沉无表情一张臭脸,如今倒是罕见地笑容满面,从什么角度解读都充满讥讽之意,惹得贤妃怒火中烧,却不能说些什么,瞪着一双眼离开了御园,心中恨不得将李炎大卸八块。

这夜,贤妃是忧心忡忡,一颗心划成两半,一半分给生死未卜的情郎,一半分给流散多年的胞弟。

李炎与宋星然都将她的情绪看得分明,他们遥遥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闹哄哄的中秋夜宴总算结束,诸事皆照着他们规划的方向前进,宋星然虽然欣慰,但绷了二十来日,骤然松弛,只觉得身心俱疲。

回府时,他将车窗开着,一路瞧着车窗外高悬的明月。

中秋本该张灯结彩的,但天色太晚,路边的花灯也都撤走了,黑黢黢的夜色中,月色便显得越发雪亮。

一股孤清之态。

寂寂的秋风卷了进来,宋星然也觉得几多寒凉,只想快些从街头逃离,速速归家,抱一抱家中的妻子,捏一捏软绵绵的儿子。

处理完宫中事宜,遗憾涌上心头。

这是小宋曦的第一个中秋呢,他也不曾在家陪着。

出门时,小宋曦换上了一身漂亮秋衣,红彤彤的仿佛个小柿子,趴在他肩上嗷呜嗷呜地流口水,他离家的时候更是哭得惨烈,出了和风院都仿佛能听见宋曦的哀嚎。

想起这些,宋星然心中软绵绵一片,不住催促驾车的宋谅:快些回去。

他早交代过,今夜有要事,或许要耽搁很久,叫家中不必等他过节,但回到国公府,府内各色的灯笼仍旧高悬,有小兔子的、小金鱼的、小花儿的,各色各样,想是蔚然喜欢的。

他走了半道,刚拐入和风院的门口,发现夜色中,有个娇柔的可人儿提着灯在桂树下等候——正是他的清嘉。

她身上罩了件薄薄的披风,是素淡的桂色,仿佛月色下摇曳的一支金桂,浑身散发着恬淡静谧的气息。

宋星然心中骤然一紧,生出了深重的缱绻与依恋,一把扯过清嘉纤细的腕子,将人密不透风的搂在怀中。

他出现得太快,清嘉还在引颈张望时,便猝不及防被扯入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宋星然听见她细细的一声惊呼哎呀,没忍住埋在她耳畔低低地笑出声:嘉嘉,是我。

清嘉被他吓了个激灵,软绵绵在他胸口锤了几拳,却嗅到他身上酒气混合血腥的味道,狐疑地吸了吸鼻子:宋星然,今夜发生了什么?宋星然笑意更浓,他竟很享受清嘉这般凶巴巴的关怀,偏过头,唇瓣在她面颊若有似无地擦过,低声喃喃:没什么......不打紧的。

但还是老实巴交地交代:你那王兄,还是被我们利用了一把,如今伤的厉害,被送出了宫,我已安排人,连夜护送他出京,好全了你们一场交情。

皇帝既然起了疑心,很难说不会反悔又回去补一刀,更莫说陆云卿也是狠辣心思,难说会不会动手。

人是宋星然骗来的,如今出了事,他自然有义务全须全尾地送走——因为那是清嘉的朋友。

清嘉听罢,正沉思着,还想细问今夜之事。

呀——却猝不及防双足悬空,被人一把拥了起来,她双脚在空中晃了晃,轻轻踹在宋星然腿上,无奈又娇嗔的:你干嘛呀?宋星然在她臀上拍了下,笑嘻嘻地仰起头,桃花眼中蓄满了狂放的笑,他挑了挑眉,显出几分邪气:你猜?王子尘的事情,他才不想说了,没来的破坏气氛。

清嘉愣了愣神,又被他突然放了下来,只是一副手臂仿佛在她身上生了根似,半点也不曾稍离,缠着她的躯体向前狠狠一贴,又铺天盖地地将她吻住。

清嘉手中那盏夜灯咕咚一声,滚在地上,烛心轰然将灯皮点亮,卷出炙热的火舌。

他今夜仿佛有些躁动,炙热的呼吸都带着迷乱,犬齿不住在她唇上厮磨,仿佛要她交付出骨血来,清嘉略有些疼,觉得双唇又肿又麻,身体微微一颤,向后偏开稍寸,嘟囔道:还在外头呢——你干嘛?宋星然不满地喃了一声,大掌抵在清嘉脊背上,咬了咬她尖尖的颚骨,又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此刻月光恰到好处地被云层掩住,漆黑一片的庭院中,只有一双相拥的人影。

清嘉觉得自己的嗅觉与触觉被无线调动起来,浑然被他包裹侵袭,躯体内奇异的躁动也都腾然升起,扭着身子唤夫君。

宋星然的桃花眸愈发深暗,像风雨将来的海面,低沉地喘息几下,将人拥了回房。

自清嘉被人下了药那一回,宋星然都没有再碰过她,一是怕她身体犹虚,二是也确实忙得似个陀螺。

如今便好似烈火燎原一般。

二人相拥着,甫一踏入房中,清嘉便被他抵在窗台上,修长的手指在如云的鬓发间一划,簪子啪嗒落在地上,青丝如瀑倾洒,那薄薄的披风也被男主人揉皱了,嫌弃地扔在一侧。

因中秋赏月,窗户未闭,清嘉被他一推,身子探出了窗台,危险地卡在空中,迷乱中恰瞧见云层中半遮半闭的月光,凉薄的月影罩在身上,是冰的,眼前人吐息炙热,又是滚烫的。

随着云层翻涌,清嘉觉得自己感知也似飘渺,一时如在云端,一时又被宋星然狠狠拽落。

落差太分明,她咬着唇,低声地啜泣,抑制不住地发出凌乱的尖叫,胡乱地扯着宋星然垂落的发丝:你放过我罢。

嘶——头皮的痛感更牵扯出更多的刺激,宋星然抬起头,吻了吻她柔软的腮,声线又哑又闷:唔,放不了。

清嘉生怕自己要摔下去,只有一双手臂勉强还能用力,挂在他脖子上,但扛不住时间流逝,她臂弯发酸,身体又胀,不由低声哭了出来,眼泪从眼角垂落,又坠在他肩窝。

宋星然听了,缓了下来,见她娇憨无助的模样不自禁笑了,在她耳畔低语:长夜漫漫,人月两团圆,如此才算过节。

他滚热的呼吸喷薄,笑容蛊人,但清嘉只觉得难挨,拥住停在她身上的一窄腰,哀求道:夫君,咱们今日还不曾吃月饼呢——宋星然才发泄了一通,通身热血尚未冷却,草草收拾一番,正准备抱起清嘉回去,听见她细细弱弱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红唇,又恋恋不舍地香了几口,良久才逼着自己偏离稍存,急促的鼻息又喷薄在她面颊,喑哑道:吃什么饼?清嘉妄图转移火力,软绵绵地拍了下他的胸口,撒娇:人家饿了嘛。

宋星然对她的撒娇是全无抵抗,何况在此刻旖旎的时分,虽然不大愿意,还是搂着她来了桌前,将她放在自己膝头,才往她口中喂了块月饼。

清嘉原本便嗜甜,又被他折腾的确实损了不少力气,竟一口一口吃得很开怀。

宋星然见她眼睫都湿透,挂着几滴细小的泪珠,在光洁的脸颊上投射出细微的光晕来,显得无辜而稚气,越发想让人......欺负。

他心里软成一片,又忍不住生出邪恶的念头,盯着清嘉望了好一会,终于轻轻掐住她的腰,与她额角相贴,声音喑哑:让我尝一尝,甜不甜......此后那个甜字已非常细微,尾调甚至是隐约的水声,宋星然抢了清嘉口中那小半口月饼,连着人一道细细地品尝。

清嘉被他滚烫的气息烘得周身温温热热,也任由他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