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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噩梦又来

2025-04-03 04:21:18

雪渐渐住了, 一轮圆月出于东山之上, 华光温柔地洒向千家万户。

许是王城发生了大事,平日里热闹的夜市也不开了,街上黑黢黢的,除了带着旋儿的寒风,便只有龟缩在墙角的乞丐和野猫。

庭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手一直牢牢攥住缰绳,这会儿手都快被冻掉了, 放在口边,呵了好一会子的气,这才缓了过来。

她不会骑马, 战战兢兢地僵坐着,生怕从哪里蹿出只狸猫, 惊了马,那她和魏叔不摔个脑袋开瓢,身上也得疼好多天。

不过怕甚, 他就在身后。

但……挨得实在太近了,他的胡茬时不时地磨蹭到她的脸和脖子, 有点扎, 又有点痒, 身上的酒味实在太浓郁,闻多了,也弄得她头有点晕。

等魏叔醒来,又该如何做?他好像很重规矩, 也好像很敬重班烨这个三哥,会不会还冷着张脸,对她客气又疏离?可是,他明明亲了她,应该,或许,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正在此时,庭烟瞧见前头有个挂了旗子招牌的客店,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瞧穿戴气度,似乎是掌柜的,他躬着身子,两手缩在袖筒里,不住地跺着脚驱寒,似乎在等什么人了。

瞧见她,那掌柜的眼前一亮,随后忙不迭跑来,打了个千儿,叫儿子出来,先吩咐把獒犬拉进去喂些吃食,随后与儿子一起将魏叔和她扶下马。

那掌柜的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了,眼睛也规矩,并没有看她一眼,笑呵呵地亲自在前头带路,作着揖,说:小的们这些年受了道爷的恩典接济,这才勉强维持这个店子。

小姐您和大相公放宽心住着,小的早已将店里其他住客都挪出去了,小二和帮闲们也早早打发走了,后头小院子里清清静静的,一应的吃食茶水都备好了。

听见这话,庭烟心里一暖,孤云寄做事果然周全。

四下看去,这客店是个一进一出的小宅院,前边是食肆,早已打烊,后头院子有五六间屋子,全都黑灯瞎火的,听不见半点人声,果真如店主所说,是个清静去处。

瞧那掌柜毕恭毕敬的态度,庭烟心里感概不已,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各有各的活法,譬如班烨,就把持燕国朝政近十年,是个再风光不过的权臣;魏叔,手握豫州重兵,又是皇亲国戚,自是威风凛凛;而那孤云寄,虽只在下九流活动,但最是能接触到平民百姓和民间疾苦,势力如老树根,深深扎在燕梁两国的地底,也是个一呼百应、不可小觑的人物。

待把她和魏叔送进客房,点上灯,端上来梳洗的热水和饭菜等物,那掌柜的就打了个千儿,要退出去。

等等。

庭烟喊住掌柜,浑身摸了个遍,最后将脖子里戴的玉坠子解下来。

这玉坠子雕刻成了葫芦样,有了些年头,是班烨的东西。

这个人欺负了她,把玉坠子强行戴在她脖子上,说什么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如今送给最重要的人……呵。

庭烟冷笑数声,将玉坠子塞到掌柜手里,央告掌柜的将玉换了银钱,按着魏叔的身量,去弄一身新衣裳来。

谁知那掌柜连连弯着腰作揖,双手将玉坠举过头顶,恭敬不已:小姐您这是打小人的脸呢,太清教道爷们吩咐下来的事,小人就算倾家荡产都要做好,否则就别想在王城混下去了。

收下就是。

庭烟皱眉,忽然计上心头,从怀里掏出那块青云令,在掌柜的跟前晃了晃,调笑道:认得这牌子是什么?那掌柜斜眼瞅了眼,立马跪倒在地,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再也不敢违拗,捧着那玉坠子跪着爬出去,说立马就给小姐办事,您且安歇着。

瞧见此,庭烟诧异不已,原本想咋呼一下,谁承想这令牌竟这般好用。

四下瞅了眼,屋子里十分干净,窗台上特意安放了个兽首金炉,点了能让人凝神静气的香,床单和被子瞧着是全新的,地上则摆了三个燃得正旺的火盆,将屋子映得红通通的,桌上摆了冷热荤素几道菜,一盆酸辣肚丝汤,还有些精致果子。

稍稍喝了几口汤,待身上暖了些后,庭烟赶忙将水盆端到床跟前,拧了个热手巾把。

她坐在床边,品着手巾的热度在掌心散开,一时间脸红耳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魏叔?庭烟小声叫,低着头,盯着鞋子发呆,等了半响没见他有动静。

那个……你衣裳特脏。

庭烟两指搅着手巾,轻咬着唇,声若蚊音:我,我给你洗洗。

说罢这话,庭烟转身,看着他睡得正熟,大了胆子,将他的衣裳鞋袜全都脱下,用热手巾从头到脚给他擦洗了遍,擦那个地方的时候,她扭过头,闭着眼擦,可忽然记起,那会儿打了他一拳,他说,那个碎了。

庭烟心突突直跳,用袖子遮住脸,偷偷瞅了眼,耳朵不禁更烫了,全都好着呢,且那物什此时似乎也有了反应,有些骇人。

呸!庭烟红着脸,啐了口,将被子拉下来给他盖好,趴在他的胸膛,小声道:我以前做了个梦,梦见我和阿娘离开了桐宫,阿娘揉面,我剁馅儿,身后还有个大哥哥在包饺子,如果有一天梦成真了,我们就这么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多好啊。

说到此,女孩不禁哽咽:真想你就这么睡着,不冷着脸推开我,偷偷告诉你,我,我其实可嫉妒堂姐了,有那么多人喜欢她,要什么有什么,我也想被人疼啊。

庭烟叹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熟睡的男人,柔声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去给你洗衣服。

说罢这话,庭烟抱起堆在地上的衣服鞋子,轻手轻脚出去。

在门关上的瞬间,魏春山睁开了眼,他狠狠地嗅了下,仿佛在闻那仍萦绕在鼻间的淡淡女儿香。

其实他在马上的时候就酒醒了,以为是做梦,便肆无忌惮地吻了她。

后来,竟发现是真的,她就在怀里,娇小而又柔弱。

可也不知怎地,他就想装睡,看看这丫头会对他做什么。

她脱了他的衣裳,给他擦洗身上,后来还用梳子替他重新梳头,那般的温柔。

他是正常男人,自然心动,可,可偏偏她是三哥心尖儿上的人。

想到此,魏春山懊恼地坐起来,垂首,盯着被子上明显凸起的一块,恨恨地锤了一拳。

头忽然剧痛无比,他只记得当时为了救她,与那孤云寄拼命,喝了好些烈酒,后来……后来好像撒尿,并且搂着丫头,还强迫丫头帮忙举着这不听话、摇头乱晃的物什。

正在此时,院子里忽然传来阵狗叫。

魏春山脸涨得跟个茄子似得,眼睛慌乱又尴尬,都不知往哪儿看,记起了,再后来,他好似推倒了人家的墙,骑了狗,还给嫖客和娼妇们吟那狗屁不通的诗……一世英名,一世英名!魏春山手颤巍巍地举起,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将被子捂在口上,无声怒吼……此时月色正好,不过因白日里下了雪,有些冷。

院子里静悄悄的,风将水井旁的木桶吹得满地乱滚,拴在院门口的獒犬呜咽地叫了声,又吃了会子掌柜给它备下的烂肉,心满意足地趴地上睡去。

冷风吹起雪花,庭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院门口,问了掌柜的厨房在哪儿,央告掌柜的帮她烧了一锅子热水,要了两个大盆和一把猪鬃毛刷子,坐在还算暖和厨房门口,替魏叔洗衣裳。

先洗贴身衣物,外头那身是棉袍,裤腿沾了好多秽物,得拆了最后洗。

正搓洗着,灶台边摆放的那个小油灯忽然闪了下,厨房的门被人从外头慢慢推开,庭烟笑着抬头,登时愣住,她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班烨。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又找来了。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穿着件玄色大氅,手里抱着个暖炉,俊美面庞没有过多的表情,那双眼睛阴森森的,嘴角噙着抹笑,无时不刻不在算计。

真讨厌。

庭烟不愿多说话,也不愿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做手头的活计,将洗好的衣裳堆在空盆里,拿起猪鬃毛刷子,刷掉鞋边的泥,随后蘸了些皂角粉,仔细地洗着鞋。

忙着呢。

班烨柔声问。

他给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到女孩对面,歪着头,看她不声不响地刷洗。

心里又气又恨,这么多年了,她何曾帮他洗刷过,哪怕一双袜子,都没有。

班烨轻笑了声,弯腰凑近了女孩,看着她那张可爱可恨的小脸,柔声道:眼睛什么时候好的,也是,大伴当日为了救你,将你身上的毒全都过在自己身上,也该好了。

听见这话,庭烟的手又开始抖了。

那段日子就是噩梦,她宁愿一辈子不要想起。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班烨将暖炉放在灶台上,伸手,准备用指头伸进水盆里,试试温度,忽然又止住,太脏了,魏春山那腌臜人太脏太臭。

丫头,你身子不好,受不得一点凉,莫要洗了,省得又发热。

庭烟冷笑数声,仍刷洗着。

我的身子为何会不好,为何会受点凉就头昏脑热,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逼我喝十三寒,险些要了我的一条小命去,如今又来这么充什么好人,省省吧。

对了。

班烨从怀里掏出个玉坠子,放在掌心,眯眼仔细地看着,指尖轻轻触着玉的温润,按捺住怒气,柔声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多年来,我从未离过身。

烟烟呀,大伴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只有你,也只牵挂你,便送与了你,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能卖了。

庭烟停下手里的活计,沉默不语,唇角咧出个嘲讽的笑。

与你,那是无价之宝,可与我,一文不值。

大伴,好久不见了。

庭烟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她微笑着,将刷洗好的鞋子放在炉灶跟前,随后,走到班烨跟前,强忍住恶心,看着这男人,笑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我也算你的亲人喽?你,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班烨大喜,心中的嫉恨登时消失了一大半。

原本他不指望烟烟给他好脸色,也做好了准备,她看见他会大喊大叫,恨不得杀了他。

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还愿意对他笑。

自然,烟烟是大伴最心疼的丫头。

班烨顾不得会沾到魏春山的腌臜气,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庭烟的胳膊,狠狠地亲她发凉的小手,目光灼灼: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最爱的妻,是吧。

庭烟笑着,打断男人的话。

她走近了,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问:我没了父母兄弟,大伴就是我的亲人,所以,你,怎样?班烨大喜,忙问。

你能不能去向魏叔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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