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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王陵 ...

2025-04-03 04:21:18

庭烟紧紧攥住银簪, 瞪着班烨。

头实在太晕,稍微动一动就恶心泛呕。

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若不是这会儿身子太差, 定能扎透了他的心, 那便再没有痛苦了。

好大的胆子。

班烨俊脸有些扭曲,呼吸忽然粗重起来。

拳头握起,想要动手伤人,可很快又松开, 如此反复了数次,瞧着十分痛苦。

他苦笑,一步步逼近庭烟, 问他的小姑娘:就这么喜欢他?庭烟默然, 看向魏春山。

而此时,魏春山也正在看她。

魏叔被班烨用心经的手法点了周身大穴, 不能动,脖子上赫然起了手指的掐痕。

眉头皱成了个疙瘩,眼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三哥!魏春山急得大声喝道: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姑娘。

班烨没理会。

他一脸的迷惑, 柔声问:说话啊, 真这么喜欢他?话音刚落,班烨忽然疾走一步上前,一把捂住庭烟的嘴, 连连摇头:别说话,别……你身子不好。

庭烟冷笑,挥开班烨的手。

谁知动作太大, 扯动了底下的伤口,脚一软,跌在了班烨怀里。

她没有厌恶地推开,就靠在他身上,手慢慢地在他背后游走,找到刺伤他的地方,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就这么恨我?班烨没有躲,也没有生气,就这么承受着,垂眸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女孩,笑道:那,要不要喝我血,看看,是否有毒。

疯了。

他真的快疯了。

庭烟闭眼,不愿看他,亦不愿与他多说话。

如今要么被他救,要么死路一条。

依照他的性子,希望渺茫,可她想试试。

就在此时,庭烟感觉身子一轻,头随之越发眩晕。

班烨竟将她横抱起,大步往殿外走。

她已经没力气去与他斗,意识越来越模糊,这条小命,已经悬在了袖边,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醒来。

仿佛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乱糟糟的,似乎耳边有男男女女在谈天说地,可是想要仔细听,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有个男人在耳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彻底惊醒了昏迷的庭烟。

这是哪儿?庭烟无力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具巨大华美的金丝楠木棺材里。

棺材很大,内壁描画了吉祥的得道升仙图,嶙峋长松隐约在云雾缭绕里,若仔细看,松树是用翠玉做成的,云雾则用海珠的粉末描成。

里面并未放陪葬品,铺了很厚的褥子,而在她身上,则盖了轻暖的锦被。

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

庭烟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心凉透了。

她此时处在地宫里的墓室,墓室仿照燕王生前寝殿的布置,大书架、红木的桌椅、鹤形青铜灯,甚至马桶……一应具有。

书架上摆了历代名家字画,书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新制好的奏疏等。

在寝殿内,有男女泥俑,面目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唇皆涂了色,还穿上宫人、侍卫的衣裳,仿佛活人守着一般。

庭烟此时惊骇不已,班烨把她带到墓室里,难不成是想活埋了她?忽然,长明灯一闪,只见从泥佣后面缓缓走出个高大清瘦的男子,他赤着上身,身上缠裹纱布,乌云般的头发披散着,脸色甚是苍白,偏生唇又红,在这阴冷黑暗的墓室里,显得惊悚骇人。

你做什么!庭烟喝骂了声,她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可头实在太晕,根本动不了,只能趴在沿儿上,大口喘粗气,紧盯着班烨,防止这疯子下杀手。

醒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哪儿!庭烟手附上发烫的额头,这儿太阴冷了。

王陵。

班烨仰头,双臂展开,原地转了个圈。

他瞧着很开心,可笑声中,分明又是不甘与恨。

你二叔刚登位时就开始修王陵,就差一点点修好了,班烨竖起小拇指,比划给庭烟看。

他嗤笑了声,看着墓室壁上的画和字,一步步走向棺材:他命不好,住不起这好地方了,正好给咱们。

你什么意思。

庭烟紧张不已。

班烨没说话,慢慢地走过来,跃进棺材里。

他抱住女孩,躺下,然后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真好。

班烨抱住怀里的小人,喃喃自语: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庭烟冷笑,暗骂:做梦。

可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躺在班烨怀里。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是啊,还没有在阿娘膝下尽孝,还没有给月牙儿安排门好亲事,还没有给魏叔说声谢谢。

即便以后会疯,她也想把清醒的这段日子过好。

大伴,我有点冷。

冷么?班烨紧紧抱住女孩,赶忙运功,让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他轻抚着她的柔发,小脸,喃喃道:现在呢,好些了么。

嗯。

庭烟蜷缩住,枕在男人的肩窝,轻笑道:看,就像以前。

我赖住你,缠住你,不让你走。

是啊,好多年过去了,烟烟都长成大姑娘了,大伴也老了,老了。

溶溶雨,小庭青烟起。

庭烟轻声念诗,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眼,不去看令人窒息绝望的黑暗:那时候,我惧冷,你就让胡媚娘给我做了个厚厚的肚兜,上面绣了杜鹃花,真暖。

大伴,你说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了。

终于,轮到班烨无言了。

他在过去的这些日子,曾无数次信誓旦旦地告诉他的烟烟,一定能回到以前。

可如今,听到她如此平淡地问。

他不会说了。

说什么?说能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说回不去,他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你以后想做什么?庭烟轻声问,不禁往他身上凑,贪恋那一点温暖。

班烨沉默。

我也不知道以后做什么。

庭烟轻笑了声,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不过的事:有时候想想,就意难平。

我才十七岁,还没有看过巍峨大山,没走过小桥流水,没恋恋红尘,没吃遍大江南北,好遗憾啊。

班烨轻叹了口气,依旧沉默。

其实,我很佩服大伴。

哦?班烨终于开口。

大伴,你的一生太惊心动魄了。

庭烟莞尔浅笑,她不敢轻易动弹,怕扯动伤口,轻抚着班烨的胸膛,柔声问:扎疼你了么?没事。

对不起。

庭烟将悲痛吞下,哽咽不已:咱们不能再欠魏春山的情了。

没错,是咱们。

班烨慢慢抬手,替女孩擦泪。

最后,他索性轻轻吻她的泪,满是疼惜。

大伴,你这一辈子没白活啊。

你教出了唐林,在燕国弄权近十年,杀了燕王,做了皇帝。

庭烟凄然一笑:我呢?前半生被囚在桐宫,而今……话头一转,庭烟搂住男人的腰:算了,我认命。

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舍命救你么?庭烟呆住。

又被他看穿了呢。

你不会救我,是吧。

庭烟冷笑,背转过身子,面对冰冷的棺材。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只见轻抚着棺材上的翠玉,该怎么办,怎么办。

烟烟,我的姑娘。

班烨从后面环住女孩,头埋进她的发里,贪恋她身上的冷香。

你能不能陪大伴一起葬在这里,咱们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