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乔希会开口。
哪怕是吴卿, 也向乔希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母亲。
乔希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约翰手边放着的黑色书籍之上打了一个转,当务之急, 难道不是看看父亲到底怎么了吗?女主人的面部肌肉微微一跳。
房间里最重要地东西并未丢失,这让她找回了一点理智。
很明显,约翰是被迷.药迷晕过去的。
女主人认为, 她收留的客人中, 有人偷偷溜进了主卧之中,打开了装有迷药的仪器, 将约翰迷晕了。
乔希的声音显得很无奈:我记得父亲有反锁房间的习惯,房间的钥匙也在母亲您的身上——指不定只是父亲睡得太沉了。
怎么会有人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安然地沉睡。
女主人的眉心一皱, 刚准备反驳, 就想明白乔希这句话的潜意思了。
约翰反锁房门, 钥匙也在她的手里,按理说, 客人是不可能潜入主卧的。
这或许只是约翰的一次失误操作, 他不小心迷晕了自己。
当然,更重要的是, 乔希在提醒自己:不能让这群客人们明白她私底下的打算。
如果待宰的羔羊们忽然觉醒,奋起反击, 她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女主人的心思百转, 表情变得狰狞扭曲。
过了一会, 她狠狠瞪了吴卿和迟于一眼,威胁道: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偷偷翻动我家里的东西……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闻言,吴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硬邦邦的腹部, 两本相册就藏在她的衣服之下。
她下意识偷看了迟于一眼。
撕了一页纸的迟于过分坦荡, 如果不是吴卿亲眼看见他损坏约翰加的书籍, 恐怕不会相信眼前的青年干了坏事。
威胁的话语十分凶狠,但是在场的玩家都明白,眼前的危机算是结束了,都不免得松了一口气。
只有孙诗唯一个人的面色古怪。
蔺许飞快看了孙诗唯一眼,心中有些隐约的不安。
但是女主人不愿意这样放过眼前的四个人,她将四个人关进了房间中,说,在约翰醒来之前,他们都不能离开客房。
女主人还叫嚣着要报警,叫房间中的人都小心一点。
然而在锁完门之后,女主人就急匆匆离开了二楼,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的丈夫一眼,而是下楼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嘴里一边念叨着好宝贝,一边将对方翻来覆去地看。
报警的事情完全被女主人抛在了脑后,她甚至还将自家的电话线拔掉了。
乔希的身影隐没在阴影之中,他彩色的外表闪烁了一下,露出了其下蓝色的骨架。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裂开了一条缝隙,像在笑。
*确定了房门被从外反锁,迟于和吴卿对视了一眼,取出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东西。
这倒是方便他们俩了,关起来的房门成为了他们阅读和分析拿到的线索的一道防线。
在确定女主人已经没有守在门口之后,吴卿才将自己偷出来的相册打开。
打开了第一本,这本相册并未被塞满,后边半本都是空的。
最新的照片距离今天一年多,是一张小男孩参加游泳比赛得奖的照片。
吴卿的目光从照片上扫过,停在了右下角。
她皱眉,将相片从相册中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指腹在右下角轻轻拂过。
是眼泪吗?吴卿喃喃道。
相片的角落有些发皱的鼓起,看起来像水渍。
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距离当前时间点最近,但是看起来破损程度却最高,就像曾经被人攥在掌心中一样。
在吴卿将这张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的同时,一张单薄的纸张从照片背后飘落下来。
纸张落在了地面上黑色的薄雾之上。
如果不是这层薄雾的存在,恐怕这张纸已经落在了潮湿的地毯上,上面的内容被毁去大半了。
吴卿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迟于的注意力,迟于蹲下身,将那张纸捡了起来,展开。
吴卿敏锐地察觉到迟于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她的心完全提了起来,这一定是一个重要的东西。
她下意识伸手去取,又同时问道:上面写着什么?迟于撩起眼皮,看了吴卿一眼。
吴卿的目光黏在线索之上,下巴都没忍住扬起了两分。
她不算夺人心魄的美丽,而是那种古典的带着一点疏离的淡颜。
此时此刻神情严肃,却让迟于感觉心头有点发痒。
他的目光不自觉从吴卿澄澈的双眼滑下,短暂停留在她小巧的鼻尖之上,又落在了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之上。
迟于将手举了起来,避开了吴卿。
吴卿不理解,瞪着迟于。
迟于清咳一声,收回了目光,嘲讽道:你好矮。
?吴卿眉毛向下一压,冷哼一声,狠狠踩在了迟于的脚背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她还碾了一下。
迟于倒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平时,他还有得和吴卿掰扯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迟于感到有些心虚,他控诉地看了吴卿两眼,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吴卿心头浮起淡淡的疑惑,不过迟于奉上的线索让她把小小的困惑抛在脑后。
这是一张医院开具的通知。
上面白纸黑字,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小男孩因为溺水,已然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该院已经无能为力了。
而约翰家似乎并不认可这个结果,选择将小男孩接离医院,转到别的医院救治。
迟于还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吴卿说:你知道我还在书房里找到了什么吗?吴卿心头一跳:什么?迟于:书柜背后,塞着一些黑色的袋子。
那些袋子和我们在【夏日庆典】的地下室中看见的袋子作用一模一样。
吴卿的眼睛睁大,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起来。
地下室的黑色袋子可都是裹尸袋!迟于冲着吴卿笑了一下,过分俊美的容颜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妖异:他们并没有转院,而是将自己的小儿子直接背回了家。
一年之前,也是一个夏日。
那样炎热的天气之下,约翰夫妻俩选择背回家中的小儿子不可能得到完善的保存,恐怕会腐烂发臭!吴卿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继续想道:约翰亲戚寄来的信件中所写的意外恐怕指的也是小男孩溺水身亡这件事情。
但是约翰一家人并不能如信件所期盼的那样,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意外,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将小男孩复活。
这件事情和这栋老旧诡异的房子脱不开关系。
吴卿可不认为复活过来的人就是约翰夫妻俩的儿子。
根据小纸条的只言片语,活过来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原本的那一位,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吴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她将心头未解的疑惑暂时搁置,打开了第二本相册。
没想到的是,这本相册并不属于约翰一家。
黑白相片之上是一个陌生的家庭。
这似乎是照片还未完全普及的年代,照片中上的人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之上,摆出公式化的笑容。
每一张照片都是家庭合照。
看背景,这家人也居住在这间老旧的屋子中,不过那个时候,这个房子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吴卿的心跳速度加快,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下唇。
她意识到,这本相册很可能属于上一个居住在这间房子中的家庭。
照片中,可能有书写小纸条的那个小孩。
黑白照片中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的年龄看起来分别是十五四岁左右、十一二岁和三四岁。
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他们的父母站在沙发之后,双手轻轻搭在自己两个女儿的肩膀上,面带笑容,身躯向中间微侧。
唯有二女儿站在自己母亲的身侧,肢体并未和自己任何一个家人接触。
吴卿本来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如果不是二女儿的脸上被人用红色的蜡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的话。
吴卿的目光在二女儿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神色有些困惑。
这张照片之上的家庭氛围温馨和美,五个人都看起来放松而幸福。
除了大女儿脸上突兀的叉之外,一切都无比正常。
如果这家人是约翰搬入这个房子之前唯一的住户的话,在房屋的角落留下纸条的人就只能是照片上最小的女孩了。
按照纸条的描述,吴卿也倾向于这个答案。
她继续向后翻去。
随着纸页的翻动,照片上的五个人年龄也在缓慢增长。
可以看出,这家人一年至少会拍四次合照。
每一张照片,二女儿的脸都被人叉掉了。
一直到小女儿七岁,照片上都没有出现其余异常。
他们的笑容依旧轻松而自然,阴霾还未笼罩在这个家庭的上空。
促使小女儿留下小纸条的事情显然还未发生。
直到小女儿七岁,一切都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