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往下落, 地上攒了薄薄一层白色,街边昏黄的灯光落下来,光线被反射到半空。
漆黑的夜, 仿佛被雪点亮了。
江尧掀了车门, 将叶柔放进副驾驶,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雪大,路滑,还要去看跨年吗?车内的灯光更暗, 情人的眼睛相互对望,柔情婉转, 爱意缱绻。
叶柔伸手碰到了他冰凉的耳朵:江尧, 我记得你在冰雪赛道没有输过。
她的红唇被光映得绯红、柔软。
江尧看得有些呆, 他靠过来,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嗯,的确从无败绩。
叶柔搓了搓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笑:那这点小雪,怎么拦得住我们跨年。
江尧:是拦不住, 但我就想和你腻在被窝里。
叶柔环住他的脖子:可我想和你一起看烟花。
他给她放了那么多次烟花,他们却没有真正在一起看过烟花。
江尧笑了一声, 语气又拽又无奈:行吧,谁让小爷我今天是你的小狗呢。
江尧清理掉车头盖上的雪粒, 跳上车,转响了发动机。
车子开出去一段, 叶柔说:你先找地方去吃饭吧?江尧单手开车, 捉了她的指尖在手里捏着玩:不饿, 一会儿随便买点吃就行。
南城被冰冷的江水分成了两半, 一半做工业, 一半做商业和住宅。
跨年活动,设在南岸的沙地上,灯火通明,漆黑涌动的江面,被各色的灯光映成了五彩斑斓的调色盘。
大雪并没有阻挡人们跨年的热情,路上停满了车,大批的交警站在雪地里指挥交通。
江尧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走路过去。
路边有卖伞的,他买了一柄,撑开,罩在叶柔头顶,和她并肩往前走。
来跨年的人,实在太多了,伞贴着伞,肩挤着肩。
等了许久,烟火表演才开始。
硕大的烟花,在头顶腾起,又嘭地炸在漆黑的夜幕上,流光溢彩。
不知谁说了句:从江面上看烟花,水光相映,真漂亮。
叶柔踮起脚尖,够长了脖子,试图看清那江面上的景状——但是人太多了,视线被遮住,根本看不到。
江尧看她这样,把手压在她头顶笑:干嘛呢?小长颈鹿?叶柔:我想看看江面,要不,我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江尧俊眉挑着,满脸的玩世不恭: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叶柔好奇地问:什么办法?江尧把手里的伞递给她,弯腰凑过来。
下秒,叶柔感觉到耳朵上被他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你说句我爱你,我就告诉你。
烟火表演没停,四周都是人,世界很吵。
奇妙的是,伞面隔绝了世界,雪粒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可辨,叶柔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快说。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声音又低又暧昧。
叶柔:……你未免也太俗气了。
江尧一把将她直直地抱了起来,伞面撞上了前面的人?伞面上的碎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去,叶柔连忙道歉。
江尧把怀里的人往上送了送,用劲一抛——叶柔轻呼一声,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了江尧的肩膀上。
旁边的人一直在看她,叶柔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头顶小声说:我还是下来吧,人家都在看我。
江尧按住她的小腿,笑得嚣张又痞气:怕什么?谁谈恋爱不秀恩爱?他们是在嫉妒你。
叶柔:……那些人看了一会儿,也就不看了。
又一团巨大的烟花,在天际炸开,江尧笑:可以看到江面了吗?叶柔这才把视线转向远处。
江尧原本就生得本就比别人高,坐在他肩膀上,视线开阔,那晃动着的江面终于映入眼帘。
烟花点亮了水面,又坠进水里,金波摇曳,无尽感动。
很漂亮。
叶柔说。
跨年的倒计时,出现在远处的高楼上,无数人都在跟着那数字一起疯狂呐喊:10,9,8……江尧空了一只手,往上,握住了她的指尖:柔柔,我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一起。
叶柔将他的指尖撑开,十指相扣,她眼窝发热,声音低低的,很甜,好。
最后一个数字说完,江尧将她抱下来,深深吻住了她的唇:小玫瑰,新年第一句表白,我爱你。
更多的烟花在头顶炸裂,倒计时的大楼已经换上了金色的大字——新年快乐。
*那之后几天里,江尧和叶柔照常还是在队里碰面,也还是各自忙各自的。
江尧除了那次和她说过要去达喀尔比赛,再没别的下文了,也没见他做任何的比赛准备。
眼看着比赛临近,叶柔终于没忍住来找他——江尧!满屋子的车手见叶柔来,自动找了理由出去了。
江尧正翘腿坐在车头上,刷尘埃拉力。
见她进来,手里的动作没停,只是抬眉看了她一眼:等我两分钟。
嗡嗡嗡的赛车声在屋子里回荡,全真模拟环境的游戏,非常逼真。
两分钟后,游戏结束,他跑了第一。
江尧熄了手机,看她笑:叶工,找我有事?叶柔:你不是说要开卡车去比赛吗?车呢?就算是借车,我也得知道它长什么样吧?江尧挑着眉,笑了一瞬,下秒,他用脚尖把她锁进腿弯,倾身过来圈住她,指尖抚了抚她的眉毛,神情懒而痞:巧了,心有灵犀,我也正想喊你晚上去看车的。
叶柔:车在哪儿?江尧勾着唇,笑:在我家,今晚去吗?叶柔:当然!我都快急死了!比赛用的卡车,发动机、轮胎、配件和他们平常用的四驱车都不一样,备车需要很长时间。
她之前接触卡车还是很少的,需要了解它的性能,才能在比赛时帮到他。
江尧从车头盖上跳下来,松了松肩膀,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不急,乖宝宝,我们晚上慢慢看。
叶柔皱眉抗议:你又喊我乖宝宝。
江尧笑:哦,那喊老婆?叶柔掐他。
江尧笑,他把她摁在怀里亲了亲:哎,喊什么都不对……我的心肝宝贝小机械师。
*晚上,叶柔跟江尧去了他家。
车呢?叶柔问。
江尧单手插兜:在仓库里。
显然这车早就到了。
叶柔:江尧,你应该早点带我来看它。
江尧点了支烟,抿过几口,笑:你和它的第一次见面,我不得准备下啊?他语气太过吊儿郎当,叶柔直接把他嘴边的烟拔掉了:今天开始,不许再抽烟。
江尧眉梢动了下:哦,行,都听你的。
叶柔要去仓库,被江尧从身后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叶柔问。
江尧:有惊喜。
他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的领带,几下把她眼睛遮住了:柔柔,现在开始数数,数到五,亲我一下,我带你走一步。
叶柔:……江尧叶不等她回应,自顾自地数着:1,2,3,4,5——到了五,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一下。
叶柔被他牵着往前走。
不过三四十米远的距离,江尧硬是编了理由亲了她几十下。
到了那车库里,他掀开门,摘掉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领带。
车库里没有开灯,江尧闲闲地吹了个口哨,漆黑的仓库瞬间亮了起来。
他之前放在这里的跑车都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巨大的箱式卡车——极为坚硬的线条轮廓,硕大的轮子,超高的底盘,体积庞大的油箱,纯钢结构的钮柱,巨大的挡风玻璃,乍一看有点像《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
但是涂装却非常小清新,浅浅的森林绿。
叶柔绕着它看了一圈,发现从车头开始缠绕着一株玫瑰花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根刺,每一个根须都格外清晰。
一朵盛放的玫瑰在车头上,鲜艳美丽,叶柔被那图案吸引着,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手里一凉,江尧往她手里塞进一瓶黑色的喷漆:柔柔,这是我们的车,得写上名字才行。
写什么?叶柔问。
江尧从身后环住她,掀了那油漆的盖子,握住她的手,对着那硕大的金属车厢喷了几个巨大的字——R& RRou and Ron,你和我。
他在她头顶说。
喷完了一侧,他又牵着她去喷另一侧——The wind&The rose.江尧在她肩膀上笑:嗯,我和你,风与玫瑰,你将永远在我的怀里。
叶柔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他将她压在车厢上,深情地吻她,手里的油漆瓶落到了地上,没人管它。
许久,他松开她,要上去看看吗?叶柔的眼睛乌黑浸水,声音都是软的:好……江尧将她抱进了高高的驾驶室,江尧坐在驾驶室的椅子上,而她坐在他的腿上,空间狭小,他的前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
彼此的心跳感应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跳比他快许多。
一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江尧指尖拨了拨她耳畔的头发,轻笑:我的小机械师,进行首次点火吧。
叶柔把钥匙插进去,脚踩制动点火。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来,车子像一只巨兽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车顶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叶柔这才发现车厢内部也是精心设计过的,颜色是和外面一样的森林绿。
江尧:虽然不能上路,你可以试试把它开到我家院子里。
叶柔轻踩了油门,将它缓缓开了出去,前面没路了,只能停下来。
头顶的光熄灭,月亮照了进来,车厢里太冷,江尧把空调打开了。
叶柔有些惊讶:赛车也有空调吗?空调会影响赛车的动力系统。
江尧在她耳畔轻笑:有空调,但是,比赛的时候,一般不开。
叶柔:那装它有什么用?江尧吻住她耳朵:你现在没觉得暖和吗?叶柔:我觉得热。
这车的动力太足,空调热得非常快,车厢里至少有二十多度。
外套脱掉吧,你穿太多了。
江尧轻笑着,指尖捏住她羽绒服的拉链,慢条斯理将它拉下来。
夜太静了,拉链摩擦声格外清晰,叶柔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水。
柔柔,毛衣也脱掉。
他声音低低的,蛊惑着她。
江尧的呼吸,灼烧着她的后脖颈,似有最柔软的羽毛划过心脏。
驾驶室的座椅,忽然往后倒了下去。
世界陷在寂静里,就像来到了夏天,炙热绵长而潮湿。
玫瑰的味道,清甜柔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