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带着江妙回到房间, 拿出最新定制的礼服,坐在床上摆弄着。
江妙也坐到她身边看她,女儿刚刚离了婚, 又无缝对接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样的做法在旁人看来,着实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江妙哪里会想这么多, 小寻是她疼爱的人,不管小寻做什么, 她都会支持。
小寻,那你和秦上然已经领了离婚证了吗?她问道。
明天才能领, 明天才是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算起来,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沈寻是真的没想到,秦上然能够处理好她留下的这堆烂账。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关注着秦上然那边的事情, 林君山的出现让她大吃一惊。
秦上然竟然背着她在暗地里开了一家集装箱海运公司。
这家海运公司的管理模式相当成熟, 沈寻简直不敢相信,秦上然这个废物居然能弄出这么大规模的生意链。
她也觉得秦上然背叛了她,他怎么可以背着她干了这么多事情, 怎么可以对她有所隐瞒, 一点儿也不听话了。
那你的婚纱呢?江妙又问。
等会儿再去取, 还有一些照片要拍。
江妙帮沈寻把礼服摆放好,又问:小寻, 你现在已经爱上傅子津了吗?不爱。
沈寻无所谓道。
江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啊,你都不爱他, 怎么可以和他结婚呢。
沈寻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跟他结婚是有目的的, 不是单纯的谈恋爱结婚。
什么目的呀?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得好好听我的话就行,到时候我会带你离开的。
江妙又是满头雾水,离开,去哪里呀?你爸爸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不要问这么多。
江妙对沈寻言听计从,不仅是母亲对孩子的溺爱,还有对生活的恐惧,她永远都需要有人领着她走,永远都需要有人照料她的一切。
沈寻又试了几双鞋子,没多久傅子津就来了,说是要接沈寻去拍婚纱照。
沈寻换了一身衣服,问江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我们可以拍母女照。
江妙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叫你爸爸一起去!不行,要是爸也去的话,就不要拍了。
江妙纠结着,抓起裙子上的流苏在指尖紧紧缠绕,依依不舍道:那我也不去了,外面好多人,你爸爸不去的话,我会害怕的。
不是还有我吗?沈寻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江妙左顾右盼,目光闪躲,还在尽力争取:小寻,为什么不让你爸爸跟我们一起去呀,他可以开车送我们呀,这样就不需要司机了。
沈寻冷下了脸: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我不想让他跟我们一起。
话音刚落,沈长林推门而进,把江妙拉到自己身边,锐利的目光扫了沈寻一眼,沉声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沈寻不敢看沈长林的眼睛,拿上自己的包就走。
傅子津在楼下等她,看到她下来了,大步过去牵她的手,走吧。
能不能不拍了,之前那几套图还不够用吗,干嘛又要拍,烦死你了。
沈寻开始发火。
傅子津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直到了车上才道:今天去拍的是中式风的,要做成视频在婚礼上播放。
沈寻把手里的包砸到跟前的挡风板,我现在不想拍,先去公司把合同给我。
傅子津捡起砸落下来的包,丢到后座去,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给她,先吃药吧,吃完了我们再走。
沈寻看了一眼药瓶上的字,氯普噻吨,这是控制情绪的药。
以前沈长林带她去看过几次医生,也开过类似的药,但是她一次都没吃过。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这是心因性的精神障碍,易怒,躁狂,焦虑,强迫、甚至出现错觉,这都是病症之一。
不过只要配合治疗,也是能恢复的。
傅子津声音不轻不重地说着。
沈寻再也控制不住,她把药瓶打开,瓶子中的药粒都倒在手心,红着眼把药瓶往傅子津身上砸去。
侧过身将大把的药粒往傅子津嘴里塞。
傅子津掰开她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座椅上,你再神经也得有个度吧,别太过分了。
沈寻瞪着他,转头咬住他的手腕,傅子津也不躲,任由着她咬。
直到咬出了血,沈寻才嘶喊着:我跟你说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去看病,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为什么现在就让我吃药,为什么每天都在惹我生气!傅子津抱住了她,亲在她的头顶,马上就要结婚了,别在这个时候发疯好不好,等结完婚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我真的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为什么不能像秦上然一样听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沈寻哭得声音嘶哑,她又开始想秦上然了。
我不是秦上然,也不可能像他一样没有底线,不要把我当成他。
嫉妒、愤恨在傅子津心头涌起,他也开始受不了沈寻了。
沈寻说,要和她在一起,就要无底线地臣服她。
接受她的压制,接受她的批判。
无限压制,无限臣服,这是她精神世界中的守则。
不过,虽然接受不了沈寻的一切,并不代表他不爱她。
他既然沈寻留在他身边,也要沈寻遵从他的准则。
他虚虚地掐住沈寻的脖子,眼神凌厉,从现在开始不准发疯,也不准再提起秦上然。
如果婚礼不能正常进行的话,我不会给你做担保,到时候进监狱只会是你。
你在威胁我?沈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随便你怎么想,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秦上然,不可能让你一直胡作非为。
沈寻捂着自己的脸,过往中所有好与不好的画面都充斥在脑海中,让她呼吸不过来。
阴沉不定的父亲,不谙世事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病了,或许她天生就这样,无病呻吟,偏激,易怒,暴躁,天生的神经病。
她试图分析自己,也分析那些心理有障碍的人。
别人的神经质似乎都有迹可循,因为被诟病的童年而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她不一样,沈寻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坏种,她的童年并没有受过任何的创伤,江妙很爱她,沈长林不苟言笑,但是也不会真的苛责她。
但她就是有着不可逆转的劣根性,而且从小她就有可以发泄的对象。
秦上然就是她可以肆意践踏的玩物,很小的时候她就抽过秦上然耳光,幼儿园时她就和秦上然玩主仆游戏,她给秦上然定下幼稚的规矩,让秦上然发誓永远听她的话。
小寻,你不能打我了,小朋友不能打人的,这样不好。
小时候的秦上然经常这样说。
沈寻无所畏惧,不屑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就别跟我玩了。
......接下来的时间,沈寻没有再乱发脾气。
两人平静地去拍了新的婚纱照,第二天去领离婚证的时候,秦上然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在民政局门口,秦上然看着沈寻和傅子津,问:什么时候办婚礼?傅子津回话:后天。
秦上然点了一根烟,上下打量着傅子津,我问你了吗。
说完,他蛮横地把沈寻拉到自己身边,又对傅子津道:我和我前妻有点儿话要说,傅总不介意吧,男人要大气一点儿。
傅子津没回话。
沈寻道:有话就说。
秦上然拉着她往旁边走,傅子津站在原地,神色清冷,也没有去追。
一直来到不远处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秦上然才停下来,沈寻甩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秦上然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间,低声抽泣,老婆,你让我帮你去坐牢我也去了。
而且我还自己解决好了那些事情,你干嘛还要这样。
你别搂着我,难受死了。
秦上然抬起头,红着眼看她,哽咽道:老婆,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开那个海运公司的,是我不够诚实。
但是你也不能真的去和傅子津在一起啊,傅子津那种傻逼,能让你满意吗,他能不求回报地听你的话吗?你烦不烦,我这次是认真的,没跟你闹着玩。
沈寻抬手想打他,但又觉得没意思,还是放下了手。
秦上然搂着她的腰,让她和自己贴近,老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抢婚,你就喜欢这样玩来玩去的是不是?沈寻这才想起来叮嘱他,对了,不许去婚礼上闹事,不然饶不了你。
秦上然难耐地亲她的脸,辗转着舔她的脖子,老婆,我也能帮你的,你把你的计划跟我说清楚,我能帮你的。
放手,我得走了,别再跟着我。
沈寻用力推他,但是没推动。
老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你就别去祸害别人了,咱俩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去和傅子津搅和在一起干嘛。
他低声哭着,紧抱着沈寻不放手。
沈寻都被他气笑了,什么叫什么锅配什么盖,你配上我吗?咱俩门当户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寻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摸了摸秦上然的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早就应该预料到的,我一直在玩你而已,现在玩够了,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