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语气挺淡的, 眉眼间却分外炙烈,指尖绕过她的发尾,轻拽。
纪也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三言两语就被他哄好。
她抬眸,看他, 小心翼翼道:那你以后要是心情不好, 就告诉我,我肯定不会来烦你的。
江让眉骨轻抬, 觉得她实在乖得不行。
他低头,轻轻嗯了声。
说话间, 他喉结轻滚, 忍不住凑过来要亲她。
他的薄唇温热, 贴上她的脖颈, 轻轻摩挲,惹得纪也脸颊绯红。
从脖颈向上,继而来到唇边, 江让唇轻张,含上了她微凸的潋滟唇珠。
刚想要探进去, 院门被拉开, 有冷风顺着缝隙吹进来。
纪也打了个冷颤,忙不迭从江让怀里跳了出来, 伸手推他。
江让捏下眉心, 无声叹口气。
好冷好冷, 跑腿这事果然不是谁都能干的。
陆觅换鞋, 将手中的打包袋往桌上一放, 搓两下手。
纪也理了下微乱的头发, 回头看。
陆觅应该是没看到, 神情自然地朝她招手,姐姐,快来,我买了酸菜鱼和热奶茶,你看你要喝哪种。
来了。
纪也垂眸睨江让,只见他脖子后仰,靠在沙发垫上,按着太阳穴。
她唇角轻勾,起身朝陆觅走去。
路过江让身侧时,她甚至还悄悄戳了下他的胳膊。
江让掀眸,朝她挑了挑眉,眼神中裹挟着警告,更多的是晦暗的眸色。
少年跟着起身,身影笼罩在灯光后,显得颀长挺括。
他觑眼桌上的打包盒,长腿微伸,就踢到了对面的陆觅。
陆觅皱眉。
小姑娘不过高二的年纪,狭长的眸轻挑,看上去简直就是翻版的江让。
只是陆觅脸偏圆,脸型中和了她的乖张,也或许是年纪小,没那么痞。
你踢我干什么?江让径直从冰箱里掏了罐冰可乐。
啪嗒一声,是气泡冲出的响声。
他仰头喝两口,沉声道:多退少补,剩下的钱还我。
陆觅嘴里含着酸菜鱼,含糊道:都用完了。
江让轻嗤,我看着像傻逼吗?就这两样东西,能花多少钱?你又不缺钱,干嘛老盯着我抠。
陆觅嫌弃道,再说,我还给姐姐买奶茶了……坐一边吃瓜的纪也没想到会被cue,睁圆眼在吸奶茶,听了陆觅的话,忍不住呛住。
江让斜睨陆觅,旋即偏头,手轻抚过纪也的背。
陆觅立马低头,装腔,自动跳过这个话题。
奇怪的是,自从她说完那句话,江让也没再提让她退钱的事。
吃完晚饭,陆觅顶着肚皮就往沙发上倒。
纪也起身收拾打包盒。
江让握了下她的手腕,偏头,陆觅,收拾。
陆觅在看手机,不耐烦道:哎呀你不会收下呀,怎么总是想着用童工。
纪也见状,反手按下他的手,没事,我来收就好。
说着她将塑料袋系紧,又将碗筷收到厨房。
江让什么时候进来的,纪也不知道。
厨房潺潺水流声,淅淅沥沥的。
她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沫,就站在水槽前,垂着头,露出毛衣领子那一截白皙纤细的肌肤。
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覆上来。
少年的双臂肌肉贲张有力,肌理线条好看,手肘微屈,就将纪也整个揽在怀里。
纪也手上倏地顿住,偏头。
她的动作正好方便了江让,少年含住她的唇,肆意碾磨。
纪也将头向后撤,眸光却是紧张地落在厨房门外。
她轻呜一声,声音娇软,很甜。
双手泡在洗洁精里,一动不动,腾不出手来推身后的人。
江让的气息强势灌入,手掌握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
这个吻落在唇边,辗转探入时,唇齿相依间有淡淡的烟草味传来。
他刚才去丢垃圾的时候,抽过烟。
纪也皱眉,呜咽着抗议。
江让退开,又啄了下她微红的唇瓣。
纪也连忙伸手将龙头关上,她转身,看到陆觅就坐在沙发上,在啃苹果,似乎没朝这边看。
她的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
生怕陆觅看到,他们在厨房做这种事,那实在太尴尬了。
纪也抬眸,轻声道:江让,陆觅还在外面……江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眉骨轻抬,盯着纪也后颈那处软肉嘬。
语气浪荡,含糊不清,呼出的热气喷洒出来,有些潮。
他嗓音沉,漫不经心的,话浑得不行,老子还没问她收费。
纪也忍不住笑。
却又紧张。
江让的手顺着她的毛衣,往上。
他出去一趟,指尖被冷气裹得微凉,手掌顺过衣带,粗粝干燥,纪也顿时浑身一颤。
她脸红得不像话。
直到陆觅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江让,游戏手柄在哪里啊?纪也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他。
江让神情闲散,轻哂一声。
他的手撤出,还替纪也拉了拉衣服。
也就是转身的功夫,江让带笑的眼眸瞬间敛起。
纪也咬下唇,重新将碗筷冲干净。
等她走出厨房,江让和陆觅正在玩游戏,两人没玩一会儿就怼起来。
江让江让,快来救我呀。
江让神色淡定,操作着手柄,嚼下嘴里的口香糖,等下,我被毒死了。
……陆觅无语,你是故意的吧,平时也没见你那么逊啊。
江让觑她,散漫地往后靠,左腿支起,爱玩玩,不玩滚蛋。
陆觅被呛的没话说,只能自救。
纪也坐到江让身边,手搭在扶手上,手肘撑起脑袋。
玩了会儿,陆觅打了声哈欠,将手柄扔到茶几上。
不玩了,和菜鸡打没意思,我去洗洗睡了。
纪也微顿,朝江让看过去。
他是游戏黑洞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几把,他总死在最关键的时候。
纪也跟着起身,轻声道:那我也回去了。
陆觅看过来,惊问,姐姐还要走呀?在这住得了,你回去反正也是一个人。
纪也局促,红着脸快速看江让一眼。
江让手肘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抬眸看她。
不……纪也话还没说,陆觅又接着道,你就跟我睡呗,正好我也挺喜欢跟姐姐聊天的。
说着陆觅还嚣张地朝江让仰了仰下巴。
-纪也被陆觅拉进房间时,还有些懵。
两人轮流洗过澡后,躺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
好在天气冷,两个小姑娘窝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挤。
陆觅将手机锁屏,仔细朝纪也看,姐姐,你真的好好看。
纪也有点害羞,笑了下,你也很漂亮啊。
难怪江让喜欢你,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爱上你的。
陆觅又打了个哈欠,眸间泛着水气。
纪也一愣。
江让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纪也其实挺没自信的,他失踪的这几天,她把所有分手的可能都想了。
因为她也不确定,她在江让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陆觅懒懒翻个身,刚来的时候他心情真挺差的,直到你来了,他好像还会笑了。
谈到这个,纪也心头翻涌过一阵酸涩。
她犹豫几秒,轻声问:江让他,为什么心情那么不好啊?好像就是从除夕那天开始,他就消失了。
陆觅的声音有些倦,漫不经心的,你应该猜到我们不是亲兄妹了吧,不过我们家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总之,我哥这人,挺傲的,也不太喜欢和我们来往。
刚开始对我可差劲了,是我死皮赖脸贴着他,这两年关系才走得近些。
纪也指尖微屈,没说话。
陆觅看了她一眼,收起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正色道,不过我觉得你能让他开心,真的。
纪也眸光轻闪,再回头,陆觅已经闭上眼睡了。
她没动,也没再出声,直到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均匀绵长,她才从被子里掏出手机。
江让五分钟前,有发微信给她。
J:【睡了没?】J:【出来。
】纪也拿着手机爬下床,轻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微弱的灯光,一帧帧画面,闪过江让的俊脸。
纪也穿着睡衣,外面就披了件针织外套在肩头。
江让朝她招手。
刚坐下,就被他揽入怀中。
少年的气息强势扑来,江让抱着她,懒笑声,冷吗?纪也摇头。
陆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似乎特别喜欢她脖子后面的软肉,凑上去轻呷。
纪也躲了下,笑道,女孩子聊天你也要问,是不是怕觅觅说你坏话?江让勾唇,轻嗤声。
他从桌上拆了包汉堡糖,往嘴里丢。
她能说我什么好话。
纪也垂眸,想起陆觅刚才说的话,她偏头,下意识亲了下江让微凸的喉结,轻声问:觅觅和你……江让咬糖的腮帮微顿,须臾,又缓缓咬了两下。
他的黑眸幽邃,辨不出情绪,看着挺懒倦的,却莫名有几分冷寂。
纪也眸光微动,连忙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江让撩下眼皮,手松开她。
他身子半躬,手肘撑在腿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银质打火机。
是躁郁,烟瘾时不时也往上窜。
可纪也在旁边,他还是忍住了。
喉咙口的痛痒暂时被压制,光影浮动,映射出他的眉眼。
同母异父的妹妹,他们住京市,平时不怎么回来。
江让的嗓音轻哑,打火机啪嗒一声被按响,又顺势熄灭。
所有都是昙花一现。
那你妈妈,也不回来看你吗?纪也下意识问。
可她问完,发现江让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纪也直觉自己问错话了,刚想开口解释,江让却忽然仰头勾唇,回答,人家都有自己的新家庭了,还回来做什么。
江宏和吴悠是在江让三岁左右离婚的。
江家生意做的大,财大气粗,在南城算是龙头企业。
这样的家族,自然是要遵循强强结合。
吴悠家祖辈出过将军,后来弃军从商,白手起家,生意也是做的顺风顺水。
两家各取所需,利益至上,很快就联姻了。
吴悠和江宏没什么感情基础,就和所有联姻夫妻一样,仅仅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吴悠虽然对江宏称不上喜欢,但毕竟是自己老公,时间久了,多少生出些感情。
这便才有了江让。
可江宏就不是个安分的。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不是没有,吴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当有女人找上门,说自己怀了江宏的孩子,吴悠便再也不能忍。
那年江让三岁,吴悠和江宏吵得天翻地覆。
纵使最后证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江宏的,但吴悠铁了心要离婚,甚至连江让这个亲生骨肉也不想要。
江让聪明,天生懂事早。
在别的孩子懵懂时,他已经能分辨出大人的眼色。
吴悠走的那天,他是有察觉的。
小小的身体,眼神里却有着不似孩童般的冷冽和坚毅。
他拉着吴悠的手问她,能不能带他一起走。
可吴悠蹲下身,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乖乖听你爸的话,妈妈有空会回来看你。
因为这句话,江让等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许多天过去,他没等来吴悠,等来的却是她结婚生子的消息。
吴悠嫁的是个京市富商,婚后两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也就是陆寻和陆觅。
陆寻是哥哥,却天生体弱。
医生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吴悠便天天守着他。
有一年春节,吴悠把江让接去京市。
就因为除夕当晚他不小心打碎一个碗,把陆寻吓了一跳,吴悠便劈头盖脸骂他。
骂他和他爸一样,都是她生命中的煞星。
自此,江让再也没主动找过吴悠。
后来陆寻年岁渐长,身子骨要比小时候好很多,吴悠好似又想起江让这个儿子,隔三差五打电话,偶尔回来南城看看。
纪也垂眸。
江让说这些的时候,挺平静的。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他。
可纪也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讽和失落。
她伸手,从身后抱住江让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肩胛骨上。
感受到江让微颤,他没回头,微弱的灯光落下,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格外寂寥。
纪也眼底忍不住红了。
在她心中最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好像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可他心底最深处,最想要的,可能只是简单的,属于他的母爱吧。
江让转身,就看到纪也眼角微湿。
他勾唇,眼底扬起一抹兴味,沉声问,你哭什么?纪也吸了下鼻子,抬眸。
小姑娘素颜,脸上干净纯澈,不谙世事。
只见她凑到江让耳边,轻声道,江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让喉结轻滚。
喉咙口翻涌的,除了酸痛,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欲动。
他的额头去抵她的。
愉悦盛满胸腔,笑得恣肆懒散,怎么陪,陪我睡啊?明明是充满色.气的一句话,从江让嘴巴里说出来,浑得透底。
纪也的心止不住狂跳。
须臾,她手揪住他的衣摆,轻拧下。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量,抬头,亲吻他的唇角。
江让听到她说了句,好啊。
作者有话说:咳咳明天尽量早点更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