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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025-04-03 04:17:30

夏栀到Smlie应聘是为了喻千星而做出的冲动之举, 那时候没考虑太长远,就想着无论如何要来查查这支战队有没有猫腻。

事后仔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傅烬寻这个熟人, 就她那点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电竞知识, 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入职。

现在查没查出个究竟,就遇到了要掉马甲的境遇。

夏栀知道, 三个人已然面对面,那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糊弄过去了。

她现在想的是, 接下来傅烬寻得知喻千星是她亲弟弟, 会是什么反应。

再差也好过,喻千星知道把他虐成那副惨样的战队老板,是他亲姐姐前男友的了吧,或者说再来个会心一击,她亲姐姐现在就正是这支战队的数据分析师。

在场三人里,除了夏栀开朗,这俩男人都不是善聊天的自来熟。

夏栀想先开口, 清了清嗓子。

姐, 是渴了吗?喻千星看着她面前已空掉的杯子, 起身,我去再给你买一杯吧。

还没解释,这一声姐, 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暴露,夏栀紧张得看向傅烬寻,忐忑道:我承认……但你听我解释……现在流行追人的时候喊姐姐么?傅烬寻冷笑了一下。

夏栀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啊?傅烬寻懒得说出喻千星的名字,冲他买果汁的位置抬了抬下巴:你俩不合适, 至少现在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夏栀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 以至于听不懂话了。

这么揭人底不太好, 但我本来也就不是烂好人。

傅烬寻不屑地扯了扯唇角,他有没公开的女朋友,夏栀,别被小三了。

夏栀:……啊?她愣了愣,脑子里有了个大胆却非常荒谬的猜想。

傅烬寻,你该不是觉得喻千星在追我吧?不是么?傅烬寻往椅背上一靠,有人在步梯间看见你俩了。

夏栀估计是有人看错了,她刚刚一直美美地坐在这吹空调、喝饮料,哪都没去过。

但是傅烬寻这恹恹的表情……你因为这个生气啦?夏栀问。

不至于。

傅烬寻吊着眼梢,谁能抢过还不一定。

夏栀上学时就很着迷他这种眼神,是那种天塌下来,他都能给撑回去的那种狠劲。

是那种万军来袭,都能轻笑着杀过去的魄力。

她心跳像被锤子重重敲着。

姐,给你可乐。

喻千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不仅给夏栀买了一杯,给傅烬寻也买了。

这个不行。

傅烬寻看着喻千星,她以前因为喝冰可乐,胃痉挛过。

夏栀肠胃不好,吃点冰糕还行,但可乐这种东西父母一直都不肯让她碰。

她上高中时叛逆,有次偷偷喝了一整瓶,胃疼得站都站不起来,老师打了120,还是傅烬寻把她抱下楼的。

啊,我不知道,那我再去买一杯别的吧。

姐,你能喝什么?喻千星要重新去买。

夏栀嗯啊着,傅烬寻已经站了起来,往吧台走。

一个字没说,用冷漠的背影告诉喻千星:她能喝的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气不气人。

姐,你啥时候换的司机啊,人挺冷的,但对你还真不错。

喻千星失落道,我都不知道你喝可乐胃痉挛过。

喻千星从小就被送到了寄宿学校,寒暑假也都住在外婆家,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这些事。

等下。

夏栀一懵,你说他是……?喻千星:司机啊?他不是家里给你配的司机吗?夏栀十八岁的时候,夏父就送她了一辆镀着磨砂粉的奔驰,只是她开车的技术不怎么样,父母一直给她安排的有司机。

我都看见他在酒店给你推行李了,还在外面等着你。

喻千星嘴角往下耷拉着,我现在不会计较这些了,你不用瞒着我。

这事说起来复杂,也都是从小积的怨。

——夏栀父母偏心,女儿当珠宝捧着,儿子当猪养着。

夏栀有家里安排的司机,但是喻千星没有。

以前喻千星为这些闹过,以至于跟父母关系很差,否则后来也不会改了名,还跟家里断了关系。

夏栀当时小,又没心没肺,不清楚这些事,后来知道了,一直在弥补。

好在现在,她和喻千星虽然不像别的姐弟那样亲近,但也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吃饭了。

夏栀看着委委屈屈的弟弟,用力点了点头:是我司机!我司机脾气有点大,等会我把他赶走!喻千星笑了笑,由衷道:不过姐,你现在挑司机的逼格都这么高了吗,他这不是一般的帅啊。

夏栀心一绷,生怕被看出来,赶紧道:他真的就是我司机,我俩什么都没!我知道。

喻千星偏头,他是gay。

夏栀:?喻千星:放心,我不会到处讲的。

如果不是不久前,她刚跟傅烬寻探讨过关于床的话题,兴许夏栀还会信。

夏栀算是看出来了,喻千星压根就不知道傅烬寻是Smile的老板,还不知道从哪听了乱七八糟的话,以为这位笔直的直男是个gay。

怪不得从刚才起态度就很好呢,其实那是客气。

喻千星和夏栀不常见面,明明是亲姐弟,却有生疏感,两个人也都不敢太亲近,总觉得会碰触到对方的内心敏感处。

以至于喻千星见夏栀的司机,也都会很有礼貌。

这也是拖了司机的福,在外人面前喻千星是不肯暴露两人关系的,他不想外人知道他是夏家的小儿子。

见傅烬寻拿着被鲜榨的果汁回来,夏栀挺了挺腰板,把自己的包包递给傅烬寻:你到酒店房间等我,我再说几句就回去。

这句话一下子让傅烬寻没了脾气,他没想到夏栀会当着追求者的面,公然这么表示他俩睡在一起。

总要给人说清楚的机会,他挑了下眉,接过她的包:嗯。

人一走,夏栀就冲喻千星咧唇笑:我说要把他赶走了吧!身为司机,帮忙拎包抬行李回酒店,是很正常的事。

喻千星没多想,也笑了一下,说:你别对司机太凶,我以后还想有事请教他呢。

夏栀:什么事?喻千星一直当薛莽是对手,还是那种在游戏里不死不休的劲敌。

刚在步梯间,薛莽说他喜欢男的,对喻千星冲击很大。

他想了解薛莽,才能战胜他。

既然这个司机也是gay,肯定了解薛莽的心理。

但这些喻千星并不想说出来。

没什么……其实我也没什么要问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喻千星也要返队了。

他是临时插进人家队里的,也不能一点对内活动都不参。

夏栀看着他带着护腕的手臂,那下面藏着的是刀子割出的伤。

可是你的手腕……喻千星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没事的。

夏栀抿了抿唇,知道他倔,劝是没用。

她在分开的时候说:千星,你有空回趟家吧,爸妈都很想你。

喻千星没回答,他和父母之间的裂痕不是三言两语能粘合住的,况且父母也都不同意他走职业电竞这条路。

姐,谢谢你来给我加油。

喻千星说,幸好还有你。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谢完的亲姐姐,转头就想办法让他退了赛。

夏栀看得出喻千星很想跟Smile交手,尤其是想和跟他同一打野位的薛莽较量。

但喻千星的状态并不好,他的手伤没彻底愈合,端杯子时,手会微微发抖,心态就更是不稳定了。

目前是因为小比赛,宣传力度不够,等明天正式比赛开始,喻千星临时作为TG队员来这比赛的新闻会发散出去,他的目的不言而喻,甚至还会得到更加恶意的揣测。

输赢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何况他想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夏栀给林小霏打电话,让她把喻千星来这里比赛的事告诉Freedom的管理层。

不出所料,喻千星此行,根本没经过队里同意。

幸好被及时发现,否则这也是违约的行为。

Freedom的管理层立刻联系了比赛的主办方,取消了喻千星的比赛资格。

当然,这是内部决定,对外说的事,他因身体不适,临时退出了比赛。

这些都是当晚的后话。

这边夏栀打完电话,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了在场馆外的草坪边,看摆摊老婆婆用毛线编小物件的傅烬寻。

这男人还真的一点都不听话。

夏栀走过去:你没回去呀?我又不是小媳妇,还得独守空房呢?傅烬寻弯下腰,挑了个编好的向日葵买下来,转身给夏栀,拿着。

夏栀接住:你都不问我喜不喜欢就买。

喜欢吗?傅烬寻问。

夏栀一向都是很明朗的性子,爱的时候热烈,分的时候也果决。

她仰头看着傅烬寻的眼睛,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喜欢。

傅烬寻勾了下唇:那不就行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说。

夏栀这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已快黄昏了。

小白他们呢?夏栀问。

他们晚上打训练赛,吃战队餐。

这是主办方提供的晚餐,不仅队员可以吃,随队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吃。

夏栀装作不知情,说:那咱俩是不是不能去吃呀?应该是不能。

傅烬寻道,这里有个私房餐厅,带你去。

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至少夏栀觉得傅烬寻跟她讨论床的尺寸,并不是单纯的想知道那床两个人能不能睡下。

他今天对喻千星的敌意,也不仅仅是对其他战队队员的敌意。

……山上的私房菜餐厅,虽然没有几千一份的龙虾,但菜得价格还是令夏栀深深地吸了口气。

要不咱俩去吃战队餐吧,我找他们工作人员说说,应该让吃的。

夏栀觉得自己在这小破站队待了段时间,待得也钻钱眼里了。

点吧,还没到让你饿肚子的份上。

傅烬寻看夏栀迟迟不肯点,叫了服务员过来,看着点了一些。

夏栀发现傅烬寻还挺会点菜的,荤素搭配适宜,尤其是那份鱼汤,特别和她胃口。

她想起喻千星也很喜欢喝鱼汤,眼睛转了转,打探起来:傅烬寻,你怎么知道喻千星有女朋友的?傅烬寻见她碗空了,又给她添了一碗,说:刚好知道的。

他女朋友就是他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

喻千星恋爱的事几乎没人知道,因为战队不让,说会影响喻千星的人设。

傅烬寻能刚好知道,夏栀可不信。

你是不是跟他有仇啊?她问。

傅烬寻没什么情绪地摇头:没。

夏栀:那你们之前打比赛的时候,一见他就拼命往死里打?那不是冲他,是冲他们战队,喻千星只是打赢他们的突破口。

怎么说?傅烬寻掀起眼皮,慢条斯理道:所有人都觉得喻千星技术好,是好,但没外界说得那么好,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战队营销出来的。

他的技术其实很不稳定,心态好的时候能打成神,心态不好的时候送成狗。

夏栀:……你要想了解怎么对付喻千星,可以去问薛莽,他比我专业。

傅烬寻指指她的汤,快喝。

夏栀边喝边琢磨:那也不对啊,你们要是跟他没仇,也没见你们对其他队那样打啊,感觉就跟打赢他们能拿五百万一样。

跟喻千星没关系,但这里面确实也有点牵扯。

傅烬寻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手臂环在胸前,夏栀,你今晚再跟我提一下别的男人,我就堵上你的嘴。

夏栀心道,那就明天再问。

她眯起眼,笑得像只娇媚的小狐狸:那说你吧,你为什么以前都不露面啊?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战队老板吗?嗯。

傅烬寻道,周墨这次对外跟人说我是司机。

怪不得喻千星以为他是她的司机呢。

反正现在也不是说破的好时机,那小子误会了也好。

但她好奇。

傅烬寻,你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你是‘Smile’的老板啊?以后告诉你。

傅烬寻掐了掐眉心,夏栀,我等会给你下单本十万个为什么,你今晚就先说问点破坏气氛的话。

好吧,司机。

她笑着一指,给我买单去!傅烬寻也笑了一下,他抬手要让服务生过来,刚抬起来,看见了一个女人。

他面色一凝,随即不露声色地站起来。

别动,有油。

挡在夏栀面前,指腹抹在她的嘴角。

男人的动作温柔,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像对待心爱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傅烬寻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某个人而已。

然而夏栀已经看见了。

很多年后,有人让夏栀评价傅烬寻这个人。

夏栀是这么说的——他是真的很帅,帅到有的时候会让你不计前嫌。

夏栀和傅烬寻的前嫌,就是沈芸芸。

即使心脏在那一瞬间空荡荡的,夏栀也没戳破,她并不想破坏这样的夜,也跟自己说傅烬寻后来并没有跟沈芸芸在一起,那些都翻篇了。

她佯装着没看见,笑着问傅烬寻:好了吗?傅烬寻的余光看到沈芸芸离开,说:好了。

我怎么能把油吃到嘴角呢,也太丑了。

她抱怨着,拿起包,我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夏栀需要在卫生间里安静一下,但事实上你越想要什么,老天就越捉弄你。

夏栀!沈芸芸走了进来,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夏栀想,沈芸芸应该也是在意的,因为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很僵硬。

你好。

夏栀回道。

沈芸芸热情道:你怎么在这里啊?来旅游还是买别墅?!夏栀敷衍地说:来看电竞比赛。

我明天也要去看电竞比赛的,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好久都没跟你联络了,明天我们一起……抱歉,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夏栀并不觉得两人是可以像闺蜜一样一起看比赛的关系。

你这大小姐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沈芸芸的语气终于冷了下来,夏栀,你来这是为了傅烬寻吧。

夏栀觉得自己没义务告诉她任何,甩了甩手上的水,理都不理往外走。

她的无视让沈芸芸怒火中烧,她一字一顿挑衅道:他当初费尽心思摆脱你,难道你忘了吗?非要又这么贴过来,为难他?已经走到门边的夏栀站定,转过身,她坦坦荡荡地看着对方:傅烬寻就在外面,你刚才应该也看见了,有什么话,你可以出去跟他说,不必跟我在这旧事重提。

我就是这次电竞比赛的主办方,我当然会更他有交际了。

沈芸芸脸上有浮夸的惊讶,他这次又没跟你说啊?夏栀的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肉,再也克制不住,快步走了出去。

餐厅有两扇门,夏栀脚底发软,心绪不平,便没留意路,她走到了后门,才发现走错了。

这荒郊野岭的总要有人给她带回酒店吧。

她想给傅烬寻打电话,却发现看见傅烬寻的名字,手抖得根本拿不住手机。

白天的时候李窈问她,到底为什么会跟傅烬寻分手。

她那时以为自己已经能云淡风轻地面对曾经,但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在再次心动的刺激下,自欺欺人罢了。

夏栀大口喘着气,不争气地想起了曾经。

那时候她刚转学,就一头陷在了傅烬寻这个坑里,追了好久,他都很冷淡。

后来反倒是夏栀灰心得要放弃时,傅烬寻说:等上大学吧。

上大学你就跟我在一起?夏栀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烬寻当时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别天天缠着我,闲得话就去看看语文书,怎么连基本的话都听不懂。

夏栀觉得自己听懂了,又不敢确定,第二天她拿着语文书上的《醉翁亭记》去找傅烬寻,认认真真说:你给我讲讲这里是什么意思?她那一脸的花痴哪是要学《醉翁亭记》啊。

傅烬寻气笑了,用笔点着环滁皆山也,说:听好了,我只给你讲一遍,这里的意思是,我们大学在一起。

当时教室的窗外正在下着瓢泼的大雨,夏栀却忽然觉得天晴了,未来都是晴空。

所以高三最后一节班会上,班主任让大家讲自己的愿望,夏栀说的是——上北城大学。

夏栀至今都记得,班主任略显意外地表情:为什么不想往外面考?夏栀同学不是一直说向上外省的A大吗?因为……夏栀舔了舔嘴角,我想离家近点。

北城大学就在本市,那可是太近了。

离傅烬寻更近。

傅烬寻要上北城大学,是他亲口告诉夏栀的。

她回答完,视线熟练又隐蔽地扫到最后排窗边。

傅烬寻果然在睡觉,侧脸埋在胳膊里,凌厉的黑色发丝染着阳光的柔和。

也有点温柔了。

高考报志愿那天,她和傅烬寻在一起。

她的高考志愿,是照着傅烬寻的志愿填的。

只是她所选的专业不好,需要的分并不高。

而傅烬寻是北城大学最好的专业,能考上的都是凤毛麟角。

当然,对傅烬寻的分数来说是小菜一碟。

夏栀成绩不好,为了考上,在高三最后的日子里几乎是拼了命的在学。

那个报考的专业她也并不喜欢,不过只有那个专业能让她上北城大学。

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能和傅烬寻在一起,她就都无所谓了。

而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她上了北城大学,傅烬寻却去了A大。

他的高考志愿是A大,这是夏栀后来查到的事实。

也是傅烬寻没有否认的事实。

沈芸芸说得没错,傅烬寻用了一个非常聪明又残忍的方式试图摆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