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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牵我

2025-04-03 04:16:55

傅司白, 那边有跳舞哎,我们过去看看吧。

傅司白?姚诗雨连着叫了他几声,他才从温瓷的视线里抽回来, 淡淡道:你说什么?少女娇俏地蹙了蹙眉,修长的指尖晃着香槟杯:你都没有好好听人家说话。

抱歉。

我说, 我们去那边欣赏古典舞吧。

傅司白迟疑了几秒,又望了温瓷一眼。

她只把注意力放在舞蹈上, 身姿柔若无骨, 旋转时挥扫折扇, 开阖有力。

想到她方才夹枪带棒的眼神, 傅司白心里生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笑道:行啊。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手, 姚诗雨极力掩饰着受宠若惊的神情,优雅地挽住了傅司白的手臂, 走在他身边。

男人的气场压迫感极强,纵使姚诗雨身边追求者无数, 但在傅司白面前,她还是感觉到有些无法把控的慌张,心跳砰砰直跳。

傅司白和她坐定在了山水屏风前的竹椅边, 正对着起舞的少女。

他指尖扣起了一枚白瓷茶碗,从容地泡起了功夫茶。

姚诗雨托着腮帮子看着傅司白。

他骨感颀长的指尖熟练地添水、洗盏、浸泡茶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优雅沉着。

以前我听人说过你, 但现在认识之后, 我觉得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嗯?你才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呢, 我感觉你是一位翩翩公子, 你身上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气质。

她酸不溜啾的话, 让屏风台前起舞的温瓷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在巴黎留学。

她对傅司白讲述着自己的身世经历,语调娇软,别看人在国外,其实我对中国传统文化蛮感兴趣的。

说着,她望了眼舞台上的温瓷:她身上的那套,就很不合规制,像戏服一样,看起来就很廉价。

只知道外形仿古,不懂文化内蕴,就会显得很尴尬,不过在场的人绝大多数也不懂这些,大众审美一向很下沉的。

傅司白没有应她,面无表情地将新出的一杯茶搁在了桌边。

姚诗雨立刻喜上眉梢,问道:这杯是给我泡的吗?谢谢你,司白。

说完,她端着温茶一饮而尽,还故意在茶杯上留下了口红唇印。

等她喝完了,傅司白才淡淡道:功夫茶第一壶,是用来洗茶的。

……弹古筝的小姐姐听到俩人对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小声地轻哼:这么了解传统文化的内蕴,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到底谁尴尬啊。

温瓷睨了她一眼,让她噤声。

她们是来打工的,不要得罪这些富家名媛千金。

姚诗雨被傅司白这一杯茶喝得颜面尽失,嗓子里涩涩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见温瓷停下了舞蹈,稍事休息,姚诗雨便想着从她身上找回颜面,继续在她的衣服上做文章——古代美人哪里是你这样的,你这身仿古的戏服,根本不是正规形制、完全就是一种迎合商业的媚俗,一点也不端庄。

温瓷见她直接用第二人称你了,显然就是在找她的茬,淡淡道:我这一身本就是迎合大众审美的舞服,任何朝代,都有底层艺伎,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资格端庄贤良。

姚诗雨得体地笑了:你说得对,是我不识泰山了。

不过你自甘堕落,把自己贬低为艺伎,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温瓷面无表情道:我没有自甘堕落,也不觉得跳舞挣钱是一种自我贬低,都是生活所迫,没有谁比谁更下贱的分别。

姚诗雨望了身边男人一眼,不想落于下风,又说道:艺术如果流于商业化了,还能叫艺术吗?我从来不觉得艺术和商业化是背道而驰的,艺术家也不能空着肚子创作。

姚诗雨自知理亏,冷笑了一声:不过古代艺伎,很多都是卖艺又卖身,不知道你这么漂亮的…身价几何,是来这里真卖艺、还是另有所图来钓男人呢。

话音刚落,傅司白手肘一抖,刚洗了碗的温茶一整个泼到了姚诗雨脸上。

她惊叫了一声,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傅司白。

傅司白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带着几分懒散的调子:抱歉,手抖。

尽管他这般说,但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手抖,分明就是故意的。

虽然当众这般不留情面,但他毕竟还是给了姚诗雨一个台阶下,她发梢里沾着茶叶,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造次。

看着傅司白这从容自若的模样,哪里是什么翩翩公子,这根本就是面狠心狠的活阎王。

失陪了!姚诗雨气呼呼地离开了会场,去洗手间清理茶渍。

温瓷稍事休息之后,仍旧自顾自地翩然起舞,不理会眼前发生的一切。

傅司白拎了干净的瓷白杯子,缓缓斟了一杯泡的恰到好处的竹叶青茶,搁在了桌边。

温瓷睨他一眼,傅司白挑起下颌,用眼神明明白白表示——给她泡的,等会儿记得喝。

……晚上十点,傅老爷子便要回去休息了。

傅司白妥帖地送他上了车,老爷子让他就坐他的车顺道回去,傅司白拒绝了:不顺路,爷爷您先走吧。

是不顺路,还是你有其他事?男人绽开浅淡的笑:您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今天好几个老总把他们的闺秀女儿带过来给你认识,你倒好,一眼不看,巴巴地盯着跳舞的姑娘泡了一晚上茶,挺有闲情逸致、也不知道人家喝不喝得完。

那是我系里的同学,来兼职的。

提及她,傅司白眼神都温柔了许多,您也真够资本家剥削的,让人家连着跳几个小时。

行了,甭跟我解释,你同学多得很,尤其是女同学。

傅老爷子也不管他这些事,只叮嘱一点,把握分寸,我不想听到任何丑闻。

能有什么丑闻,难不成我还给你弄个重孙出来啊。

傅老爷子上车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傅司白,你的婚事那是打小就定下来了。

正因为如此,这两年我才纵着你尽管去谈恋爱,但是未来傅家的女主人,只能是心慈。

……傅司白无语地看着他,爷爷,这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套,您定下来的时候我满周岁没?告诉您,这算不了数。

算不算,你做不了主。

傅司白并未将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只要是他认定的事、确定的人,谁都不能改变。

爷爷也不能。

傅老爷子离开之后,年会基本也就要散了。

场务见温瓷和古筝小姐姐实在辛苦,在大家意兴阑珊的时候,便让她们下场休息了。

温瓷托着裙子去化妆间卸妆。

经过走廊时,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叫住了她,询问她姓名年龄等情况。

言辞间,似乎对她颇有好感,问她愿不愿意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

她眸光下移,看到了中年男人无名指上的婚戒:抱歉,我现在很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男人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直盯着她明艳的面庞,不依不饶追着她:我问了你的名字,出于礼貌,你不该问问我是谁吗?温瓷敷衍问了声:您好,请问您是?我是月生集团的副总方怀达,月生集团你知道吧,就是…哎哎,你别走啊。

温瓷态度这般冷淡,越发起了他的征服欲,直接上手拉她,你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古风古意,你是大学生?方总,请自重!温瓷推开他的手,眉心紧蹙,厌恶的情绪溢于言表了。

你看看你,真是…我好心好意来认识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月生集团的方总是吧。

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轻狂又肆意,你对我这不识抬举的女朋友,有何指教?方总僵硬地回过头,看到傅司白散漫地倚在化妆间门口,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打火机,微抬下颌,眼神冷峻而凌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吓得魂飞魄散:小…小傅总,你说她她她…她是您女朋友啊?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显然,傅司白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嗓音带了几分戾气。

方总腿都软了。

砰的一声,傅司白阖上了打火机盖子,望向温瓷——卜卜,过来。

温瓷赶紧跑过去,傅司白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握她手的时候,还捏了捏她掌心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方总连连向温瓷鞠躬,我不知道她是小傅总您的人,唐突了,我这就走!他再不敢逗留,踉跄着逃离现场。

你还挺受中年男人欢迎。

傅司白戏谑地喃了声。

我的受众挺广的,不止中年。

温瓷转身进化妆间,沾了卸妆水,一点点擦拭着脸上浓艶的飞霞妆,小傅总不也是?老子又不喜欢你。

傅司白踱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她身侧的化妆台上,挡住了半面镜子。

不喜欢还不分手,别耽误了你傅家大少爷的好姻缘。

你特么不会在吃醋吧。

温瓷心头一紧,口不择言地骂了声:我吃…我吃你妹呀!我没有妹妹。

傅司白完全不似之前优雅公子模样了,痞坏地调戏,兄弟有,感兴趣吗。

温瓷脸颊一红,手里的化妆棉扔他身上。

谁要跟他订了终身,那真不是大好姻缘,绝对是孽缘!傅司白将化妆棉扔进垃圾桶,望着镜子里满脸糊妆的女孩:你在我面前,还真是半点形象都不要。

温瓷故意用化妆棉抹了眼线和睫毛膏,在眼尾拖出一条黑影:丑到你了,臭渣男。

有事傅司白,没事臭渣男,川剧变脸都没你快。

温瓷也不是成心要和他拌嘴,只是今晚心情真的好糟糕。

阴差阳错来到了傅家的年会,还被他身边的淑女闺秀奚落了一顿,又让已婚油腻男骚扰。

心里不愿承认的地方,古筝小姐姐的那番与他姻缘相关的话…就让她烦躁不已。

傅司白知道小姑娘心里上火,也不再和她吵嘴,将一个三层的保温盒搁在了凌乱的化妆台上。

温瓷视线下移,透过保温盒的玻璃盖,看到里面有几块精致的甜品点心、还有很可爱的粉色马克龙饼干。

她眉心蹙了蹙,心说这位高冷的太子爷,不会随身携带保温盒、在自助餐桌边打包食物吧!尝过,味道不错,饿了吃。

他起身离开,淡淡道,走了。

温瓷怔怔地抹着妆,看着镜子里傅司白推门离开的身影,犹豫了几秒,还是叫住他:诶。

傅司白侧身站在门边,神色倦懒。

你…你不等我吗?等你做什么,困了,各回各家。

……拜拜!温瓷不理他了,去更衣间换了冬日的羽绒服,拎着保温盒走出化妆间,嚼着一枚粉色的马卡龙。

走出了酒店,却见傅司白坐在对面阶梯尽头,皎白的月光,他的轮廓越发显得清冷。

你还在怕我们家小兔子被叼走了。

又是这句,一点创意都没有。

傅司白走过来,顺手接过了她背上的书包,单手插兜,沿着街道懒散地走着。

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温瓷感觉心脏被某种柔软的橡皮泥包裹着,很安心很舒服。

她追了上去,走在傅司白身边。

累不累,腿还能走路?还好哦,我以前练舞也常常整天练,这不算什么。

她走在他的右边,傅司白便很刻意地将插兜的右手伸了出来,像等待着什么。

温瓷将手里的手机揣回兜里,假装挽了一下头发,落下来的时候和他温热的手背碰了碰。

要过年了。

嗯。

傅司白,过年你家里会包饺子吗?为什么要包饺子。

因为过年啊。

她笑着说,我小时候就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包饺子。

我不是小孩,也没有妈妈。

噢…温瓷低头看着他颀长的影子,不言语了。

他总能把天聊死。

月光淡淡,夜风微寒。

几分钟后,傅司白不耐烦地问:你到底牵不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