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梅毕竟跟着方柔的时间短,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好,尤其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的。
杨帆跟着方柔的时间长,即便方柔现在没在家她也不可能任由别人占了便宜。
张红梅拽拽杨帆的袖子, 方柔没在家, 现在可咋办哪?杨帆站在那儿,冷眼看着这老头儿。
我说大爷, 我碰没碰你, 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想讹诈我啊,门儿都没有。
老头儿开始朝着人群哭嚎, 没天理了啊, 碰了人, 又伤了我的腿, 还不给钱啊!杨帆对张红梅说了什么, 张红梅转身进了屋。
杨帆问那老头儿,大爷啊, 你明说, 你想要多少钱?老头儿一脸得意,没个万八千的,可不行。
我这腿可都摔断了。
万八千?杨帆惊呼一声,大爷啊, 你抢钱啊,谁家现在有万八千的。
老头儿捂着腿, 不给钱?那就把你熟食店给我,啥时候赚上万八千的, 啥时候再说。
张红梅从屋里端出来一盆滚烫的开水。
杨帆接过这盆开水, 大喊一声, 都躲开啊,泼开水啦,烫着人我可不管啊!杨帆说完,压根没管,一盆开水朝着那老头儿的地方就泼了过去。
老头儿一看,蹭地一下跳起来,直接跑出去老远。
虽然这动作比兔子还快,但是衣服还是沾湿了一些,手背还给烫了一下。
大家伙看着老头儿的腿压根没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纷纷笑起来。
杨帆将盆交给张红梅,笑看着这老头儿,我说大爷啊,你这腿脚可是比我还利索呢,碰瓷儿讹诈的,你这可太不专业了。
老头儿指着自己手背上的一块儿红,那你烫我咋说?杨帆抱着胳膊,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公安局,我说你讹诈我万八千的。
你说我烫了你,这样公平,你觉着咋样?老头儿一听,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围观群众看了一场热闹,是哈哈大笑。
有些围观的群众还顺便在前程熟食店买了点儿熟食带回家去。
忙了一圈,张红梅有些发愁,这人咋这么坏呢,幸亏没讹成,这老头儿要是成功了,都跑这儿碰瓷儿,可咋整。
杨帆说道,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提前都盯好的。
那咱咋办?张红梅问道。
杨帆说道,等方柔回来问问她,她肯定有办法。
晚上方柔从上河村忙了一圈回来,杨帆和张红梅就和她说了白天的事儿。
方柔问道,你们以前见过那老头儿没?有没有注意那老头儿离开以后往哪儿去了?杨帆一拍脑门儿,太忙给忘了,我去跟着他好了。
张红梅说,我们谁都没见过那老头儿。
方柔也没什么办法,这种事儿,如果人家盯上你,那可就是防不胜防。
只能自己小心一些。
或者,知道是有人指使还是自己想要来的。
要是真有人指使,能找到指使的人也好。
方柔想了想说道,咱们最近小心一些,先看看情况。
一连一个星期,前程熟食店都风平浪静的。
熟食店是没什么问题,张红梅却发愁了。
因为叶海军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还把人打进了医院里。
为这个事儿,叶胜利也从六合村跑了过来。
张红梅和叶胜利给那家孩子出了医药费,还带着叶海军去赔礼道歉。
可是那家人依旧不依饶的。
叶海军这孩子也是闷闷不乐。
到了礼拜天,叶海军就躲到了方柔家里,和叶向前还有叶向成一起,也不跟张红梅说话。
张红梅唉声叹气的。
方柔私下里问叶海军,你能不能跟二婶说说,你和那个陈强为啥要打架呢?你放心,你不想二婶对别人说,二婶肯定不对任何人说。
叶海军认真地看着方柔,二婶,你真不和我娘他们说?真的,你要是不信,咱俩拉钩钩。
方柔说着,伸出小手指。
叶海军想了想,也把小手指伸过去,和方柔的手指拉在了一起。
随后叶海军说道,陈强在学校说,说我爹娘是吃软饭的,房子是二婶你买的,还在二婶家干活,让二婶给钱才能生活,要是没有二婶,说我们都活不下去。
方柔愣了一下,这个事儿,按理说村子里的人知道,怎么学校里的学生还知道?而且,都是七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家里大人教的。
叶海军接着说道,我本来只是找他吵架的,然后是他先动的手,我就动手了。
可是,我还没咋样呢,他自己就在地上滚了一圈,非说我把他给打伤了,其实他身上的那个青紫的都是自己在地上滚,石头硌的。
那这些话你有没有和你爹娘,还有陈强的家长说呢?方柔问道。
我最开始说了啊,可是陈强的爹娘好不讲道理,我爹娘又吵不过他们。
反正没人信我,说了也白说。
叶海军说完很是气闷。
方柔拉过叶海军的手,那二婶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真的?叶海军眼睛一亮,二婶你能让陈强和我道歉,让他爹娘和我爹娘道歉吗?方柔想了想,二婶只能说尽量。
好,二婶你最好了。
叶海军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我知道二婶给我们家买房子,让我娘来工作都是为我们家好,如果在六合村,我咋都不能来二小读书。
方柔很认真地说道,海军,你是个好孩子,而且我跟你说,陈强说的也是不对的,你娘在我这里是靠自己辛勤工作才赚的工资,你娘即便不在我这里,在其他地方一样可以赚工资。
跟叶海军聊完以后,方柔拉着张红梅去了一趟医院。
陈强那孩子活蹦乱跳的,在床上根本躺不住,早就下地乱蹦跶了。
方柔直接去找了医生问明情况,医生当然也想陈强出院,可是这家家长偏偏不让出院,非得说孩子没好。
陈强的母亲看见方柔和张红梅来了,赶紧将陈强按在床上,不准他乱蹦。
方柔盯着陈强的母亲,别按了,早就看见了,这么住院不是办法,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啥?要钱?陈强的母亲梗着脖子看着方柔,跟你没关系,这个事儿是他儿子干的,我跟你说不着。
这么说,你现在是愿意谈条件了?方柔挑眉问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出去,你们俩聊。
看着方柔出去,张红梅问道,那你到底想要啥?陈强的母亲说道,我儿子受伤,还受了惊吓,你们家出五千块,这个事儿就算完。
五千块?张红梅愣在那儿,你儿子已经没事儿了,我们也出了医院的费用,你竟然还要五千块?陈强的母亲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你们不是在那个前程熟食店干么?会没钱?再说了,我可是知道,你们是妯娌,要不你让你妯娌拿熟食店顶!张红梅蹙着眉头,那是我妯娌的,跟我没关系。
陈强的母亲一看张红梅就知道是老实人,她才不要和方柔对峙,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倒是还有个法子,就看你办不办。
啥?张红梅问道。
陈强的母亲说道,听说前程熟食店的熟食味道特别好,你都干了这么久了,你们又是亲戚,你总知道咋配料的吧,你把配方给我,咱们这个事儿就算完。
张红梅也不是傻的,原来你们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要熟食店的配方?都到现在了,陈强的母亲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咋,你不想给?那我们就折腾的你儿子都没法上学。
张红梅琢磨了一下,我需要考虑考虑。
陈强的母亲说道,我跟你讲,你手里有配方,自己干多好,何必跟着方柔干,能自己赚钱非要帮别人干,你这可真够傻的。
你要是把配方给我,咱俩一起干也行,赚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方柔一直等在外面,看见张红梅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她欺负你了?张红梅摇摇头,没说话。
一直回到家,张红梅把门关好,才和方柔说,这陈强的爹娘,是冲着咱熟食店的配方来的。
她说,把配方交出来,这个事儿才算完。
方柔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就是想算计她,竟然算计到叶海军一个小孩子头上。
大人不说,小孩子很容易造成心理阴影,简直是不要脸!既然他们都不要脸了,方柔更不需要什么脸面。
她找了很多人去查陈强的父母,没过几天,就得到了消息。
陈强的母亲名叫高传芳,竟然是高成志的三女儿。
高传芳和高明一样,都在县城的服装厂工作。
只不过,高明是办公室的干事,高传芳是厂子里的女工,都是正式职工。
按照方柔想的,这肯定是高明指使的,要不然,她和高传芳无冤无仇的,高传芳家里又没有开什么熟食店。
肯定是高明和孔令云想拿到他们的配方。
之前她就听说,高成志家里非常宠儿子,就之前三个姐姐过来无偿帮忙连口饭都没混上,那这三个姐姐肯定是为到处为高明这个弟弟考虑,家里就宠这一个弟弟。
不就是比谁泼妇,比谁不讲道理么?方柔自认,在这方面,她也是毫不逊色的!方柔特意挑了一个星期一。
这中间,高传芳还特意来找过张红梅问她考虑的怎么样,张红梅按照方柔教的,只对高传芳说,她手里没有配方,正在想办法拿到,让高传芳等上几天。
星期一一大早,方柔将自己准备好的大字报带上,又拿了个铁盆,一个锤子。
然后带上张红梅,直接到了服装厂的正大门的门口。
张红梅的饭盒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是热乎乎的面浆,方柔直接将好几张大字报贴到了服装厂门口,走过路过一眼望去超级显眼。
紧接着,方柔开始敲盆造势,再加上她声音清亮,嗓门也不低,又是早上上班的时间,直接聚集了一堆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我今儿是来给大家讲一件真是的,骇人听闻的事情啊!咱们今天就说说,这服装厂有一位女工,名叫高传芳,她可真的是坏到骨子里的坏胚子!咱普通老百姓苦啊,服装厂正式职工,高传芳,来讹诈我们啊!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们现在一个月才能赚几个钱啊。
这高传芳,一张口就讹诈我们五千块啊,五千块啊,大家伙儿听听,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咱就问问,谁家能拿出来五千块,这就是个天文数字!方柔在这边讲高传芳都干了什么,服装厂的领导知道了,开始分工,有的跑去门口找方柔,有的赶紧将高传芳叫了去。
高传芳欺负我大嫂是老实人,让他儿子自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磕碰个青青紫紫,然后赖在我侄子身上。
高传芳引导自己的孩子,在医院住了好一阵子,医生都说没事儿让出院,她偏偏不让孩子出院,给孩子憋的呦,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落下了那么多功课啊。
咱就问问,有这么当母亲的吗?这不是坑害孩子么!更恶劣的是,将这些所有的事情,赖在我侄子身上,我侄子才八岁啊,这么小的孩子,这件事情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相当大的创伤!小小的孩子,午夜梦回啊,都在做噩梦,在呜呜呜的哭泣啊!那哭泣声,闻者伤心,听着动容啊!这小小的孩子心里面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而高传芳呢,每天还能来工厂上班,赚着工资,我们每天半夜要抱着孩子,第二天活不能干,钱不能赚,就差吃不上饭,这凭什么!人越聚集越多,除了服装厂上班的工人,还有走过路过的群众。
看热闹的,听方柔讲话的,议论高传芳做事不地道的,指责高传芳身为正式工人,还去讹诈别人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高传芳知道方柔来服装厂门口闹,整个就傻眼了。
被服装厂领导叫了过去,心中十分忐忑。
副厂长瞪着高传芳,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你是服装厂的正式职工,你竟然去讹诈别人,竟然要五千块!高传芳赶紧辩解,副厂长,不是这样的,是那个方柔,是他大嫂家的孩子打了我儿子,我儿子前两天刚出院。
高传芳前几天请假,副厂长是知道的。
那个叫方柔?那个方柔可是说了,是你教唆你儿子在地上打滚,故意讹诈他们!副厂长怒道。
高传芳赶紧摆手,她怎么可能承认呢?副厂长,真的不是,就是方柔无理取闹,我是服装厂的职工,您不能单听方柔一个人闹就信她啊。
这个时候高明也走了过来,副厂长,我三姐向来老实,那个方柔您不知道,从乡下过来的,就是泼妇一个,您去打听打听,他们那个上河村,可是都让她打了一遍,简直是打遍村子无敌手。
副厂长听高明和高传芳都这么说,心里本来也是向着自己厂子员工的。
现在影响太坏了,你们在这儿等着吧,徐厂长已经去找方柔了。
方柔正在那儿慷慨陈词呢,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同志,我是服装厂的厂长徐辉,咱们有委屈,有什么话,去我办公室说怎么样?徐辉很是客气,毕竟现在影响太差了,不能让方柔再在这里继续闹下去。
方柔转过身,打量着徐辉,这厂长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还挺斯文。
方柔说道,徐厂长,我也不是故意在这里讲这个事情,你们厂子门槛儿高,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可是进不去的。
你们厂里的员工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我们总要找个地方诉诉苦,既然您出来了,我肯定给您这个面子,但是,您要是包庇厂里的员工,我可是不依的。
徐辉很是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做事向来公道。
方柔将盆收了,叫上张红梅,那好,我跟你去办公室,也希望徐厂长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辉带着方柔和张红梅去了办公室,让其他人将门口的人给遣散了。
方柔进到徐辉办公室里的时候,不仅高传芳和高明在,高传芳所在车间的车间主任,已经高传芳那一组的组长,外加上刚刚找高传芳说话的副厂长,都在。
方柔看着这架势,直接对徐辉说道,我说徐厂长,您厂子人是多,我们就两个人,还都是女同志,你这如果打群架,我们肯定吃亏。
徐辉赶紧说道,我们是国家的厂子,怎么可能打群架。
让他们过来,也都是来了解情况的。
紧接着徐辉将几个人都介绍给方柔认识。
大家坐下来,方柔完全不用张红梅说话,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其实呢,到最后,高传芳就是惦记上了我的熟食店,想靠打压我老实本分的大嫂,来拿到我熟食店的配方,据我所知,这位高明高干事,可是高传芳的弟弟,家里正好开了一家熟食店,就在我们家隔壁。
说起来,高干事,你们最近生意很是冷清啊,赔了不少钱吧。
高明说道,那是我家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
徐辉看向高传芳,高传芳,你怎么说?高传芳一阵狡辩,徐厂长,我真的冤枉啊,我现在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我儿受伤,遭了那么大的罪,住了好些天的医院,现在方柔跑厂子门口大闹一通,他们反倒成了受害者!真的是会狡辩呢。
方柔轻笑一声,徐厂长,小孩子肯定是不会说谎的,不如我们现在都去二小,到二年级一班把打架的两个孩子叫出来,一问就清楚了。
徐辉是很想尽快解决这个事情的,他刚刚可是听了方柔在厂子门口说的话,条理清楚,句句在理,如果不给她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就很麻烦。
既然你们都各有各的道理,去学校找两个孩子问问清楚也好。
徐辉发话,高传芳有些傻眼,徐厂长,那小孩子能会说啥?徐辉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第二小学,徐辉去和老师说明情况,将陈强好饿叶海军叫了出来。
徐辉问道,你们别害怕,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之前打架的事情。
你们谁先说一下事情经过?陈强看见人多,又都不认识,就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地往高传芳身后躲。
叶海军看见方柔鼓励他的眼神,站在那儿,大大方方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辉听完以后,又去问陈强,陈强,叶海军说的是真的吗?陈强开始扭捏。
他扬起头看看高传芳,然后说道,才不是真的,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方柔说道,那你把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一遍我们听听。
我可告诉你,说谎的孩子脸上长麻子,出去野外会被狼吃,在家里会被公安叔叔抓走,跟别的小朋友比赛,爬树没别人快,撒尿都没人尿的远!看见陈强吓得直发抖,高传芳一下子就急了,方柔,你吓唬他!方柔看着高传芳,我吓唬他?我是在跟他讲小朋友不能说话的道理,你这种母亲,根本不可能告诉他说谎是不对的,你巴不得他说谎!徐辉将陈强拉过来,你和叔叔说,不要害怕。
陈强磕磕巴巴,他可不想撒尿都比不过别人,直接哇地一声哭出来,是我娘让我那么做的,我娘说我做的好就给我十块钱。
呜呜呜……高传芳直接将陈强拎了过来,伸手就朝着陈强的屁股招呼过去,你这败家孩子,你说啥呢?说啥呢!徐辉和二年一班的班主任赶紧一个将陈强拉过去,一个将高传芳拦住。
班主任非常不满,陈强家长,我们每天都教育孩子们要诚实,你作为孩子的家长,竟然带头教孩子说谎,这样是非常不对的!徐辉看向方柔,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方柔同志,你的意思是?方柔说道,徐厂长,张老师,我的侄子不能平白的受诬陷,在学校,我需要陈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侄子道歉。
还有陈强在班级里面听了高传芳说的那些话,是对我侄子的侮辱。
另外,高传芳辱骂我的大哥大嫂,想要讹诈他们五千块钱,还想抢占我前程熟食店的配方,这都是事实。
我需要高传芳公开向我大哥大嫂致歉!徐厂长,张老师,我们都是无产阶级,劳动是最光荣的,干活拿钱天经地义。
我大嫂在我那里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她拿劳动辛苦换来的,不是别人可以随意编排他们,教坏孩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