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微信发出去, 又像是石沉大海。
纪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只觉得一颗心被架在了油锅里,烫得她无处可躲。
所以后来, 她连手机都很少碰了。
再次接到江让的电话,已经是热搜后的第三天。
纪也在食堂吃饭,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就连身旁的邱恬都跟着一愣。
她垂眸,看了眼。
最终还是起身, 走到食堂外的石凳边。
四周围吵闹,纪也点开屏幕的时候, 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看着镜头里那张熟悉的俊颜, 那些想开口问的话, 尽数被吞咽。
江让在候机厅, 他穿了身黑色西装,单手插兜,头发打理的格外熨帖, 眸底却是清晰可见的红血丝,萦绕在一起。
在吃饭了吗?江让看过来, 问她。
纪也点头, 嗯,你呢?她的声音很轻, 混在喧嚣的人潮中。
听起来是平常的语气, 可江让知道, 她不高兴。
他撩下眼皮, 眉心轻跳了下, 语气有一丝疲倦。
吃了一点。
少年的下颌线凌厉, 从视频的角度看过去, 觉得他好像黑了些,也更成熟了些。
一袭正装,包裹住挺括的身材,就连候机室的服务人员,都借机过来,加了好几次水。
纪也抬眸,眸光颤了下,轻声问他,你没有想和我说的吗?江让眼皮轻掀,四目相对,她从他眼底看到隐隐裹挟着的,几分躁郁。
其实早已了如指掌。
这些日子的相处,纪也不是没有在意过。
她的喜欢,总带着些卑微的讨好,江让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都知道。
或许不止是后来。
她早就知道,他每一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心尖像是被细小的针戳了下。
她想,要他解释,真就那么不耐烦吗?就在这时,江让身旁的助理递了份文件给他,他垂眸,两人轻声说了两句。
再回头,只看到他喉结微滚,眉骨轻扬,说了声:微博上那些,你不要管。
纪也没做声。
眼底浅浅压着一抹酸。
她蓦地眨了眨眼,使劲想避开,过了会儿才点下头。
嗯,我知道了。
她信他。
江让眉目低敛,盯着她,还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工作人员催促登机的声音。
纪也将心底的情绪归整,再一次抚平。
那份酸涩被咽下,她看了眼镜头那端的场景,轻声道,你去吧,我也要准备上课了。
镜头里有人在收拾东西,江让捏紧眉心,应该是伸手想摸烟,但发现是在无烟室,他掌心顿了下。
顷刻间,他疲惫的眸底倏地软下。
纪也听到他嗓音微哑,沉声道,那班机在香港中转,我在香港下的机,现在回巴黎。
说完他颀长的身影微躬,小也,再等等,很快了。
他解释了行程,也给了承诺。
却绝口不提任蔓。
挂完电话,纪也抬头望了眼天色。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阴下。
浮云遮挡住天光,乌色瞬转,又要下雨了。
邱恬从食堂里出来,就看到纪也坐在路边。
她上前,问道,怎么样,都讲清楚了吗?纪也抬眸,笑了下,点点头。
身边有女生提着奶茶走过。
纪也舌尖舔过干涩的唇角,只觉得嘴里泛苦。
她起身拉过邱恬的手臂,又往食堂方向走。
恬恬,我请你喝奶茶吧。
喝了,或许就没那么苦了。
-柏林的事,纪也之前又再次回绝了高秀芸。
高秀芸大概是怕她想不透,思忖后,还是给梁玲打了个电话。
梁玲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实际上火冒的不得了,当即就联系了纪也。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事都不需要和我商量了是吧?纪也拿着手机站在舞蹈教室外的走廊上,没回答。
梁玲没管她,再一次冷声道,这个周末你回来一趟吧,回来我们商量。
回宜市的这天,天气并不好。
已经入冬的天,一场雨一场凉的。
纪也出门时没穿太厚的衣服,直到到了宜市站,出站时的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
她下楼,打了辆车回家。
进入小区,距离纪也家一百米有家粮油店,不少小区居民都喜欢坐在店门口聊天打发时间。
纪也走过时,店前有相熟的邻居和她打招呼。
妹妹回来了啊?纪也礼貌点点头。
她垂眸从包里掏钥匙,就听到店门前三两个大妈凑在一块儿,小声议论着。
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纪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市井风情。
只是这次:今天没看见有车送她回来,好像是自己打的回来的。
兴许是人家老板腻了,一脚把她给踹了……也说不定是被原配发现了,只好断了。
她那个姆妈不就是那样的,后来才找了老季。
毕竟年轻,再找也容易。
说着几人刻薄地笑出声。
不堪入耳的,是宜市话,纪也听得懂。
可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能这样编排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到底是多大的敌意?这份莫名的刻薄,从梁玲带着她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没停过。
她们的零星碎语,拼在一起,真挺让人恶心的。
心口就像被无形掐住。
更过分的是,她们不止编排她,还顺带上了梁玲。
纪也回头,瞪她们一眼。
刻薄大妈们又立马闭嘴。
进了门,气氛有些凝滞。
季青松在屋里没出声,梁玲则还是在厨房忙碌。
见她进来,也只是看她两眼,关了火,将她拉到了卧室。
梁玲盯着她,冷哼一声,要不是高教授打电话给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纪也将包放下,手抠了下包带。
妈,我已经决定不去了……梁玲睨她,半晌没出声,她眼眶有些红,冷声道,不想去,是因为和谁搅合在一起了?纪也倏地抬眸。
梁玲的神色渐渐淡下来。
纪也从豪车上下来这件事,还是季青松告诉她的。
应该也是有人故意传谣,又或是想从季青松的嘴里套出点虚实来。
梁玲自动略过了季青松说的那些话,她轻叹道:囡囡,你知道的,这里的人吃饱了没事,眼睛总喜欢盯着别人,她们在背地里说的那些话,不用听我也知道。
可你妈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也想走我的老路吗?就因为年轻时的冲动和贪恋,不止梁玲,这个阴影就是在纪也身上也别想拔干净。
被人戳脊梁骨,纪也这些年都习惯了。
可这回羞辱的不止她。
还有江让。
她眼底滚烫,热意浮现,轻声说了句,他不是……他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梁玲没说话,她看了眼屋外,小声道:他为了这事,已经跟我烦了好几天,话也说的难听,我没理,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囡囡,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家吗,现在有机会,为什么不呢?梁玲说完,纪也蓦地抬起头,那钱呢?去德国,就算舞团包吃住,来回总是要花钱的。
她知道,梁玲手上是有钱的,可她不想。
那是她的养老钱,她不能动。
梁玲朝她摆摆手,嘘了声,小声道,妈妈手里还有些钱,他不知道的,也不能让他知道。
本来他就总说我们吃他的用他的,要是知道我有这些钱,又要闹。
钱我拿出一半,送你出去。
剩下的,妈妈也要自己留着养老。
梁玲说着垂眸。
她和季青松,不过是半路夫妻,勉强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真到老了,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纪也摇头,眼泪掉在床单上,又缓缓染开一片。
我不要。
梁玲看她,你现在还小,等再过两年你就知道,喜不喜欢那些都是假的。
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梁玲也不强求。
那我问你,人家喜欢你什么?就因为你年轻漂亮吗?可他知道你的情况吗?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能开那种车的,家里条件不差吧,人家家里知道了,能接受你吗?厨房的灶台上还焖着鸡汤,满屋子的香味。
就在这瞬间,纪也却觉得自己的味觉、听觉一下子都离她好远。
很空泛,那是一种羞耻感,被强行揭开,从头灌到尾,凉到脚心。
梁玲的话很刺耳,但又像是剖开了果心,里面已经破烂不堪。
是啊。
江让喜欢她什么呢?或者该说,他喜欢她吗?喜欢这两个字,她好像从来没听他说过。
纪也垂眸,许多话哽在喉咙口,竟然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梁玲什么时候出去的,纪也不知道。
她缓缓靠在被子上,才觉得暖和些。
被子有晒过的痕迹,鼻息间的味道还带着炽烈,很舒服。
她闭上眼,许久没动。
直到一旁的手机震动两声,她才伸手拿起来看。
其实这样的短信,纪也已经连续收到好几天了。
是个陌生号码,可又不能算作完全陌生。
比如,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上还戴着和她一样的情侣对戒。
再比如,那张恣肆俊隽的侧颜,像素清晰,连他眼角那颗小到不容易被发现的痣,都照得清清楚楚。
又比如,黑影的光线里,少年低头抽烟的模样。
每一个动作,纪也都很熟悉。
要说不同的,就是这些照片里,每一张都有任蔓露的半张脸。
她仿佛在和纪也说:看吧,这些天我都陪在他身边,而你呢?今天这张像是更加过分了。
照片里,江让挺直的站着,单手在解衬衫扣子。
他的眉眼微扬,正朝镜头看。
眼底明显有几分愠怒和不耐烦,但并不影响他懒倦的帅气。
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纪也依稀记得,这种把戏,上一次还是在杨晓凡的前男友钟阳身上碰到的。
那时的她,觉得这种方式既拙劣又可笑。
却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纪也缓缓将手机锁屏,她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咬着唇,肩膀微颤。
没一会儿,连着枕头也全湿了。
-最压垮纪也的,并不是任蔓传来的那些照片。
而是梁玲为了她,忍不住和那几个刻薄邻居吵了两嘴,回来就捂着心口,说喘不上气。
纪也吓得连忙喊了救护车。
到医院一查,还是心血管老毛病。
但这次的病犯得急,医生建议做个心脏支架手术,以免后续接不上力。
纪也去收费窗□□钱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等再回去,就听到季青松站在梁玲病床边,语气略有抱怨。
你去跟她们吵什么,你又吵不过,自己还气得不轻。
现在好了,作到医院来了。
梁玲的情况比刚才要好上一些,她抬头,朝季青松看去。
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无所谓。
季青松没再说话,看样子挺不高兴的。
纪也跟学校请了假,准备待到梁玲做完手术出院再回南城。
她这几天,医院家里两头跑,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好在她只需要白天照顾梁玲,晚上守夜季青松主动担了下来。
任蔓的照片,还是每天雷打不动传过来。
纪也始终没有回复,也没有找江让。
后来她发现,好像只有透过任蔓的照片,才能细窥到江让的日常。
那些她看不到的画面。
虽然这种方式很不齿。
而这件事,无形在她心头埋了个雷。
纪也知道,这个雷迟早会爆的。
只是她在等,还想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梁玲的手术不算复杂,被排在上午第一台。
纪也脱下无菌服,舒了口气。
护士将她叫到护士台,吩咐她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
纪也接过药,朝护士道了声谢。
却没想到,就在她转身时,身后忽然来了个人,直直朝她撞了上来。
纪也抬眸。
那人并不高,留着一头极短的头发。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上去晦暗凶狠,正紧紧盯着纪也看。
纪也微怔,轻声道歉,不好意思……男人没说话,只瞪着他。
纪也心底有些怵,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可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脸,纪也一时也想不起来。
她刚开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要照顾梁玲已经筋疲力尽,她每天来回奔波着。
可这几天隐隐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纪也到底留了个心眼,有天晚上回家,她从抽屉里拿了把小刀,随身带在身上。
事情就发生在梁玲出院的前一天。
纪也晚上在医院吃完晚饭,和季青松换班,就独自回了家。
医院离她家并不是太远,纪也每天来回都是骑电动车。
这天晚上风格外大,树影摇曳,就连运河上的游船都歇了脚。
湖面漾起一阵阵波浪,纪也顶着风上桥,只觉得刮过脸颊,生疼。
而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又隐隐浮现。
纪也趁着红绿灯,停下来回头看,不过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那一刻还在想,或许是她忙得神经衰弱了。
直到回了家,纪也将电瓶车停到车库,往家走的时候,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
她脚步倏顿。
因为起了风,粮油店门口的小桌前难得没了人。
老板的傻儿子趴在柜台前打瞌睡。
纪也拿钥匙进了楼梯间。
他们家是老房子,原来整个小区挺大的,后来政.府改造,把他们小区拆了回迁。
可倒霉的是,就他们家这一排的房子不住规划内,而旁边早就盖起了高楼。
高楼旁的穿堂风一阵阵,透过小区大门的缝隙吹过来,呼呼声响,听着有些瘆人。
楼梯间没有灯,纪也拿手机照明。
门开后,她提着手上的保温桶进屋,正要转身关门,一道黑影闪过来,将门踢开。
纪也吓了一跳,往后退。
抬眸,她顺着客厅的灯光看清来人的脸,就是那个在医院撞她的人。
他今天没有戴口罩,光束照在他脸上,将他的狰狞照映得格外清晰。
纪也手抓紧包带,轻声道,是你……那人笑,还打了个酒嗝。
空气中顷刻散发出浓烈的酒味,很难闻,纪也忍不住皱眉。
强子眼睛紧盯着纪也,是我,没想到吧,咱们居然还能在这儿碰面。
纪也的手悄悄伸进包里,她浑身僵硬着,冷声道,这是我家,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强子的背微微有些佝着,就像个常年生活在污秽沼泽里的蛆,有些阴鸷偏激。
怎么,还想报警啊?上次你和你男人把老子搞进局子里好几个月,老子还没来找你算账呢,就想这么算了?上次A大商业街粥店的事,强子被关了整整五个月,前阵子才被放出来。
学是没法上了,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动好脑筋。
他也没想过会再宜市碰到纪也,还让他顺着摸到了这骚货的家。
强子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在这蹲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机会出手。
你想干什么,如果不想再被抓,就滚出去。
纪也冲他吼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很慌。
强子笑声猥琐,伸手摸了摸嘴角。
他今天喝了挺多酒的,因为没钱,只能买那种几块钱的劣质酒。
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充斥着那股味道,令人作呕。
喝多了,胆子也就更大了。
我让哥呢,怎么不在啊?说着强子上前两步,呼出的浊气就快要喷到纪也的脸上。
他笑得狰狞,连左脸下颚处的细小刀疤都在微微颤动。
他不在,要不让我来陪你……说着他上手就要抓纪也。
纪也反应快,抓起桌上的花瓶,往他身上砸。
然后转身,要往卧室跑。
可男女力量悬殊,她没跑两步,很快就被强子一把抓住头发,往后拖拽到沙发上。
跑?你往哪儿跑啊,骚货……混杂着烟酒味的气息反复萦绕在鼻息间,任凭纪也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感觉到他在拽自己裤子,抵不住。
后来怎么拔刀的,纪也忘了。
她只记得强子尖叫一声,退开身,倒在了地上。
倏忽,整个沙发上,地上,包括纪也的唇边、脖颈边,都淌着鲜红的血。
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终于引来了邻居。
对门住着的是个孤寡老太,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只见纪也手上拿着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刀尖上还在往下滴血。
女孩白到发光,潋滟红唇边的血渍显眼无比。
温热的鲜血顺着纪也白皙纤细的脖颈下滑,沾到了她的白色外衣上,是极致的反差。
她颤着肩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眼底的光空洞失了焦,仿佛只是个牵线木偶。
老太太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是不停说着,作孽啊,作孽啊……强子捂着腰间的伤口,吓得连话都说不清。
我要报警,我,我要报警……-警局里格外冷。
有女警进来,递了包湿巾,朝纪也道,擦擦吧,一会儿在这边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纪也这才木讷抬头,她的嗓子异常干,牵扯出痛。
她的声音很轻,但也平静,不抓我吗?女警微愣,看她。
我们查了你家附近的监控,证实华强已经连续在你家门口蹲了五天,是预谋作案。
民警还走访了你户左右的邻居,根据他们的描述,基本可以判定你是正当防卫。
纪也睫毛轻颤,抬眸,轻声问,他死了吗?女警摇头,眼神带着些同情,语气却生硬。
没有,你刺中的地方还好不是要害。
纪也的眼泪,无声掉在审讯台上。
她还穿着那件白色外套,外套上沾染着血腥味,纪也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吐了。
女警从她身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你没有错。
纪也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纪也伸手抱住自己。
她直接将外套脱掉,扔进了不远的垃圾桶。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贴身毛衣,迎风站在巷口,很冷。
冷风钻进肌肤,冰凉刺骨。
纪也就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她按亮手机,屏幕上除了北京时间,还有她专门设置的巴黎时间。
她没有点微信视频,而是直接打了江让的电话。
手机嘟声连续不断,始终没有接起。
纪也抬眸,努力让眼泪倒流,她喉间有些紧,带着哽咽轻微滑动下。
那时的纪也在想什么呢。
-江让,快接电话。
-只要你接了,我甚至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江让是接了。
电话那头背景声音嘈杂,有法语和英语掺杂的对话。
而江让的声音仿佛变得很远,他嗓音低沉,压着语调,听着却比先前都要轻松。
这么晚了还没睡?纪也没应声。
他和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应该是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做噩梦了?纪也捂了下唇,嗯……她听到江让低笑声,仍旧是往日漫不经心的调调。
能听得出,他今天心情挺好的。
可下一瞬,电话那头猝不及防传来一道女声,阿让…………纪也的情绪,想被打开了口子,彻底决堤。
所有的话都被呛在来路,堆积在喉咙口。
她忽然笑了下,很轻,笑着笑着眼泪又不停往下掉。
怎么擦都擦不完。
须臾,没等江让开口,她掌心捏紧手机,轻声道,江让,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男主视角留到后面再揭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