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奕又放了几根枯木, 火瞬间大起来。
倒是巧了,这崖下刚好有几棵野葱开着花,言尔玉立刻采来, 挤出汁液淋在鱼上。
言尔玉专心致志地烤着手里的两条小鱼,企图用认真与专注打动上苍, 烤出两块不那么焦的碳。
她低着头, 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 卫奕这才敢看她,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瞟,唬得卫奕一跳, 不住地在心里念《清净经》。
言尔玉烤着鱼, 却发现对面有滴答的水泽往下落, 顺着水滴往上看去, 是卫奕的手。
这人真是傻乎乎的,衣服往下滴水,不觉得冷吗?不冷吗?言尔玉突然抬头问, 一双笑眼清凌凌的。
卫奕被这双眼睛惑住了, 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言尔玉拿手捏一捏他的衣袖,拧出水来。
脱下来烤烤火吧。
言尔玉将鱼放在一边, 比起一定会迈向焦炭命运的鱼,还是看美男脱.衣更有吸引力?(不是)卫奕将鱼放在一边, 顺从地脱下衣裳来。
他简单地穿着中衣, 衣领微微敞开,因为潮湿, 衣服死死地贴在身上, 腹.肌的形状若隐若现。
言尔玉艰难地移开目光, 她不是馋腹那什么肌,只是对数学有一定的爱好,想要数数有几块。
饮食男女,谁还不能有点爱好了?言尔玉迅速说服自己后,秒速把目光转回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没想到皇帝看着瘦弱,居然有八块腹肌!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
卫奕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绯红从耳际蔓延到脸颊,不败......不败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剥光。
他低头不敢再看,只来回转动手里的烤鱼。
言尔玉撑着脸欣赏皇帝窘迫的模样,平时看着威武霸气杀伐果断的,结果就这?只是看他的腹.肌两眼,就能让他脸红?好像小媳妇哦,自己就是那种调戏良家小媳妇的恶霸。
恶霸言尔玉把小媳妇皇帝逼到墙角,对他进行壁咚,然后狂拽酷霸炫地说,男人,我不仅要得到你的人,还要得到你的心。
噗嗤,言尔玉被自己的想象逗到乐出声来。
一股焦糊味传来,来源自何处很明显,言尔玉看见手中的两块焦炭,陷入痴呆,明明她有来回转悠啊,就算是想象恶霸小媳妇的戏码也有兢兢业业地转动手里的烤鱼,一刻也不停歇,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皇帝看不败傻乎乎的,失笑不已。
适时递上手里的烤鱼,最大的那一只,火候刚刚好,烤得外酥里嫩。
递到言尔玉唇边,言尔玉呆楞楞地咬上一口,满口生香。
看着皇帝手中的另一条烤好了的小鱼,言尔玉更加愤愤不平,上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用的是同一堆火,也是差不多的鱼,只有自己会烤成焦炭。
她化悲愤为食欲,就着皇帝的手,狠狠地咬上好几口。
为什么你烤鱼这么好吃啊?言尔玉顺着目光盯皇帝的手看,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整,像是青玉做的竹节。
那是......一道疤?一道白色的印记落在皇帝的左手拇指上,明显是陈年旧疤。
一路颠簸,皇帝左手上的玉石扳指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原来扳指下,居然是一道旧疤?看着不败愤愤不平的可爱模样,皇帝微微勾起唇角道,我小时候,长门宫前的鱼不知道烤过多少。
长门宫......?那不是冷宫吗?皇帝没事去冷宫干什么?或许是因为今晚月色很美,卫奕忍不住说说心里话。
龙子凤孙,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后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他声音又低又沉,低着头,似乎在认真烤鱼,言尔玉无从窥见他脸上的表情。
不败,你呢?。
卫奕迅速转移话题,那些苦楚没必要让她知道。
言元帅三子一女,他们家应该很热闹吧。
这言尔玉那里回答得上来,有了,皇帝一直不败不败地叫,言尔玉早就觉得不顺耳极了,今天正好改过来。
皇上,其实不败是祖父取的小名,在家里没什么人叫的,大家都叫我尔玉。
咱们都共历生死了,不如也叫我尔玉?言尔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样既不算欺君,又说清楚了自己叫什么。
尔玉......原来她叫尔玉,卫奕轻声念上几遍,她的名字在舌尖滚烫。
只是她的祖父不是在她出生前就过世了吗?这个小骗子,莫不是一直在骗我?卫奕抬眼看,尔玉一脸窃笑,像是偷了鱼吃的小猫。
我叫卫奕,字君实,大家都共历生死了,不如叫我君实?礼尚往来,卫奕学着她的话说自己的名字,两人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互通了姓名。
君实?因为卫奕这话,言尔玉这才发现,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称是我了,自己好像也没大没小的,自称我,管他呢,都这样了,随便吧。
阿玉。
卫奕以为尔玉在叫她,回敬一句,只是阿与尔发音相近,言尔玉没注意到,皇帝也没等来一句阿奕。
*梅淰遝急匆匆地入宫,陛下和娘娘一同滚落山崖了,还请指挥使赶紧派人去寻!孙喜浑身都是伤,跪在地上。
老太监似乎一日之间老了十岁,满面都是颓唐。
寻当然是要寻,但绝不能以寻陛下的名义,甚至不能声张,那些人既然敢伏击陛下,所图谋的不可能小,若是让他们知道陛下最后出现的地方,必定会给陛下带来危险。
指挥使,不好了!淮王爷围了宫城!是淮王!梅淰遝目眦欲裂,淮王头脑简单,难不成一直是装的?他闹出这逼宫的动静,就算是坐上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顺?能让他这么有恃无恐的,除非......他就这么确定,陛下再无生还可能?紧锁宫门,不许宫人随意走动。
龙鳞卫,随本指挥使出去看看。
指挥使!淮王爷破了第一道宫门!又有一个小黄门冲进来报信。
禁卫军是傻子吗?就这样让淮王进宫城?这时间,显然是不曾抵抗,就让淮王进了第一道宫门。
淮王人多势重,兵分两路,一路围宫城,一路破宫门!第三个小黄门冲过来禀报。
梅淰眔带着一群龙鳞卫冲向宫门处,与淮王的大军正面相撞。
怪不得禁卫军会成为傻子,淮王旁边穿着盔甲的人赫然是禁卫军杨副统领。
禁卫军一统领两副统领,只要杨副统领将今日值守的换成自己的人,冲破第一道宫门轻而易举。
淮王爷,你可要想好,踏出内宫你就回不了头了!梅淰眔高声警告。
梅指挥使这话说的,破了第一道宫门难道本王就能回头吗?淮王脸上是无所谓的笑。
再说了,本王可是师出有名,有人告密,本王那皇帝侄儿被人害了性命,本王不过是不想皇帝侄儿枉死。
淮王成竹在胸,滚落山崖还能活不成?那山崖可是有名的绝情谷。
放肆,皇上正在乾正宫睡得好好的,淮王莫要胡言乱语,诅咒君上是死罪!梅淰遝一脸的从容,似乎皇帝确实在乾正宫就寝。
哦,是吗?那不如出来让本王见见?淮王知道他们没有皇帝,只是虚张声势。
凭你也配?梅淰眔冷哼一声,打扰皇上休息,淮王该当何罪?本王看,根本就没有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