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赏鱼宴, 皇上居然安排贵妃坐在自己身侧,让后宫对贵妃的不满达到顶峰,一时间, 各方人马人心浮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后宫倒是空前团结, 不少人暗地里伸出爪子。
后宫, 前朝, 一时间各种异动。
虽然把贵妃拉下马来,自己不一定上位, 但是贵妃不下马, 自己连上位的可能都没有, 为了换得做皇后的可能, 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一个中年男人在京城的官署前击鼓鸣冤,他及拉着鞋子,身上的衣衫半旧不新, 偏偏不肯穿好, 非要拧着衣衫。
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光, 扣着鼻孔四处乱瞧,不知在谋算些什么。
京城已经许久不曾有击鼓鸣冤的热闹看了, 无事可做的人们奔走相告,相约聚集在大堂外。
京兆尹吴可为正在屋里喝茶, 小白着急忙慌地冲进来。
吴可为露出谅解的微笑, 小白这样的孩子不曾经过事,就是要跳脱一些。
怎么了?吴可为不紧不慢地将被子举到嘴唇前, 舒爽地喝了一口茶。
能有什么事比皇上扮不法分子来官署可怕?我吴可为什么没见过?笑话, 我这双眼睛, 看透太多。
大人,不好了,有人击鼓鸣冤!噗!吴可为喷出一口茶,正常百姓有矛盾,纨绔打架,乡民斗殴,要么是递状纸,要么是来报案,哪里会惊动惊闻鼔?上一个敲惊闻鼔的,可是灭门惨案!呜呼哀哉,吴可为抚摸着自己聪明绝顶的脑袋,哀叹自己的命运,想他十年寒窗苦,好容易做了官,只盼着万事顺遂,无事发生,结果一天天地,一日一日地惊心动魄。
吴可为不敢耽搁,着急忙慌往大堂跑,边跑边想,是不是风水不好?要不去城外的白云山上拜拜佛?感觉之前的京兆尹王大人,也没有把日子过得惊心动魄啊。
跨入大堂的那一刻,吴可为紧急刹车,露出大曜文臣的风雅,抬头挺胸,两手交叉在背后,每一步都跨的大小差不多,雄赳赳气昂昂登上了高堂。
惊堂木一拍,两边的衙役杀威棒敲击地面,口中低吼,威---武---堂内堂外的人为之一肃。
何人喊冤?报上名来!吴可为看着堂下矮小的男人。
有些疑惑,这男人面无悲伤之色,看起来不像是有天大的冤情啊,为何要敲惊闻鼔?居然惊动了惊闻鼓!莫不是敲错了?吴可为松了一口气,无大事发生就好,只要无大事发生,他能在京兆尹位上,干到地老天荒。
大人啊!那矮小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开始哭嚎起来,你可要为草民的女儿做主啊!围观的群众倒吸一口冷气,这变脸未免也太快了些,刚才挤进公堂不还是在故意撞人踩人吗?吴可为的手微微颤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他每天都盼着无事发生,但真有事发生了,也要拿出京兆尹的责任与担当来。
先说你姓甚名谁,你放心,真有冤情,本官必定为你做主!吴可为一脸的正义与可靠。
那矮小的男人,一边哭嚎着,一边自报家门,草民刘二狗,刘家村人士,宫里刘御女之父。
吴可为:???开始慎重,虽说皇城里掉下一块砖能砸着三五个贵人,但是这宫妃的父亲来鸣冤,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凭他为官十几年的那点微末的经验,涉及到后宫的不会是小事。
你有何冤情要诉?吴可为面上一片坦然,似乎一点揣测都没有。
草民的女儿,死得好惨啊!她被人逼死在后宫,临死还嘱咐我和她娘注意身体,我那孝顺的女儿呀,怎么就这样没了性命?求大人做主,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啊!矮小的男人哭嚎声愈加响亮。
单单听这话的话,确实是凄惨丧女的老父亲,只是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那么僵硬啊喂!你能不能在嚎的时候流出真的眼泪啊,硬挤也没有眼泪,还拿手去擦,是不是有点太假了?吴可为十分无奈,接到的案子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京城,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堂外的百姓像是看西洋景一样,不时地打量刘二狗,谁家没有父母子女,就算是家里的小动物没了,都得伤心一场,怎么这个亲爹,如此造作?吴可为还在仔细询问刘二狗的各种情况,也不知道这刘二狗心里在想什么,像是完成任务似的说完那几句话,面对京兆尹的问话极度不配合。
甚至过分地问,大人,你好了么?草民还有事呢。
吴可为:……吴可为:我忍,忍得忍中忍,方为官中官。
吴可为认真做京兆尹,对案件的详情进行把握。
刘二狗:大人,我也知道你想查清楚案子。
但是嘛,刘二狗剔了剔牙,有时候有舍才有得哦。
刘二狗舔着一张贪婪的脸,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摩擦,做出一副无赖样子来。
吴可为见他无赖的模样,心里暗暗收回自己的话,京兆尹的责任与担当,不包括无赖。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这要是真死了女儿,自然是悲痛万分恨不得把知道的全部告诉大人才好,怎么会当堂索要钱财呢?不像是来伸冤的,倒像是来卖消息的。
吴可为怎么可能给他钱财?刘二狗任务做完了,也不想浪费时间,他找个借口道,大人,草民有十分要紧的事,先行告退。
他随意地拱拱手,掉头就走。
吴可为:?吴可为真的不是很懂刘二狗今天到底是来干嘛来了,若说是来伸冤的,他连基本情况都不愿意说,倒像是完成任务,来走个过场的。
走到僻静的角落,刘二狗道,我照你说得办了,快给我钱。
刚才隐藏在人群里不起眼的灰衣人十分气愤,你告得是什么状?刘御女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当然是啊,刘二狗搓着牙尖子,别提死人,晦气。
他是浑然不在意女儿了。
明明击惊闻鼔为女伸冤如此感人至深的场景,被他演得像闹剧,灰衣人不想给钱。
刘二狗也看出来了,他冷哼一声,大人,这离官署可不远,我可以立马回去告诉京兆尹,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你猜京兆尹会做什么呢?灰衣人瞪他一眼,你敢!刘二狗肩膀一耸,试试呗。
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又不是他把柄被人捏在手里。
灰衣人只好掏出荷包来,抠抠索索取出一定银子。
拿来吧你。
刘二狗抢过荷包,顺便将灰衣人手里的那一定银子也抢过来,下回有这种好事记得还叫我。
他哼着小曲儿走远了,径直往赌坊走去。
灰衣人往地上啐一口,呸,刘御女有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他摸摸自己的胸前,还好他留了个心眼,将银子分作两份,大部分银子还在自己胸前藏着呢,这趟差倒也不是白忙。
灰衣人回去禀报可没敢说什么刘二狗的无赖样,只敢避重就轻地说些真真假假的话。
前朝很快闹将起来,什么刘御女其父悲痛欲绝,击惊闻鼔,为女伸冤,字字泣血。
这位大人说得唾沫横飞,语气颤抖,似乎真的看见了刘二狗的种种无奈与痛心。
吴可为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么多人都说刘二狗多惨多惨,比他这个亲眼见证的京兆尹还了解,难不成那天发生的事都是他在做梦?真实的刘二狗是一个伤心欲绝的老父亲?那他那天看到的泼皮无赖啊到底是谁?刘御女一案确实疑点重重,梅指挥使可以确定一点,什么被逼自杀一定是假的,是他杀,因为刘御女的遗书里,把弟弟的名字写错了,她的弟弟是藏在深山的美玉,而不是泥土里的山芋。
所以这一切,又是冲着贵妃娘娘来的。
卫奕揉揉眉心,他倒要看看,这次有多少人浮上来。
外面的纷纷扰扰,对言尔玉没什么影响,问心无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没有人敢到她面前说三道四。
卫奕像一座山,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又是一场宫宴,叶凝笙精心打扮,就算没有前世那一场梨花雨中的初遇,她也有信心能够捕获皇上的心,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女主,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小姐,该出发了。
丫鬟提醒。
叶凝笙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如此娇颜,怎么可能不得天恩?她复又拿起画笔,在眉心画上银白色的花钿,是一朵梨花。
虽然十分有信心,叶凝笙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言尔玉那般好手段,能够和皇上从相看两厌,到如今十分得宠,必然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要是让她发现自己,岂不是会先出手,害自己?自己如今只是个区区侯爷的女儿,如果抵抗得住?还是得早日和皇上相认。
笙儿,怎么还没好?宁远侯夫人走进来,看着自己的娇娇女儿,我见尤怜,吾儿甚美。
宁远侯夫人轻轻地捏女儿的侧脸。
娘。
叶凝笙爱娇地抱着母亲的手臂,头枕在母亲的肩膀上,贵妃那么得宠,她要是害我怎么办?你急什么?宁远侯夫人看着女儿乌黑的发顶,她慌忙应付四面八方的暗箭还来不及呢?我儿什么也不用做,静静地等,你要知道,死人永远是斗不过活人的。
宁远侯夫人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她会死!叶凝笙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嘴,却遮掩不住眼底的兴奋。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远侯夫人并非无的放矢,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皇上表现出如此宠爱,很难说是福是祸,贵妃是后宫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是一个个都铆足了劲打算治她呢。
要宁远侯夫人说,这些宠爱说不定是假象,将贵妃立成靶子,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像惠妃静妃之流,说不定才是皇上真的心上人。
弱者是很难理解强者的想法的,尤其是像宁远侯夫人这样靠着男人的菟丝花。
今日在风来水榭摆宴,叶凝笙到得不早不晚,水榭里已经人来人往,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家世不显的,越是家世高贵的,越不会这么着急来参加宫宴。
叶凝笙自视身份高贵,她可是堂堂侯爷的女儿,有个小姑娘笑意盈盈地主动攀谈她,这位妹妹不曾见过,我叫郑妙元,家父乃工部员外郎。
叶凝笙眼睛快攀到天上了,区区一个从五品小官,冷淡道,家父是宁远侯。
见她没有互通姓名的打算,郑妙元识趣地走开。
风来水榭来来往往多少小姑娘,叶凝笙挑剔这个的家世,挑剔那个的容貌,高高在上,不与任何人攀谈。
乐欣郡主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诺,零零散散跪了一地的人。
叶凝笙知道乐欣郡主是长安长公主的女儿,这样的家世才配做我叶凝笙的闺中密友嘛。
她上前两步,主动介绍,请群主安,郡主可能不识得臣女,臣女是宁远侯的长女,叶凝笙。
宁远侯?乐欣郡主抬眼。
得了郡主眼神,叶凝笙便以为郡主对自己青眼有加,大着胆子对乐欣郡主笑。
乐欣郡主露齿笑出来,好个宁远侯啊,他也配?叶凝笙觉得,乐欣郡主的笑有点奇怪,这可能就是皇族血脉的贵气吧,在场,可就她一人,得了郡主的笑。
离本郡主远点,身上的味道熏得慌!下一瞬,乐欣郡主的话就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
群主,臣女爱洁,每日都沐浴的!不可能有味道!乐欣郡主的随从很快拦着她,离她近的人纷纷掩住口鼻。
郡主,一定是您闻错了,臣女是香的。
叶凝笙抬起手来闻,就是香的啊。
乐欣群主坐定,哪里来的癞□□,如此聒噪,再叫就打出去。
叶凝笙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余光瞥到一个人影,抬眼一看,是贵妃,她站在水榭门口不知多久,也不知道看乐欣郡主□□自己多久了。
不对,言尔玉和乐欣郡主一前一后出现,第一次见面,没理由乐欣郡主如此讨厌她,难不成?叶凝笙看向言尔玉,难不成她也重生了?所以开始打压自己?叶凝笙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如果不是重生,难以解释贵妃两辈子的差异。
言尔玉假装没看见刚才的闹剧,素珠暗暗挥手,太监这才唱诺道,贵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