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比赛结束, 江尧的成绩稳稳地排在第二名。
和第一名之间的差距,只有十几秒。
晚上,他们在外面吃饭, 四周的人都在讨论江尧和蓝旗亚——那个江尧到底是哪个车队的啊?居然超过了布莱恩和格林威。
听说只有二十岁。
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明天走一百四十公里的特殊赛道, 赢了才行。
他们讨论归讨论,根本不知道江尧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叶柔看了眼长桌对面的少年,撑着脑袋,小声道:他们在夸你。
江尧往叶柔碗里放进一块牛肉, 拽拽地勾了勾嘴角:听到了,专心吃饭。
叶柔笑着强调:可是我好开心。
从前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太阳, 现在是很多人的太阳了, 以后还会光芒万丈……江尧:现在开心还太早了, 明天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种冰雪路面,存在的不定性很多,特殊赛段又是盘山跑,车子很容易出故障。
再厉害的赛车手,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赢。
叶柔又问:我还是你的车队经理吗?小姑娘眼里闪着亮亮的光。
江尧有些忍俊不禁:是。
叶柔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得给你整个排面啊, 别的车队夺冠有的程序,我们一样都不能少, 我看他们都会整香槟……江尧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就那么相信我会赢?叶柔:会不会给你造成心理负担?江尧看进她的眼睛里:不会, 只要你想,我就会赢。
这是他第二次和她说这句话。
上一次是在一年前。
叶柔的心怦怦直跳。
她也相信, 他会赢。
叶柔握住了他的手:江尧, 明天我会在终点等你。
如果赢了, 她为他呐喊。
如果输了, 她要把肩膀给他靠。
江尧眸光闪烁:好。
*第二天早上, 几个人都起得很早,兵分三路出发去赛道。
窗外一团漆黑,叶柔一直盯着远处的地平线看。
黎明破晓,星星不见了,橘色的光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冒上来,直至点亮整个雪原……绚烂、夺目又耀眼。
空气很冷,但是心却是滚烫、炙热的。
天大亮了,赛会的工作人员都在忙,一场拉力赛让这里的早晨变得忙碌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点线上聚集的记者也越来越多,体育频道的、卫视新闻的……大家都在等。
今天比赛的发车顺序,是按照昨天比赛的排名来的,冠军不出意外就在最先到达的前几名里。
叶柔没碰到昨天那个玩无人机的大哥,一切就只能靠等待。
不多时,嗡嗡嗡的引擎声在山道上响了起来,车子还在很远的地方。
有车!快!那些苦苦等待的记者们,纷纷站了起来。
那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野兽在雪原上嘶吼、咆哮。
终于,第一辆车出现在了视野里……那是一辆斯巴鲁,驾驶它的是一个外国人,记者们都围着他在拍照。
很快,又有车来了。
叶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空旷的雪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终于……在一个急弯过后,车子在视野里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角来——它越开越近,声音越来越响,划破天际,叶柔的心跳得飞快,零下三十度,她后背竟然因为紧张出了层薄汗。
是蓝旗亚!有人喊道。
速度好快!我去!它几乎是紧贴着斯巴鲁过来的。
我感觉冠军会是它,昨天就差了十几秒。
叶柔捏紧了指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蓝旗亚。
车子经过一个坡,蓝旗亚腾空一越,大片的碎雪飞溅出去……白茫茫、金灿灿,腾云驾雾一般。
接着又是一阵极其流畅、悦耳的引擎声,干脆利落。
那些记者们咔擦咔擦地按着手里的快门。
叶柔胸腔里的血液,几乎要燃烧起来了。
出了最后一个弯道,蓝旗亚原地转了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圈,烟雾缭绕,那是他的庆祝。
所有的人都在那轰鸣的引擎声里疯狂地尖叫起来。
等叶柔反应过来时,人群已经把江尧团团围住了。
CRC漠河站的冠军产生了,他叫江尧。
叶柔眼里尽是泪水,那一刻她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阳光太好了,雪太好了,一切都太好了。
短暂的采访结束,江尧穿过人群,到了叶柔面前。
我赢了。
他说。
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步的距离——北风吹着他的利落的头发,少年的眉毛飞扬着,目光锐利,周身那种散漫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恣意与张扬。
光落在他的赛车服,他却和光一样耀眼。
江尧:柔柔,现在可以喷香槟了。
香槟?!啊啊啊!她刚刚太紧张,忘记去车里拿了!!亏得她昨天还信誓旦旦地承诺他说有庆祝……你……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拿!叶柔立刻往回跑,江尧追上来,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掌心宽阔,无比温暖。
叶柔一愣。
下秒,江尧转身将她卷进怀里抱住:没关系,没有香槟也行,有你就行。
杜临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香槟,一阵狂喷,江尧把叶柔护在怀里,任由那酒液在身上飞溅出去……王远在边上嗷嗷直叫:杜临,你怎么只喷他俩,我才是领航员!叶柔从江尧怀里探出脑袋来,笑了一瞬,江尧将她脸上的酒液擦掉,吻住了她的唇。
人群又尖叫起来……赛后有个体育五套的采访,不长。
江尧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忽然改了严肃的画风:各位车队领导,看看我,江尧,什么路都跑,签我不亏。
那记者被他逗笑了:还有别的心愿吗?江尧:想说一句话。
记者:你说。
江尧对着镜头整理了下赛车服,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亲爱的小玫瑰,我会努力加油的。
*比赛结束后,他们在漠河多停留了一个晚上。
王远他们喝了好多好多酒,江尧不想喝,拉着叶柔溜了出去。
天上没有月亮,一片漆黑,车子照着皑皑的白雪往前走,寂静又冷清。
白天被车轮压融化了的雪又重新上了冻,车子碾上去咔嚓作响,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
叶柔:江尧,我们这是去哪里?江尧:这里有时会遇到极光。
叶柔:可人家说极光很难看得见,好多人等了很久还是落了空。
江尧停了车,握住她的指尖:那我们就在这里试试,看看有没有好运气。
叶柔轻笑:行。
车子里开着暖风,但还是冷,叶柔缩在椅子里,牙齿直打颤。
江尧:到我这边来,靠着暖和。
叶柔:过去坐哪儿?江尧将座位调大,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我抱你。
叶柔脱掉鞋子,站起来,爬过去,江尧敞开拉链,将她裹进去,环住。
叶柔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埋在他暖融融的怀抱里。
异乡的寒夜里,彼此的体温,是唯一的慰藉。
他们等了很久,叶柔差不多快睡着时,听到江尧喊了声极光。
叶柔搓搓眼睛,往外看去——天空的东北角上,忽然出现了一片流动的绿光,刹那间那光便消失了。
等了约莫有三五分钟,绿色的光,又重新出现在了漆黑的夜幕里,这次是大片的、纯粹的、灵动的……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
仿佛洗涤了灵魂。
等天空彻底暗下来,江尧低头吻住了她。
和以往任何一个吻都不一样,更强势也更具有掠夺性。
叶柔胸腔里的空气几乎要用完时,江尧抵开她的齿关,轻轻地吮住了她的舌尖……一簇火星被隐秘地点燃了。
脊柱腾一股热意,他的手隔着衣服在她后背抚过,掌心很烫,炭火一样。
叶柔缩在他微微颤栗着,闷哼一声。
【审核员这里是接吻】江尧理智回归,松开了她。
许久,他她按在心口低低地道:柔柔,你也是我极夜里的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