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8 章

2025-04-03 04:16:41

翌日一早, 天色微亮时,裴茵迷迷糊糊地翻了身子,只觉撞进个温润绵软的枕头中,朦胧间不仅未动, 反倒还拿脸往上蹭了一蹭。

贺云年今日破天荒地没有早起, 好似生怕人跑了一般, 得由自己亲自守着,才觉安心。

他侧身躺着, 看着眼前人安静的睡颜,原本只是想静静看她一会儿,没想小姑娘竟主动投怀送抱。

怀中撞入一块软玉, 他没理由不将人揽住,今日的裴茵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不仅扑进他怀里,还敢拿小脸反复蹭他, 细软的发丝在他胸口和下颌间反复刮蹭,直挠心底。

许是昨晚两人把话说开的缘故, 今日的裴茵, 对自己少了防备, 而今日的贺云年,心中也腾升出一些其他的念头来。

并非从前没有想过, 只是那时觉得冒犯, 自己强将念头压制下去,而如今……贺云年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

春日寝衣轻透, 薄薄一层贴在身上, 更显玲珑身段, 少女衣襟微敞,甫一低头,便能看见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分明的锁骨。

贺云年喉头微滚,视线上移,将目光落在她柔软饱满的唇瓣上,粉嫩欲滴的颜色,细看之下,还带了些微的红肿。

许是那晚发力狠了,弄疼她了,贺云年如此想着,只抬手覆上她的唇瓣,轻轻摩挲了几下。

不得不说,有些念头一起,便很难平复。

正如此刻,两人从前也不是没有相拥而眠过,到底是心境不同了,如今再看她,明明只是闭眼沉睡、未施粉黛的样子,然眉眼发梢,似乎都多了许多娇媚撩人的气息。

裴茵便是在这么一个温暖怀抱中醒来的,少女睡眼迷蒙之时,最是没有防备,麋鹿似的杏眼含了层水雾,半娇半媚,直撞进人心坎里。

醒了?贺云年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梢,上边带着她特有的淡香,莫名令人心神荡漾。

指尖下移,最终停在发尾处绕了两圈,小姑娘的发丝又软又细,很是好摸。

头一次以这种姿势醒来,裴茵觉得羞赧的很,从前两人虽时常同塌而眠,但那都是黑灯瞎火地睡着,待天光大亮时,贺云年都已不在身旁了。

然今日,他不仅躺着没走,两人还是这般亲密无间的姿势。

裴茵小脸一红,瞬间醒神,下意识地便想逃离。

谁知翻身的一瞬,缠在贺云年手指上的那一缕发,生生被拉扯了一下,头皮一阵钻心的疼,这回不醒也得醒了,此刻的裴茵不仅红了脸,还红了眼:殿下,你扯到我头发了,疼。

贺云年也没料到她回如此,看着手中生生扯掉的几丝断发,还有小姑娘红透了的一双眼,非但没松手,反倒将人往怀中一摁。

你别往后躲,不就成了。

贺云年说完,便缓缓松开缠在她发上的手指。

裴茵一张小脸正压在贺云年的颈窝处,鼻尖满是男子的冷冽气息,发上的疼痛感骤然消减,转而便被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所取代。

裴茵只当这是被扯了头发的后遗症,没敢动弹,只一动不动道:殿下,好了吗?没好。

那殿下快些。

手指被缠住了,解不开。

贺云年憋笑。

啊?这可怎么是好?裴茵焦急。

你亲一下,亲一下或许能快些。

贺云年一本正经道。

裴茵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对来,又害怕头发再被扯断,只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拿眼斜斜睨了一眼,待看见贺云年略微上扬的眉尾,才知道自己被人耍弄了。

殿下好坏,不想同你说话了。

裴茵翻了个身,负气说道。

不是你说这几日会好好为人-妻吗?贺云年声音低哑,带了几分蛊惑。

怎么又提这事起来了?裴茵懊恼闭眼:我反悔了,反悔了还不行吗?一听反悔二字,贺云年直拿手摁在她肩头,将人身子整个摆正回来,而后翻身用两臂将人制住,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似带着几分胁迫,又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两人四目相对。

裴茵倒也不怕,只继续道:难道天下间的事,就只许殿下一人可以反悔,旁人便不……看见贺云年的目光从眉眼移至唇瓣,裴茵察觉出几分不对来,赶忙抬手自己将嘴捂住,没敢往下继续说下去。

旁人怎么?贺云年用食指关节勾了勾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裴茵认怂地摇了摇头,没敢应声。

贺云年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到底没为难她,只手臂一弯,翻了个身子,平躺下来。

不过咫尺的距离,又是这般亲密无间的姿势,说真的,若方才那一吻落下,他真怕自己会吻出些旁的心思来。

起身洗漱吧,今日有事在身,明日再带你去个地方。

贺云年边说,边支身坐起。

去哪?裴茵好奇。

想起上回两人去了鸿运楼之后,闹出的不愉快来,她倒是不太想同他一道出去了。

鸿运楼。

裴茵一张小脸当即垮了下来。

殿下不会是想去找那掌柜的麻烦吧?裴茵试探问道。

贺云年轻笑,若他真想找人麻烦,犯得着他亲自出手,又犯得着等上那么多日吗?不是。

……那?不过想带你去看看景,鸿运楼白日里的景致,比夜间更好,贺云年淡淡说道,还有……明日不是你的生辰吗?裴茵明显怔了一瞬。

四月十八。

明日确是她的生辰。

裴茵神思一晃,这才想起此事。

若贺云年不提,她险些都要忘了。

其实,自小到大,她都很少过生辰的。

因为母亲是在她生辰那日血崩而亡的,所以每到她的生辰之日,便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从前在裴府时,父亲每年会送她一件小礼物,却不会同她一道庆祝。

后来到了江府,外祖母虽会吩咐厨房给她煮一碗寿面,但转身却是默默抹眼。

裴茵自不忍外祖母伤心,所以每到生辰之日,都只是自己将面吃完,未再有其他多余的庆祝了。

倒是书衡表哥,每到生辰的时候,会特意为她准备生辰礼物,可以说是她在生辰之日的唯一慰藉吧。

思绪回拢,裴茵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殿下怎知今日是我生辰?翻了成亲时送来的庚帖,上边写有你的生辰八字。

殿下有心了。

若觉困倦,便多睡一会儿。

方才裴茵脸上流露出的落寞神情,贺云年尽收眼底。

裴茵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贺云年很快将衣服换好,就昨日裴茵解腰封的那般生疏手法,今日若再要她替自己更衣,只怕会更慢。

还有她一双小手总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的样子,他生怕自己生出些旁的想法,到时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贺云年如此想着,便自行将腰封扣好,先一步出了房门。

行至院外时,恰好撞上着急赶来的夏戎: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夏戎做事向来稳妥,少有如此慌乱的时候,贺云年当即便猜到,他要禀报的是何事。

慢着,贺云年朝屋内看了眼,到书房再说。

书房房门阖上,夏戎抱拳道:禀殿下,昨夜扬州江府遭人入侵。

夏戎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幸好殿下料事如神,将江府之人都提前转移了。

虽说有惊无险,但方才收到扬州传来的消息,夏戎仍觉心有余悸。

大概半个月前,扬州传来消息,说未寻得北戎暗探的踪迹。

奈芸留在扬州的任务,是暗中保护江家之人,而非捉拿暗探,所以她收到指令后,便放弃了追踪暗探之事。

没想前些日子,江老夫人病重之时,她却意外在江府周围发现暗探踪迹。

北戎暗探忽然出现在江府附近,此举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奈芸提高警惕,一面增派保护人手,一面将消息传回上京,又不巧碰上江老夫人病重,可谓雪上加霜。

幸好后来,江老夫人病情稍缓,凌王殿下当机立断,一面让奈芸走水路,亲自将人往北护送至离京不远的桥城,那儿山清水秀,还有间泰然别院,引天然温泉入院,正适合江老夫人养病。

一面又派人陆续将江家其他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由定北军精锐假扮成江家人住在府中,就等着一行北戎暗探动手,好来个瓮中捉鳖。

事情紧罗密布地进行着,就在昨日,贺云年刚收到奈芸传回的消息,当晚江府就遭了劫难。

所幸江家无人伤亡,否则,他该如何同裴茵交代。

此事因他而起,她若不是凌王妃的身份,江家不会被人盯上。

如今,贺云年倒有些明白裴茵一直想要离开的心情了,同他待在一处,确会为她招惹祸患。

但眼下,许家既已动了手,那便只是个开始,定然还有后招。

贺云年眉峰下压,目露锐利如锋。

原本他还想再等一等,等到一个更为合适的时机,再同许太后彻底摊牌,然眼下看来,他已无需再等。

动了他的人,便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夏戎看见凌王殿下骤变的神情,心中觉出几分不妙来。

殿下虽是沙场征战之人,杀戮戾气重,但行事从不牵扯无辜。

纵使是再作恶多端之人,其家眷、子女等无辜之人,殿下不会去动。

可许家这回的所作所为,明显已触犯了殿下的底线。

裴家那是咎由自取,可江家皆乃无辜之人,且还是王妃母家,府中皆是王妃最在意的人。

王妃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许家敢动江家,便等同于向凌王殿下宣战。

殿下是睚眦必报之人,以夏戎对殿下的了解来看,许家人往后的日子,当是不会太平了。

朝堂之上,恐怕也快要变天了。

昨日那行黑衣人所用的,是何兵器?贺云年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属下正想同殿下禀报,昨日深夜潜入江府的一共二十二人,最终或战死或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交手时均持长剑,但死后收尸时,却搜到五柄刻有鹰纹的短刀,正好同先前发现的暗探数量相吻合。

事发突然,属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具体细节,殿下恐怕要去一趟城郊军营继续了解。

贺云年眸色渐深,他正愁没抓住许家同北戎勾结的证据,没想他们便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立刻备马。

贺云年显出几分迫切,本王要先去一趟刑部。

夏戎原以为殿下要去军营,待听到刑部二字时,神思一顿,刑部关了何人,不言而喻:属下遵命。

贺云年推门出去,倒也没有着急出府,而是先去了里屋。

裴茵今日一身鹅黄色曳地纱裙,鬓发斜绾,插一直流苏发簪,显得飘飘然然。

今日装扮,明显是她费心思打扮过的,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贺云年目光落在她莹白.粉嫩的小脸上,嘴角轻勾。

她不过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不该被卷入任何风波之中,她既嫁了他,他自会全力护住她的家人,帮她将所有的风波暗涌都抵挡在外头。

门外有风吹进,带起院外的枯黄落叶翻飞卷起,看着似要下一场大雨般,贺云年反手将门关上,将风挡在外头。

近来京中不太平,你多待在府上,若要出去,提前说一声,夏戎会安排人手在暗中保护。

贺云年看着眼前一脸纯然的小姑娘说道。

裴茵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听得一愣,见贺云年转身要走,只抬手拉住他的手,怔怔道:那殿下,会有危险吗?这点危险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贺云年抽手要走,只觉拉在他手上的力道明显紧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裴茵是在担心自己,心头一暖,回身轻揽住她。

阿茵这是在担心我吗?贺云年侧头看了眼窗外,方才阴阴沉沉的天,这会已开始下起了雨,春雨潇潇,淅淅沥沥地打在廊角树梢上。

裴茵小脸倏地红了,倔道:我是怕殿下受了伤,到时又要我帮着包扎。

没什么大事,放心吧,贺云年轻抚着她的墨发,若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也不必放在心上。

贺云年顿了顿继续道:你只记得,信我足矣。

裴茵原想打趣说殿下这般出尔反尔之人,叫我怎么相信,然看着贺云年脸上认真专注的神情,仿佛有种安定的力量,直入心底,只叫她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嗯,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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