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昭宁突然爆发出这样大的一股蛮力, 一时竟把萧晔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死死摁住了他的肩膀,眼睛也恶狠狠的,就像是饿了不知多久的鬣狗, 迫不及待地要吞舐他的血肉。
她俯身, 用尖牙去磨他的喉结。
这玩意可以说是男人的第二个命门, 素了两日的萧晔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扣住了昭宁的肩头,很是用了点力气才把她拉扯开。
她仍坐在他身上,眼底是清浅的笑意, 仿佛方才那凶狠的眼神才是错觉。
萧晔的眉心一突一突地跳。
他下意识想质问昭宁要做什么,想到她方才那句话, 到底还是收敛了语气。
他道:别坐腿上。
昭宁挪了挪腿,便听得他无奈地又道:我是说,你腿上伤还没好, 别压着你自己。
闻言, 昭宁唇边笑意更深, 带着表演的意味。
她真情实感地困惑着:皇兄, 说要打断我腿的是你,眼下假惺惺地疼惜起我来的也是你。
昭宁不明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话却越说越孟浪,还是说……你只允许我在床上受伤?见昭宁如此,萧晔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团越烧越烈的火。
心内撕扯叫嚣着的两种情绪都不是作伪。
想要补上昔年欠她的身为兄长的保护, 更想将她生生世世都囚锁在身旁,要她只许对他说这些放浪形骸的话。
被她啃出了红印子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一圈。
好在昭宁压根没有等萧晔回应的意思。
她仍坐在他的身上,眼睫轻垂, 趁他不注意, 忽然捉了他的右手起来。
她死死钳住他的手腕, 用指腹去摸索上面的疤痕。
这道疤,没留下多少时日呢,昭宁似笑非笑,像是要逼他承认点什么东西,皇兄,在我走后,你都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猜不到那支在掌中生生折断的凤钗,但她直觉这道疤与她有关。
是最近对你太好了吗?萧晔忽然挑眉问她:让你胆量见长?昭宁笑了一声,戳破你的自欺欺人,要什么胆量?自欺欺人?萧晔的表情霎那间冷到了冰点,他翻身而覆,呼吸间便又将昭宁抵在了床角。
昭宁等的就是这个。
气息交汇间,她扬起下颌,猝然伸手紧拽住了萧晔的领口,非但不退,反倒还加快了他向她逼近的速度。
连我在南戎的事情都不敢查,她质问萧晔:怎么不算自欺欺人呢?皇兄,你不会是怕查到我和那拓跋译真的有什么吧?只要萧晔想,他有的是让她口吐真言的方法,可昭宁却从来没有听到他真的问过她离开的原因,更不曾问她在南戎的经历。
方才,他关于她生父那南辕北辙的猜测,更是为她的想法再添上了一层笃定的闭环。
只要他想查,不至于现在还兜在鼓里。
说明……是他不敢问,也不敢查。
闻言,萧晔摸着自己微弯的唇角,笑意莫明。
他望进昭宁的眼睛,静静道:说下去。
昭宁就像以恶念为食的貘兽,越是捕捉到萧晔瞳底渐渐扭曲的颜色,笑得越真切。
她仿佛也被从头到脚劈做了两半。
一半在苦痛的欢海中起伏沉沦,想要自由,想要从这片苦海中超脱;另一半却漂浮在空中,在为她与他的缠绵尽情叫好。
她松开了抓着萧晔衣领的手,去与他撑在她腿侧的手背交叠。
她似乎很执着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这个动作。
昭宁轻声问他:皇兄,你到底是何时对我起得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萧晔并不会如此轻易地叫她占了上风,他的眼底早已恢复了素来的波澜不惊:你想得到什么答案?他轻而易举地单手反制她两只手腕,又将它们一齐抵过她的头顶,借此动作恢复一点对她的掌控。
危险的气息盘旋在她耳畔,昭宁却不以为意。
她只是有点兴奋地往火上再浇了一把油:当然是想要你承认早就离不开我,承认想要我想得快要疯掉啊。
萧晔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意漫过眼底、漫过眉梢,让春帐内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他舔了舔后槽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奇怪,是啊……萧晔倾身往前,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要戳中昭宁的鼻尖。
昭宁垂眸,看着他的眼帘轻颤,看着他的薄唇翕张。
我承认了,那又如何?他的眼睛离她的眼睛不过寸余,阴鸷的底色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在黑暗中暴露无遗。
萧晔不紧不慢地揉捏着她的手腕,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上:昭宁,逼我承认这些,是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他偏过头,去吻她轻俏的唇角,话音缱绻:说吧。
萧晔很期待。
他想,说吧,说吧,快些告诉他诸如她恨他、若他爱她就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语。
昭宁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中抬起头。
她依然平静。
平静到出现过的所有战栗与害怕都像是一场局促的游戏。
平静到萧晔刻意的游刃有余显得有些好笑。
被他松松束住的手腕早已挣开,昭宁纤秀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轻佻地下滑,滑进他的衣襟。
虚情假意的笑都遮不住昭宁唇边戏谑的神色,她什么也没说,指尖轻轻一点,两人顺势倒下。
黑暗中把握不好分寸,差点一齐滚落床沿的时候,萧晔腰腹微动,伸手把昭宁揽了回来。
她反应极快,迅速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立马直起身,把自己的膝盖挤到了他的两膝之间,强硬地压制住了他。
恍然间,萧晔明白昭宁为什么要和他比着劲发疯了。
他们都想主导对方的感情,哪怕两败俱伤、伤痕累累。
可他露怯了。
她察觉了他隐藏在强硬手段下的所有情绪。
现在,她要顺着他的失控、他的弱点,把那丝丝缕缕的线编织成绳索,她要开始向从前那样,居高临下地欣赏他为她牵动的情绪了。
昭宁伏在他耳畔,轻言慢语。
皇兄生得这般俊俏,昭宁……当然也是消受得起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