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傅司白在公寓门口站了很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温瓷听到门外有徘徊不定的脚步声,赶紧打开可视机, 却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傅司白。
他站在门边, 似在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来。
温瓷深呼吸, 平复了心绪, 主动开了门:司白, 感觉好些了吗?今天就该在家休息, 还去公司。
有些事要处理。
温瓷将他拉进了屋、探了探额头, 确定没再发烧了, 才放心些。
还鼻塞吗?昂。
今晚再吃点药,应该就会好了。
傅司白注意到小姑娘身上穿了条黑睡裙。
绸质、有一点性感, 但又半遮半掩,带着几分含蓄的风情。
已经…很故意了, 只是小姑娘表情仍旧无邪,掩藏着那点欲盖弥彰的小心思。
她也察觉了傅司白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松开了他的袖子,转身去吧台兑了蜂蜜水,递给他——一口喝光哦。
傅司白嗓子正好干痒难耐, 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仍旧睨着她, 打趣道:穿成这样, 不冷啊。
温瓷更紧张了, 低声解释:公寓的暖气…挺足的。
在做什么?看英语单词, 我英语一直不太好。
他扫到了吧台上的纸笔和单词本:四级擦线过的家伙,的确应该多看看书。
温瓷听出了他话音里轻微的讽刺,闷声说:本来英语就是薄弱项,高考也没考好,再说我是艺术生…说得好像我不是艺术生。
比不了,您是拿了省状元的艺术生。
俩人拌了会儿嘴,气氛轻松了许多。
傅司白没再多说什么,扯开了紧缚的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傅司白,你要去洗澡吗?你急什么?谁急了!小姑娘顿时红了脸,低头继续看书,不理他了。
傅司白踏着拖鞋、到浴室慢悠悠地冲了个澡。
听着哗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温瓷越发紧张,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着。
听说乔汐汐说,第一次都会很疼,但这也要看男孩子的技巧…详细的,她没好意思问,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未知。
反正、反正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安全措施。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课业上,不要太把这个放在心上。
一切就…顺其自然。
没过多久,傅司白走出了浴室,带着一阵热腾腾的水雾。
他拎着吹风机、走到她面前:帮我吹头发。
好哦。
温瓷接过吹风,让傅司白站着,而她坐在高脚椅上,替他吹拂着这一头灰发。
他仍旧穿着白衬衣,只是没系扣子,随意地敞着,露出了线条匀称流畅的胸腹肌,人鱼线一直漫入黑裤中…她强迫自己抽回视线,不该看的地方别乱看。
但即便不看,她也还是嗅到了少年身上的柠檬淡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傅司白,好巧,你家洗发水和沐浴露,和我家里用的一模一样。
她试着转移话题,缓解暧昧和紧张,我刚刚还以为是我自己带来的。
巧。
一切她以为的巧合,不过都是他在漫长岁月里的卑微心意。
柠檬味蛮好闻的,闻着就不会晕车了。
卜卜同学,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话说,可以不说。
……小姑娘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皮肤的白皙一直延续到了颈下,细细的吊带挂在肩上,一对锁骨有种冰清玉洁的美感,双肩弧线也近乎完美,再往下,睡裙半遮半掩的部分,他不敢再细看,移开了视线。
嗓子又痒了起来,他喉结滚了滚。
温瓷的手轻轻地捏着他一缕缕的发丝,轻轻地吹拂着:司白,你有没有考虑把头发染回来呢?怎么?如果你要演出,我觉得这发色蛮好看,但是听莫染说,你最近很少去乐队了。
傅司白不动声色、试探地问: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染回来?但如果在公司时间比较多,可能还是黑色会更好些,否则会见一些重要客户,他们会觉得不够严肃。
温瓷顿了顿,低声说,不过我…蛮喜欢你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是吗。
傅司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出了她的真诚。
心里有柔情涌动着,他凑近了她的耳鬓,用气息般的嗓音问,有多喜欢?唔…温瓷感受到了男人的引诱,紧张了起来,全身僵硬如机器人,一动不敢动。
卜卜,放松。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温瓷下意识地闪躲,男人捧住了她的后脑勺,逼得她无处可逃。
小姑娘有点被他吻怕了:别咬我。
嗯,不咬,疼你。
傅司白果然温柔了许多,缠绵悱恻地吻着她,引逗着…一点点让她放松。
最后,小姑娘全身都没劲儿软在他怀里。
司白,我有点害怕。
看出来了。
他这样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颤栗,不是怕他,只是对未知的某种不可说的惶惑。
今晚傅司白是真的不准备忍了。
但小姑娘在他怀里颤栗的那一刻,让他明白,如果没有真正的爱和信赖,即将发生的事于她而言,无异于酷刑。
她不爱他,也不是真的想和他…傅司白心里翻涌强烈的欲望,但终究,爱战胜了欲。
他嫉妒不舍地松开了她。
温瓷的唇已经被他吻红了,带着几分晶莹,她不解地看着他:司白…害怕就算了,今晚你睡客房。
傅司白转过身,沉着脸回了主卧,等你不怕我的时候,再说。
温瓷重新坐回高脚椅上,手肘撑着吧台,脸蛋倚在小臂边,怔怔出神。
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当然…惶恐之后,还有很小一点点的失落感。
傅司白对她好,却又不碰她,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傅司白越是这样,温瓷就越是担心,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感情…她很努力说服着自己,一切都是他家里造成的,她不需要有任何愧疚,心安理得。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哪里能用道理讲得清楚。
她思绪被他搞得一团浆糊,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一直复习着单词,直到深夜才去客房睡觉。
然而,那一夜的梦,却染上了一层玫瑰色的旖旎。
梦里,全是傅司白的吻,像蹦极台的狂风、吹着她的脸。
她无数次被他抛向云端,灵魂颤栗。
……次日,温瓷照例去医院照顾爸爸。
即便现在病房里时常有护工,温瓷和舒曼清闲暇时也要过去。
把父亲交给外人照看,终归还是没那么放心。
她趴在小茶几边看书学习,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莫染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亲爱的,快开学了,最后几天我们音乐社约了去雪山温泉,一起一起!温瓷想也没想、回复语音道:我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去嘛!莫染不依不饶道,最后几天假期了哦。
温瓷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仍旧无奈地拒绝:真的不去了哦。
端着果盘进屋的舒曼清,凑过来听了听,说道:去啊,怎么不去!温瓷摇头: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闲下来,多来医院陪陪你。
你这寒假基本上都在兼职,累成什么样了。
好不容易能有几天空闲,去去去!妈妈不要你陪着。
真不去,他们去泡温泉,我不喜欢的。
你要是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
舒曼清脸色严肃了起来,你以为这样,妈妈会轻松吗,你这是加重了妈妈的心理负担。
妈,别这样说啊。
那就听话,跟同学去玩玩,不要担心你爸,有我和梅姐呢。
护工梅姐也说道:是啊,有我在,你和你妈妈都可以放心。
温瓷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总要问问司白吧。
行,把我女婿也叫上,陪你一起去。
温瓷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叫他女婿。
怎么不能叫,人家都喊妈了呢。
他喊你妈妈、是因为他很早就没有妈妈、渴望母爱,才不是想当你女婿。
甭管怎样,我都乐意给他当妈,他比你懂事多了。
温瓷不服气地努努嘴,拿着手机走到病房阳台边,给傅司白打了电话——在忙吗?会议室里,傅司白扫了眼长桌两排西装革履的公司高层,淡淡道,不忙,在休息。
电话里,女孩忐忑地问:就是…莫染约我去雪山温泉,我能去吗?你想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我怕你随时找我,找不见。
傅司白修长的指尖转着笔,压低声音道:你是我女朋友,不是我的员工,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大概…知道。
那就行了,挂了。
温瓷连忙叫住他:那个,司白,你也去吗?傅司白抬眸,扫了眼表情尴尬的高层领导们,淡淡道:不去,最近有点忙。
那好哦,拜拜。
等下。
还有事吗?男人沉默了几秒,温瓷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道:爱你。
他压着上扬的唇角,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
嗯。
会议结束之后,傅司白回到了办公室,翻开了乐队的微信群。
莫染他们在群里商量着酒店住宿、还有他们最新买的滑雪服、单板雪橇道具…他们定的高档温泉酒店,单夜住宿费用不低于三千。
傅司白这些狐朋狗友基本上家里都有些底子,尤其是莫染,跟傅司白家里也有生意往来。
他这抠抠搜搜的小女朋友,要真跟这帮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小姐出去玩、只怕就不是放松旅游,而是备受煎熬了。
傅司白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给温瓷发了一条短信——fsb:如果想让我陪你去旅游,可以试试求我。
卜卜:……她其实也没有特别想,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象征性地求了一下:求你了?fsb:那勉为其难陪你去一趟。
卜卜:……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