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不是认不准夏栀,而是不敢相信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遇见她。
小白好奇道:周老板,你认识我们新来的数据分析师?认啊——等等!周墨挖了挖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说她是什么师?准确的说是综合管理经理,和数据分析师。
你确定不是败家祖宗,和购物大师?……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白不知道夏栀作为富家女辉煌的日常败家战绩,自然是听不懂。
两人正说着,夏栀跟在傅烬寻身后过来了。
周墨还要说,傅烬寻侧了侧下巴,先道:夏栀现在在我这上班。
周墨嘴张得老大: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前几天的事,没来得及。
傅烬寻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是用了力道的,先坐。
周墨有点小聪明,察言观色尤为在行,视线在傅烬寻和夏栀脸上来回扫了扫,闭上嘴,先坐了下来。
傅烬寻说得对,有他在,周墨明面上不敢造次。
夏栀也不是怕这人,是不想以前的狗血事又被翻出来。
她故意移了一位坐下,让薛莽坐到了她和傅烬寻中间。
但小白八卦的灵魂岂是轻易能平息的,他追着周墨问:周老板,你和我们夏经理以前也是朋友啊?我俩是啊,但你这‘也’用得很魔性啊。
周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傅烬寻。
傅哥以前跟夏经理就是朋友啊。
小白摊手,表示自己这个也用得很精准。
周墨挑着眉问小白:你确定没少说一个字?什么字?小白猜不出,但敏感的神经已经开始愈发激动,周老板,怎么个意思?你傅哥以前可是你夏经理的……男朋友的男字还没从周墨嘴里说出来,夏栀扬声:还是同学,行了吧,周墨,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见这一面,周墨一上来就被她怼了,无言以对地看向傅烬寻,意思是兄弟,你不管管她?傅烬寻招手跟老板要了杯鲜橙汁,浅浅扫了周墨一眼:看我干嘛,自己闭就行了,还想求我帮你缝上?周墨:……他感觉但凡他要说句想,这重色轻友的败类很有可能真的过来缝。
没想到傅哥和夏经理还是同学啊!哪个时候的同学?高中还是大学?迷之复杂的气氛里,小白的八卦欲还没结束。
夏栀以前嫌傅烬寻话少,太冷淡,但遇见小白这种什么话都能往下接的老妈子性格,她更消受不了。
她紧紧抿着唇,不愿陪聊。
小白只好看向另一个当事人,傅烬寻无波无澜道:高中。
你仨都是高中都学啊?小白还能继续问!只是这下捅的可是周墨的心窝子了。
周墨情绪不佳地道:没,他俩一个重点高中的,我不是,我职高。
这时老板送来了鲜橙汁,傅烬寻接过。
旁边的薛莽舔着唇刚要伸手,傅烬寻越过他,把这唯一的一杯橙汁放到了夏栀面前。
薛莽的手在空中来了个回折,装着是要捋刘海的。
周墨默默看着这一幕,缓缓叹了口气,想起来那年,学校后面的烧烤摊也是这样人头攒动,晚风也这么微凉轻抚,夏栀也是这样突然追到他们男生这一桌。
不过那时夏栀同学没脸没皮,非要挨着傅烬寻坐。
现在追是追过来了,倒知道隔着坐,要避嫌了。
其他人刚才没怎么说话,是因为团建没叫上夏栀,都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
见夏栀全然没计较,都化身气氛组,招呼着她吃着吃那。
陈觅小声跟旁边的李旷城说:之前光觉得小妲己长得正,现在看性子也挺招人喜欢的,咱们没叫上她,人也一点不耍脾气。
李旷城点点头,随即瞪眼侧过头:你可别是想吃窝里草啊。
陈觅不置可否,半真半假一笑,拿起一把烤串递给夏栀,还不忘犯贱地揉了把旁边薛莽的头:你小子行啊,几天不现身,一说团建聚餐立马就来了,还顺手带上咱们新来的小妲己,怎么好事都让你捞了!话闭,现场气氛一僵。
李旷城粗壮的胳膊肘顶了陈觅一下,压着声:你是不是个傻子?生怕小妲己把咱们背着她吃独食的事忘了吗!其他人也生怕夏栀想起来,赶紧努力转移视线,这下就把矛头对准了无辜的薛莽。
马冰:就是啊,莽子,这么多天去干啥了?李旷城:你小白妈妈说你去谈恋爱了,都操心死了。
小白拿起筷子,掷过去:给爷滚!薛莽平时话就不多,慢吞吞说:家里有事。
扯淡,肯定是恋爱了!女朋友照片叫我们看看呗。
我说呢,上次人家要你跟喻神炒cp,你脸跟吃/屎一样难看,原来是有女朋友了啊!大家起哄着,夏栀敏感地竖起来耳朵,这她可一点都没听说过。
薛莽还跟喻千星炒过cp?她问。
小白隔着桌子扬声:‘Freedom’想炒,莽子不配合就没炒成,但是粉丝私底下磕过一段。
现在许多粉丝都喜欢磕cp,尤其是男男cp,嗑得格外投入热情。
这种炒作很能增加人气流量,当事人往往何乐而不为。
夏栀没想到薛莽会拒绝。
因为就算他在比赛里摁着喻千星爆锤过好几次,但论人气身价,喻千星此刻依旧远在他之上。
多少人巴不得有热度蹭,吃流量的红利,他倒是很淡定清醒。
夏栀都被带偏了,问薛莽:你真谈女朋友了啊?薛莽喝着水,被呛得连连咳嗽:没……我一次都没谈过。
样子纯得不行。
桌上的人已经喝了几杯啤酒,就没那么拘束,陈觅开着玩笑:小妲己,你别光问莽子啊,说说你呗,以前谈过没?闻言,夏栀下意识地抬头,隔着人,和傅烬寻深邃冷然的黑眸相对。
她装作不经意,移开了。
说说嘛。
陈觅眯起眼,你要不说,我可问傅哥了,你俩以前是同学,肯定知道你情史。
是吧,傅哥,小妲己高中时跟人谈过恋爱没?傅烬寻捏着酒杯的手一顿。
谈过。
夏栀很怕会从他嘴里听到答案,直觉那答案也不会好,她便抢先说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早分了。
想借此结束这个话题。
陈觅问:为什么分的?热闹的露天街边,能听到隔壁桌划拳吹牛碰杯的声音。
陈觅是随口一问,没想追根究底。
就当大家以为夏栀也不会回答时,她轻声说:谈烦了,就分了。
陈觅笑着道:那我这人可有意思了,绝对不让人烦。
李旷城手里的大腰片都吃不下去了:哥们,你咋比烤腰子还骚啊!马冰:咪咪,你咋不讲讲你的情史呢,是不是得从小学讲起?哈哈哈——陈觅:滚滚滚!我这刚准备煽情呢!又闹做一团了。
夏栀夹着醋泡花生米,跟着笑,余光看到傅烬寻拿起酒杯,侧过头,一仰而尽。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气氛还算不错,虽说夏栀不太能吃油腻的东西,但有气氛组在,聊这聊那,一直都没冷场。
她有时也会跟着聊几句,有时听着他们说,她发现傅烬寻还是和曾经一样,话不多。
但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以前的他不会主动亲近朋友,都是男生们往他身边凑。
现在却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小白讲荤段子的时候,他也会痞痞地轻笑。
少了年少时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冷,多了分夏栀道不明的东西。
想来也怪,他这种冷清的高岭之花,却总有许多朋友愿意这样围着他。
男的多,又都是能吃能喝的年纪,食物见底,还都吆喝着没吃饱。
傅烬寻懒得管,菜单撂给小白,让他张罗着点。
小白抠抠搜搜,就点了几块烤饼。
看着小伙子们一脸不乐意,小白哄道:先吃,不够再点。
真不是我抠,要是咱战队被吃垮了,到时候都得睡大街。
周墨撞了下傅烬寻的肩:你要是真差钱,咱那项目就赶紧弄呗,以你的脑子,到时候不比这赚。
傅烬寻懒懒移开他的手,没接这茬,他抬抬下巴,跟小白说:不至于,点吧。
咱上月刚批量换了新显卡,还有水电费物业费……小白唠唠叨叨地掰着指头算,算得大家头愁云笼罩起来。
到最后也没人嚷嚷着添肉了,大伙们意识到烤饼的珍贵,饼一上来,一抢而散。
夏栀吃不了太多油腻的肉,倒是对饼很感兴趣,刚要动筷子,却被难为住了。
陈觅以为是女孩子家矜持,帮她抢了一块,起身弯腰送给她:快吃,这帮饿狼吃完了自己的,该来抢你的了!不用……夏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盛情难却的同时,傅烬寻抬手虚挡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她吃不了辣的。
夏栀从小就喝中药,喝的同时禁忌吃辛辣的食物,长年累月养成了习惯,就是在不吃中药的时候,她也吃不下辣椒了。
没想到傅烬寻还记得,夏栀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原来是不喜欢辣椒啊。
陈觅快速一扫,把自己那块换了给夏栀,我这块是边上的,没沾着辣椒。
本来没什么,但是周墨在旁边幽幽说了句:A大男神记忆力名不虚传呦。
夏栀睫毛颤了颤,生怕被大家听出来,为了转移视线,她迅速拿着盘子接住了陈觅夹着的饼,朗声说:还是你对我好,谢谢你!马冰!陈觅:?顿时众人爆笑起来。
李旷城直拍桌子:哈哈哈——我他妈早就忍不了陈觅了,叫他发骚献殷勤,人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小白抹着眼泪花子:可算有人打咪咪的脸了,解气!来,夏经理,想再吃几块饼?我都给你点!嗷,不对,是傅哥买单,那得算傅哥给你点!薛莽在旁边小声提醒懵懵的夏栀:姐姐,他不是马冰,是陈觅。
我真服你了!周墨耸着肩乐,夏大小姐,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记不住他们名字吧!谁说我记不住!夏栀知道自己记差了,但又倔强地不想在周墨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
行,你说。
周墨手指着,他们几个叫啥?说错一个字罚喝一杯,喝啤酒啊,不许喝橙汁!夏栀:……周墨也太不讲武德了。
喝酒是小,输了面子是大。
夏大小姐眼睛转了转,扬起下巴,手一挥:蜜雪冰城!对吧?陈觅:……薛莽:……马冰:……李旷城:……面面相蹙几秒,大笑又开始狂笑。
对是对,但小妲己下次不要说了。
怎么还给同事起外号呢?哈哈哈——怎么办,我很想反驳,但又无力反驳!……场面顿时欢乐起来。
夜色渐沉,星光和华灯照着夜幕里的城市。
傅烬寻敞腿坐,懒散靠在椅背上,手揉着额头,难得笑出了声。
周墨凑近,在他耳边低低道:兄弟,别笑得太早,夏栀可是没长心的妖精,等再把你吃了,骨头渣都不给你吐出来的时候,有你哭的。
傅烬寻脸上的笑缓缓敛了。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咬在嘴里,点燃。
猩红火光映在他眼中,周墨又看到了那久违,令人恐惧的低戾。
说我无所谓,别带上她,我是你兄弟,她不是,这点逼数都没?傅烬寻缓缓说完,抽了口烟,白色烟雾萦绕在他清俊的脸上。
嫉妒吗?他带着攻击,挑衅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