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气的鼻歪眼斜的, 他指着方柔的手都在颤抖，方柔，我告诉你, 你上河村的豆腐坊是公社指定开的, 我这红星豆腐坊同样也是，你这是在公社内部挑起矛盾！方柔让何美玲和田顺喜接着好好卖豆腐, 然后凑到于东跟前儿, 我看你是不敢找你们领导过来吧？让我猜猜，你们恶意屯了那么多黄豆，是不是你们领导不知情？于东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
他们公社各个厂子到年底也是要大评比的。
自从上河村开了豆腐坊, 他们的收益明显低了一些。
像县城的豆腐坊收益更是不如从前, 因为像机械厂运输队, 都开始从上河村的豆腐坊预订豆腐。
他们现在就是仗着很多村子距离上河村远, 还没吃过上河村的豆腐赚钱。
长此以往, 更多的人都知道上河村的豆腐好吃，那么他们的豆腐销量肯定会大幅缩水。
他们和县城的豆腐坊研究过, 现在供销社的黄豆本来剩的就不多, 如果能让上河村的豆腐坊买不到黄豆，那他们肯定是要停工的。
只要一停工，想再捡起来就难。
就比如机械厂和运输队，肯定是还要找县城豆腐坊去订豆腐的, 不可能让职工没豆腐吃。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方柔今天竟然能大张旗鼓地跑到他红星豆腐坊门前来卖豆腐。
他当然不敢找上面领导, 他们恶意买黄豆的事情，如果被领导知道, 他这管事儿的也干不长了。
于东怒气冲冲, 方柔, 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于东都已经打听过了，上河村豆腐坊的豆子撑不了几天，更何况像方柔这么卖。
这样卖下去，他们的黄豆肯定耗费的更快。
于东想到这儿，也不着急了。
方柔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于东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调整一下各种火候和比例，可是无论怎么尝试，口感和味道还是不对。
方柔就知道，于东肯定不敢去找公社领导过来。
无论是红星豆腐坊还是上河豆腐坊，那都是公社的一部分，公社的领导怎么可能真的允许这种恶意竞争存在？方柔他们拉了四盘豆腐出来，到了中午，还没等去县城呢，就卖光了。
还有很多人问，他们明天来不来的。
方柔对大家喊道，我们明天还来，还是老地方，同样的时间，我们明天还会带干豆腐来，有想要的，可以明天上午过来。
以后啊，我们都会将豆腐送到公社来，如果大家想提前订，也可以提前一天和我们说，第二天保准给大家送去。
如果大家家里办喜事儿，想要预订，只要提前一天来我们这儿知会一声，无论您是哪个大队的，第二天我们保准儿给您送到家里去！方柔这么一说，很多人十分高兴。
确实很多人都是从各个大队来公社办事儿或者买东西的，如果上河村的豆腐坊能把豆腐直接送到大队上，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因为是第一天，豆腐确实卖了不少，订豆腐的倒是寥寥无几。
方柔也不着急。
她带着田顺喜和何美玲赶着马车往回走。
何美玲觉得，今天真的是大开眼界，一路上都兴奋的不行。
方柔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们今天竟然卖了这么多豆腐。
我真的觉得，卖豆腐可比在地里干活有意思多了呢。
田顺喜也觉得今天的经历非常不错，方柔妹子，你真是了不得，咱村的豆腐坊，以后就更出名了。
何美玲接着问道，方柔姐，我们下午还出来吗？好像没有豆腐可卖了呢。
我们每天啊，都会做两批，下午两点左右吧，第二批豆腐会做好。
一会儿你俩可以先回家吃个饭睡上一觉，等到两点钟准时到豆腐坊，咱们下午去县城。
方柔一上午在公社直接卖了四盘豆腐的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何美玲和田顺喜回来以后将方柔好顿夸呢。
杨帆她们看着空空如也的豆腐盘，也都开心的不得了。
宋红梅从家里给她娘做完饭收拾完以后回来，也是连连称赞。
方柔姐，我都想看看你怎么卖豆腐的了，这也太厉害了。
方柔说道，你们可别夸我了，咱们任务繁重，下午豆腐还得做出来。
方柔看看大家伙儿，最近大家辛苦些，回头我跟魏书记说，给大家发奖金！好，谢谢方柔姐。
吃完午饭，村子里好多人都跑来豆腐坊看热闹，魏建军更是满脸喜气。
当然了，像周玉娇一家还有老叶家的人就不高兴了。
周玉娇和郭艳丽在家疯狂地骂方柔。
孙磊躺在炕上，懒洋洋地，你们骂人家，人家照样能卖出去豆腐，你们照样赚不来钱。
周玉娇被方柔打的浑身都疼，她现在看孙磊就不顺眼，你懂个啥，她那是自己卖出去的吗？那就是靠狐媚别人！孙磊吊儿郎当的，你倒是想狐媚了，你有那么能耐？孙磊和周玉娇你一句我一句地，老周家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老叶家更是气闷。
叶富贵被方柔给撵回来了，他们全家已经把方柔给骂了一晚上了。
现在听说方柔带着何美玲和田顺喜出去一上午就卖光了四盘豆腐，简直呕的要死。
叶富贵一脸怨气，方柔肯定知道，她今天能卖出去豆腐，现在可好，跟着她风光的都是何美玲和那田顺喜。
他就是故意地把我撵回来！谢兰花跟着说道，她心里记仇呢，钱都不想让我们赚。
亏得大哥还送了她几千斤的豆子，真是给了白眼狼！等到大家都出去，就剩下叶大海和孙秀春两个人。
孙秀春对叶大海说道，等下次黎明回来，可得好好说说他，再不济，我去找你大哥，咱辛辛苦苦将黎明养大，一点儿好处捞不到？凭啥！叶大海看着豆腐坊其他人干活，月月都能拿到十块钱工资，看着叶富贵和叶娟还得天天在地里忙活，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叶大海抽了两口烟袋锅，哎，行吧，等黎明下次跑长途回来，肯定能回来向前和向成，到时候我去找我大哥，好好跟他说说。
方柔他们中午忙活着，又多做了四盘豆腐出来。
杨帆和宋红梅又将方柔他们带回来的碗和勺子全都洗了出来。
杨帆将东西装上车的时候，有些心疼方柔，你最近都没咋好好休息，上午跑公社，下午再跑县城，还得和人吵架，能吃得消不？方柔现在精神头很足，谁赚钱心情能不好呢？更何况，她拿的是豆腐坊的分成，当然越多越好。
我没事儿，而且，我只今天去，明天和后天就要靠美玲和田大哥他们自己，我就不去了。
三个人，一辆马车，拉着和早上一样的东西，朝着县城进发了。
到了县城以后，方柔还是老套路，直接将马车停到了县城豆腐坊的门口。
将条幅都支好，方柔对何美玲和田顺喜说道，咱们下午来县城，估计没有上午在公社卖的好，也可能要多等一阵子才行，等到晚上大家都下班来买豆腐的时候。
何美玲完全不在意，方柔姐，我不着急，再说，咱们到的不早了，再等一会儿，大家伙儿就该下班了呢。
确实入方柔所说，只有零星的人来买豆腐。
当然了，方柔他们三个人上午配合的非常好，这一会儿，只要来买豆腐的，都被方柔他们给拦住了。
县城豆腐坊的人看见方柔他们大张旗鼓的在拦他们生意，也是气的不行。
现在天气热，豆腐再不卖，就要酸了，坏了直接扔掉。
没多一会儿，豆腐坊里就出来人了。
这人正好是那天卖了方柔五斤黄豆的人，名叫张德富。
你是方柔？张德富看方柔的眼神都不对了。
方柔一看，笑着打招呼，你不会就是豆腐坊管事儿的吧，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那天卖了我五斤黄豆？张德富确实是这县城豆腐坊管事儿的，也是他去找的于东，谈的买断供销社黄豆的事情。
但是他和于东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将黄豆真的全都买了回来。
他只是和高成志谈了个合作，黄豆其实还在高成志那里，他只不过给了高成志一点点好处，将黄豆暂时屯在那里。
高成志只对外说，黄豆都卖光了。
只要短时间内，上河村的豆腐坊买不到豆腐，停工，那么供销社的黄豆就可以接着卖。
到时候，他们的豆腐销量肯定高，他也可以多进黄豆。
中午的时候，于东确实来找过他，说方柔把豆腐摊子摆到他豆腐坊门前去了，让他小心一点儿。
张德富原本以为，方柔敢去红星豆腐坊门口摆摊，那纯属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公社的。
他真的完全没在意这个事儿。
谁承想，方柔竟然真的把自己的豆腐摊儿摆到了他们县城豆腐坊的门口。
张德富蹙着眉头，方柔，我劝你赶紧把摊子撤了，这里是县城，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方柔让何美玲和田顺喜好好卖豆腐，自己去和张德富理论。
我撒泼了吗？我只是来卖豆腐而已。
方柔很是认真地从怀里拿出上河村豆腐坊的审批手续，而且你看，我们是公家的，我这可不是黑买卖。
我光明正大，妨碍我着你！张德富指着方柔的摊子，这是县城豆腐坊的门口，你碍着我卖豆腐了！方柔说道，拜托，这里是县城的路，怎么成你豆腐坊的路了？我难道把摊子摆到你豆腐坊里面去了？张德富发现，于东说的不错，这个方柔果真是牙尖嘴利的。
方柔直接坐到了豆腐坊的门槛儿上，她一边扇着风，一边对张德富说道，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啊，你就去找高主任，再不济找你们管事儿的领导，让他们把我撵走。
张德富抿着唇，眯着眼，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方柔坐在那儿，就跟张德富耗上了。
张德富眼看着来买豆腐的人越来越多，方柔带来的人让人家免费品尝，好吃再买。
结果所有来买豆腐的，都被上河村的豆腐坊给揽去了，他们县城的豆腐坊就再没卖出去一块儿豆腐。
张德富问方柔，你说吧，你什么意思？方柔一下子乐了，她十分无辜地摊摊手，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好吃的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当然了，好吃的豆腐也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嘛。
你说对不对？张德富气的不轻，青筋暴起，你这是在报复。
方柔瞪着大眼睛，她一拍手，哇，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报复啊！你们不让我们有黄豆用，我总要想想办法不是？你想让我们停工，那我就让你卖不出去好了。
看张德富生气的样子，方柔这几天来压抑的沉闷心情真的好上许多。
你别气成这样样子，气大伤身啊。
我跟你讲，你把你们领导找来，我肯定就走人，怎么样？方柔一副为了张德富好的样子，别我给你出主意你还这副样子好不？你这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德富指着方柔，好，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眼看着下班的时间到了，方柔这边的豆腐摊子围上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有不少听到信儿来的，豆腐摊儿登时被围的水泄不通。
方柔他们三个忙活的热火朝天。
方柔正给人盛豆腐呢，一双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铲子，我来吧。
方柔一看，叶黎明？你咋来了呢？叶黎明帮着方柔忙活着，我们运输队有人听了信儿，我就过来看看。
你休息一会儿，忙一大天了吧。
方柔看着叶黎明十分熟练地在那儿帮忙，你什么时候再出发啊？明天。
叶黎明回道。
姐！俩人正说着话呢，人群外周泽山跳的老高，十分兴奋的和方柔打招呼。
方柔有一阵子没看见周泽山了，赶紧跟他打招呼，泽山啊，你从这边过来。
方柔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周泽山跑过来，姐，还真是你，我们工友说你们上河村跑县城卖豆腐，我以为逗我玩儿呢。
周泽山指了指县城的豆腐坊，压低声音说道，姐，你直接把摊子摆人家门口，人家不找你打架啊。
方柔拍拍周泽山的肩膀，没事儿，要是真有人找姐打架，姐就去找你，你肯定帮姐。
那是一定啊，到时候我带上人，看看谁厉害！周泽山很是自豪的样子。
方柔笑起来，你等我一会儿，我捡两块儿豆腐你带回去家里去吃。
周泽山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娘在你这儿买了豆腐了，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她端着豆腐往回走呢。
也不认识婶子，早知道我请客啊。
方柔说道。
姐，你和黎明大哥不是离婚了么？周泽山指着在那儿忙活的叶黎明。
方柔说道，离婚了像兄弟一样相处，比之前感觉好多了。
周泽山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也行，姐你开心就好。
啊，对了，姐。
周泽山想起来，你明天和许国强一起来我们厂子送豆腐吗？方柔说道，应该不来吧。
周泽山说道，我是想跟你说，我们机械厂，明天会来一个考察团，听说有从国外请回来的专家呢。
咱谁也没见过外国人不是？我琢磨，你要是来送，说不定运气好，能碰到他们呢。
外国人？方柔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外国人有啥好看的。
不过她倒是理解周泽山的想法，这可的确是个新鲜事儿。
也就是周泽山把她真当姐姐所以才会和她说。
方柔也不好让周泽山的热情得不到回应，那可真的是新鲜，成，明儿我和许国强一起来，要是真碰上了，还能回村子好好和大家伙儿说说呢。
周泽山显然很高兴，就是就是。
那成，姐我就先回家了，一会儿我娘该等着急了。
豆腐卖差不多，只何美玲和田顺喜忙活着就行。
何美玲学着方柔上午说的，来买豆腐的就会告诉他们，之后想吃豆腐可以和他们说，他们天天来，还可以提前订，他们给送之类的。
县城有不少人提前和他们订了豆腐呢。
方柔问叶黎明，你明儿几点出发啊？叶黎明说道，九点。
方柔想了想说道，我明儿和许国强一起出来给你们运输队送豆腐，你等我啊，给你带些东西。
好。
天色已晚，方柔也就没叫上叶黎明一起回去，毕竟回去也休息不好，还不如留在宿舍里。
一整天下来，方柔他们整整多卖出去八盘豆腐。
虽然是真的疲累，但是那种从心底里的喜悦也是真的，完全压制不住。
回去的路上，方柔对何美玲还有田顺喜说道，明儿我就不能和你们俩一起来了，你俩分工一下，明天一个去公社，一个去县城。
你俩都认字，带着纸和笔，有订豆腐的都记录下来免得给漏了。
何美玲笑着应下，方柔姐，你就放心吧，我和田大哥肯定会努力的。
今儿有你给我们打样儿，我俩肯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田顺喜也说道，方柔妹子，放心吧。
先这样卖着，能卖多少卖多少，不用心急。
如果他们找茬儿，就让他们找他们领导来，如果他们敢掀摊子，咱就找公安同志。
方柔嘱咐道。
反正方柔想好了，这次跟他们硬杠上了，他们现在不愁黄豆，卖的越多就越好。
实在忙不过来，村子里现在想进豆腐坊工作的人有的是，再雇两个上来专门去各个村子送豆腐。
回到村子，大家伙儿一看，方柔下午拉出去的四盘豆腐竟然也全都卖掉了。
不由得生出钦佩之情。
很多人围上来对方柔嘘寒问暖的，方柔笑着一一回应。
魏建军更是让他媳妇儿多做了两个菜，给方柔送去了。
因为方柔回来的晚，叶向前和叶向成已经在杨帆那里吃过饭了。
方柔倒是有些愧疚的，这几天忙的都没顾得上孩子。
方柔将孩子接回去，叶向前和叶向成围着方柔来回转。
俩孩子兴奋着呢，前一天叶黎明给他们长脸，今天方柔又让他们长脸。
他们现在可是村里孩子们当中最有威望的了。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呢。
娘，大家都说你厉害呢，现在我和向成也是最厉害的。
叶向前小人精似的，娘，现在你和爹厉害，他们都喜欢跟我和向成玩，以后我也要变厉害，娘是不是也跟着厉害？方柔说道，对，以后你们越厉害，娘就越有面子。
但是呢，想要变得厉害，首先要会读书，要学习好。
学到更多的知识才能变的更厉害。
那我一定好好学习。
叶向前拍着小胸脯保证。
叶向成也不甘示弱，我也是，我也是。
第二天一大早，方柔并没有去豆腐坊，有许国强和杨帆他们，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难得多睡了一会儿，然后起来和面，开始烙饼。
方柔烙了不少饼，又拌了很多咸菜装进罐头瓶子里。
两个孩子吃完饭，方柔就带着饼和咸菜去了豆腐坊，准备和许国强一起去县城。
他们到县城的时候刚刚八点半，方柔先去买了两包桃酥然后才让许国强去往运输队。
方柔发现，叶黎明竟然就站在运输队的门口。
方柔从马车上跳下来，你不会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吧。
叶黎明老远地就看见方柔他们过来，他也确实是在这儿特意等方柔的。
方柔说，要给他送东西，她怕方柔找不到他。
没有，刚出来，正好看见你们的马车过来，就等一会儿。
方柔说道，我说的么，你也不可能专门出来等我啊。
方柔说着将烙好的饼、拌好的咸菜递给叶黎明，我没弄太多，天太热了，咸菜还行，但是饼估计放不了两天就会坏掉，你自己想办法吧。
这个桃酥你也带着，饿的时候如果没有地方吃饭，就自己先垫垫肚子。
叶黎明满心欢心地将东西接过来，但是还要忍着不能太开心的样子，谢谢。
行了，一路平安，我们要去国营饭店，还得去机械厂，不和你多说啦！方柔和叶黎明摆摆手，转身就和许国强走了。
叶黎明看着马车离开，眼中只有方柔纤细的背影。
望眼欲穿了吧。
齐大伟过来叹了一口气，哎……何必呢。
叶黎明有时候也觉得，何必呢。
但是他倒也不是后悔，现在方柔更能做自己，圈在他们那个家庭里，永远只能是鸡毛蒜皮。
尤其他爹娘和弟弟妹妹。
方柔和许国强先去了国营饭店，然后才去到机械厂。
到了机械厂已经九点半了。
许国强熟门熟路地将豆腐从后门送进去，方柔就在食堂门口等来着。
许国强还没出来，方柔就看见一行人朝着食堂方向走过来。
方柔一想，这恐怕就是周泽山说的考察团，这里面有一位还是国外请回来的专家。
方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了一个外国人，难道国外的专家也不是外国人，只是从国外回来的？一行人中，男男女女都有，其中最中间的一位女士十分亮眼。
这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特有的气质，她的头发盘了起来，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衬衫，黑色过膝盖的裙子，脚上踩的是黑色的高跟皮鞋。
她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自带光环。
完全与周围所有的事务和人隔绝开来一样。
这位女士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方柔觉得，她年纪或许更大一些。
因为，在阳光的映照下，女士的两鬓竟然有几丝白发。
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她的气度。
一行人距离方柔越来越近。
方柔能听到这位女士身旁的人在给她介绍。
程教授，刚刚参观的就是我们厂区的办公室，再往前就是我们的职工食堂……眼看他们就要过来，方柔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路，也不想让人家厂子觉得有外人在影响不好。
当这位女士走近的时候，方柔突然觉得，这女人眼熟的很。
但是翻遍了原主和她自己的记忆，她非常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女人。
可能是因为方柔一个没注意，一直盯着她看的原因，这位女士也转过头看了方柔一眼。
她的眼中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嫌弃，只是探究。
她开口说话，声音很好听，不同于年轻姑娘那种婉转清脆，反而带了一丝岁月的沉积，听上去很是舒服。
这位也是机械厂的职工吗？孙建业赶紧走过去介绍了一下，程教授，这位不是，这是给我们职工食堂送豆腐的，职工食堂为所有职工提供餐食，每天都会有新鲜食材送过来。
这位程教授点点头，她走到方柔的跟前，笑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国内现在这方面发展的确实很好，我们女性真的能顶半边天。
方柔也笑着回应，谢谢您的夸奖。
孙建业跟着说道，她叫方柔，她做出来的豆腐啊，味道非常好，我们职工现在基本上顿顿都不能离了她做的豆腐。
如果您不嫌弃，一会儿也可以尝一尝。
程教授点点头，好。
这对方柔来说，就是个插曲。
方柔也知道了，这位程教授就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根本不是什么外国人。
方柔和许国强很快离开了机械厂。
方柔让许国强先一步回去了，她去找田顺喜了。
方柔本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来县城了，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
老远的，方柔就看见田顺喜在那儿忙活。
县城豆腐坊干活的都在门口盯着田顺喜看，那架势，恨不得上来打上一架。
方柔琢磨着，明天再卖上一天，或许可以不把豆腐摊子摆在豆腐坊门前拉仇恨了。
她就等着，等着县领导知道他们来摆摊儿的事儿。
人家县城的豆腐坊也是要收益的，怎么可能看着他们的豆腐坊把生意都拉走了？方柔想要一个说法，他们这两家豆腐坊今天敢买断豆子来挤兑他们，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不能妥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非但不能得逞，反而情况更糟。
比如，这两天，两家豆腐坊的豆腐基本都没卖上。
方柔就不信他们能坚持多久。
方柔不知道的是，豆腐坊里面，高成志正在质问张德富。
你不是说，两三天黄豆就拉走吗？到现在，你都不来拉，剩下的钱也不给，你让我怎么办？张德富现在根本没办法进这些黄豆，豆腐卖不出去，他要黄豆有个屁用！老高，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就是先放你那儿放几天。
张德富苦口婆心地说道，老高，你也看见了，那方柔把摊子都摆在我门口了，我现在能怎么办？我没法把黄豆买进来啊，全买进来，放我这儿就是烂掉，我没法和上面交代啊。
你没法交代我就有法交代了？等到月底，领导来检查，黄豆没卖，钱没到账，我还对我说黄豆卖光了？你还让不让我活？高成志也急了。
本来他收了点儿好处，以为最多一个星期的事儿，现在竟然没头儿了。
老高，你可是收了我的钱，你不能现在反悔啊。
张德富开始威胁。
要不是为了多要收益，他张德富也不可能折腾这个事儿。
高成志冷哼一声，钱我不要了，我给你！张德富看高成志往外拿钱，赶紧去捂他的手，老高老高，你再给我一天时间。
你再撑一撑，就一天成不？一天？你确定一天你可以协商好？高成志拿钱的手停顿下来。
张德富说道，老高，你信我。
再说了，这送出去的钱和东西，哪里有送回来的道理。
老高你要知道，你今儿还不还给我，你和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跑不掉的。
高成志气了个倒仰，他当初就不应该听了张德富的鬼话！再说了老高，黄豆还在你的粮仓里呢，说破天，也找不到我这儿来不是？那是你发话，说黄豆卖光了不是？张德富眼珠子一转，所以啊老高，你就信我，给我一天时间，怎么样？高成志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好解决，那么多黄豆砸在手里，他现在除了相信张德富还有别的办法吗？就一天！否则的话，黄豆我照样往外卖，你给我的定金，我可分文不退！高成志说完就从后门溜走了。
张德富并不怕他，毕竟，高成志可是收了他的好处，这就是把柄抓在手里。
不想退他定金？那就走着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和高成志撕破脸皮，毕竟以后还要合作，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方柔过去以后没多久，张德富从院子里出来。
方柔，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把摊子撤了？方柔一看张德富，她就十分开心，要不，你给我磕两个头，说你错了，不该瞎胡搞让我们买不到黄豆？张德富一听，脸色立马变黑。
啧啧……一看你就不乐意。
方柔说道，可是，你总得让我心气儿顺了不是？张德富说道，我把黄豆原价卖给你，你撤摊子，这样总行了吧？方柔摆摆手，我现在不要黄豆，我要黄豆干嘛？还原价卖给我？你当我稀罕！张德富说道，你的豆腐坊这么卖下去，那点儿豆子支撑超不过两天。
方柔笑看着他，两天怎么了？两天，足够我把县领导引过来，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恶心事儿。
张德富抿着唇好半天，我按照九折的价格给你，这样行不行？你可真大方，可惜，我不要！方柔已经不准备搭理张德富了，她专心地去和田顺喜卖豆腐。
因为是早起就来了，田顺喜今天的豆腐卖的还比较快。
眼看快到中午，方柔说道，田大哥，你先忙着，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回来。
现在也没有打包盒，最好拿的其实就是包子了。
方柔到了国营饭店，小张十分热情地打招呼，方柔啊，你早上不是来过了么？我来买肉包子，还有吗？有，有。
小张问道，你来几个？给我来六个吧，我要拿走，帮我包一下。
方柔琢磨着，国营饭店包子虽然大，但是田顺喜大男人，年轻力壮的，肯定能吃。
好嘞，你等我。
小张转身进里面张罗包子去了。
方柔也没坐，只站在门口等。
想来想去啊，职工食堂太嘈杂，菜色也少，还是国营饭店好。
方柔听着就是孙建业的声音，您要尝的豆腐，国营饭店正好也有。
方柔一回头，可不就是孙建业么。
除了孙建业还有机械厂的厂长。
另外最显眼的就是那位程教授了。
厂长将这位程教授请进去，里面有单间，提前订好了，程羽教授，您这边请。
方柔听着这个名字，程羽？哪个雨啊，雨水？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