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已经到了省城好几天的叶大山，终于见到了程羽。
程羽现在住在省城机械厂的职工大院里。
叶大山去的时候，程羽家的门紧锁, 邻居告诉他程工程师出差没在, 不知道几天能回来。
叶大山的介绍信开了十天，他最多只能等十天。
到了元旦这一天, 已经过去八天了, 他最多还能等一天，因为从青兰县到省城的火车还要坐十几个小时。
叶大山虽然知道程羽没在家，但是每天都会到程羽家门前看一看。
元旦这一天, 叶大山本来也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但是当他进了机械厂大院, 走向程羽家的时候, 老远地就看见程羽家里的窗帘已经拉开, 屋里面有人影在走动。
叶大山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二十六年, 不，应该是将近二十七年了。
当年他离开省城的情景如昨日重现一样, 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程羽的父亲程墨北对他说的话, 仿佛就在耳边。
叶大山当年在省城求学的时候，化名叶季同，也是同学当中的佼佼者。
当年的叶季同，长相英俊, 说起话来侃侃而谈，为人又十分仗义。
与现在的叶大山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么多事情, 或许，叶季同还是叶季同, 不会再做回叶大山。
二十八年前, 叶季同无意中救了程墨北。
当年的程家在省城也是非常有名气的, 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程墨北是当地有名的资本家。
叶季同救了程墨北以后，程家十分感激，程墨北待叶季同十分友好，还将他带回了家里。
年少轻狂，有一腔报复的叶季同，年轻貌美，开朗活泼的程羽就这样见面了，并且很快坠入了爱河。
叶季同也知道，娶了程羽，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但是，那是程羽，是他心爱的女人，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和程羽在一起。
程墨北只有这一个女儿，念着叶季同救过他的恩情，再加上程羽愿意，就给两个人举办了十分简单的婚礼。
婚礼过后没多久，程家家破，叶季同拼命地，将程羽和程墨北救到省城外，将他们安顿下来。
但是，此时的程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程羽又怀了身孕。
为了养活一家人，又怕程墨北和程羽被发现，叶季同只能自己在省城打工赚钱，然后将钱和需要用的东西放到一个地方，再让程墨北去取。
只是当叶季同算好了程羽的生产时间，冒险回去的时候，面对他的却是程墨北冰冷的眼神和话语，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我已经联络了朋友，我会带着程羽去国外生活。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这也是我能想到，让程羽好好生活的唯一办法。
程墨北的话给了叶季同当头一棒。
他在努力，努力地想改变他们的生活。
他还想等风波过去，带着程墨北，程羽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回到乡下去。
叶季同看着程墨北，我要见程羽！她已经走了。
程墨北说完，指着炕上熟睡着的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叶季同，这是你和程羽的孩子，我已经告诉她，她的孩子早产夭折了，我们带不走这两个孩子，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有责任抚养他们。
叶季同，如果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到程羽，不要告诉她真相，我不想她的心里，她的父亲是一个如此狠厉之人。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抱歉。
还有，你和程羽的婚姻本来也没有法律效应，就当这一段婚姻从来没有过。
以后你想再娶，没有任何影响。
紧接着，门外一辆轿车开过来，直接将程墨北接走。
留给叶季同的，只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往事在脑海中流转，叶大山缓了缓神。
当他在方柔那里得知程羽回国的时候，他真的在犹豫要不要来找程羽。
但是方柔说得对，无论什么事，都要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更何况，程羽已经去上河村找过他了。
叶大山走到程羽的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过多一会儿，一位身穿白色毛衣，头发披散到肩头的女性打开了门。
您找哪位？叶大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如二十七年前一样的气质又漂亮。
仿佛岁月只侵蚀了他自己，从来没在程羽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只有她头上的几丝白发才让人觉得，这人已经有了一些年纪。
程羽的声音也像曾经一样好听，只是比原来更沉稳，更柔和了许多。
程羽。
叶大山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做梦一样。
程羽站定，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黑瘦，脸上带着皱纹，只是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虽说岁月变迁，一个人的容貌也跟着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程羽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她试探性地问道，叶季同？叶大山眼圈发红，点着头，是，是我！程羽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叶大山有些发慌，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年轻，和程羽看上去就像两个时代的人。
你……你别哭。
程羽擦着眼泪，将人请了进来。
你先坐，我去倒茶。
叶大山坐下来，看着程羽忙忙碌碌地，你不用忙，我不渴，我只是……来看看你。
程羽泡了茶端过来，坐到叶大山对面，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叶大山说道，我去了上河村，听到方柔提起你，她说，你去上河村找叶季同，所以我就要来了地址。
程羽捧着茶杯，感叹道，原来是方柔啊，我和她蛮合得来。
多年不见，虽然觉得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两个人同时开口，你……叶大山笑了笑，你先说。
程羽问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过的怎么样？叶大山说道，我其实离上河村不远，从你们离开，我就回了家乡，现在在六合村，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些年你应该也知道国内的形式，种地，生活，无非就是这样。
叶大山问程羽，你呢？怎么样？程羽说道，读书，学习，工作，没有什么其他的。
你父亲他……提到程墨北，程羽的眼神有一瞬间黯然，他前几年过世了。
抱歉，我不应该提。
程羽摇摇头，没关系。
程羽看着叶大山，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叶大山说道，家里有一个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儿，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程羽点点头，那你还是很幸福的。
你呢？叶大山问道。
程羽笑着说道，自己一个人，没什么负累。
程羽看看时间，今天是元旦，我们去吃个饭吧。
好。
两个人到了国营饭店，点了四个菜，相对而坐。
叶大山和程羽心中都已然感慨万千，曾经那么亲密的人，现在竟然疏离成这个样子。
这些年，对程羽来说，心中除了时常在想那两个还未曾见面就夭折的两个孩子，就是惦记叶季同。
当年，她刚刚生产完，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被她父亲的朋友带走了。
她不知道叶季同那时候是怎么过的，也不敢问。
虽然她当时很无力，但是，终究是她程家负了叶季同。
当年……我真的很抱歉。
程羽除了抱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叶大山摇摇头，不用抱歉，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都理解。
能再次见到你，已经很好了。
叶大山完全不能再多说什么。
至于两个孩子，他更是不能提。
如今，程墨北已经去世了，正如当年程墨北所说的，他不想让程羽知道，他是一个狠厉的父亲。
叶大山满心满眼都是心疼，那是程羽的两个孩子，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他竟然不能告诉她，她的孩子还活着！程羽说道，你还能待几天？叶大山说道，明天就要回去。
之后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
程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好。
程羽不敢提去六合村的事情，她想着，叶大山已经有儿子，有儿媳妇儿，肯定也是有妻子的。
既然他重新娶妻，那么，就祝福他就好。
毕竟，能重新面对生活，总比她这样漂泊无依的好。
两个人只是随便聊了聊这些年的事情，完全刻意的回避了曾经不好的回忆。
只是程羽能看出来，此时的叶季同已经不是曾经的叶季同，这些年来，他过的并不好，或者可以说，非常艰难。
临分别前，叶大山说道，对了，我在家乡不叫叶季同，我叫叶大山。
程羽心下了然，怪不得，我去找的时候，没人知道叶季同。
说起来，还是当年出去读书，总觉得叶大山这个名字太土，与我不相符，所以才改了名字。
叶大山想起曾经的事情，笑了起来。
程羽也跟着笑了，确实土。
回到招待所，叶大山将自己带来的地瓜干和萝卜干给程羽送去。
乡下也没啥，你别嫌弃。
程羽满脸笑意地接过来，这种东西才好，在城里都买不到的。
叶大山的火车是第二天下午的，让他没想到的是，程羽买的东西亲自来送他上车。
我不知道你的家人都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一些。
程羽说道，对了，里面有一件大衣，还有两套男孩儿的衣服是给方柔和她两个孩子的，你帮我稍一趟。
叶大山看着满满两大包东西，这也太多了。
程羽不在意地说道，是我的心意，下次我也好去你家里打扰你们。
叶大山没有推辞，带着程羽的心意回了青兰县。
叶大山从青兰县下火车的时候正好是上午，他拎着东西，直奔六合村。
叶胜利估摸着他爹也快回来了。
看到叶大山大包小包的，还是很惊讶，爹，你这回来咋带这么多东西，你哪儿有那么多钱？叶大山虽然很累，但是精气神非常好。
知道程羽过的很好，他的心情比之前好上许多倍。
我去找老朋友，人家送的东西。
叶大山说着，将东西都放在了炕上。
张红梅还有两个孩子也围了上来。
叶大山赶紧指着一个包裹说道，这个你们别动，是我朋友让我送去给方柔母子的。
叶胜利将包裹打开一看，里面两块料子，两套成衣的男装，一套成衣的女装。
一件大衣，一套男孩的衣服，一套女孩儿的衣服。
另外还有两盒麦乳精，两袋奶粉，一包山楂糕，两袋话梅糖，两袋大白兔奶糖，两斤花生，两斤瓜子。
几本练习本，十支铅笔，两本字典。
张红梅不由得感慨，爹，你这老朋友也太阔绰了，这要多少钱啊？叶大山也没想到程羽给带了这么多东西。
嗯，她是大方，既然给了你们就分了吧。
叶大山想了想，这吃食分出来一部分，回头给向前和向成也带去点儿。
叶胜利让张红梅去分东西，然后他拉着叶大山到了西屋去。
叶大山从来没见过叶胜利这个模样，你这是干啥，啥事儿不能让你媳妇儿知道？叶胜利压低声音，爹，前几天黎明过来了。
你猜他说啥？他说，他听到二叔和二婶吵架，说他不是亲生的！你说啥？叶大山完全震惊了。
叶胜利接着说道，爹，你说，黎明咋可能不是二叔和二婶亲生的呢？不说别的，我和黎明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呢，那黎明也不能不是老叶家的孩子不是？叶大山的心里猛地翻了个个儿。
当年，程羽和程墨北出国以后，他找了很多人问啊，打听啊，才勉强将两个孩子喂活。
要知道，没有奶，两个孩子只能喂米汤，经常饿的哇哇哭。
他想办法弄了羊奶，结果只有老大喝，老二说什么都不喝羊奶。
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他千辛万苦带着孩子回到了青兰县，又不敢在老家上河村落脚。
当时查的非常严，他只能先去六合村租了个破房子。
他回来没多久，他弟媳妇儿，也就是孙秀春生产，结果，孩子早产，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孙秀春和叶大海悲痛欲绝。
是叶大海提出，想要将其中一个婴儿过继过去。
叶大海和孙秀春连连保证，会待这个孩子如同自己亲生的一般。
叶大山其实是不舍得，也不放心的。
但是，因为排查的非常严，他从省城带了两个婴儿回来，很容易查到这边。
再加上，后出生的弟弟身体非常弱，孙秀春刚刚生产完，虽然孩子夭折了，但是她还有奶可以喂孩子。
他怕了，他怕这个孩子只喝米汤，他养不活。
叶大山只能忍痛，将身体弱的弟弟给了孙秀春和叶大海。
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待孩子好。
他更怕孩子的身世被查出来，所以，让孙秀春和叶大海发誓，永远不能说出来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就这样，叶大山将身上所剩的积蓄都给了孙秀春和叶大海，兄弟俩也做了约定，叶大山既然已经将孩子给了他们，那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与叶大山再没有关系。
叶大山也不能再管他们家里的事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没人会再提起这个，却不想，孙秀春和叶大海吵架，竟然还将亲生和不亲生的挂在嘴边。
黎明还说啥了？叶大山问道。
叶胜利说道，他就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世，看你没在家，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爹，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儿？那黎明总不能真的不是二叔和二婶亲生的吧？叶大山蹙着眉头，不行，我得去问问你二叔和二婶！叶胜利一看，总觉得他爹的神情不对。
爹，你咋也歇一晚再去啊，你这刚坐火车回来。
此时叶大山已经出了门，头都没回。
叶胜利放心不下，将张红梅收拾好要给方柔的东西带上，戴上帽子手套，直接追了出去，爹，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方柔如每天一样，还在豆腐坊里忙活。
元旦那天中午，吃完饭以后，叶黎明直接就避开叶富贵和叶娟回了运输队。
当天下午，他直接就出车，离开了青兰县。
方柔可听说，叶富贵和叶娟昨天还去运输队找叶黎明来着，结果扑了个空。
今儿一大早，为了省钱，叶大海他们已经将孙秀春从医院接了出来。
现在孙秀春就躺在炕上，半边儿身子不能动，说话也是乱乱的。
村子里好多人都去看过，虽然冬天，外面天儿冷，但是大家都很清闲，聚在一起，必须要好好聊聊孙秀春去运输队大脑，结果自己气中风的事儿。
临近中午，方柔正准备回家做饭的时候，豆腐坊的门被推开。
方柔一看，大伯，胜利大哥，你们来买豆腐吗？叶胜利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爹去省城回来，他朋友给你带了东西。
方柔看叶大山脸色不好，她和杨帆他们打个招呼，带着叶大山和叶胜利往家走。
进了门以后，方柔给叶大山和叶胜利倒水，大伯，胜利大哥，你们上炕，外面冷，上炕暖和暖和。
叶大山和方柔说话的时候很是慈爱，方柔啊，这是你程阿姨给你和孩子带的衣服和吃食。
方柔问道，大伯，这么说，你是找到程阿姨了？老朋友见面肯定不一样吧。
这还要谢谢你啊。
叶大山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方柔啊，我来的时候，听说，黎明的爹娘为了要钱，跑到运输队去闹，结果，黎明他娘气到中风了？叶大山觉得这个事儿听起来就很离谱。
方柔点点头，可不是？我当时可亲眼看见的。
方柔大致将发生了什么事儿和叶大山说了一遍。
叶大山越听越气，眉头紧锁。
我知道了。
叶大山说完就要走，方柔啊，东西我送到了，我去我弟那儿看看。
叶大山动作很快，转身没几步推门出去，叶胜利觉得不对劲儿，也跟着追了出去。
方柔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感觉刚刚的叶大山与以往不太一样，他整个人身上都带了煞气似的。
方柔走出去，就看见叶大山气势汹汹地进来叶大海的家。
此时的老叶家真的是一团乱。
孙秀春躺在炕上，咿咿呀呀地，需要人伺候。
叶大海坐在炕头抽着烟袋锅，唉声叹气。
叶富贵躲在西屋不出来。
叶娟很显然不想伺候孙秀春。
娘，你能不能别总拉总尿的，真是臭死了！叶娟对孙秀春十分嫌弃，这才没两天，她已经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家。
叶大山推开门，一股骚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叶胜利都觉得这个味道没法待，但是他爹竟然直接走了进去，他也只好跟了进去。
叶大海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很是惊喜，大哥，你来了啊，赶紧过来坐。
叶大山看着这屋里，炕上地上一片狼藉的样子，哪里还有坐的地方。
娟子，胜利，你俩先出去，我有话和你爹娘说。
叶大山站在那儿，神情凛然。
叶娟都有些害怕，一脸不满地将盆端了出去。
叶胜利看了看，也走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叶大海以为叶大山是听说孙秀春中风了来看的，拉着叶大山开始哭诉，大哥啊，你不知道啊，我们命苦啊，你弟妹说病倒就病倒了，你看看，现在家里一团乱啊。
大哥啊，为了给你弟妹治病，我们可是又借了不少钱。
往后的日子，都不知道咋过了。
大哥，你看，黎明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地了，也不回家，他明明都知道他娘病成这样，家不回，也不给拿钱给他娘看病，现在还跑出去拉活去了。
昨儿我让富贵和娟子去运输队找，还扑了个空，压根没看见人。
大哥啊，你就向着黎明，你看看我们家里现在日子过成这样，你倒是帮帮我们啊。
叶大山盯着叶大海的眼睛，问道，你们俩吵架，说了黎明不是亲生的？叶大海没想到叶大山竟然是来问这个事情，大哥……你们从来就没真正拿黎明当自己亲生的儿子，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吵着架随口就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叶大山厉声说道，大海，当年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些年很多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当年答应你们的事情我要做到。
现在呢？你们为了逼迫黎明给你们钱，竟然不惜把他的工作给闹没，这要是换成富贵，你们能吗？孙秀春躺在炕上急的啊，只能哇哇地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急的脸都红了，只盯着叶大山看。
叶大海心虚，大哥，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黎明他现在一分钱都不给家里啊，我总要活下去不是？叶大山冷哼一声，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饿死了？别跟我说那些，我就问问你们，你们吵架让黎明听见了，是就是想破罐子破摔了是吧？好，那我正好把黎明带回去，免得还要受你们的气！叶大海哪里舍得放弃叶黎明，大哥，别，你消消气，我们那不就是一时嘴快，哪里想到黎明在外面听见了？不过我们没承认，黎明他现在只是怀疑，他不知道啊。
大哥，黎明肯定是我们的儿子，这一定是，你不能把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说带走就带走啊！对，还是你们的儿子，然后你们还打算，借着给你媳妇儿治病的由头，接着闹，闹到他给钱为止？叶大山冷眼盯着叶大海问道。
叶大海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现在看叶大山的眼神，他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叶大山轻哼一声，果然，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好啊，很好！叶大山说完，一拳招呼了过去，直接打在了叶大海的脸上。
叶大海本来也打不过叶大山，现在没防备，更是直接被叶大山给打的摔到了地上。
孙秀春躺在炕上动弹不来，心里急的冒火又憋死说不出来，只能嗷嗷直叫。
叶大海捂着脸，大哥，你干啥？你咋能打我呢？叶大山走过去拎起叶大海的衣领，一脚踹了上去，我打你？我先打死你，省得你再去祸害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