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回去后, 向一个在教育局工作的阿姨打听了,对方说像傅烬寻这种填报后志愿出错的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当初报的志愿就是这个。
这下夏栀终于意识到, 也从从一开始, 傅烬寻就骗了她。
夏栀是一个很善于冷战的人,亦或者说她很善于躲避问题, 她像只鸵鸟,躲在家里, 不主动跟傅烬寻联系, 回他的信息也很冷淡。
傅烬寻恐怕也能感觉到,哄她说周末回北城看她。
夏栀怄气,心里却也有期许。
可那个周末傅烬寻因为教授临时找他,又没回来成,而与此同时,沈芸芸的电话却不请自来了。
电话里,沈芸芸说:夏栀, 你别再这样折磨他了好不好。
你知道吗, 高中的时候, 就因为月考的前一天你非让他跟你去看流星雨,他才会淋了雨发高烧,才会第一次数学没拿全年级第一!你高中的时候天天缠着他, 你可以不学习,但他不能!你是捐了楼进来的大小姐,连老师都让着你,他不过是太烦了, 为了应付你, 才会跟你说他要考北城大学的。
不信你去问问高中的时候和他一起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同学, 问他当时说的是不是一定要上A大。
不信你去他家看看,在他上大学后,他全家都搬离了北城。
夏栀,他早就想摆脱你了,只是因为你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大小姐,他惹不起罢了。
惹不起?我是能吃了他吗?听着这些话,夏栀心疼得发着抖,但还虚张声势地说,好啊,那我就吃了他,你要不识趣躲远点,我也顺便吃了你。
这招挺管用的,沈芸芸再也不敢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夏栀没打算吃任何人,恐怕连沈芸芸都没想到,她先一步,狠狠地把傅烬寻甩掉了。
在这干什么?男人的气息从身后笼罩。
夏栀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她回头看着傅烬寻,情绪还无法平复,没好气地说:吃人!傅烬寻的目光不轻不重落在她脸上,审视了半晌,突然勾勾唇:我看你是迷路了。
不早了,回去吧,这次跟好我,这山上晚上有狼,最爱吃小狐狸。
说完,傅烬寻便非常禽兽地转身就走。
夏栀缩了缩脖子,心有不甘地追了上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又没车,只能跟着他先回去再说。
到了酒店,夏栀就翻脸了。
傅烬寻见她拖着行李箱要走:去哪?睡不下。
夏栀垮着个脸,我去喻千星房间睡。
傅烬寻脚抵着行李箱的轱辘,沉沉看着她,声音是缓的:怎么回事?没事啊,喻千星退赛了,刚走的,他那间房空了出来,我去住不行吗?诶,你让开。
傅烬寻纹丝不动,温声轻唤:夏栀。
夏栀充耳不闻,使劲提了提行李箱,发现提不动,索性直接从傅烬寻叫上碾了过去。
抱歉啊。
她很没诚意地摆摆手,拉开门,边走边道,晚安哦。
喻千星把房卡留到了前台,夏栀还没走到电梯口,一个人影卷着风从背后大步走了过来。
啊!夏栀发出尖叫,人被傅烬寻扛了起来。
夏栀脚使劲踢:你疯了,放我下来!傅烬寻左肩看着她,右手拎着她的行李箱,踢开房间的门,连人带箱扔回去。
夏栀头晕目眩,脚底发软,还没站稳,又被傅烬寻扣着肩膀直接摁在了墙上。
我说过你今晚要是再提别的男人,我就堵上你的嘴。
说着,傅烬寻偏头压进。
唇瓣相贴,夏栀也不是吃素的,一口咬在了傅烬寻唇上。
嘶——傅烬寻疼得倒吸了口气,他唇角渗血,手臂圈着她,没让她动,冷冷看了她一会儿,问,在餐厅是不是看见沈芸芸了?夏栀翻了个白眼,偏过头。
傅烬寻轻轻叹了口气:我跟她没什么。
夏栀撇撇嘴:没什么你挡着?没什么你不敢跟我说她是比赛的主办方?傅烬寻明显一愣,随即拿出手机拨通周墨的号码,按着免提,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这次比赛的主办方里,有个叫沈芸芸的吗?周墨那边噼里啪啦乱糟糟的,听起来像正在按机械键盘玩游戏,心不在焉地道:不知道啊,我直接跟季总接洽的比赛,他们活动组织得乱七八糟,管理人也很多,没注意有啥云云。
是女的吧?漂亮不?三点水的沈,草字头的芸。
傅烬寻说,是我同届的高中同学。
周墨声音陡大:啥?!高中同学!那她知道你身份不?!我艹,早知道接洽的时候让你过过目了,有熟人很容易会扒你身份啊!司机这种话也就糊弄下季总这种不认识的,真是熟人别扒出你是‘S.mile’的老板。
傅烬寻:挂了。
周墨憋屈道: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就只给我来句‘挂了’?这么一问,傅烬寻也想起来还有个事没说。
哦,忘了回答你,是女的,不漂亮。
傅烬寻说完,手指一按,挂断了电话。
他用手机抵着夏栀的下巴,掰过来:听到了吧,活动不是我接洽的,我不知道沈芸芸是主办方。
还有,我确实不想让你看见她,因为怕你不高兴。
夏栀一时找不出破绽,憋了半天,道:我不信你,你肯定又是在挖坑让我跳!我能挖什么坑?再说是我让你来我这工作的?你自己非要来我这,现在说我挖坑给你跳?傅烬寻也是压着火的,语气不算太好。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上杆子先来招他的吗!夏栀胸口起伏:对,是我脑子不清楚,又缠上你,对不住,以后这种没脑子的事,我不会再犯。
那现在拜托你让开,咱俩这样睡一张床上,我无法保证不会咬你两口肉!傅烬寻冷着脸:你哪也去不了。
夏栀上去,对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铁锈味弥漫到夏栀的嘴里,傅烬寻却像感受不到疼。
半晌他拍了拍夏栀的后背,话说得颇有点无奈的意味:好了,别给牙硌掉了。
我走。
-夏栀不知道傅烬寻大晚上能去哪睡的,反正她是一个人霸占了床,在上面哭哭啼啼跟李窈打电话。
……我知道那天沈芸芸就是去帮他取u盘的,我知道他俩没什么,要不我俩分手了,傅烬寻大可以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可是他瞒着我是什么意思?李窈安慰道:可能就像他今天说的,是怕你不开心,你想想,你高中从没和谁结下过梁子,沈芸芸不就是唯一的一个吗?夏栀:那他也不用瞒着我啊,他跟我说了,我还能不让他跟沈芸芸一个项目组?李窈干咳一声:小祖宗,你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夏栀默了半晌,真诚地问:我有这么不讲理?也不能这么说。
李窈道,只能算是微微有点娇纵吧。
夏栀深吸了口气,捂着胸口嚷道:所以傅烬寻也这么看我的吗,他是把我当马文才了,怕我巧取豪夺,所以就一边应付着我,一边想办法摆脱我!腹黑的狗东西!腹黑是真挺腹黑的。
李窈道,但你也挺狠的,直接当众跟人家分手,一点面子不留。
夏栀:我不分手,还死皮赖脸继续纠缠他吗?那我不真成马文才啦?再说我能缠住他什么,我找到他家时,他妈妈和外婆早就搬离北城了!傅烬寻多阴险啊,竟然还跟我什么,我们家都在北城,寒暑假都能见面,以后毕业了他就回北城!李窈:可你当时你也不用跟他说是谈烦了,所以要分的吧。
你至少也得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我当时就是想先气死他。
夏栀吸了吸鼻子,但是你觉得傅烬寻傻吗,连你都不信的理由,他能信吗?这倒是……李窈思忖着,道,难道他明明知道你不是谈烦了,才跟他闹分手的,但他没戳破,顺水推舟跟你分了?夏栀哽咽道:那混蛋还叫我分了就别回头!这下李窈都说不出话了。
我竟然还猪油蒙了心,又想陷进去,你说我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啊!夏栀懊恼地敲了下脑袋,发现很疼,又赶紧心疼地给自己揉着。
这也不能怪你,你只是犯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李窈帮亲不帮理,肯定地道,要怪也只能是傅烬寻太招人了!夏栀从小被家里养得太好,日子一顺畅,就没心没肺,记吃不记打,也不怎么记仇。
和傅烬寻的过往,她不是不在乎,但她会避重就轻,不去想那些曾经。
李窈叹口气:你赶紧回来吧,霍总前天还跟我问起你呢,要我说霍总就不错,你试着好好谈个恋爱,就不会再着了傅烬寻的道。
现在还不行,我总觉得他们战队有问题,我得看完他们比赛。
夏栀闷闷道,本扶弟魔任务还没完成。
李窈差点忘了还有这茬,感慨道:真是孽缘哦。
这场孽缘在夏栀的心里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翌日一早,她戴着口罩墨镜,出现在了比赛现场。
现场负责组织选手上台亮相的工作人员看到她这排场,还以为是哪位老总,毕恭毕敬:您好,VIP观看区在前面,我引您过去吧。
不是要选手上台拍照吗?夏栀抱着臂,一双细高跟踩着,身材高挑匀称。
她心道,周墨刚不是让她充当个替补上台吗,怎么又要她到观看区了。
工作人员仍不敢怠慢:您是选手啊?您叫……?夏栀:蟹蟹。
不客气,不客气。
工作人员忙说。
夏栀无语了,把墨镜捞下来一点,看着对方:我是‘S.mile’的替补打野,蟹蟹是id。
工作人员这才恍然,松了口气。
不远处沈芸芸看到了这一幕,把工作人员叫过去询问。
是我搞错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那位选手气场太强,我、我还以为是哪家来的老总或是千金。
工作人员道。
闻言,沈芸芸气不顺地嗤了声。
必须要有集体亮相,虽然没说选手不能遮住脸,但S.mile战队六个人,俩都遮着脸,显得十分不合群。
夏栀皮肤敏感,晚上哭完,眼肿脸红,她跟工作人员说,自己昨天刚拔智齿,不方便露脸。
再说也是真不方便,总不能让喻千星看见她是S.mile替补打野,她必须要捂得亲爹都不认。
薛莽就更绝了,他也顶着口罩墨镜,说:我俩昨天一起拔的智齿。
夏栀狐疑,等工作人员一脸麻木地走了之后,她掀着薛莽的墨镜要看,没掀起来,倒是被他滚烫的肌肤吓了一跳:你发烧了?小白在旁边听见,赶紧过来查看:昨晚上训练赛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我也不知道。
薛莽鼻音很重,我头很晕,状态不好。
傅烬寻这时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莽子发烧,状态不好。
小白问,傅哥,咋办?傅烬寻问薛莽:能上场吗?薛莽没吭声。
傅烬寻:不行就算了,别勉强。
我能上。
薛莽犹豫着,但就是不能保证技术。
没事。
傅烬寻拍拍他,随便打。
说完傅烬寻目光落在夏栀身上,不过两秒,就移开了。
他要避过镜头,走到了人群后。
亮相拍照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上午是混战淘汰赛,下午直接就是决赛。
夏栀作为战队工作人员,一直没离开比赛区,她盯着小白他们几个的操作,仔细听着队内战术沟通,始终没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上午的比赛薛莽状态确实不好,但因为技术精湛,闭着眼也吊打了其他队,进入了决赛。
到了中午他实在受不了,饭都没吃,回酒店休息了。
夏栀昨晚没睡好,也想补觉,她本来准备直接回房间,想了想,去前台问有没有感冒药。
是哪种感冒?前台的工作人员问。
风寒。
夏栀久病成医,一看薛莽那样子,就是着凉了。
前台说把药送过来要再等一下,夏栀等不及,报了薛莽的房间号,说:一会儿送这个屋就行。
前台看着房间号,皱眉思索:是这间啊,怪不得呢!怎么了?夏栀问。
前台道:昨天凌晨我去给这个房间送东西,里面门窗紧闭,空调开得特别低,我当时就提醒了,那样开空调会感冒的。
凌晨送东西,你没搞错吧?夏栀知道薛莽是全队作息最好的,基本不会熬夜,怎么可能凌晨让送东西。
就是凌晨呀。
前台指着手边的记录本,喏,叫的客房服务。
夏栀的扫过记录本,怔了一下,又仔细认真地拿起来看着。
好奇怪啊……真有女朋友了吗?她正疑惑着,感冒药送了过来。
给我吧。
夏栀上了楼,敲了敲薛莽的门,敲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薛莽开了门,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有事吗?我来给你送药。
夏栀挥挥盒子,挤着往里面进。
屋里没人,她眯眼笑:用一下你的卫生间。
不等答应,她推门进去。
没有期待中的结果,里面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人。
女朋友已经走了吗?夏栀耸耸肩,出去后交代薛莽要吃药。
薛莽点点头:好。
夏栀正准备走,头顶一阵阵凉飕飕的风,她看向空调:你怎么还敢开着啊,这不是让病情更严重吗?薛莽连连咳嗽,红着脸:可能是发烧了,觉得浑身热,就开着了。
我这就关。
夏栀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决赛是和TG对决,五局三胜制。
第一局S.mlie赢了,但打得并不轻松。
赛间讨论,小白说:莽子,打起精神,他们应该能看出你状态不好,下把应该会不停抓你。
果不其然,TG接下来一开局就来抓薛莽了。
莽子,交闪!小白喊了一声。
但薛莽没按出技能,就被对方击杀了。
对不起,我刚才手软了一下。
薛莽道。
小白:没事,你小心点。
薛莽:知道了。
但后面薛莽的反应明显总是慢半拍,让TG连赢了两局。
1:2夏栀看着大屏上的计分器,已经到了赛点,下一把,只要TG再赢,比赛就结束了。
夏栀不由地在人群中寻找傅烬寻的身影。
观众席坐满了人,工作区也都乱糟糟的,夏栀没找到人,失望地收回视线。
拿着的手机忽然振动,她低头,是傅烬寻发来的微信。
【跟薛莽说,不赢也可以。
】【别担心,我在这。
】夏栀抿抿唇,弯腰跟薛莽说:傅烬寻让我告诉你,不赢也可以,别担心,他在这。
刚说完,手机又是一振。
【第二句是说给你的。
】夏栀:……薛莽眼圈红红的,问:姐姐,是不是傅哥又发来了,他说什么?……夏栀支吾了一下,道,没说什么。
下一把,薛莽明显没有上把失误多了,中上联动,陈觅配合着李旷城,率先拿到了一血。
下路马冰更是很稳,不管对方怎么挑衅,都认真发育,决不冲动上头。
小白一个辅助,都是拿命在打。
就算薛莽这里成了弱点,但后期马冰肥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把五杀团灭,拿下一局比赛。
夏栀松了口气,傅烬寻说话果然有用!她欣喜地张望,终于在二层的观看区看到了他。
虽然有口罩遮着,夏栀的脸还是瞬间板了下来。
不该高兴的,又不是她的战队。
夏栀扁扁嘴。
就这么打!莽子,你不送就行,咱们就能赢!我已经闻见奖金的味道啦!哇哈哈!幸好喻神退赛了,要不莽子这状态,咱们还真不一定能打过!好爱喻神!喻神是我福星!夏栀:……对内气势高涨,眼见要开始下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比赛,TG那边出了状况。
——中单秦少腹泻,需要去卫生间。
现场一片唏嘘。
没一会儿,薛莽起身:我也去下卫生间。
自己去可以吗?夏栀问。
陈觅笑得欠欠的:不可以小妲己你也不能陪着他啊。
那你陪着去。
夏栀道。
不用不用。
薛莽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
就是嘛,大男人上个厕所哪有组队的。
陈觅从兜里抓了把瓜子,来,咱们嗑瓜子。
夏栀刚想说大庭广众注意形象,其他三个已经凑过来捏起了瓜子。
小白笑道:这是心理战,咱们越自在,他们那边越紧张。
夏栀这会是真想把喻千星抓过来,让他看看人家队伍是怎么做心理建设的,他们那队几万块一个月的心理辅导师,怕是都没这把瓜子会放松气氛。
过了会儿,薛莽还没回来,夏栀不放心,跟到了卫生间。
TG随队的俩壮汉站在门口,拦着夏栀:这是男厕所。
我知道!夏栀说着,扬声喊,薛莽,你在里面吗?里面没人应,夏栀又喊了几声。
壮汉:诶!诶!我说姑娘,我们一直在这看着呢,薛莽不在里面。
哦,不在啊。
夏栀拿出手机,故意大声对着说,小白,你们几个过来吧,这里厕所没人,可以进去用!其实小白几个要比赛,根本就没开手机。
壮汉:不是……你们去那头的不行吗?为什么不让用啊?秦少在方便呢……你们……夏栀正在和俩个壮汉掰扯,秦少从里面出来了,后面还跟着脸色惨白的薛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