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得太早,晚饭前又处理了夏葡的事情,盛露嫣此刻困得很,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要睡着了。
若是以往,寻厉或许不会再打扰她,今日有些例外。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蜡烛已经全部熄灭,黑黢黢的一片。
在这样清冷的夜晚,寻厉缓缓开口了:父亲在我五岁时便去世了,我对他的事情记得的并不多,只记得他身体不好,几乎日日喝酒。
喝醉了之后,便会抱着酒坛子说一些胡话。
有时他也是清醒的,拿着树枝在月下习武。
虽他腿脚并不灵活,但习武的动作却很是利索。
在寻厉开口时盛露嫣便清醒过来,听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了寻厉,问:所以你的武艺是父亲教的?寻厉道:对。
从我有记忆以来,他便教我习武。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杀人犯。
有一日晚上,我与父亲睡得正熟,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那些人各个都拿着锋利的刀,朝着我与父亲刺了过来。
很快这些人便被父亲解决了。
此事父亲并没有声张,但住在隔壁的寻家人还是听到了一些动静。
说这番话时,寻厉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盛露嫣察觉到这一点,紧紧抱住了他。
那时你那么小,肯定很害怕吧?寻厉没想到盛露嫣听到这件事情最关心的竟是他怕不怕,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问他怕不怕。
因为有父亲在,所以我并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盛露嫣抱紧了他。
我母亲也没有跟别人跑了,这些都是村子里的谣言。
因着我父亲腿脚不便又重病缠身,他们便以为我母亲抛弃了父亲,父亲也并未向人解释过什么。
为何?盛露嫣问。
寻厉顿了顿,道:一次醉酒后,父亲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了一句话‘我倒宁愿你跟人跑了,至少你还活着’。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母亲死了。
这话听得盛露嫣心里一紧,眼眶微热。
但是,第二日一早我去问父亲时,他却否认了这件事情,他说母亲还活着。
虽然我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但那时的我也如父亲一般,希望母亲还活着的。
盛露嫣抬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寻厉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我出身不好,若你……寻厉未说完,就被盛露嫣打断了。
我相信当年的事情肯定不是大家说的那般。
你品行这般好,足以证明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父亲深爱着母亲,母亲定也不是旁人说得那般不堪。
寻厉眼眶微热,道: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的如此也与你无关,父母不是你能选择的,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
看着面前这一双真挚的眼神,寻厉抬手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
他从前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世如何低微,可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便开始觉得自己处处配不上她。
过了许久,寻厉的情绪似乎缓过来了,接着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
不管母亲是否还活着,我都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盛露嫣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事情。
所以,寻厉是在找他母亲,而不是皇上要找公主?难道跟简翼侯府有关?盛露嫣问。
寻厉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
父亲在醉酒时有一次说出了侯府,而他留给我的玉佩也是当时时兴的一款,很多人家都买过,查不出来来源。
会与我们家有关吗?盛露嫣问。
寻厉否认了:不可能,我父亲母亲是在江南相识,当时盛陵侯并未去江南。
那就是简翼侯府、承恩侯府、宣平侯府……不对,当时还有些其他的侯府,平安侯府等等。
嗯。
盛露嫣想了想,若是定位在江南的话,应该很好查才是,凭着寻厉的本事又如何查不到?你若是想知道一些关于适龄姑娘的事我可以给你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问出来些什么。
寻厉道:那几年去过江南的侯爷大大小小有七位。
按照我父亲的身份,与他相恋之人多半是府中的下人。
每个府中丫鬟少则有几十个,多则上百个。
盛露嫣发现自己想岔了,忘了府中除了小姐还有丫鬟。
而寻厉手中的线索又比较少,当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最近一年我也曾查过府中的小姐,暂时还未查到什么。
我帮你,咱们一定能查出来的。
多谢夫人,不过,夫人切勿轻举妄动,此事定有隐情。
既然当年他们会来追杀父亲,那么父亲定是知晓什么秘密。
若是处理不当,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盛露嫣心里一紧,也明白过来了。
好,我什么也不做,但若是你需要我的话,一定要与我讲。
嗯。
虽然外面的风很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哗哗作响,但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却是热热的,也难得安稳下来。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睡到了巳时方醒。
如今寻家人离开了京城,整个府中又只有盛露嫣一个女主子了,她瞬间觉得自在了许多。
倒也不是说寻家人有多么烦人,除了寻淑儿,其他人其实都挺好的,只是与一个人在府中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吃过饭,盛露嫣想到昨日的事情,把孙嬷嬷和春桃叫了过来。
仔细排查一下府中的人,若有异心的,尽早撵出去。
是,夫人!当日下午,申正左右,小厮便来找盛露嫣了。
大人说今日事多,恐晚上不回来用饭了,让夫人先吃。
对于寻厉今日的表现盛露嫣很满意。
既然两个人要决定过下去,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要早早提出来。
若是对方能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改,二人也可找个平衡点。
嗯,若是到了时辰记得提醒大人用饭。
是,夫人。
寻厉今日在处理一件事情。
几日前,他们在京郊抓住了一伙盗贼,这些盗贼偷盗的数量并不多,原也不用他们护京司来处理。
然而,问题在于,这几个盗贼手中有个很厉害的武器,连发□□。
这□□可以连发十支箭,射程比当下最远的□□还要远上数十米。
这些□□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像是被浸泡过一般,材料已经裂开了。
询问时,盗贼说是从黑市上买的。
其实这些□□寻厉不是第一次见了,三年前,他在南边剿匪时就曾在山匪手中见过,缴获了数十支。
可惜这些□□并不好研究,只要拆开就安装不上了,交由兵部和工部后就没了下文。
若想知道法子,还是得找到制作弓箭的源头才好。
审讯过后,寻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亥时了。
转头看着身侧的邹子川,寻厉道:明日一早你去梨花胡同找胡老二,问他从哪里得来的□□,他手中是否还有剩余的。
是,大人。
踏着夜色,寻厉回到了府中。
此时已是亥正,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盛露嫣应该已经歇下了。
然而,寻厉朝着内院走去时,却发现正院的灯笼还亮着。
夫人竟然还没睡?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寻厉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到了正院,寻厉推门而入,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正坐在榻上看着书头一点一点的女子。
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
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
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
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
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
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
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
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
第71章 镇压 本质上是条凶猛的狼狗。
盛露嫣第二日睡到巳时方醒,醒来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孙嬷嬷瞧着自家夫人如海棠般明艳的脸,想到昨晚正院又要过一回热水,笑着说:如今夫人和大人的感情越发好了,也不知小主子什么时候能来。
听到孙嬷嬷的话,盛露嫣微微一怔。
孩子么?盛露嫣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想到要与寻厉共同孕育一个孩子,她突然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嘴角渐渐露出来一丝笑容。
我也盼着他能来。
她觉得只要是她与寻厉的孩子就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得到了自家夫人的回应,孙嬷嬷总算是放心了。
只要夫人想要了,孩子肯定很快就能来了。
说不定孩子已经在夫人肚子里了。
孙嬷嬷越想越期待。
盛露嫣想,她月事就在这几日,若是不来月事,孩子来了的可能性还大些。
若是来了,那就得推后了。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就容易想多了。
午睡过后,盛露嫣看着看着书,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做着婴儿鞋子的孙嬷嬷。
瞧着孙嬷嬷手中可可爱爱的虎头鞋,盛露嫣道:嬷嬷,我和大人圆房都好几个月了,你说孩子是不是来的太慢了?从前她还觉得孙嬷嬷催得急,这会儿自己想要孩子了,比孙嬷嬷还要急了,一日提了好几回了。
是慢了些。
孙嬷嬷手上不停,嘴里说道。
按照她的想法,成亲后立马就怀上才好。
盛露嫣合上了书,坐正了身子,低声问了一句:我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孙嬷嬷是催圆房,催孩子,催他们努力些。
她是知道他们有多努力的,所以更多的是担心。
有些妇人一辈子也没有孩子,万一她也是其中之一可如何是好。
孙嬷嬷没料到自家夫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头也抬起来看向了自家夫人。
夫人怎么会有问题?邵院使不是刚刚给您诊治过,您没问题的。
盛露嫣想到上回邵院使说过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她没问题的。
既然她没问题,那怎么还没怀上?难道是寻厉?孙嬷嬷一开始以为他们夫人是在开玩笑的,所以也没当回事儿。
这会儿看着夫人认真而又严肃的神情,察觉出来她是当真的。
夫人您想到哪里去了?您虽然与大人成亲大半年了,但圆房可没几个月,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大多数妇人成亲一两年才有孩子的,若是三年没有才想着去看看。
您成亲才几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可担心的。
盛露嫣还是有些忧心,她抿了抿唇,道:我怎么记得旁人两个月就诊出来有孕了。
孙嬷嬷道:那些是极少数的,绝大多数的妇人都没这么快的。
听着孙嬷嬷的话盛露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寻厉依旧忙碌。
邹子川一大早就带人去了胡老二那里,可惜胡老二那里只有三把没卖出去的弓箭,并不知弓箭的源头。
寻厉带着这几把弓箭去了兵部,与兵部的大人一起商讨着弓箭的事情。
这种连发弓箭比他们大历的弓箭都要先进,若是能用在战场上,定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只可惜,从前缴获的那些弓箭都已经弄烂了也没能研究出来什么。
寻厉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皇上,接下来便是两条路要走,一条是工部和兵部继续研究弓箭的制作方法,一条护京司沿着胡老二这条线去追查兵器制造的源头。
亥时初刻,寻厉回到了府中。
远远瞧着,正院的灯笼依旧亮着,寻厉微微蹙眉,朝着正院走去。
等到了门口,便看到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春桃。
夫人还没睡?回大人的话,夫人两刻钟前就已经就寝了。
瞧着里面灯还亮着,寻厉脸上流露出来不悦的神情。
为何不把灯灭了?是夫人说要给大人留着灯的。
听到这话,寻厉既欣慰又心疼,好像那日过后夫人待他越发好了。
嗯,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寻厉推门而入,把屋里的灯全都熄灭了。
随后,又去衣柜里找到自己换洗的衣裳,放轻脚步,去了里间沐浴。
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是亥正时分了。
不料,刚躺床上,身侧之人便贴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身。
怎么还没睡?寻厉轻声问,可是我吵到你了?盛露嫣无声地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寻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抬手抱住了怀中的人,抚摸着她的背,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以后我尽量早些回来。
嗯。
随后,盛露嫣与寻厉说了说杨白瑶和严大人的事情,并且约定了一个时间。
说这件事时盛露嫣困得不行,等说完了,寻厉心疼地不行,道:睡吧。
好。
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在寻厉怀中蹭了蹭。
虽然冬日很冷,可怀中的姑娘却柔软而又温暖,寻厉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被挡在了门外,此刻只觉得轻松而又舒适。
过了两日,又到了寻厉休沐的日子,他以查军粮的事情为由把严大人约到了府中。
盛露嫣也把表妹杨白瑶叫到了府里来。
二人恰好在府中的小花园相遇了,坐在小亭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虽然今日休沐,但寻厉依旧很忙。
他本打算去护京司处理事情,但夫人的事情也很重要,所以把办公的地点放在了家里。
邹子川抱着一摞册子来到了府中,得知大人不去护京司的原因,越发觉得大人与从前不同了,更有人情味儿了。
管事把他带到了大人和夫人身侧,远远看着站在一处如一对璧人似的二人,他突然觉得成亲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心里好像对母亲催婚的事没那么反感了。
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盛露嫣正跟寻厉嘀嘀咕咕说着杨白瑶和严大人的事儿,见邹子川过来了,止住了话题,笑着道:邹大人来了啊,今日中午在府中用饭吧。
邹子川看了一眼自家大人,道:多谢夫人。
直起身后,邹子川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在凉亭里的二人,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说了一句:夫人还有这么好的表妹吗,不知何时能给属下相看一下。
去北地的路上盛露嫣跟邹子川接触过,知晓他的为人,也很喜欢寻厉这个下属。
如今做红娘正上了瘾,这会儿听他这般说,立马道:好啊,不知邹大人有什么要求,我好给你留意一下。
听到这话,邹子川下意识瞥了一眼凉亭那边,道:只要人好就行,其他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盛露嫣挑了挑眉。
这话听着简单,实则最难办了。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提?这般一想,她笑着道:好啊,我给邹大人留意着。
既然对方是随口一问,那么她也随口一答,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寻厉倒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先去忙吧,这边我看着些。
盛露嫣看了一眼邹子川怀里的册子贴心地道。
夫人去屋里坐着吧,外面冷。
寻厉道。
好。
盛露嫣笑着应了。
寻厉与邹子川去了书房,那边凉亭里的二人还在说着话。
杨白瑶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说起话来也不扭捏,很是直白地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比如纳妾、比如老家的亲人。
瞧着对方一直红着脸问完之后,心中更满意了些。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得问问才好。
婚后我若想抛头露面去赚钱,不知大人是何想法?严大人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姑娘,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是看上他了。
他知晓自己的长相不好看,配不上她,但若是能娶到她,他真的是很开心。
你不必如此辛苦,我俸禄虽然不多,但足以养家糊口。
杨白瑶抿了抿唇,问:和生计无关。
若是我喜欢这个事情,想去做呢?严大人皱了皱眉,认真思索了许久,道:若是想可以在家里做,不必去外面抛头露面。
杨白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大人不赞同自己未来的妻子去外面抛头露面赚钱对吗?严大人瞧出来对方的态度变化,也知自己刚刚的话肯定是让她不满意了,他紧张地不知该如何说。
也不是……说完,又否定了,只是我的意思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赚钱是男子的事。
杨白瑶笑了笑,道:嗯,好,我知道了。
回到正院后,盛露嫣问了问杨白瑶的意思。
表妹觉得如何?杨白瑶道:挺好的,就严大人吧,回头我把此事告诉我姐姐。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
盛露嫣本欲留杨白瑶吃饭,她说还有要事,推辞了。
离开寻府后,杨白瑶朝着南门大街的云糕铺子走去,到了铺子后,她去了后厨。
她从小就喜欢做点心,长大后她卖了些首饰,自己开了个小铺子。
这事儿只有姐姐知晓,她没告诉任何人。
这个铺子她不光要开,还想着要做一辈子点心的。
若是就此放弃了,多有不舍。
可她也知晓,严大人不同意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同意。
若是嫁给嫡母给她安排的人,怕是不仅不能开铺子,日子也不好过。
虽对严大人有诸多不满意,但这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罢了,就他吧。
往后她瞒着他,或者少做一些便是了。
邹子川正跟大人商量着案件,严大人从后院中回来了。
瞧着他的脸色,他便知严大人对那位表姑娘非常满意。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严大人没有以前顺眼了。
三人说了说粮草的事情,严大人离开了。
邹子川一直待到了傍晚才离开。
他今日一直不在状态,有几次都走神了。
离开寻府后,心情郁闷地骑着马,瞧着快到府中了,突然想到妹妹今日一早嘱托他的事情,连忙掉转马头,朝着南门大街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擦黑,铺子里没几个人。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落在了后厨一个身影上。
他今日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满脑子都是那位表姑娘,瞧着这个背影,竟然也觉得像她。
这真不是什么好事。
许是他被大人和夫人刺激了,也想找个媳妇儿了。
一会儿回到府中,他便与母亲说一声,让她给他相看几个姑娘吧。
他年岁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正想着呢,在后厨的那位厨娘却突然转过了身,赫然便是表姑娘那一张脸。
他好像是第二次在这里遇到她了,上一次她着男子的衣裳。
做糕点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杨白瑶一抬头屋内已经开始点灯了,再晚些回去就要被嫡母发现了,她连忙脱下来身上的衣裳,朝着外面走去。
一出来,就和外面的一个男人对上了眼。
杨白瑶顿时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这人虽是护京司的人,但却是她表姐夫的下属,想来不会在外说什么。
她朝着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铺子。
邹子川张了张口,本想打一声招呼,话未说出口就见那姑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想,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他总要比那位户部的严大人强上一些吧,为何这姑娘从不正眼瞧他一眼。
他有那么差吗?盛露嫣今日促成了一桩婚事,心情好得很。
不过,下午在听说董管事的儿媳生了个儿子时,心情又不好了。
若她没记错,董管事的儿媳可是三年抱了俩,成亲没多久就有了身孕。
想到前几日跟孙嬷嬷谈论过的事情,她摸了摸肚子,不知何时她才能有孕。
因着今日府中有客,盛露嫣一直忙碌着,中午也没睡,不到亥时便困了。
恰好今日寻厉休沐,两人便早早上了床。
就在寻厉即将要睡着时,怀中的姑娘却突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仰着脸看向了他,问了一个让他几近失控的问题。
寻厉,你想不想要个孩子?这是盛露嫣第一次称呼寻厉的大名。
脱口而出之后,她不像从前那般有些忐忑,反倒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就该称呼全名。
寻厉却没在意这一点。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也在自己五岁时就去世了。
这些年他一直寄养在寻家。
寻家曾给过他温暖,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隔膜。
在他内心深处很是怀念五岁之前的日子。
虽然那时父亲日日酗酒,可父亲却是真心待他的。
父亲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吃,父亲会教他习武,父亲会在利剑刺过来时挡在他的身前。
虽表面上表现得冰冷,但他很渴望家的温暖。
若能有一个孩子……寻厉手向下移,摸了摸盛露嫣的肚子,会不会,里面已经有了?瞧着寻厉眼神中迸发出来的激动神情,盛露嫣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还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要。
果然,寻厉眼神中的激动减弱了几分,似是有些失望。
这是对她失望了?盛露嫣立马为自己辩驳: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邵院使上个月刚给我瞧过,我身子很是康健。
听着这话,寻厉微微眯了眯眼,反问了一句:夫人的意思是怪为夫?盛露嫣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她没问题,有问题的人不就变成寻厉了吗?虽说她刚刚是在为自己辩驳,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日也曾经怀疑过寻厉,这种话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寻厉的,她眨了眨眼,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总之,若二人真的不能有孩子,这个锅她肯定不会背的,一定要甩到寻厉身上。
寻厉的眼神渐渐变了。
瞧着他这副模样,想到自己那日的担忧,盛露嫣很理解寻厉此刻的心情,她用孙嬷嬷安慰她的话来安慰寻厉:不过夫君也不用担心,嬷嬷说一般成亲一两年才能有孩子,孩子来不来是要看缘分的,这种事也急不来。
不急?不,他觉得此事非常急。
话音刚落,盛露嫣就察觉到寻厉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两人在一处久了,她立马就明白了他是何意。
你干嘛呀,老实点!昨日不是刚刚……怎么今日又这般?喂,我跟你说话呢……唔……盛露嫣发现自己得意了没两日,又被寻厉给镇压了。
那日听到他与寻淑儿的对话,又得知了他的身世后,她这几日一直觉得他特别可怜,像一条小哈巴狗似的。
如今才突然想起来,他可是大名鼎鼎、手握重权、人称阎罗的护京司指挥使寻厉!可怜这个词哪里能用在他的身上,他本质上还是条凶猛的狼狗。
这一晚盛露嫣可是被他折腾得够呛,他不仅如狼似虎,还逼着她解锁了新姿势,说什么有助于怀孕。
呸!纯属胡扯。
她很确定,那本丢失的册子绝对是被他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