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派出所。
两个湿漉漉的男人各自坐在叶桥两边,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冷着脸。
110没打,但最后还是来了派出所。
警察在教育:殷先生,频繁骚扰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或受到治安管理处罚,希望你遵纪守法,不再犯此类错误。
陈先生,虽然事出有因,但打架不可取,根据情节严重程度需要承担相应责任,轻伤以上,还要依据刑法追究刑事责任,下次切不可再冲动行事。
叶桥看一眼陈默舟,轻推了推,陈默舟沉默扭头。
她这会肚子绞着痛,也没什么心情再说什么,直接对警察说:这么晚麻烦您了。
没事,下次注意。
叶桥不再管俩人,往外走。
酒醒了的殷弘简喊她:桥桥......叶桥捂上肚子,用尽全身力气留下一句:殷弘简,我不希望下次见面还是在派出所。
一男一女在前面走着,女人脚步不快,男人亦步亦趋。
殷弘简看着俩人背影,捏紧拳头,嘴角嘶一声,抽疼,抽得心疼。
叶桥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他终于渐渐明白,那个惊艳了年少时光的女孩,再也触碰不到。
这会儿下了一晚上的雨停了,空气湿湿嗒嗒,雾得能滴出水。
派出所门口有个水坑,看不出深浅。
可叶桥觉得,她好像没有力气跨过它了。
倒下来前,叶桥闻到熟悉的柠檬清香。
她那一刻想,幸好不是酒味。
......回到小区楼下时缓了些,叶桥拍了拍陈默舟胸口,我可以走了,你放我下来。
陈默舟低眸,叶桥看见他眼角的暗红,心惊了惊,下意识问: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沉声应:我没受伤。
也是,伤的都是殷弘简。
刚才那会陈默舟像头狮子一样冲上来,一拳又一拳,快准狠,两个保安才将将拉开。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默舟,失了理智。
是跟年纪有关吗,年轻人都这样热血冲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别的什么?小腹又开始痛,叶桥没再细想,埋进他胸膛。
衣服是湿的,可身体是热的,心脏是跳动的,叶桥闭上双眼。
陈默舟把人抱进卧室,放在床上,问她:药呢?叶桥蜷着身子,说话软绵绵:客厅茶几下面。
两分钟后陈默舟拿着药袋子和水进来,里面有几种药,他分不清,一起拿了进来。
叶桥找到布洛芬,就着他手里的水吃了药。
卧室里窗帘紧闭,干燥空气因为他的闯入而染上濡润,叶桥捏了捏他湿透的衣角,翻身要下床。
做什么?陈默舟不大愿意她动作。
我要换衣服。
一场雨,俩人身上都沾了雨水,叶桥情况稍微好点,里面还是干的。
她这样说陈默舟便让开道,扶着她一只手进到衣帽间。
叶桥换好居家服,出来时手里多了套衣服,去洗澡。
男士睡衣,一整套。
陈默舟瞳孔微缩,转眼看见她白得像张纸的脸色,什么也没说,接了衣服进卫生间。
布洛芬起效快,他洗澡这会叶桥疼痛慢慢褪去,只是仍有点虚。
叶桥扯了扯松软被子,侧过身子盯着那扇门看,其实外面还有个卫生间,可刚刚谁也没想起这件事,就好像它不重要。
水声靡靡,白色玻璃门覆满水雾,热气从底下缝隙飘散,提醒着她,自己的私人领域正在被个男孩入侵。
这是和殷弘简好那段时间也没有过的事,他那会别说进她浴室了,连房间都没进过。
而如今陈默舟登堂入室,不止一回。
正瞎想,卫生间门开了,雾气争先恐后盈满一室。
他没穿上衣,胸肌、腹部几块紧实,线条、沟壑分明,上面还挂着水珠,一粒一粒,透明圆润。
腰线人鱼线都没入松垮的居家裤,勾着人去想象那看不见的地方。
男大学生的资本。
叶桥看了两眼,移开视线。
并且后知后觉,她没给他找内裤,当然她这也没有,就连这套衣服也是压箱底找出来的。
叶桥看着他身后的门,衣服不合适?嗯,太小了。
陈默舟又问:吹风机在哪?在洗手台上面的柜子。
叶桥这才看他,陈默舟额前碎发还湿着,随意耷拉,先去把头发吹干,我给你找件T恤。
陈默舟转身进了卫生间,叶桥给他找了件oversize的T恤,敲门,里头声音夹在吹风机的噪声中:等一会。
他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了三四分钟才打开门,头发依旧湿哒哒。
陈默舟接过衣服,再次进了卫生间。
俩人都洗好澡收拾完已经过了12点,她洗澡那会陈默舟应当是在客厅,叶桥累极,没去管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就来了睡意。
半夜醒过一回,混混沌沌间感觉到床边有个人,也感觉有手在摸她的脸,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那人压低声音问话:还疼?叶桥闭着眼摇头。
吃点东西?......不吃。
那睡吧。
不过这段记忆第二天醒来叶桥只有些模糊印象,并不真切。
被子里有个热水袋,尚有余温,叶桥想了想,记不起来她什么时候买过热水袋。
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消息,也不知道陈默舟走没走。
今天天气好,一拉开窗帘满室阳光,昨日一场雨,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叶桥刷完牙出门,再次看见餐桌上的早餐。
一碗面条、鸡蛋、温水,面条还冒着腾腾热气,叶桥肚子顺势咕噜叫了两声。
往客厅望了两眼,没人,但是沙发有褶,是睡过的痕迹。
叶桥没想太多,只以为陈默舟这个田螺弟弟像上次一样给她做好早饭悄悄离开。
她是真饿了,坐下来先给他发消息,发完消息心安理得开吃。
才吃两口,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叶桥一回头,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陈默舟,身上穿着她的衣服。
昨晚没时间细找,随手拿了件看起来尺码合适的,现在看见上面的卡通图案,叶桥没忍住,憋了笑。
还挺适合你的。
陈默舟低头看看,也笑:倒是没想到叶老师喜欢这种。
要是喜欢就送你。
叶桥回过身,吃了口面,你怎么没回去?赶我走?陈默舟边说边走过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叶桥算是明白,这人老是喜欢跟自己唱反调。
你吃过没有。
没有,昨晚到现在。
回忆涌上来,叶桥刚夹起来的一筷子面僵在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还是放下来,怎么不给你自己做一碗。
陈默舟瞥一眼她的冰箱,叶老师,这是你家最后一份口粮。
叶桥:......那我们一人一半?好了,你吃,本来就是做给你的,我等会回去路上随便吃点就行。
叶桥就继续动了筷子。
饭桌静谧,叶桥专心吃面,陈默舟低头看手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叶桥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更加奇怪的是她以前并不会觉得奇怪,不得已找了话题跟他说:你昨晚睡的沙发?她的小房子是三房,只有一间次卧放了床,但许久没人用,叶桥就把床单被套都收了起来。
陈默舟抬起头,不然呢?还是你想让我跟你睡?叶桥和他对视,看进他痞笑着的眼里,也笑:你想得美。
不让想就别问。
陈默舟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低沉,也带着两分认真。
叶桥眼神回避,不再和他说话。
陈默舟却主动开始问:当初为什么要和殷弘简在一起?直接得叶桥差点噎住。
叶桥想了会,实话实说:其实我是个特别容易被打动的人,看出来了。
叶桥瞪他:还听不听了?陈默舟禁言,叶桥接着说:那时候殷弘简动作频频,我那段时间不是迷茫了会,就被乘虚而入了呗,而且我妈因为艺术团的事生我气,我也气,就......就谈恋爱,找他来气你妈?陈默舟接她话。
虽然......但是叶桥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不过刚谈那会,叶桥是认真的,也努力过让自己喜欢上他,从没把这件事当儿戏。
那,喜欢过他吗?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答。
陈默舟抬了抬眼尾。
等吃完,他问:还要吃药吗?不吃,已经缓过去了。
陈默舟颔首,收了她的碗进厨房,放进洗碗机。
叶桥就在餐厅看着,看他弄完这一切,看他说了要走,看他到玄关换鞋。
他没换衣服,还是那件大T恤居家短裤,奇怪的搭配在他身上搭出莫名时尚感,露出来的半截小腿精壮有力,脚踝关节线条骨感,隐约可见凸显青筋。
大门打开,叶桥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走到门口,少年已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正在从1楼升上来接他。
那个红色数字跳到15时,叶桥出声喊他:陈默舟。
陈默舟闻言回头,懒懒勾唇笑:怎么,叶老师舍不得我啊。
叶桥双手抱胸,缓缓说:陈默舟,你想不想再找个兼职。
什么?当我三个月男朋友。
陈默舟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而了然般挑眉,抵着后槽牙问:真的,假的?假的。
不是假的不要?现在想要了。
噢,那我考虑下。
电梯抵达25楼,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陈默舟迈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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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清单上多加了一条。
许忧花了一个月,终于让西北的风和沙,云与月都一一见证他的柔情。
情深时,他会低喘着喊她的名字、亲吻,像极了亲密的情人。
一段风月,许忧离开时头都没回。
癌症误诊,许忧重新找了个旅游策划的工作,回归社畜生活。
第一天上班,碰见走廊里一男人身穿高定,矜贵淡漠,正气势凌然训着下属,那下属头低低,吓得说不出话。
男人有所察觉,回头。
目光碰撞——哟,这不是那个被她吃干抹净后无情抛弃的向导?下属喊他陈总。
许忧觉得,生活一下变得有趣起来了。
毕竟尝过天鹅肉,就不想再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