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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寄养 本不姓寻。

2025-04-03 04:17:45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第二日一早盛露嫣还是早早地醒了过来。

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家中有了婆母,她得去晨昏定省。

她突然有些怀念之前的日子,那时府中一个长辈都没有,寻厉又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管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得很。

虽然黄氏对她的态度非常的温和,可作为儿媳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有的礼数也必须得有。

盛露嫣穿衣裳时全程闭着眼睛,直到温热的帕子捂在脸上这才精神了些,慢慢睁开了双眼。

母亲起了没?起来了,大人走的时候去看过老夫人。

哦。

盛露嫣应了一声,厨房那边做好饭了吗?已经准备好了。

嗯,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说着话,盛露嫣去了客房。

她过去时黄氏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小芸和虎子。

一瞧见她来了,小芸立马跑了过来朝着她行礼:夫人好!这礼行得虽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她年纪尚小,颇有一番童趣。

盛露嫣摸了摸她的头发。

随后,她朝着黄氏走去:母亲,厨房已经做好饭了,您现在用饭吗?黄氏仍旧有些局促不安,她站了起来,道:哎,好,我去叫杏儿起床。

盛露嫣道:妹妹昨日累了,不如让她多睡会儿,厨房里给她留着饭菜,等她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也行。

黄氏最是心疼小女儿,听到盛露嫣的话,迟疑了一下,没再去叫女儿。

早饭是大家一起用的,除了寻淑儿没起床,其他人都来了。

李氏看着桌子上的吃食暗暗感慨,自己婆家已经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了,吃得也最好,可来了这里方知什么叫富贵。

昨晚她已经大开眼界,今早方知单单是一顿早饭就能有这么多的花样子。

桌子上有馄饨、豆沙包、包子、饺子、糕点……还有一大堆她叫不出来名字的吃食,而这些吃的都是厨房的厨娘做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权贵人家的生活。

二弟的性子她知晓,最是节俭,也在吃食上没什么要求,想必这些东西不会是二弟准备的。

既然不是二弟,那边是面前的这位侯府出身的嫡女。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少羡慕之情。

父亲一直致力于科考,从不管家中的庶务。

即便父亲是个秀才,家中也是一贫如洗。

后来嫁到了寻家,她才终于能一日三餐吃饱饭。

于她而言,能吃饱饭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旁的事情她也不强求。

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读书,即便不能像他二叔那样考中状元,也能一辈子不再劳累,能安稳富足过一生。

低头见儿子吃得香甜,李氏给儿子擦了擦嘴。

坐在李氏另一侧的小芸这会儿还未吃一口饭,她虽然很饿,但看着这么多的吃食眼花缭乱。

她是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盛露嫣见小芸只看着没吃,便道:小芸,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不必拘礼。

小芸看了盛露嫣一眼,点了点头,道:好。

许是看出来小芸的为难,盛露嫣开口一一为众人介绍着桌子上的饭菜:这几个是甜的,这几个是咸的。

带花的包子是肉馅儿的,这个平角的是素馅儿的……听罢,小芸拿起来一个豆沙包吃了起来。

哇,真好吃,好香啊!小芸吃了一口豆沙包说道。

确实好吃。

李氏也在一旁道。

随后,他们又尝试了其他的吃食。

因着饭菜的胃口好,又没有那说不中听话挑拨之人,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

吃过饭,下人进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母亲,你们今日可有什么安排?想去出门逛一逛还是在府中休息?盛露嫣问。

黄氏年纪大了,又在路上行了十几日,便想着在府中休息一下,可她又不太好意思说。

盛露嫣一眼便看出来黄氏的迟疑,贴心地说出来她心中的想法。

不如今日在府中再休息一日,等没那么累了再出去?黄氏笑着点了点头。

因着府中还有旁的事情,安置好这边后,盛露嫣离开了院子回到了正院。

等事情处理好,盛露嫣揉了揉额头。

昨晚睡得晚,今日又醒得早,着实困倦。

孙嬷嬷在一旁问道:夫人,大人可有说老夫人他们是会一直住在这里还是过段时日就离开京城?盛露嫣摇了摇头:他没有说。

孙嬷嬷眉头皱了起来:就怕老夫人他们要一直住下去了。

前些时候我还说别的大人把乡下的爹娘接过来了,府中闹闹哄哄的,没想到这些事在咱们自己身上也应验了。

老夫人倒也还好,性子温和,我瞧着那位大爷和大夫人也是好性儿的,就是那三小姐性子着实不让人喜欢。

孙嬷嬷的喜好很简单,对他们家夫人好的人她就喜欢,对他们家夫人不好的人她就不喜欢。

昨日寻淑儿故意在大人眼前上眼药,还老是缠着他们家大人。

即便是大人的亲妹妹那行为举止也着实让人厌烦。

盛露嫣顿了顿,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她也不喜欢那个三妹妹,可她毕竟是寻厉的亲妹妹,即便是不喜欢,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撵出去。

不过,她还是得先搞清楚这些人到底会不会跟他们一起住下去,若是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她是万不会一直忍着寻淑儿的,可若是住段时日便要离去,忍忍也无妨,毕竟也不会常见。

那若是他们要一直住下去的话,咱们是要从正院挪出去还是另寻一处?孙嬷嬷问。

想来,这些人长久住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大人如今出息了,这些人跟着大人日子会比较好过。

而且依着大人的性子,怕是也会照顾这些人的。

盛露嫣看了孙嬷嬷一眼,道:这事儿我问了大人,可他却说先这样住着,并未安排。

你说奇不奇怪?这正是她疑惑的地方。

孙嬷嬷琢磨了一下,有些激动地猜测:难不成老夫人他们过段时间就回去?盛露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也不能确定。

而且大人的态度着实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孙嬷嬷仔细琢磨了一下,道:不光大人奇怪,您有没有觉得那位大夫人也很奇怪。

果然,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感觉,嬷嬷也是这样的感觉。

婆母对我很是客气,大嫂也是,但是大嫂的客气似乎过了些。

正是如此,这一家人总觉得客客气气的。

盛露嫣想了想,低声道:嬷嬷,你说寻厉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孙嬷嬷问道:您觉得是什么事情?盛露嫣抿了抿唇,她总觉得寻厉这几日有些回避她,好像还有些心虚,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

而寻家其他几个人又待她太过客气了,越发证实了这一点。

你说……他会不会……向来性子干脆利落的盛露嫣也开始迟疑了,有些说不出口。

会不会什么?孙嬷嬷问。

算了,没什么。

盛露嫣突然又不想说了。

孙嬷嬷瞧着自家夫人的脸色有些急了,道:您说一说啊,您若是觉得大人瞒着您,老奴立马就去打听。

大人即便是自己能守住秘密,他们村子里的人可未必。

盛露嫣一想,好像嬷嬷说的也对。

若是她真的怀疑的话,他们可以去查一查。

虽然这样恐会伤了夫妻和气,总比蒙在鼓里强。

你说他会不会在老家也有个童养媳,或者跟旁人成过亲?盛露嫣说出来自己的猜测。

这是因为前些日子孙嬷嬷调查了那些寒门出身的大人们,所以才会有了这种猜测。

孙嬷嬷微微一怔,喃喃道:应该……不能……吧,大人不像那样的人。

可自己说着说着也有些不确定了,那几位寒门出身的大人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可不还是抛弃了在老家的妻子。

可万一大人真的有,那该怎么办?孙嬷嬷问。

盛露嫣抿了抿唇,心里沉沉的,许久之后,方道:若真的有,我是定要与他和离的。

那日听到旁人有童养媳时,她态度非常坚决,也非常冷静,立马就把那位大人剔除出去。

可如今一想到寻厉可能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心里却不如那日那般冷静。

这一番话,也说得着实难受。

万一寻厉真的有……你先不要去查了,我再观察观察。

盛露嫣道。

这也不过是她自己胡思乱想的罢了,没什么根据的,总不能想到什么就去查什么,总要有些蛛丝马迹才好。

好。

过了一会儿,盛露嫣道:嬷嬷,你去把我前些日子买的还未拆封的那一套面脂、手脂和唇脂找出来。

孙嬷嬷立马就明白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夫人这是想去套一套大夫人的话?盛露嫣点了点头。

思来想去,整个寻家也就只有李氏比较好套话了。

老奴这就给您找出来。

不多时,盛露嫣拿着东西去找李氏了。

她过去时,李氏正坐在床边绣帕子,瞧见她来了,立时站了起来,想要给她行礼。

大嫂这是做什么?理应我给您行礼的。

盛露嫣把李氏扶了起来。

不,不用,不敢当的。

李氏再次客气地推辞。

盛露嫣越发觉得李氏对她过于客气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李氏的手,从孙嬷嬷手中拿过来那一套护肤的东西,递给了李氏。

京城的冬天冷,常常会冻伤皮肤。

我昨儿瞧着大嫂的手有些裂了,便让人买了一套护肤用的面脂、手脂和唇脂。

李氏低头看了一眼,连忙推辞:这些太贵重了,我用不着的。

她虽然没用过这些东西,可是光是看着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不过是个村妇,用不着这样好的东西。

而且,也不该拿她这么重的礼。

不值什么钱的,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盛露嫣道。

李氏又继续推辞。

可是李氏又怎么可能说得过盛露嫣呢,盛露嫣几句话就让李氏没了理由推辞,收了下来。

大嫂这是绣什么呢?盛露嫣问。

闲来无事,绣绣帕子。

李氏道。

真好看。

盛露嫣夸赞道。

李氏笑了笑,没说什么。

瞧着桌子上除了有绣帕子用的丝线还有几本书,盛露嫣便猜到李氏也是读过书的,她试探地道了一句:我那里有不少书,大嫂若是想看的一会儿随我去找找有没有喜欢的。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诚实地道:我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太深奥的书看不懂。

大嫂太谦虚了。

盛露嫣恭维道。

说着说着,盛露嫣就不着痕迹地跟李氏聊起来寻家的事儿。

不一会儿,盛露嫣便知道李氏之所以识字是因为有个做秀才的父亲,而寻淑儿是跟着寻厉识的字。

在寻家,寻淑儿和寻厉的关系最好。

因为寻淑儿读过书,所以自从公爹去世后,家中很多事情都是听寻淑儿的。

真羡慕你跟大哥啊,如今小芸已经六岁了,大嫂生孩子时比我如今还小上几岁。

盛露嫣道。

李氏以为盛露嫣是想要孩子了,连忙道:你和二弟还年轻,很快就会有的,不必着急。

嗯,借大嫂吉言。

说着,盛露嫣不着痕迹地道,京城这边成亲成得晚一些,家里那边都成得早吗?李氏点了点头:嗯,是要早一些的,一到官府规定的年纪就成亲,有些妇人生孩子时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

盛露嫣道:哦,这样啊,不过夫君和三妹妹倒是成亲比较晚。

李氏也没多想,直接道:二弟是因为读书的缘故,读书人一般成亲晚。

三妹妹……嗯,这两年给三妹妹说亲的人挺多的,只不过都不太合适。

盛露嫣一直盯着李氏脸上的神情。

说起来寻厉时,她脸色如常,直到说起来寻淑儿时脸色才变了变。

看这样子,寻厉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寻淑儿的亲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不过三妹妹长得好看,是要好好挑一挑的。

李氏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毕竟只是盛露嫣的一个猜测,所以很快她便把此事放置在了一边,问起来其他的事情。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夫人请说。

李氏道。

如今天冷了,路途又比较远,母亲年岁也大了,你们怎么没有在夏日暖和的时候来?李氏虽然读过书,但也是个实在人,脑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再加上盛露嫣看起来又比较亲和,她便什么都说了。

本也没打算来的,只不过前些时候三妹妹去县城时听人说二弟成亲了,回家她便把此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有些担心二弟,再加上三妹妹说……说到这里李氏突然收住了口,看了盛露嫣一眼,眼神中有着闪躲。

盛露嫣顿时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可李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咳,再加上三妹妹也想念二弟了,一直在母亲耳边念叨,所以我们就来了京城。

盛露嫣略一思索便知李氏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寻厉与她爹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寻淑儿既然听到了传闻,想必也是此事。

寻淑儿会对她有敌意也就解释得通了。

盛露嫣也没有细问,而是说道: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来的这般突然。

不过,最大的问题不是李氏未说完的话,而是她刚刚说过的话。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寻厉竟然没跟家里讲过!为何?是不是因为他对这么亲事不满意,所以才一直没想着跟家里说?还是怕露馅?不对,当时她快死了,难不成是想着她总要死的,他还会再娶妻,所以不跟家里说?一想到这种可能,盛露嫣差点忍不住要破功。

其实……其实……李氏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本想着给二弟写一封信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寄过来,三妹妹又说要给二弟惊喜,便没有事先告知,这是我们的不是。

大嫂不必这般说,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你们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盛露嫣表面上依旧平静。

所以说,他们之所以来京城是因为寻淑儿,寻淑儿想来所以来了。

不对!若是一般人家,儿子成亲快一年了也没跟家里说,而家里是通过旁人才知道的,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呢?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怕也是要发火的吧。

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然他们是皇上赐婚,也该跟家里说一声才是。

可为何这一家人都不生气呢?反倒是小心翼翼的。

对她如此,对寻厉也有些。

寻淑儿直接被她忽略了。

接着盛露嫣又问了些关于寻府的事情,李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露嫣最大的疑惑虽然还未解开,但总算是对寻厉多了些了解。

接着她便开始给李氏介绍京城的美食、好玩的地方、风土人情,李氏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听得颇为认真。

如今天气冷了,山上光秃秃的,等开了春,湖边的草地上开满了小花,甚是好看,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逛逛。

李氏笑着道:多谢夫人,不过怕是到不了那个时候就得回去了。

原来真的没打算长住。

家里出了个状元,除了寻淑儿,他们竟然一点想要靠着寻厉的意思都没有,着实让人奇怪。

怎么这么急?盛露嫣问。

家里养的猪和鸡还托人喂着,孩儿他爹接了几个木工活儿还没干完呢,我在镇上接了几个绣帕子的活儿年前还得给人送去。

李氏解释道。

说完,瞧着盛露嫣怔愣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怕是没听过这种……这种低贱的事儿吧,怕是污了夫人的耳朵。

这些事虽然都是盛露嫣从未涉及过的,但从李氏带着笑的脸上她能看出来那种非常淳朴而又满足的幸福,有一种浓浓的烟火气。

她怔愣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如今寻厉做了这么大的官,家里的人竟然一点都不想着沾他的光,而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怎会低贱?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是最幸福的、最光明磊落的。

盛露嫣道。

听到盛露嫣的话,李氏笑了。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想起来寻淑儿的声音。

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呢,每日就只会干这些捧高踩低的事情,没得让人恶心。

李氏扬起来的笑脸顿时落下去几分。

她这个小姑子当真是让人不舒服,可婆母一位偏袒,夫君又老实,哪有人听她的。

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娘家是什么破落户,配不配嫁到我家来。

李氏的笑没了。

盛露嫣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寻淑儿怎么跟个泼妇似的,昨儿她还觉得寻厉格格不入,说起来最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当属寻淑儿。

李氏的父亲是个秀才,怎么就不配嫁到寻家了。

见李氏不再开口说话,盛露嫣略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刚走到院子里,寻淑儿就笑着走过来了。

二嫂也在呀?你何时来的,怎么都没知会一声?盛露嫣对着她笑了笑,没有答她。

寻淑儿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问道:我听说二嫂拿着东西来了,怎得大嫂有,我没有?家里的东西她向来是头一份的,什么都得紧着她挑。

她如今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而里面那位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的女儿,凭什么越过她去。

盛露嫣知晓他们很快便要离开本不想搭理她的,可这话说得着实让人不适,她便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寻淑儿。

我瞧着大嫂手裂开了,想来常常在家中刷锅洗碗,冻伤了。

大嫂还要做绣活儿,怕是会弄坏帕子,所以我给她送来了手脂。

难道三妹妹也日日干活儿伤到手了吗?或是三妹妹也需要做绣活儿贴补家用?盛露嫣说话轻轻柔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寻淑儿无处辩驳,只涨得脸色通红,一个字说不出来。

盛露嫣没再理她,离开了院中。

回去后,盛露嫣一整日都在想寻厉为何没把他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

等到晚上寻厉回来,看着他那张脸她其实很想问一问,可却忍住了。

问了又能怎样呢,万一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尴尬,两个人之间一点退路都没了。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即便是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知道。

嗯。

寻厉应了一声。

你为何没把咱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沉默了许久。

在他这沉默的时间里,盛露嫣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一直达到了顶点。

随后,她便听到寻厉开口了。

我本不姓寻,父亲临死前把我寄养在了寻家。

第66章 胖了 希望他只对着她一人笑。

这话一出,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盛露嫣本就觉得寻厉与寻家人长得不太像,有些格格不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我五岁那年,父亲病逝后,我便一直住在了寻家。

可即便是如此,成亲这种事也不说一声的吗?即便是不让他们来,也该说一声才是。

接着便听寻厉说道:他们只是普通人,而我在京中树敌颇多,所以一直没跟他们讲我在京城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保护寻家的人,倒也合情合理。

黄氏他们刚来了两日,寻厉也没必要特意把自己是养子的事情告知于她。

换位思考,若是她的话,怕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后就大张旗鼓告知旁人这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是她的养母。

没必要这么急。

这般一想,盛露嫣心里舒服多了。

嗯。

盛露嫣应了一声。

只听寻厉道:他们于我有恩,所以不管是否有血缘关系,我总要报答他们。

盛露嫣立马道:嗯,我明白的,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一家人的,夫君放心办差便是。

这话说得寻厉心里热热的。

他的妻子虽然出身高贵,可却从来没有瞧不起这些普通人。

这一点他在北地的时候就知晓了,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多谢夫人。

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寻厉心里很是感激,但嘴上没说什么。

盛露嫣却在想别的事情。

一码事归一码事。

他是养子的事情与他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可没什么太大关系吧?她一直都知道他出身寒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亲生亦或者养的,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会真的是因为……罢了,不如一次性问清楚吧。

这般一想,盛露嫣侧头看向了寻厉。

因着屋内的蜡烛都熄灭了,床上又挂着床幔,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寻厉的脸。

不行,她得看着他的脸问。

盛露嫣侧身,胳膊撑在了枕头上,低头看着寻厉,这样两个人离得更近了些,盛露嫣也能看到寻厉大致的轮廓。

寻厉不知盛露嫣为何会如此,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夫君,你可还有事情瞒着我?盛露嫣问。

问完之后,她便一直盯着寻厉,一眼不错。

只见寻厉脸色微微一凛,身子也有些僵硬。

瞧着他的反应,盛露嫣顿时心里一紧,心底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真的已经娶过妻了吧?盛露嫣凑近了寻厉问道。

她看似没藏住事儿,把事情大咧咧地问了出来,实则是用挑明的方式来试探寻厉。

她问的这般突然,若他真的娶过妻,绝不可能不露马脚的。

只见寻厉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却突然变得轻松。

这反应倒是让盛露嫣疑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寻厉喉结微微发紧:我娶没去娶过妻,夫人难道不知道吗?她知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诱人,她的脸上虽然带着认真的神色,可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身子的姿态却似在勾引人一般。

他们好像已经有几日没有亲热过了。

这般想着,寻厉的手就不自觉地搭在了盛露嫣的腰上。

盛露嫣刚刚一直用胳膊撑着身子,早就有些撑不住了,被寻厉这般一带,她一下子趴在了寻厉的身上。

感受着对方的身体,熟悉了此事的两个人都觉得浑身一颤。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完。

盛露嫣打起精神,撑着胳膊,微微起身,整个人居高临下,盯着寻厉,问:这件事我怎会知道?他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她从前又不认识寻厉,也没去调查过寻厉,怎会知道他这些事情。

此刻盛露嫣在寻厉的上方。

虽然屋内昏暗,可他自幼习武,视线极好,所以此刻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风景一览无余。

似乎,胖了些。

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寻厉哑着嗓子道。

嗯?盛露嫣觉得寻厉今日怪怪的,说的话让人难以理解。

成过亲这件事情怎么就不能骗人了?若他在老家成过亲,只要他隐藏好了,把家里那边知晓得人都打点好,从此不与任何人提及此事,不就把人骗过去了吗?没待她想明白,放在她腰上的手就骤然缩紧,整个人也翻转过来,平躺在了床上。

这样似乎比刚刚轻松了些,好像也看得更清楚了。

以你的本事,若是想骗还是能把人骗过去的。

盛露嫣道。

寻厉轻轻一笑,道:为夫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本事,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盛露嫣察觉到他的变化,脸上微微一热,这男人整日就想着这样的事情。

他们明明在谈论正经事,他竟还想着这种事。

正欲说些什么,只见寻厉微微俯身,趴在她耳边道了一句:若为夫真的娶过妻子,第一次就不会那般狼狈了……盛露嫣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想到第一次的情形,她眨了眨眼。

虽然那次他隐藏得好,骗过了她,但后面通过无数次的对比也渐渐明白过来了,那次的确是不怎么好。

虽说后面他进步神速,但前面那几次的体验确实不怎么愉快。

咳,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你已经很厉害了。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了起来。

笑什么?咳,多谢夫人夸赞,为夫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盛露嫣:……脸皮也太厚了些。

随后,床上的气温渐渐升高,至于刚刚她想问什么问题,已然被她忘记了。

许久过后,盛露嫣在寻厉的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面前面色酡红娇态勾人的女子,寻厉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只是,若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世,不知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亲近于他。

第二日盛露嫣起晚了。

什么时辰了?盛露嫣揉着眼睛问。

差一刻到巳时。

孙嬷嬷笑着说。

盛露嫣听后,立马清醒,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没叫醒我?孙嬷嬷知晓昨日正房要过水,所以特意没过来叫她,这会儿听到指责,便道:是老奴的错,老奴忙完了。

盛露嫣看着孙嬷嬷的眼神也知她是故意的。

以后可别这样了,母亲在,我得日日给她请安。

盛露嫣道。

虽然昨日知晓了寻厉不是黄氏亲生的,但毕竟也是他的养母,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哎,老奴记住了。

孙嬷嬷道。

随后,孙嬷嬷便给盛露嫣梳头发。

母亲他们用过饭了吗?已经用过了。

嗯。

盛露嫣点了点头。

随后,盛露嫣把黄氏是寻厉养母的事情告诉了孙嬷嬷。

孙嬷嬷知晓后果然很开心,而且她把开心都表现在了脸上。

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孙嬷嬷双手合十念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淑儿。

若寻淑儿是正经小姑子,他们家夫人还不知要受多少气,若不是,那便远了一层,好多事情就好办了。

而且,亲生母亲和养母还是有区别的,亲生母亲意味着要一辈子养着,养母的话虽然也有养的义务,但毕竟她还有亲生的儿子,看那样子也不太想跟着他们。

两人就此事说了几句话之后,孙嬷嬷突然忍不住骂起来寻淑儿:那位三姑娘真不是个好东西!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不知孙嬷嬷为何突然说起来寻淑儿了。

孙嬷嬷气愤地说道:您是不知道,她一大早就等在去外院的路上给大人告您的状去了!盛露嫣动作一滞,抬眸看向了孙嬷嬷,问:嗯?她说了什么?她说您昨儿一早故意不喊她起来吃饭,让她吃的剩饭。

还说您和大夫人交好,私下说她的坏话,还私下给大夫人礼物不给她。

孙嬷嬷越说越气,亏您前日刚给她一个上好的簪子,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盛露嫣低头继续在妆奁盒里挑选着耳坠,问道:夫君是怎么说的?寻淑儿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寻厉。

据李氏所说,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可是极好的,而且初见那日寻厉待寻淑儿的态度也很是不同。

听到这话,孙嬷嬷笑了。

盛露嫣抬眸瞥了她一眼。

孙嬷嬷轻咳两声,板着脸道:大人是这么说的,‘你若是不喜欢你二嫂送你的礼物可以去找大嫂换,大嫂一向大度,想来会与你换的’。

孙嬷嬷故意模仿了寻厉说话的声音和姿态,装得一副严肃的模样,不过这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盛露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孙嬷嬷装得不太像,但依着盛露嫣对寻厉的了解,她能想想寻厉当时说话的模样。

看来寻厉也没她想的那般宠这个妹妹啊。

盛露嫣心情又好了几分。

梳洗完毕,盛露嫣去了黄氏那里。

本以为会在这里见着寻淑儿,没想到却没瞧见她。

对于盛露嫣起晚一事,黄氏一点抱怨都没有,一直笑着与她说话。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盛露嫣便提议带他们出去逛逛。

黄氏来了几日了,今日身子终于轻快了些,倒也想出去逛逛了,便笑着应下了。

说完话,盛露嫣让他们准备一番,便先回了院中。

刚到了院子里,春桃就过来了:夫人,老夫人说三姑娘还睡着,让咱们和大爷和大夫人以及两位少爷小姐一起去,她们就不去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挑了挑眉。

竟然去睡了?可知她何时去睡的?春桃道:好像是大人走后她回去就睡了。

所以说,这个三姑娘就是为了告她的状所以特意起早了,告完状又回去睡了?这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坏,寻家从上到下也没这样的人。

不过,不知道寻厉已逝的养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你去告诉老夫人,大人让我好好照顾家里的人,既然要出去玩怎能少了三姑娘?务必要叫醒她。

盛露嫣想,寻淑儿既然敢破坏她与寻厉之间的感情,她就有义务好好教导教导她,在别人的地盘上可别轻易撒野,最好老老实实的。

是,夫人。

不多时,盛露嫣在马车旁见着了眼皮子耷拉着的寻淑儿。

寻淑儿瞧见她过来了,心里难受极了。

早上和她关系好的二哥哥就没帮着她,刚刚她娘又私下跟她说要听这个二嫂的话,不要违逆她。

凭什么大家都听她的啊!就算她娘家再厉害,如今不也嫁到他们寻家了吗?她早晚要让二哥哥知晓她的真面目!寻淑儿却不知,盛露嫣已经不打算惯着她了。

寻淑儿正准备开口抱怨,就听盛露嫣柔声说道:三妹妹醒了呀?你二哥哥昨晚跟我讲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想着,今日大家都出去玩,你若是不去的话,你二哥哥知晓了岂不是会怪罪我,所以这才让人把你叫醒了。

三妹妹不会怪我吧?她昨日不叫醒她是出于一片好意,寻淑儿竟然拿这事儿去寻厉面前说,既这般,她定会事事叫上寻淑儿。

寻淑儿听出来盛露嫣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黄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盛露嫣,道:杏儿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

听到这话,寻淑儿立马转头看向了黄氏,道:都说了不要叫我杏儿,我叫淑儿!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

黄氏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脸上露出来尴尬的神色。

盛露嫣看着寻淑儿的背影微微蹙眉,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走过去扶着黄氏,道:母亲,走吧。

哎,好。

这一次,除了寻厉的大哥,全都出门了。

盛露嫣打小便在京城长大,对京城的事情颇为熟悉,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知晓得清清楚楚的。

她带着寻家人好好在京城逛了逛。

不过,因着昨晚睡得有些晚,腰有些痛。

孙嬷嬷心疼得不得了,数次欲开口都被盛露嫣拦下了。

黄氏他们在京城住不了多久,她作为主人,总要带着他们逛逛才是,不好让下人带着他们。

一行人巳正出门,回来时天色已暗,盛露嫣累得腰酸背痛。

等厨房那边做好饭,寻厉也回来了。

饭桌上,大家说着今日逛街的收获。

寻厉听说盛露嫣领着他们去逛的,侧头看了她一眼。

桌子下面,他把手伸了过去,握住了盛露嫣的手。

手上骤然多了一丝热度,盛露嫣侧头看了过去。

两个人视线交织在一起,情意绵绵。

就在这时,只听寻淑儿道:若是早些去便好了,我们刚到那,杂耍的就走了,没看尽兴呢。

可惜二嫂起晚了,不然就能看全了。

盛露嫣看都没看寻淑儿一眼,她一直盯着寻厉。

瞧着寻厉只是蹙了蹙眉,眼神中并无对她的不满,她笑了笑,转过头去,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春桃。

她们主仆二人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早就心领神会。

接着就听春桃低声道了一句:还不是三姑娘自己睡得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怎得怪我家夫人了?这话声音虽轻,但全桌人都听到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盛露嫣侧头看了春桃一眼,斥道:怎么说话呢?还不快下去!盛露嫣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不管对谁都是如此。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是谁想欺负她,她可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而且,就算她相信寻厉会相信她,她也不敢赌人心,所以事情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只不过,有些话她一旦开口了,性质就严重了,所以有些话她要借着春桃或者孙嬷嬷的口说出来。

春桃福了福身,道:是,夫人。

说着就出去了,一出门,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朝着正院走去。

春桃一走,盛露嫣便笑着说:确实怪我,今日起得迟了些。

若是妹妹喜欢,明日一早我便安排马车送妹妹去看。

寻淑儿本来还不高兴的,瞧着盛露嫣训斥了奴婢,又听到她这番话以为盛露嫣向她低头了,便得意起来。

从始至终,寻厉的手始终牢牢握着盛露嫣的,另一只手时不时给她加些菜。

许是因为看久了,又许是因为寻厉告知了她他打小寄养在寻家,所以在寻厉对着黄氏笑时,盛露嫣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似乎淡了一些。

然而,在看到寻淑儿对着寻厉撒娇讨要宣纸而寻厉笑着点头应了时,她却觉得不舒服极了。

前几日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就不舒服,如今一想到这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好像更加不舒服了。

今日逛了一整日,吃过饭,众人便各自回屋去了。

盛露嫣回了正院,寻厉则是去了书房。

等沐浴完,从里间出来,盛露嫣仍旧有些失神。

夫人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孙嬷嬷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

盛露嫣收回了思绪看向了孙嬷嬷,问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心理不太正常?嗯?夫人指的是何事?我一瞧见寻厉对寻淑儿笑,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寻厉也没对寻淑儿做什么,他早上还帮着她,并没有向着寻淑儿,今日饭桌上也是一直握着她的手。

而这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打小一起长大,寻厉算是寻淑儿的兄长,兄长对着妹妹笑应允妹妹的要求也是平常事。

道理她都懂,理智也告诉她不必介意,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堵。

听到这话,孙嬷嬷微微一怔,看向了自家夫人。

夫人可是觉得大人只对您一个人笑才好?盛露嫣:……心事一下子被戳中了,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从前他就只会对着她笑,可如今却会对着很多人笑。

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对寻淑儿成见太深见不得她好?即便是再讨厌盛晨曦,她也没怎么着她,只要她不犯贱,她也不理会她。

寻淑儿虽然不太讨喜,但本质上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比盛晨曦强多了。

她怎么就对人家一个小姑娘意见这么大了呢?这时,就听孙嬷嬷道了一句:老奴觉得,您这不是病,而是对大人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