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温瓷提着在超商买的蔬菜和水果走到公交亭,因为等不及公交车一个一个站点地停靠,破天荒地打了出租车、穿越了半个城, 赶到了御湖公寓。
房间没有开灯,推开门便是浓郁的黑暗涌来。
温瓷嗅到了刺鼻的烟酒交混的味道。
她按下了墙边的壁灯, 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有倒错的啤酒瓶, 烟灰缸里还有好多烟头。
傅司白平时抽烟不多, 和她在一起之后更是很克制。
温瓷数了数烟头, 足有十多个。
她微微皱了皱眉, 唤了声——司白?你在睡觉吗?傅司白就躺在沙发上, 陷入了昏睡, 屋里有人来他都毫无察觉。
灯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有点憔悴, 但仍旧挡不住他五官的漂亮,整个人有种病恹恹的苍白感。
沙发收不住他颀长的身躯, 半截长腿支出了沙发之外,吊在半空,腰上搭着一条呢子毛毯, 有一半都垂落到了地上。
温瓷俯身给他盖好了毯子,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身体:司白,醒醒。
他的手臂滚烫无比, 温瓷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么烫!还在发烧么。
她赶紧摸了摸他的脸, 果然温度高得烫手。
司白, 快醒醒, 我们去医院!温瓷担忧地推他, 别睡了, 你在发烧。
傅司白稍稍清醒了些,看到面前的女人,脸色微冷,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傅司白!话音未落,男人炽热的吻落了下来,宛如长驱直入的侵略者,攻城掠地。
嘴里…有苦涩的味道。
温瓷极力回应,但这一次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cubao,她逐渐有些招架不住,几乎不能呼吸了。
傅...话音刚落,温瓷全身一僵,半截身子都ruan了。
她感觉到男人已经…不再安分了。
不是交换吗。
傅司白深渊般的黑眸死死盯着女孩,宛如压抑着愤怒的野兽,我为什么要疼你,我他妈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忍耐…说话间,女孩的外套已经被他扯下来了。
她穿这一件很修身的白毛衣,勾勒着姣好的曲线轮廓,此刻她被他推到了角落,狼狈地抵着沙发靠背。
傅司白的手落在了她kuyao间,温瓷死死攥住了他的手,竭力地扯开:你喝醉了!老子很清醒。
他嗓音低沉而压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醒。
温瓷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被茶几角绊倒了,摔坐在了地上。
傅司白还要上前,温瓷却放软了调子:傅司白,你别欺负人。
她揉着淤青的膝盖,下唇咬的发白,似乎疼得厉害。
傅司白冷冷地看着他,多么楚楚可怜,偏这副长久以来惺惺作态的伪装,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拧成了团。
我欺负你?他嘴角苍凉地提了提,温瓷,这他妈谁欺负谁啊!就算是装的,他也会怜惜、也会信…所以她瞒着一切来到他身边,在他每一个真诚的拥抱和充满爱意的亲吻中,她藏着自己,不知作何盘算。
到底谁欺负谁。
温瓷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愧疚翻涌。
傅司白是真的喝醉了又发烧,脑子不清醒,于是她忍着疼挪了过去,哄道:好了司白,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等病好起来再赌气。
傅司白最是受不了她待他温柔,他这样狠狠地欺负她之后,宁可她恨他骂他打他、然后离开他。
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地哄他。
忍辱负重...她想毁了他吗。
傅司白的心一点点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
拿不起、放不下,又爱又恨...温瓷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感觉他平和了下来,于是用掌心抚了抚他的脸,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病成这样还喝酒,你真要把自己作死了。
女孩嗓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责备。
他嘴角冷冷提了提:这么讨厌我,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温瓷起身收拾了桌上的啤酒瓶和烟缸,轻哼道: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你才不会那么快…死啊死的...终究不吉利,她不再说这个字了,将买的菜拎到厨房柜台上,然后熟练地打开了自动饮水机,咕噜咕噜地烧热水。
先喝点热水,醒醒酒,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
傅司白一口拒绝。
温瓷端了温水过来,看到茶几上有医生开的退烧药和感冒药、消炎药,但塑料袋束着结,他拆都没有拆过。
开了药为什么不吃?傅司白没有回应,脸上少有的对她浮现了不耐的神情:看过了,老子没死,你可以走了。
我会走的。
温瓷坐到沙发边,凑近他的耳鬓嗅了嗅,你喝酒了,暂时不能吃药,等酒醒了我盯着你吃。
傅司白感受着她这般近距离体贴入微的关心,若是以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此刻,他只觉得虚假。
傅家害得她家破人亡,如此的憎恨,她又怎么会真心诚意担忧他的病情、是否吃药、又怎么可能真的对他好。
一切都是欺瞒和伪装。
傅司白的手仅仅地攥着拳头,手背皮肤绷紧发白,青筋条条…温瓷却端了热水,自己先尝了尝温度,递到了他嘴边:你先喝一点,我加了蜂蜜,能解酒。
傅司白敛眸,看着递来的玻璃杯,没有动。
不烫,我尝过了。
女孩杏眼澄澈真挚,快一口把它喝光,喝完再睡一会儿,酒醒了就吃药。
那一刻,胸中翻涌的柔情,终究还是战胜了滔天的愤怒。
面前这个女人,就算她给他喂鸩酒,只要她愿意对他多说几句温柔软语,傅司白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他对她真的硬不下心来。
就贱成这样了。
傅司白接过了杯子,仰头喝完了蜂蜜水。
他喉结明显地滚动着,水滴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流淌下来,温瓷连忙抽来纸巾替他擦拭,然后转身又去接了水,放在茶几上。
你睡会儿吧。
傅司白躺了下来,转过身去,不想再面对她。
温瓷将客厅的灯带光线调节到最黯,准备去厨房熬点小米蔬菜粥。
傅司白兀自闷了一会儿,又回头望向她——诶。
温瓷打开电饭煲:吵着你了?我尽量轻一点哦。
傅司白闭上了眼,神情很不爽:你…膝盖怎么样?刚刚他粗暴的行为,让她不小心嗑到了茶几角,膝盖明显是撞了一下,表情很吃疼。
过来给我看看。
没事啊。
过来。
他带了不容反抗的语气。
温瓷只能先将小米下了锅,打开煲粥的模式,擦了手来到沙发边。
壁灯调到了最低档,光线昏暗,男人的眼睛埋入了深邃的眉骨之下,看不真切。
他拉着温瓷坐到茶几上,翻开了她的裤管。
借着暗沉沉的黄光,女孩雪白的膝盖骨添了淤青,傅司白心疼地骂了声:活该。
温瓷轻哼一声,想要推开他的手,他却固执地握着她的腿,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膝盖,语气终于温柔了些——我怎么碰你都是应该的,你给老子受着,躲什么躲。
那你也要尊重我吧,我不愿意的时候,你不能强行…她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些羞意,说不下去了。
以前够尊重你了。
你这叫什么尊重啊,还病着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温瓷秀眉微蹙,带着几分怨怼,我才不想第一次和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他抚着她柔滑的皮肤,轻轻揉摁着:下次不准躲了。
细腻的皮肤接触到傅司白粗砺的指腹,电流浑身乱蹿。
这男人…总能把握到她身体最敏感的部分。
换个时间,老子不会对你客气了。
我才不怕。
这是你说的。
……温瓷换了个话题,问道,司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傅司白抬头,隔着晦暗的夜色,望着她的眼睛:我的事,你几时关心过,装什么。
一定要夹枪带棒地说话?温瓷也不是好脾气,但她最近也为傅司白改了很多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对我使什么劲儿。
傅司白对她…真的硬不了心。
他重新躺倒沙发上,脚随意地搁在沙发另一端,淡淡道:我爸的情人怀孕了。
哦。
傅司白枕着手肘,望着天花板:你一点也不讶异。
温瓷当然不讶异,因为萧雅苦心孤诣找到她,其目的…不就是想为了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筹谋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傅司白,那个孩子会威胁你的地位吗?他不屑一顾地冷嗤:做她的黄粱梦。
他还不至于把一个尚未成型的胚胎放在心上,萧雅不可能明白,傅家的锦绣江山,不是他傅司白能不能得到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要。
他想要的…没人能抢得走。
傅司白视线淡淡地扫向温瓷。
此生唯一的例外,是她。
卜卜,过来。
温瓷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看着男人英俊锋利的侧脸轮廓:叫我干什么?把药拿给我吃。
你酒还没醒,等等吧。
那你给我吃。
话音未落,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压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温瓷感觉到下唇的刺疼,也反击了他。
傅司白,咬疼我了。
疼!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但你记着…男人舔掉了唇上的一丝血腥,压抑着嗓音,如果你背叛我,我会咬死你。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