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容易有理由去见不败, 谁知半路上居然遇见不败,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败这个小懒蛋虫居然出了昭阳宫,皇帝心中正好奇。
不败坐在轿撵上, 虽然距离很远,面目模糊, 但皇上能想象她慵懒自得的模样, 突然, 她弓起腰。
这是怎么了?身体的反应往往比脑子快, 等皇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轿撵旁。
皇帝这才看见她轿撵旁隔着太监宫女还站着一个人。
捞起轿撵上的言尔玉, 皇帝抱着言尔玉往太医院冲, 无暇关注其他人。
言尔玉一只手搭在皇帝的脖颈上, 一只手压着肚子, 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再一次打湿了皇上的冕袍。
皇上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抱她的手紧了又紧。
别怕 。
不管你是中了毒, 还是生了病, 有我在,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好痛。
因为疼痛,言尔玉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小声地抽泣,眼泪啪嗒啪嗒, 都落在了皇上的肩头。
她越哭, 他越慌,恨不得以身替之。
幸而太医院不远, 见皇上抱着个女子进来, 着急忙慌跪了一地。
叫姜太医和院正过来。
皇帝将言尔玉放在太医院的厢房里, 靠在自己身上。
院正今日告假了。
姜太医正在后院晒太阳,被强行拍醒,带着满脸的怒气来诊脉。
就这?姜太医搁下自己诊脉的手,慢慢地抚摸自己的胸口顺气,再三告诫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傻子是个皇帝,还对自己有恩,不是想下点药弄死就弄死的。
皇帝看着姜太医脸色变幻莫测,心中担忧更深,于医一道,姜太医堪称鬼才,越是少见的病症,难解的毒,他越兴奋,但是今日表情居然有些许颓唐?连他也觉得棘手吗?不败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情况是否有些复杂?皇帝忍不住出声问。
这句话精准引爆了姜太医的情绪,复杂极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也好治,挖掉子宫就行了。
姜太医又露出反派的笑容,他舔舔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言尔玉被这话震得连疼痛都暂时忘记了,姜太医,你好狠。
动辄就挖人子宫,挖肝挖脾挖肾,这是什么古早小说剧情?呵,姜太医冷笑一声,就是来个葵水也要看诊?那不如挖掉子宫,一了百了。
他阴阳怪气,说话句句带刺,不耐烦到了极点。
言尔玉的肚子又疼起来了,像是有人把她的子宫当成气球在捏,哪哪都痛。
先施针止疼。
姜太医拒绝施针,甚至想一碗药药倒这个女人,他妈的,烦死了,打扰午睡的人最可耻。
其他太医也行,臣手不稳。
姜太医用托词,看诊,看什么诊?他人在这里,心已经去午睡了。
皇帝又拿那种清清冷冷的眼神看他,姜太医的怒气冲到最高点,他快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那就重头再忍,姜太医露出邪恶的吓人笑容,只要这位娘娘不怕,毕竟臣有点剖尸的爱好,这双手可染过不少尸体的血。
姜太医打算凭着自己浑身恶贯满盈的气息吓退这个女人,展示自己匀称白净的手,他的手是典型的外科医生的手,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一点脏污也不见。
闭嘴吧你,现代医学里,哪位医生没上过解剖课?言尔玉怕个der,快施针,我快疼死了。
姜太医不情不愿地拿出银针匣子,臣要看娘娘的腿和足,扎足三里和三阴交穴。
看你女人的腿和脚,皇上你也不在意吗?快别找我,那边一帮子太医都闲着呢。
皇帝还没回答,当事人言尔玉已经微微恼火了,大夫面前,哪里分男女,姜太医快点动手吧。
皇帝微微颔首,他倒也不是迂腐的人。
哟,姜太医心中惊叹,面上不显,皇上这后宫里,还有此等妙人呢?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态度不知不觉也认真起来,皇帝拉开言尔玉的裙子,又拉开她的中裤,露出洁白纤细的小腿来,让姜太医扎针。
扎了针,言尔玉可算是活过来了,刚才冷汗满头,打湿了她的鬓发,有几许碎发散下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可怜极了。
从腰以下,言尔玉躺在床上,腰以上,被皇帝半抱着,言尔玉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了,现在面临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她需要去换那啥,还有一个言尔玉想想就觉得社死的事,她的经.血,弄了他满身。
皇上的冕服,真是多灾多难,上次是别人的鲜血和眼泪,这次是自己的经.血和眼泪。
言尔玉有点不敢看皇帝,但话还是要说的。
皇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们竟然敢拦着我。
有太监在外禀报,陛下,有一位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说是有冤情,求见。
皇帝抬眼看看怀里的不败,再看看自己,如何见人?不见。
他冷冰冰回绝。
皇上,臣妾想回宫。
身体下潮.湿.黏.腻.一片,言尔玉如今只想洗澡。
好。
皇帝吩咐下去,却并不放开牢牢拥住她的手臂将朕的大氅拿来。
大氅又厚又大,皇帝穿在身上,也能挡住怀里的言尔玉,他还是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言尔玉却已经不好意思搂她脖子,只能把脸埋在怀里装死,手揪住皇帝的衣服。
皇帝刚走到门口,叶凝笙迫不及待道:皇上,不是臣女害的贵妃娘娘,与臣女无关!臣女不过今日才见的贵妃娘娘,哪里来的动机害贵妃娘娘?她还是颇有心机,没有把贵妃娘娘不惜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说出来。
言尔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从皇帝怀里探起头来看他。
皇帝见不败抬头,便停住脚步。
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的,臣女自知容貌过人,会让人产生敌意,但臣女确实从未生出害人之心啊。
言尔玉:?这怎么还带脑补被陷害的呢?如今这戏码她是真的看不懂了,感觉一觉睡醒,天都变了。
皇帝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叶凝笙见此越说越激动,甚至流下泪来,一边擦眼泪一边鼓励自己,叶凝笙,不要哭,这点事不值得你哭。
皇上,臣女真的是被冤枉的!她说着说着扑过来,想要靠近皇帝,皇帝轻巧一退,避开她的手。
孙喜心领神会挡在皇帝面前,小太监们有样学样,这人奇奇怪怪,可能脑子不好,可不能让她接近皇上,万一是个刺客,在装傻呢?叶凝笙想象这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皇帝误以为自己害了人,痛心又失望的眼神,说得更起劲了,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的,您要相信臣女啊,千万不要对臣女失望。
臣女叶凝笙敢发誓,从未生过害人之心……很好,这戏码已经快进到发毒誓了,倘若臣女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按照一般话本的套路,这个视乎应该是爱她的人阻止她的毒誓,胡说什么呢?不吉利,我信你的。
但言尔玉直视惊讶地出来看傻逼,一个人也能将戏份拉得这么快吗?皇帝根本不看她,直到她自爆姓名才给了她一个眼神。
叶小姐。
叶凝笙心中甚慰,皇上终于要表示自己的信任了吗?皇上会说什么呢?会说:朕信你。
还是会嗔怪自己,不要发这样的毒誓?也没个忌讳?皇帝冷漠无情地说:你叫宁生?这名字你不配叫。
镇国大长公主名讳长宁,一个不知所谓的叶家女,怎敢冒犯大长公主名讳?言尔玉将脑袋缩回大氅里,拍拍皇帝的胸膛,这是叫代步工具卫奕出发的意思。
代步工具卫奕,行百公里损耗一个皇帝。
皇帝转头就走,徒留叶凝笙在原地奔溃。
呜呜呜呜呜呜,皇上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是……我是他的……未婚妻啊!她哭得满脸都是泪,不难看,也不会让人嫌弃,反而有一种弱不胜衣之感。
霸道王爷可能会喜欢,但围观全程的宫女太监露出满头的问号,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像个二傻子?*沈知远拿着德妃的腰牌又进了宫,查抬轿太监之死,虽然看起来是意外,但沈知远还是觉得太巧合了,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是一个神捕的基本素养。
毫不意外在花房外看见了陈筠,好像回到了那时候,沈知远忍不住嘴贱揶揄,哟,陈大小姐也来查案呐?陈筠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倒是比当年话少,只是说了一句,多嘴。
陈筠在战场上什么没见过?突厥人有什么底线呢?早就修出了八风不动的淡然脾气,但见到这死玩意还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两人自动进入赌气状态,肃着脸,分别从两个门进入花房,但案发地点只有那一个,还是凑到了一起。
案发地还是保持原样,枣红色的泥土散落在地上,罗汉松的花盆碎在地上,裸露出一半的根。
沈知远走过去,摸摸地上的红色的黏土,有一股难闻的腥味,那是被抬轿太监小屋子的鲜血染红的。
是他杀。
最喜欢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出来解惑(装逼)的沈大神捕,这次没有藏着掖着,而是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发现。
这土的分布不对,若是单纯从架子上掉下来,不会形成这样的血泥,有人收拾过现场。
他像一只洋洋得意的大狗狗,摇着尾巴骄傲地展示自己的发现。
但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奖励。
陈筠脸色冷淡,抱着臂,淡淡道:废话。
我不信你能想到这一环节。
沈知远发出不满的声音,被砸伤应该喷射什么样的血迹,都是经年老仵作才能看出来的,沈知远年纪轻轻也会这手艺,还是来自老仵作的传授。
陈筠翻了个白眼,这傻狗。
沈知远心中十分荡漾,啊!她终于对我翻白眼了。
何必去看血液喷射的形状,这罗汉松及花盆如此沉重,必不可能是风吹的,若是花架子倾倒,怎么会只砸碎这罗汉松,显然是有人推了这花盆,砸到小屋子头上,应该是他俯身搬花的时候,趁他不备,砸下的花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倒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陈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