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达喀尔回来, 已经临近春节了。
最近一周,没什么大的比赛,沈璐给队里所有都人放了假。
在沙漠里待了半个月, 舟车劳顿, 耗尽了叶柔的全部体能,她在家躺了整整两天,除了下楼丢垃圾,哪儿也没去。
第三天早上, 江尧打视频电话来的时候,叶柔还没起床。
卧室里暖气开得很足, 被子里拥着张红扑扑的小脸, 格外娇俏可爱。
江尧笑:还在被窝里赖着呢, 小懒虫。
天不是还没亮嘛。
叶柔没醒透,眼皮只掀了一道缝,睫毛卷曲着,声音也是软的。
江尧笑:早亮了,已经九点了。
九点了吗?叶柔翻身往外看了看。
不是天没亮, 而是今天下雨,云层太厚, 室内光线太暗,让她产生了错觉。
江尧把手里的袋子举高了给她看:我到你家门口了, 帮我开下门,给你做饭, 外面冷死了。
你等我下。
叶柔掀了被子, 快步往外。
画面一闪而过, 江尧看到了女孩身上穿着的小奶牛图案的毛绒睡衣, 禁不住弯唇笑了。
他进门, 刚把东西放下就转身直直地把她抱了起来——江尧生得高了,叶柔被他这么举着,脑袋已经紧贴着天花板了,她连忙抗议道:江尧,太高了。
抱歉。
江尧笑着略松开她,往下抱了抱,停在了视线相平的地方,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蹭了蹭,想我了吗?懒虫小姐。
叶柔环着他的脖子笑:还没来及想。
江尧靠近,衔住了她的唇瓣:可是我想你了,特别想。
他刚从外面来,鼻尖是凉的,嘴唇也是凉的,叶柔捧着他的脸颊焐了焐:外面很冷,你要不用热水烫烫手?江尧看着她,瞳仁漆黑如墨:我想去你被窝里暖手。
叶柔:那你去,我正好起来了。
江尧踢掉鞋子,直径把她抱进了房间:不行,你得陪我……窗帘被他随手拉上了。
房间里光线越发暗,就像在海底,他吻她的唇,齿尖被撬开,呼吸被掠夺。
叶柔推他:唔,别亲了,我还没刷牙……江尧停下来,笑了声:哦,那就换个地方亲。
下秒,脖颈和耳垂被他含住,细细地吮。
叶柔快疯了:你不是说要来做饭的吗?我饿了,吃饱了,就去给你做饭。
叶柔:你也没吃早饭吗?江尧声音低低的,有些哑:吃了,但你穿奶牛睡衣见我,现在又饿了。
叶柔:……*两人一直腻歪到了中午。
叶柔洗漱,江尧做饭,屋子里各种声音响起来。
叶柔去厨房帮忙,手指刚碰到菜就被江尧拎走了:别弄这些,冷。
他的手机在一旁的料理台上架着,声音开得很大,里面的主播正在教做菜,那人做什么,江尧也做什么。
显然,他有提前准备过,食材一样不少。
抽油烟机嗡嗡嗡地响起来,不久,食物的香气,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窗外北风呼啸,寒意入骨,屋内暖意融融,鱼汤在锅里翻滚着,声音格外治愈。
背影的身影站在料理台旁,浅棕色的头发被光照得亮亮的。
叶柔从环住他的腰:江尧,你在厨房里‘嗡嗡嗡’的样子也很帅。
江尧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声音格外痞:那当然,小爷我在哪都帅。
许久,鱼汤好了,江尧吹凉了一勺,喂她。
叶柔笑着点评:好鲜。
他关了火,转身把她勾在怀里揽住,指尖在沿着她的眉毛描到鬓角:叶柔,我能申请在你这里过年吗?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
她亦飘零久,他乡做客,西风独听,她懂江尧形容的那种孤单。
叶柔看着他,目光温柔:好啊。
午饭吃了一半,叶朗忽然来了电话。
叶柔也没回避江尧,当着他的面接了:爸。
江尧边吃饭,边关注叶柔的表情变化,她比小时候沉静多了。
从前,只要接到叶朗电话,小姑娘的每一根神经都会下意识地绷紧,就像某个成语——惊弓之鸟。
叶朗的声音格外具有压迫性:今天回来吃饭的,我让老赵去接你,早点来。
叶柔看了眼对面的江尧:爸,那我能带男朋友一起吗?江尧听到叶柔这句,筷子顿住了,他没想叶柔会主动和叶朗提他。
眼前的女孩不仅沉静,也尤其勇敢聪慧。
叶朗:和我谈条件?叶柔指尖绕着手机上的挂绳,笑:也不是谈条件,只是想带他来见见您。
江尧是我选的人,您如果一直充满了敌意与偏见,我们就无法沟通。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说:行,你带他来。
叶柔挂了电话,看江尧正支着下颌,看她。
叶柔伸手过来握住他空余的手:我要带你正式见家长了,正面战场,可能比达喀尔还难,要去吗?江尧回握住她的手,勾唇笑:当然去。
下午,江尧特意去理发店排队把头发染回来,卖了一堆礼物,然后回家换了身正装。
叶柔看他又是打领带,又是换皮鞋,又是摘耳钉,禁不住笑:江尧,你这样好正经,简直像是去面试。
江尧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眼睛里流光浮动:小爷我面试可没这么正经,这辈子也就为你染过黑头发。
叶柔:黑头发不挺好嘛。
江尧偏头,嫌弃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语气拽拽的:是挺好,就是不帅。
叶柔:我觉得很帅。
江尧:真帅?叶柔认真点头,并强调:非常帅,特别帅。
江尧低头凑近,指尖在脸颊上点了点,那你证明一下。
叶柔笑:我擦了口红,不方便亲你。
江尧站直了,哼了哼:你看,你都不和我对暗号,根本就不帅。
叶柔拽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近,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一秒。
她垫脚,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
江尧嗤了一声,垂着眼睫看她,头顶的光将他的睫毛照成了墨色的鸦羽,眼里碎光摇曳,莫名蛊人。
叶柔别开眼睛,轻咳一阵。
江尧忽然将她的下颌挑了起来,笑了下,声音低低的:乖宝宝,你带的头,就亲一下,这好像不行吧?叶柔理直气壮:我们的暗号就是亲一下。
江尧挑着眉,眼底尽是嚣张的笑意:哦?可我点的是脸,你亲的是哪儿?叶柔心脏扑通乱跳,正想溜,江尧忽然掐住她的腰,将她提到洗手台上坐着。
要来不及了。
叶柔说。
路上开快点,亲嘴的时间还是有的。
江尧将摁她在镜子上,低头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许久,他才终于肯松开她。
叶柔的口红,擦到了他的嘴唇上、齿尖上,潮润润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色气。
她从包里拿了卸妆用的湿巾递给他。
江尧没接,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品尝:你用的什么牌子的口红,一股蜜桃味,甜丝丝的。
叶柔耳根腾地红了,蜜桃味的不是她的口红,而是她的漱口水。
*傍晚时分,叶柔和江尧到了叶家的别墅。
江尧礼貌地喊人。
贺明舒见了他们喜出望外,外面冷,赶快进来坐。
叶朗表情严肃,依旧冷淡。
他们刚坐下不久,贺亭川就挽着苏薇薇来了。
苏薇薇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进了门也没摘。
不仅叶柔怵叶朗,苏薇薇也怕。
两个小姐妹,只能隔着一张桌子端端正正地坐着。
菜一道道往桌上放,叶朗看向自家外甥:亭川,柔柔她们车队,你是幕后的金主?一句话丢出去,满桌寂静。
贺亭川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是赞助了些钱,给我老婆看比赛用的。
叶朗点头:我听说车队不赚钱。
贺亭川笑:不过是小钱,赚不赚无所谓。
叶朗:既然这样,你把钱撤了,叶家会收购风暴,叶柔胡闹,你不能陪着亏钱。
叶柔皱眉打断:爸,我没有胡闹,我们车队后期不会亏钱……叶朗冷笑:现在已经亏了,车队我买下来,你来做管理,既锻炼你的能力,又追你的梦想,这不是很好吗?叶柔直接气得站了起来:我们队可以去拉别的赞助,我不给你打工,你来我就走。
一直静默的江尧,忽然开口道:叶叔叔,我们车队经营,确实处于亏损期,您如果想要锻炼叶柔,其实也可以有别的办法。
贺亭川和叶朗一起看了过来。
江尧在叶柔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安心坐下。
江尧抬眉,不疾不徐地往下说:我可以出资支持叶柔,让她来做车队管理,车队盈不盈利,您很快也可以看到。
叶朗蹙眉:一个车队一年开销一两个亿,你出得起?江尧整理了下领带,笑了下:钱没有了,我会去挣,叔叔您不用操心这个。
另外,您不光可以考验叶柔,也可以考验我,看看我够不够格做您未来的女婿。
叶柔偏头看向江尧——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被光映得亮亮的。
少年时代的锋芒与桀骜,并没从他眼睛里消失,那些只是被他藏了起来。
就连对面的苏薇薇,也被江尧身上那股酷劲儿帅到了。
叶朗也因为江尧的这番话,第一次正眼看了他,长得也不错,仪表堂堂,好像也没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叶朗咳了咳:也行,亏了钱,叶家会给你。
江尧往椅背里靠了靠,握住了叶柔的指尖:那倒不用,亏钱或者赚钱,都跟您没有关系,毕竟那是我的老婆本。
贺亭川看苏薇薇看江尧,手指沿着她的后脊柱抚了抚,苏薇薇惊掉了手里的筷子。
她俯身下去捡筷子,贺亭川也跟着弯腰下去,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亲一下。
苏薇薇小声说:你干嘛呀?这是在舅舅家。
贺明川:你别看他了,看我,我没他好看吗?苏薇薇:……晚饭后,几个人相继离开叶宅,叶朗没出来送他们。
上了车,叶柔吐了口气,看向江尧:你刚刚干嘛和我爸说收车队的事,我们拉别的赞助就行了。
车队哪里是那么好养的,贺亭川这种首屈一指的大佬都不高兴碰车队。
江尧捏了捏她的脸,笑:叶柔,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娶你,你爸这关,我就得过。
总不能,真的带你私奔吧,我可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