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站在城楼静静远眺, 夜晚的湘州灯火璀璨。
而那道时刻萦绕的气息缓缓靠近她,触碰她。
她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仿佛一个离群索居的独行者。
水蓝色身影在她身后缓缓浮现, 他安静飘到她身旁看向人间万家灯火。
青女仿若未觉的转身走下城楼。
冰蓝色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凝聚起来的身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去时圣女正在庭院中与一道霜白色身影举杯而酌。
她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继而穿过庭院回到自己昏暗的院子里, 而从她踏进院子那一刻, 熄灭的烛光依次逐盏亮起, 不一会儿整座小院就被照的灯火通明。
她穿过庭院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看到一道水蓝色身影静静的坐在妆台前, 对方安静的仿佛一尊木偶,无声无息。
青女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路过妆台走向床榻。
周围安静极了。
再一转眼,原本坐在妆台前的人影忽然消失了。
一道冰凉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青女呼吸平稳仿若未觉,直到那气潮润的喷洒在她颈侧,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淡若琉璃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眼前冰蓝色的眼睛。
白玉手轻轻抚上她如雪的肌肤, 潮润的气息自脖颈而上, 冰凉的触感若有似无的触碰耳侧, 额头, 鼻尖,脸颊, 最终停在了唇前。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她的后脑,沁凉气息顷刻间侵袭她的灵魂。
瓷白的肌肤渐渐染上了霞红。
冰凉与温暖交织燃起的火热让人头皮发。
而就在到达某个顶点前, 她几乎以狼狈的姿态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反抗的被她推开,随后安静的待在一旁看向她, 乖巧的像一只兔子。
青女脸颊的发丝凌乱的垂下。
就算经历了很多次, 但她依然无法心安理得的让自己沉沦在充满罪恶的欲。
望之中。
这无疑在一次次的告诉她,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背道者。
就在她苦苦压抑内心复杂痛苦的思绪时,那双冰凉的手再次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青……微凉的声音仿若九泉之水敲击玉石,沁凉微寒。
青女一瞬间握紧拳头,冷冷抬眸。
他缓缓低头与她额间相抵,冰凉的手慢慢划下轻轻抚上她背,柔和的将她揽向自己。
青女眼中浮现一丝疑惑。
以前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他就会很识趣的远离,哪怕心里再渴望他也不会再进一步。
可今天,他却没有离开。
青女静静靠在他的肩上,清楚的感受到那双沁凉的手一遍又一遍抚过她的背,安抚她躁动的思绪。
青……耳边传来的微凉声音让青女不由回过了神。
他低声呼唤着她。
青女垂眸,不知不觉间躁动的情绪稍稍平静了几许。
他微微侧头看向靠在颈侧的人,玉手轻抚过她垂落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那双不断轻抚发丝的手垂落缓缓将她环住,清浅的气息洒在她耳后激起一片微麻。
我见过你……青女原本微瞌的眼睛一顿,缓缓侧眸。
沧澜冰蓝色的眼睛像深邃的江海,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丝,声音渐渐染上悠远。
对于人类来说二十年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对于河灵来说不过一刹那。
他们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漫长到区区二十年不过转瞬即逝。
沧澜发源于极西雪山之巅,冰雪融化而注流成江河一路奔腾往东,在白猿峡分散支流,支流往下分散最终遍布整个大陆。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有兴致去东边江流之地了,于是终年沉睡在沧澜江源,万年来偶尔醒来过几次,而后继续沉睡。
他已经很少再去倾听人类的心声了,管辖江流河海之地的河灵已经足够多,多到不再需要他的倾听。
然而在一次偶然间醒来时,他听到了一个人类的心声。
稚嫩的孩子冷淡的望着茫茫无垠的雪山,而在这样冷淡的外表下,她的内心却充满喧嚣。
他一时好奇,于是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心声她渴望得到更多人的夸奖。
她在想天上的雁群何时归来。
她好奇今年的雪几时落下。
她希望树上的梅花落得再晚一些……她的内心充满着对周围一切的好奇,可她却从来不曾主动去追寻。
而与她喧嚣的内心不符的是她永远只会被动的去接受别人给予的一切,她的人生在所有人的推动下前向,明明她最初渴望只是一句夸奖,一朵晚落的梅花。
他观察了她好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浪费时间去观察一个普通到毫无特色的人,一个转瞬即逝的。
而随着她的长大,渐渐的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她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尊没有感情的寒冰,所有人夸赞她求道的坚韧之心,期盼她走向更高的道法。
然而只有他知道,寒冰之下那颗跳动的心是如何的鼎沸喧腾。
他一直都知道。
她所求的无情道,是求不成的。
·第二天一早,青女推门而出就看到了趴在庭院石桌之上睡的天昏地暗的圣女,以及一旁笑眯眯坐着喝酒的抚仙。
抚仙看到青女甚至笑着招了招手。
夫人早上好啊——青女静静的注视他。
抚仙兀自镇定的放下酒杯看向桌上睡的流口水的圣女,状似感叹道:昨夜星辰昨夜风,没想到一夜过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天就亮了呢。
青女静静看着他。
抚仙行云流水的拍了拍圣女,圣女迷迷糊糊的擦着口水询问。
怎么,怎么了?抚仙笑了笑,天亮了啊。
圣女一看天,还真亮。
诶!真的!抚仙笑了笑,你先回去休息,不然要着凉了。
圣女迷蒙的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你看这天都亮了……抚仙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和夫人说些话,你先回去吧。
圣女一愣,猛地转头,看到静静看着自己的青女,莫名有些心慌慌,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抚仙轻挥衣袖凌乱的桌面顷刻整洁,他微笑的邀请青女入座,青女不动声色的坐下。
夫人可知沧澜大人行踪?青女摇头,不知。
他向来来无影去无踪。
抚仙微微蹙眉,复而想到什么缓缓一顿。
看来是去玉溪了。
青女猛地抬眸。
抚仙含笑,夫人不知道吗,神明出世最先受到威胁的是河灵啊,而作为河灵之主的沧澜的人即将面对的是一个神明的抉择。
真没想到啊……抚仙看向西方,感叹道,我还以为河灵时代可以再延续几千年呢。
青女指尖苍白。
……会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抚仙回眸,指尖轻敲桌面。
会怎么样?他想了想毫不在意的笑道,不过人族换个信仰而已,而不被信仰的河灵会消失哦他还加了一句。
消失的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我也不知道在写啥。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