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苏卿羽本是同楚因袭一同逛御花园, 却没想到遇到了惠君薛钰, 薛钰是户部薛尚书独子,薛尚书老年得子,对薛钰自是溺爱得很,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只是若是他单单在家中作威作福还好, 偏偏叫他遇上了另一个京中小霸王苏卿羽。
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打了起来, 后来更是见一次掐一次,如今一同入了宫, 没见面还好,一见便又是少不了一顿口舌之争。
而今日,那薛钰见了苏卿羽和楚因袭走在桥上, 便领着一众宫侍浩浩汤汤地跟了去。
行至桥中央,便身子一歪, 欲要将站在边缘的楚因袭推入湖中。
苏卿羽连忙伸手去拉, 就被薛钰趁机绊了脚, 最后只将楚因袭立稳了,自己却落入了湖中。
苏卿羽和楚因袭关系好,楚因袭大病初愈,身子受不得凉,此时已经快到冬日, 湖水中寒气越发厉害, 他自是不能让楚因袭受了这难的。
更何况本来也是他与薛钰有怨, 怎能连累了楚因袭。
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灌入他的鼻中口中。
可他不会凫水,四肢不断扑腾, 却也还是在往下沉。
湖水冰冷, 他的心却更加焦急。
忽然, 身旁伸出一条手臂,将他的腰身缠住。
他本能地朝救自己的人靠近,对方的手臂钳在他腰上,令他挣扎不得,他听见那人让他不要动,便下意识止住动作,将身体缠在她身上。
他能感受到,救自己的是个女子。
若是是宫女还好,若是其他外女……苏卿羽再如何与众不同,他也只是个小男子,从小母父虽纵容着他,却也从未落下对他的教养。
在他心中,到底是在意清白这种事的。
而后他感觉被人抱上岸,咳出肺中积水,冷风吹到他身上,开始忍不住地颤抖时,却听见一旁有人唤陛下的声音。
他猛然抬头,落入眼中的是熟悉的面容,女子神情冷肃,晶澈透亮的水滴从她的下颌滴落,他被她抱在怀里,甚至能够看到她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的水珠。
不知为何,他的胸中仿佛闯入了一头小鹿,心脏脱离了他的控制,砰砰砰地跳个不止。
两人刚从湖中出来,她的怀抱也不算温暖,他的心却渐渐热了起来,热气上涌,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偷偷将头埋进她怀中,小声道:我吓死了。
林奚抱着他往宫里走的步伐顿了顿,而后温声道:已经没事了,别怕。
而另一边的薛钰见到抱着苏卿羽大步离开的林奚,直接软了腿,吓得说不出话来。
薛钰这次之所以推楚因袭,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苏卿羽。
众人入宫时日渐长,却独独只有楚因袭一人受过陛下宠幸,薛钰一向掐尖要强,认为自己就是最好的,受宠也该是他受宠,但却一直得不到宠幸。
因此便暗中恨上了楚因袭。
此时楚因袭什么事都没有,苏卿羽也被陛下抱在怀中。
他先是感觉到了畏惧,惧怕陛下找他算账,而畏惧过后便是气恼。
猛然对着旁边的宫侍大骂出口:不是让你们看着吗?怎么连陛下来了都没看见?废物!他眼神阴冷泛红,吓得小侍们砰地跪了下去,不住磕头。
而一旁的楚因袭见到陛下来了却是松了口气。
一边对身旁的宫侍道:快,我们去看看卿羽如何了。
另一边,林奚抱着苏卿羽到了他的寝殿,一旁的宫侍去唤了太医,又有宫侍回她宫中替她送来干净衣裳换上,一通忙活下来,她也冷静了下来。
找来苏卿羽身旁的侍子,一一盘问今日之事。
侍子将事情详细告知,林奚冷声道:惠君无德,禁足一月,让他好好在宫中思过,若是再犯,定不轻饶。
解决了那边薛钰的事,林奚便起身到了苏卿羽这边。
太医连忙起身行礼,林奚摆摆手让她起来:苏贵君如何了?苏贵君身子素来康健,此次落水虽受了寒,但也无大碍,臣去开一副药,待苏贵君喝上几日便会大好。
太医回道。
嗯,你下去吧。
林奚挥挥手让她离开。
她自己则走到床边,床上的男子见她来了,瞬间红了眼眶。
林奚想,这次估计这花孔雀般的苏贵君是真的受了委屈,她心中叹了口气,温声道:还难受吗?苏卿羽红着眼,瓮声瓮气道:难受~林奚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男子,不知该如何同他相处,只道:朕已经罚了薛钰,他下次定不敢了。
苏卿羽听到这并没有很开心,反而瘪瘪嘴没有说话。
他同薛钰斗了那么多次,哪次不是薛钰吃亏,也没见他涨了记性。
今日若不是为了救楚哥哥,他也不会着了薛钰的道。
他心中气愤,脸上便也表现出来了。
林奚见他眉眼生动的模样,估计已经好多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对这后宫中的后君纷争不大懂,不过那薛钰,确实也需要多留意些。
她可不想自己的后宫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今日谁中毒,明日谁落水。
苏卿羽哼哼唧唧地将药喝了下去,林奚见时辰不早,就打算起身离开。
她那边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
如果她决定要守住这个江山的话,那必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当个傀儡皇帝,更不能任由太君后父族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另一方面,她也需要派人去关注女主的动向,最好将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但现在这两件事都还没有一点头绪,最重要的是,她在朝中孤立无援,就算想要整顿,也没有支持者。
林奚边走边思考着朝中还有何人可用。
朝中两大宰相一个是太君后的人,另一个看似没有任何党派,始终保持中立,也许可以成为争取的对象。
思来想去,林奚决定召其觐见。
当个傀儡皇帝暂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她却不想像书里写的那样,当一个亡国奴,如同落水狗,谁都能用棍子打一杖。
很快,左相楚云到了。
两人当日在书房谈了一炷香时间,而后左相以探望楚贵君为由被林奚留在宫中用完晚膳才出宫。
楚相走后,林奚一人独坐许久,直到夜里点灯的宫女进来了,才起身准备休息。
另一边,太君后也得知了林奚今日召见楚相之事。
他挑着蜡烛的灯花,眸色沉沉:奶父,你说哀家这女儿,是不是真的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他身旁的老人连忙垂下腰,回道:您是多虑了,陛下对您一向孝顺,您说东她便不会往西,恐怕今日之事只是念及楚贵君思念母亲,这才唤楚相进宫的吧?太君后闻言勾起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说起来,那楚家倒是生了个好儿郎,今日陛下翻的又是他的牌子吧?……是的。
老人答道。
那哀家倒也想看看,楚家这孩子到底是何等优秀,竟让陛下一连几日都翻了他的牌子。
太君后将手中挑着灯花的灯剔放在桌上,保养良好的面容被灯光映照着,神情难辨。
第二日,楚因袭便被叫到了太君后宫中。
太君后端起白瓷茶碗,悠悠地饮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楚贵君,你可知哀家今日为何召见你?楚因袭刚刚沾椅便又连忙起身回话:妾愚钝,还请太君后示下。
哼!太君后将茶碗重重一放,声音冷厉:你身为贵君,非但不以身作则,劝诫陛下雨露均沾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反而日日占着陛下不肯放手,你可知罪?楚因袭连忙跪了下来,他虽平日端庄稳重,但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面对一个在深宫中生存多年,时日都要超过自己年龄的位高权重的男人,到底还是恐惧的。
他双手绞在一处,努力稳着声口:太君后明察,妾万万不敢占着陛下……你这话的意思是陛下一颗心都落在你身上了不成?太君后面色沉沉,厉声道,大胆!陛下对你好些你便忘了本不成,不但不效仿古时男君劝诫陛下专心国事,反而恃宠而骄,还敢顶撞哀家,污蔑陛下!楚因袭眼中沁出了点点泪花:妾,妾并未……够了,楚贵君无德,责令手抄《夫德》十遍,后日送到哀家这来。
太君后冷冷道,楚贵君,望你记住今日之事,莫要再犯。
楚因袭噙着泪,叩首谢恩,心中虽有委屈,却也松了口气。
不过是抄抄书,总比其他的来得好。
此时,闻讯而来的林奚终于入了大殿,扬声道:父后,这是发生了何事?怎突然将楚贵君召到您这来了?平日里太君后忙着巩固前朝势力,一向不管后宫之事的,是以林奚才有此一问。
太君后抬眸望她一眼:陛下来得正好,哀家方才还跟楚贵君聊,陛下贵为大雍君王,理应雨露均沾,切不可只独宠一人,这种行事,无论是对于前朝还是后宫,都不妥。
有何不妥?林奚问。
……陛下当明白,后宫中多的是为争宠闹出的闹剧,而前朝百官……他还未说完,便听到林奚道:后宫之事乃朕之家事,前朝百官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若是想着靠后宫众君升官,那这般的大臣留着有何用。
太君后一口气噎在喉中,不上不下。
而林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楚贵君身上,只见这个平日端庄稳重的贵君,此时吓得面色苍白,一句也不敢多言。
罢了,她之前的做法也确实让他为难了。
毕竟只是个小男儿,若是让他修修史书还行,真面对这般场面,他确实难以应付。
更何况是面对太君后这般的人,他恐怕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或许她需要另找一个办法来躲过翻牌子这事。
而且方才太君后的一句话也让她明白了,这后宫中男子实在太多了,他们每个人后面的牵扯都不清,她还是尽快找到男配,然后……然后该怎么做呢?【当然是宠着爱着他,让他一生圆满幸福啦!】系统很合时宜地冒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开学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