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很自然地接过雪糕, 咬了一口,呼出的凉气带着香草奶油的香气,没接傅烬寻挑逗的话, 问:好了吗?傅烬寻抬抬下巴:你得问他们。
文身男笑笑:傅哥交代的, 我们肯定完成任务啊,准确的说, 刚才还超长发挥了呢!他们三个走的时候,薛莽和薛父薛母正互相埋怨, 吵得不可开交。
活该!夏栀终于舒坦了。
傅烬寻倚着车门:这才哪到哪呢。
夏栀琢磨着他的话, 歪着脑袋,自下而上看着他:你还准备干什么?傅烬寻淡淡勾了下唇,但笑不语。
夏栀眯起眼:傅烬寻,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嗯?像小说里那种腹黑渣男,脑子是真的有,但也是真的渣!傅烬寻手环在胸前,轻笑反驳:我什么时候渣过你?要分手的不是你吗?分手是因为……夏栀不吭声了, 板着脸瞪他。
啊啊啊!轻点!两人翻旧账的气氛被惨叫声打断, 夏栀看见金链子男不知道从哪找了瓶水, 正一边浇一边搓着文身男的胳膊,上面的青龙白虎糊成了一滩,画面惨不忍睹。
夏栀瞠目结舌:这文身假的啊?对呀, 我在网上买的贴纸。
文身男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张,这还有一张,你要玩吗?夏栀接住:这都能是假的哇。
那当然了,文身多疼呢, 我才不去纹呢。
文身男说着对金链子男道, 你搓干净点, 我妈要看见了,会那鸡毛掸子追着我打。
金链子男手上沾着水,搓搓他,又挠挠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肉眼可见地掉了色。
夏栀瞪大了眼:你这也假的?!昂。
金链子男道,出来装逼谁带真玩意,真的都留给老婆带。
……夏栀转头看向刀疤男:你这疤肯定也是假的吧?刀疤男不好意思地笑笑,声音软萌地道:真的啦,人家小时候不小心磕的啦!夏栀张着嘴。
文身男附和道:彪子小时候喜欢踩水坑玩,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脸上就挂彩了,他其实就是脸看着凶,一说话就破功,刚幸亏他全程闭着嘴!呀,都吓死人家啦!硬忍着才没叫出来呢!刀疤男娇羞道。
文身男:闭嘴!金链子男:你再给我啦一下试试!夏栀看向傅烬寻,真诚发问:你在哪认识的他们啊?这都什么人才。
文身男抢着道:我们是跟傅哥一起打游戏认识的。
傅烬寻还打游戏?夏栀蓦地想起了在餐厅时,傅烬寻用辅助血虐秦少法师的情景,问,他什么时候和你们玩的?文身男:早了,那时候大家还在上大二呢。
夏栀仔细打量着他们,应该和傅烬寻是同龄,她嘀咕:原来傅烬寻也沉迷过游戏啊。
傅哥不沉迷,傅哥当时是为了追妹子。
文身男道。
闻言,夏栀举着冰糕,一动不动了。
文身男赶紧找补:嫂子你别在意啊,傅哥没跟那妹子在一块,他没追上!夏栀:……大学,追妹子。
看来狗男人跟她分手后是一点没闲着。
夏栀撇撇嘴:傅烬寻,你靠完游戏追妹子,也真够降智的。
傅烬寻张张嘴,最后点头认了:是降智。
文身哥一看捅了篓子,带着另外两个同伙赶紧溜。
傅哥我们先回家了啊,还有嫂子,再见啊——不是嫂子!夏栀解释着,回头一看傅烬寻,人家正不疾不徐地招着手。
回去的路上,夏栀莫名地心气不顺,她想起高中的时候,打会儿泡泡龙都会被傅烬寻嫌弃游手好闲。
这换了别的女孩,他还专门玩游戏追人家。
清高劲儿去哪了?傅烬寻,你不是打游戏打得挺好的吗,怎么没追上人家啊?夏栀故意往他的情感挫折上捅刀子。
傅烬寻看了她一眼,凉凉道:那姑娘人脾气不好,难追呗。
怪不得后来没答应沈芸芸呢,原来是看上别人了。
夏栀原本是想笑话傅烬寻的,到头来自己心里更不舒服了。
傅烬寻余光看着女孩努起的唇,勾了勾唇。
-跟傅烬寻料想的没错,自打要债的去过后,薛家人就开始不停地给薛灵打电话。
傅烬寻让她不管手机如何响,都不要理,到晚上才接。
这时经过了一天,薛家人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薛母一上来就把薛灵骂了一通,问她为什么要借高利贷。
薛灵语气十分无辜,反诘:不是你们叫我给哥哥钱的吗?薛母吼道:我们是叫你把工资给你哥还房贷,没叫你借高利贷给他还房贷啊!可我的工资不够。
薛灵开始细数自己的花销,衣食住行事无巨细,说到最后连话费都算上了,……除了上面这些,我平时训练比赛总要跟人有必要的电话联系吧,这一个月月租家话费都要一百多呢。
其实以前这些钱薛灵都是能省则省,有次喻千星不知道从哪搞到她电话,打给她约战,她当时没接到,又怕花钱,硬是看着未接来电没回拨过去。
有时候小白他们组织个聚餐,她都换好衣服了,一听是要兑钱,立刻改口说有事去不了,然后等他们出去了,自个吃盒泡面。
她最奢侈的一回就是花了三块五,在小摊上买了一根三色皮筋,买完还后悔了,她头发被剪成这么短,根本用不了。
薛灵道:妈,我日常也是需要花销的,工资花了部分,给哥哥的房贷钱就不够了,再说了,除了房贷,哥哥每月还问我要很多钱,那我没有,不还是你们叫我去想办法的吗?我们是叫你去想办法,但没让你去借高利贷啊?薛母嚷道。
薛灵小声说:那也没说不能呀。
这下轮到电话那边被噎得不会说话了。
妈,讲道理嘛,我在战队要训练,还要比赛,你们给我要钱,我除了把工资给你们,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够的我只能去借。
一阵乱糟糟的响动,应该是薛莽抢走了电话。
他道:死丫头!那你也不能用我名义借啊!不用你名义借不到。
薛灵平静地说,哥,你是知道的,我连大学都没上过,谁会把钱借给我。
只有用你这个身份才会有人愿意借钱呀,哥哥现在的名字可是电竞圈炙手可热的新星打野呢!薛莽觉得这些夸他的话,比骂他还难听,但这话又合情合理。
是他们逼着她女扮男装去战队的,是他们要她顶着假身份活着,也是他们要她想办法弄钱来的。
一直都是他们吸她的血,现在却忽然被反噬了。
那现在怎么办?人家要钱都要上门了,如果再不还,是要我好看的!薛莽狗急跳墙道,无所谓,如果你不还上钱,我就把你身份曝光!薛灵道:我也无所谓,曝光了我更还不上钱。
薛莽气得啊啊啊直叫:死丫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哥,你别急。
薛灵缓声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
你快说,什么办法!薛莽大气都不敢出。
只要先还上一部分钱,我可以跟彪哥说说情,他们看到还钱的诚意,会放宽些时间的。
之后我们战队老板准备让我们连着参加好几场比赛,拿了奖金,剩下的钱松松都能还上。
薛灵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先还上的这部分,算上我刚借的也不够啊……我们这边有多少凑多少,你拿去先还一部分!是薛母焦急恳切的声音。
薛灵:那之后哥哥每月的房贷……你别管了,你赶紧把工资都拿去还债,那可是高利贷,要利滚利的,不能让我背着!薛莽道,房贷让爸妈想办法,不行就把小卖部抵出去!可真是亲生孩子啊。
薛灵哦了声,说:那……你还有什么事啊?!薛莽不耐烦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要在战队待下去才能赚到钱,把哥哥头上的债还上,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曝光,我肯定就不能在战队待下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薛莽这下是真被拿捏得死死的了,他一方面害怕薛灵还不上债,自己被高利贷堵上门闹事,要让女朋友家知道,有嘴也解释不清,婚事肯定黄了。
在债还完钱,他不仅不敢惹薛灵,还得像祖宗一样供着她。
万一她哪天撂挑子跑了,他就麻烦了。
那边的薛父薛母听到要把小卖部抵出去,立刻哭天抢地。
早就被宠坏的薛莽哪能体会父母的心情,骂骂咧咧地叫嚣着,如果不抵小卖部还房贷,房子没了他就不活了。
薛灵刚挂了电话,薛莽就先把昨天从她那拿的钱转给了她,还特意叮嘱她赶紧把这些先还了。
薛灵第一次从哥哥那拿到回头钱,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才喃喃道:傅哥,按你教的说完,他们真把钱转给我了耶。
对面,傅烬寻淡淡削着苹果,只是点了下头。
薛灵太激动,得不到回应,就去夏栀那找认同感:姐姐,你说傅哥怎么这么厉害啊。
夏栀也被傅烬寻的骚操作惊住,但想到这人还跟个傻子似的玩游戏追过女孩,面上便没表现出来,哼道:也就那样吧。
诶诶诶,我也有出力好吧。
周墨在边上挥着手,你们不要视我为空气好不好。
夏栀依旧没看他一眼。
这一对比,薛灵就懂事多了,她道:谢谢周老板的钱,我现在还给你。
之前傅烬寻说让周墨出钱,就是转到薛灵账户上这比佯装从高利贷那借到的钱。
没事,好说。
周墨道,能帮你把这事处理好就行。
最后一刀削完,傅烬寻才抬头:薛灵。
薛灵坐在病床上,刚要伸手,傅烬寻把苹果递到了夏栀面前。
夏栀正在玩泡泡龙,头都没抬,接住就往嘴里咬。
薛灵把手缩了回来,舔了舔唇。
周墨也没忍住,啧了一声。
傅烬寻就像没听见,继续道: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不敢曝光你的身份,甚至还会使劲帮你捂着。
薛灵点点头。
那如果他们要再打你,你敢怎么办?傅烬寻问。
薛灵现在的思路被打开了,她想了想道:我就说,如果打我的话,我受伤就不能打比赛了,打不成比赛就还不了债。
这样说行吗?傅烬寻摇了摇头。
薛灵:那我要怎么跟他们说?你不用跟他们说任何。
傅烬寻用纸巾擦着手指,走到薛灵面前,你只用告诉我们。
薛灵:然后呢?然后我们帮你打回去。
傅烬寻淡声道。
薛灵愣住了,眼里不自知地蓄满了泪。
只是后面的路要怎么走,要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还是做你自己,要你自己来选择。
傅烬寻把一个u盘交给她,这是彪子他们录的,里面有你家人亲口承认逼迫你做这些的话,你拿着,也许最后能保护你。
傅哥……薛灵紧紧握着u盘,泪不住地落了下来。
都过去了。
傅烬寻说。
夏栀咬着苹果,悄悄也抹了下眼角的泪。
傅烬寻蹙眉,抽了张纸巾:你哭什么。
夏栀不肯承认,吸了吸鼻子:我是跟小灵待久了,被她传染感冒了。
一语成谶,从医院回去后她还真感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刚好了些老夏同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姨说你出去旅游了,你这是环游世界呐,怎么还不回来?夏青则不满地道。
我这不是写小说,出来走走才有灵感嘛。
夏栀掰着指头一算,是出来很久了。
叫你在家住,你非说自己住才有灵感,这自己住了又说出去走走才有灵感,这到底写什么巨著呢,这么麻烦。
夏青则那叫一个意见大啊,你就是要冲击诺贝尔文学奖,也不能忘了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吧!夏栀赶紧安慰:我再溜达段时间就回去。
这不是还没帮喻千星查到眉目嘛。
不行,这周末就给我回来。
夏青则跟她讨价还价,你就看看我跟你妈,再出去找灵感行吗?你妈昨晚想你想得都说梦话了,吵得我睡不成!夏栀招架不住她爹的感情牌,举手投降:好好好,周末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一看日历,明天就是周末。
这老头,精着呢。
回去一趟,起码要两天,她得跟战队请假。
正好薛灵这天出院,未免节外生枝,战队其他人还不知道薛灵的真实身份,夏栀怕她不方便,以养病为由,让她这几天先住到自己房间。
夏栀从窗子里看见楼下,傅烬寻正在楼下跟小白说话,俩人神神秘秘的,小白还递给了他一个u盘,说着秦少什么的。
夏栀回头问铺床的薛灵:你之前说是你哥叫你跟秦少打假赛的,对吧?对。
薛灵抬起头。
那我问你啊,你的傅哥有没有让你打过假赛?夏栀诱导着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比赛前给你们提前透过Freedom的战术?没有呀。
薛灵迷茫地摇着头。
夏栀语气放缓:你再仔细想想。
真没有。
薛灵肯定地道,傅哥只是让我们每次都要往死里打Freedom。
那他有没有说是为什么?夏栀微笑着看着薛灵,像只小狐狸,跟姐姐说说嘛。
薛灵张开嘴,想了想,又闭上了,摇了摇头:不知道。
夏栀笑容瞬间敛了:小没良心的,还是跟你傅哥亲。
我不是……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的。
薛灵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我觉得你要问傅哥,他肯定跟你说!他才不会说呢。
夏栀套不出来话,下去没好气地跟傅烬寻请假:我有事,周末得回趟家,哦,现在就得走。
傅烬寻略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回来?快的话下周一吧,慢的话也有可能周二周三周四或者下周一。
夏栀道,你也知道北城到这里的票不好买,买不到的话……那就我送你来回。
傅烬寻转着车钥匙往外走,肯定让你下周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