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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2025-04-03 04:17:57

送走了夏天的最后一场炽热, 终于迎来了秋天。

无暇顾及心中的诸多不情愿,何以随从医院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就回了老宅。

他爷爷还是和从前一样,浑身透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场, 何以随也见怪不怪了,恭敬地叫了声爷爷后,就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那女人是叫宋清然, 对吧?对待家人, 他爷爷向来是直接开门见山的。

何以随‘噌’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面前的人, 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温情,有的只是一个晚辈该有的敬意。

爷爷,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权干涉。

‘啪’一声,昂贵的茶杯砸到地板上,陶瓷碎了一地。

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吗?你老子教不好你, 是不是得我这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来管管。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江叔,见他下意识地低头, 何以随心中了然。

得, 他这是又被他们合着伙骗了。

爷爷, 您的那些股份基金房产我通通都不要, 何彦根本没资格管我,您也管不了我。

他说这话时神色坦然,这些年他自以为勇敢独立, 靠自己在外打拼,可回头一看, 其实还是活在何家这棵大树的阴影之下。

或许只有但我们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处境时, 才能真正迎来内心的坦荡。

那是你老子, 谁教你直呼自己老子的道理,那么多年书都念狗肚子里了。

声音喊得震天响,上前添茶的佣人都吓得打哆嗦。

老爷子突然又嗤笑一声,拐杖撞击到红木,发出剧烈清脆的声响,既然你那么有能耐,又为什么要动用何家的人脉。

见何以随不说话,他继续开口道,你以为你和彭家那小子闹的动静我能不知道?倘若不是你老子和我给你兜着,你以为徐家那边的人真能不跟你计较?你们两个小王八犊子把人家儿子弄进局子里,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明面上不敢动你俩,可你俩能保证人家不会背后给你们使绊子?这些话换谁听了,应该都会感激零涕的。

可落到他耳朵里,他只觉得可悲。

这是他们老何家对他贯用的亲情绑架,他们不是不能容忍他惹事。

而是,不能接受他不回家继承家业。

豪门争家产的事情很可悲的没有发生在他们老何家,有时候,何以随居然会希望何彦能有个私生子,这样的话或许全家就不会总是盯着他不放。

或许是上天对何彦的报应吧,外面养了那么多的情儿,硬是没有谁再为他怀上孩子。

而他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去继承,就是对何彦最好的报复。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了,何彦不是我的父亲,我不认他。

老爷子被他气得眼珠子瞪得圆圆的,那照你这意思是也不打算认我这个爷爷了是吗?爷爷,您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眼看着老爷子眼前一亮,斗志被重新点燃,何以随蓦地想到宋清然。

她说她希望他可以做一个不用循规蹈矩的人。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在劝他。

黎薇和他分手前质问他,为什么非要当医生?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管,就为了年少时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理想。

彭会卿一向是个不爱管别人闲事儿的主儿,也忍不住打趣道,浪费自己的商业头脑,是不是挺好玩的?他当然知道自己有经商的天赋,只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黎薇说他这是感性大于理智时作出的冲动决定,有朝一日必定会后悔。

他们都是在为他好,可他们也都只看到最直观的利益,只有宋清然,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何以随,你要一直做医生哦。

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最畅快啊。

她说,何以随,以后我们都做自己吧。

嗯,她才是最懂他的人。

心一横,继续道,但是如果你们继续步步紧逼,跟何家断绝关系我也是能做到的。

饶是他再心硬,也总是难逃亲情的枷锁。

此话一出,一旁低头的老江都抬头惊讶地望向他,他也算从小看着何以随长大的,这些年即使再怎么被家族的人排挤,他也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

因为他知道,这些身外之物,何以随从来就没入过他的眼。

别人谈论资金债券,股票市场,谁谁谁又拿下了个什么大项目,谁谁谁的身家又翻了几个翻,提到何以随时,语气里皆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医生罢了,不过是说出来好听,圈子里随便找个人出来,就他那点死工资,累死累活苦一辈子都不如人家随便拿下一个项目赚得多。

可他从来都是不在乎的,别人说再多话,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何家那么多旁/支,何老爷子有两个兄弟,两个兄弟又有不少子孙,个个都沾了不少何老爷子的光,偏偏苗正根红的嫡孙何以随什么都不肯要。

都说旁观者清,他作为一个外人看得最是清楚,老何家最有骨气血性的人,从来都是何以随。

何老爷子最为心痛,一生叱咤商场,为子孙拼下了常人远不及的财富和地位,出去但凡提他的名儿 ,偌大的江城,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偏偏何以随是个不想靠家里的,圈内对他有清晰印象的人,其实没有几个。

爷爷,您说得对,徐征那次我的确是动了点何家的关系。

但是如果没有我和会卿,那年,何家真的能挨过去吗?他大三那年,何彦投资失误,公司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重大风险。

是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从容不迫地应对,及时有效地想出方案,做出应对决策。

将公司海外的两个项目及时转让变现,帮助公司资金回笼。

若不是我分析公司内部财政后,对公司的资产进行合理处置,使其获得持续性回血,别说二轮融资了,你们恐怕抗都抗不过去。

即便没有母亲的苦苦哀求,他也会回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清楚自己从小到大在外面过得诸事顺利,绝对是何家独子的身份给他带来了诸多便利。

所以,即便知道一旦回来,接踵而至的很可能就是家族无休止境的纠缠。

他还是回来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倘若要他放弃医生这个职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家族开始意识到他的商业天赋。

都说隔代遗传,在他家得到了充分体现。

何老爷子纵横商场的聪明才智并没彰显在何彦身上,而是悉数遗传给了何以随。

老爷子清楚自己孙子的脾性,他是最像他的人。

骨子里流着他的血,看着温润如玉,可骨子里比谁都要刚毅。

以随,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那么大的家业到底要交给谁?你是何家的人,这总是不会错的吧?我辛苦了一辈子创建的商业帝国,你告诉我,我要交给谁?见自家孙子神色渐缓,褪去最初的戾气威严,声音也软和了几分,只剩下孤寡老人面对儿孙时应有的慈祥。

如果你是对你母亲有顾虑,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

你今后要和谁结婚,都由你自己决定。

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愿意回来接收公司,你要跟那个宋清然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干涉。

你母亲那边,我会去替你说清楚。

老爷子已年过古稀,商场上一路拼过来的,说话向来都是硬气的,眼下愿意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他,肯定也是没办法了。

其实他曾经的想法是要不然就做到三十岁,三十岁以后他就回家。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再到生根发芽,所以他额外珍惜在医院时候的那些时光。

他甚至会开始恐惧,害怕三十岁的到来。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

她说希望他可以做一个不用循规蹈矩的人。

她说等到三十岁,如果那时他们依旧孤身一人,那他们就走到一起。

他开始热切地盼望三十岁的到来,开始拥有直视自己的勇气。

听说爱让人有了软肋,有了牵挂开始不敢放手一搏。

但其实不是的,爱是人开始变得勇敢的源头。

爷爷,这些年,您联合江叔诓骗了我多少次,恐怕连您自己都记不得了吧?有哪一次我没回老宅?这说明我打心眼儿里尊敬您,爱护您。

还有,上次我妈哭哭啼啼地给我打电话说公司股票崩盘了,也是您的手笔吧?他爷爷不惜余力,哪怕是骗也要把他骗回公司。

他母亲懦弱,父亲更是毫无担当可言,说难听点他就是爹不疼娘不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怪谁。

他们明明都是他的至亲,却也是伤他最深的人。

童年时期的阴影至今挥散不去,深夜会从噩梦中惊醒,会忍不住心悸。

爷爷,我从不觉得这世上的关心是相互的。

只是能不能,能不能有那么一次,你们也能考虑一下我,也能真的考虑一下我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可你是男人。

老爷子声嘶力竭。

男人哪有不爱权力的,一旦坐上俯瞰万人的座位,一旦体会过权力带来的无上荣耀,哪还会甘心平庸?有谁会把自己的领地拱手让人?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这些世俗的陈年旧词,这些话何以随听了无数遍了,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爷爷,清然是我的底线。

您如果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我保证结果一定不会是您想看到的。

如果宋清然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他一定一定会跟何家断绝关系。

到底还是心软的,更难听绝情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之前黎薇那次是他们选择不同,人生那么多分岔路口,走差一步,自然就走散了。

只是宋清然不一样。

他是她余生的信仰,是他的温柔乡,是他二十八年来最想靠近的一道光。

他回头看了眼装潢华丽的宅院,那么大的房子,那么亮的灯,他熟悉里面的每一间房子,每一条小道,却从未感受到过温暖。

微信提示声响了一下,他点开一看。

宋清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一只小小的狸花猫依偎在她的怀里,照片边缘还能看到她垂在胸前的马尾辫。

【何以随,你看,在这个初秋,正是江城夜色寒凉的时候,还好它遇到了我这个心软的神。

不然夜里那么冷,它怎么熬得过去呀。

】嗯,还好遇到了你这个心软的神。

还好,你一直都在。

??遗憾一阵秋雨一阵寒。

江城初秋下了几次雨, 紧随其后的是阵阵寒意。

转眼,她在救助站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宋清然看着刚到手的工资,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一直很感激一个人,鹿明森。

不过,直至现在她都还未见过这个所谓的负责人。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 次日早上, 她就接到了鹿明森的电话。

蓝桉不在,救助站里的主心骨自然就落到了宋清然头上, 她做事做事细心,年岁和经验都稍长。

有时求助电话会打到鹿明森那里, 蓝桉不在,他肯定第一个就找宋清然。

她带了蒋来一起来,是和她同一批进来的小姑娘。

按照鹿明森在电话里的指示,很快就到了颂清苑。

照着他发来的定位往里走, 偏离了大道,转而进入了一条较为隐蔽的小道。

这个小区里的绿化和公共设施都做规划得很好, 绿树依旧青葱, 阳光穿透着枝繁叶茂的树干缝隙, 更为温柔地洒进来。

落到猫咪的身上, 是一只异常瘦弱的狸花猫,看上去很是瘦弱,旁边还有四只猫咪幼崽。

猫妈妈眼神警惕地来来回回巡视四周, 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到宋清然身上。

随行的那个女孩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脚下的步子还未移动, 就收到了猫妈妈的警告。

喵呜~喵呜~猫妈妈龇着牙, 不断地朝她们发出驱赶警告, 宋清然在心里盘算一番,拿出准备的小鱼干,放了上去。

她让蒋来退到远处来吸引猫妈妈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则绕到猫妈妈身后的视线盲区。

过了一会儿,猫妈妈果然过去叼食物,眼睛始终盯着蒋来看,它拖着虚弱的身体慢悠悠地走过来,叼到食物后就迅速跑回去。

有只小猫崽闻到肉味,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猫妈妈一口都没吃,直接把食物推到小猫面前,自己则仰着脖颈,时刻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

宋清然趁着猫妈妈趁其不备,从身后拿着布袋,把猫咪们一网打尽。

蒋来见状拿起地上的猫笼赶紧走过去,两人打着配合,把猫咪们全部放进笼子里。

也就是这时,宋清然才发现,猫妈妈的肚子瘪瘪的,而反观小猫崽们一个个肚子圆鼓鼓的,毛也是锃亮锃亮的,明显就是一副被喂养得很好的样子。

清然姐,你手被猫抓伤了?赶紧回去消一下毒,小心别被感染了。

宋清然摇着头说没事,血液顺着手指流到地上,她不在意地甩了几下,出门太急没有带纸巾,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那里有便利店,想着等会过去买瓶水冲一下。

弄到手了?宋清然回头看,男人视线落到她的手上,眼里的担心显而易见。

她愣了下,有些茫然地点了下头。

何以随走过来拿起她的手,眉毛蹙成一团,想责怪她不小心看着她白皙的小手被染红却又不忍心开口。

不过他其实,更想责怪自己自私。

今早晨跑结束后,回家的路上,看见这只瘦弱的狸花猫,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就那么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窝小猫。

突然就想到他们回高中母校小餐馆的吃饭的那次,那晚她也是救了一窝小猫,神采飞扬地和他分享。

那晚,他听着她发来的语音,也忍不住跟着笑。

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他拿出手机,本来想打宋清然的电话,斟酌了一番,还是打了那个救助站的电话。

从老宅回来那晚,他更加坚定了要追宋清然的决心,在群里发了个微信,他说他看上个姑娘。

池询说追女人不能太明显,更不能过分紧逼,要留有距离感和神秘感,这样才会有吸引力。

彭会卿笑着骂他吹牛逼。

你就听咱们的池情种吹吧,那么能追,这么些年也没见你追到手一个。

滚犊子,你懂?你懂还不是灰溜溜地跑去国外偷偷找人,还没追回来。

他那话本来就是说给池询听的,因为他知道池询那个喜欢说教的,肯定是要吹嘘一番的。

退出群聊后,他坐在书房里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按照宋清然那么温软的性子,他要是追太紧了,可能真的会把她吓跑。

她们来的很快,他不过是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清然绕到后面去抓猫了。

担心影响她们抓猫,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望。

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猫看,神情专注得连满园的花香都因此逊色。

阳光在她身上,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衬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她看起来好像更瘦了些,眼下有黑眼圈,头发松松垮垮地垂在耳后,纤细的手腕上有几道很浅很浅的伤疤。

看到她伺机而动,整个人突然从草丛中窜过去,一窝猫被她悉数抓到笼子里,终于大功告成,她对着旁边的人笑了下,何以随这才朝抬脚走过去。

疼吗?她蹙着眉,脖子忍不住往后缩,嗔怪地抬眸望了他一样。

这人是在问什么废话,你是医生,你猜疼不疼。

何以随替她处理好伤口,抬手揉了下她细软的头发,转身去了厨房。

宋清然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的房子,面积实在是不算很大,装修也很简陋,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只有灰白两种颜色。

她没来过,但是有次池询喝多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见到过。

池询那晚喝得酩酊大醉,那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耐着心听了十来分钟,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也是迷迷糊糊地懒得费脑子听。

而且第二天还要上班,索性就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任由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则重新和周公约会。

第二天一早,手机直接关机了。

池询这个人来疯和她打电话直接打到她手机关机,他这是有多少话要和她说,居然有本事打五个多小时,真是醉疯了。

后来池询酒醒了和她解释说自己在何以随家喝大发了,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没想起视频里看到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就只记得反正就是灰白灰白的,再无其他印象。

家具简单朴素,她甚至开始怀疑随朔说的豪门嫡子何以随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这个何以随,怎么感觉差别也太大了吧。

书房门虚掩,远远望去,全都是书。

客厅电视旁边的那个木柜上也放满了书,连茶几上也是。

她又起身往阳台那里望去,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看起来特别突兀,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在阳台那里种点绿植吧。

厨房和餐厅的槅门是琉璃玻璃材质的,能让人视线模糊,宋清然看到他在厨房的身影,倏忽,门被人推开,何以随端了个果盘出来。

吃点水果。

他把水果摆到茶几上,挪到方便宋清然拿的那一角,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橙汁。

咕噜咕噜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定睛一看,那瓶橙汁就是她平时喜欢买的那个牌子。

宋清然心想原来他也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橙汁,他们真有缘分。

那晚在你家小区门口的那个超市遇到你,我给你递了螺蛳粉,结账时看到你买了这个牌子的橙汁,我才突然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很爱喝这种饮料。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也习惯了一个人过。

每天早上都是各种面包牛奶换着喝,有次去超市买早点的时候,牛奶没有了,他就随便拿瓶橙汁,意外地好喝。

从那之后,他几乎不再碰其他饮料,每次都喝这个。

那时候他总有着花不完的零花钱,但其实他最为渴望的,不过是清晨的一碗热粥罢了。

宋清然听着,低头喝了口橙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她就是因为他喜欢才喜欢的。

她猛地抬头,正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就被他眼底幽怨的情绪刺痛。

喉咙处像是喑哑了一般,久久不能言语。

她抿了下唇,问出了心中所想。

何以随,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装开心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

何以随从来就不是个会抱怨生活的人,很少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消极的话。

阳台那里好空啊,种一点绿植吧,这样的话,你看向窗外的时候,迎接你的就是无数个鲜活的生命。

还有我对你的无限期许,我希望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往后的笑容都是因为开心而笑。

她继续开口,我家里有个小庭院,我很喜欢那个院子,夏天的夜晚可以坐在亭子底下乘凉,吃着冰冰凉凉的西瓜特别有幸福感。

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何以随,还是情绪把她带回到了那个时间点,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些激动,秋天的时候,只要一听到巷子口那里传来买烤红薯和烤板栗的吆喝声,我就缠着让我妈妈给我买。

何以随,今年的秋天,我给你买烤红薯,甜滋滋的,你肯定会很开心。

何以随,我小的时候问妈妈为什么每次都愿意给我买烤红薯,还愿意给我剥那么难剥的板栗。

妈妈说,因为她爱我。

那样的话,我也愿意给你买。

何以随,以后每年的秋天,我都给你买烤红薯。

我给你买一年,你就开心一年,这样我和你加起来,就是一辈子了。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总是这样,用最为质朴纯真的话语给予他最为温暖的慰藉。

清然,那天你问我高中的时候有什么遗憾,那你呢?你有什么遗憾?你有什么遗憾?是不是那段不为人知的暗恋,还是其他?所有的遗憾,我都帮你实现好不好。

如果做完这些,你还是不放不下,那我就放你走。

你走一步,我就退一步。

高三时有一道很难的物理题,老师讲了很多次我都不会,这个算是一个遗憾吧?何以随其实不太理解,怎么一道题也能算是遗憾,不过他还是问道,那你最后会了吗?没有,太难了,怎么都学不会。

??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