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尧携团队前往法国南部的城市尼斯。
摩纳哥的国土面积太小,又紧靠尼斯,驾车不过几分钟的车程。
安东尼奥和江尧比赛的消息, 不胫而走。
国际汽车联也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官网发了条消息。
F1和WRC到底谁强,这谁能不好奇?一大批媒体记者、车迷,潮水一样涌到了尼斯。
为此,尼斯官方还特地花钱去找FIA申请了裁判。
江尧他们到达赛场时, 那赛道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人,记者们的□□·短炮高高低低架了一片。
叶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从前江尧他们比赛时, 人也多, 但这么密集的观众还是第一次见, WRC这种长距离比赛,没法设置这种专门的看台。
大多数人都认为江尧会输,毕竟F1擅长短程竞速,而WRC则是马拉松,两者根本不是一样东西。
这种混合赛道, 有点像WRC里的超级短道赛,两辆车从不同的入口进入。
赛道中间由一个立交桥连接, 两辆车将在立交桥上交换下半段的行驶路线。
赛道全长3公里,一半是超级顺滑的沥青路面, 一半是颠簸不平的砂石路。
赛道短,全程不设任何维修区, 双方也不提前堪路, 不配备领航员, 他们需要在各自绕赛道跑满四圈, 然后在一段额外的直线赛道上竞速到达终点。
这意味着, 谁先到终点,谁赢。
尼斯是安东尼奥的家乡,他在这里有着极高的人气,红蓝白三色旗帜,在成千上万的人手里晃动着。
相比之下,江尧这边就冷冷清清,极少能看到五星红旗。
江尧抬头看向那高高的看台,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我还是第一次在比赛时看到这么多人。
叶柔有些担忧:这里是他的主场。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摁了一瞬,视线依旧停在远处,语气却格外的狂狷:在哪儿都一样,输赢不由这个定。
会不会有点难?叶柔问。
江尧偏头看向他,那双瞳仁漆黑,嘴角却勾着一缕笑:哟,怕我输啊?叶柔笑:不怕,比赛本来就有输赢。
我是你的铁杆车迷,输了我肩膀给你靠,赢了我……江尧垂着眼睫,压低了脑袋,凑近,有些玩世不恭地逗她:赢了怎么怎么样?嘴给我亲?是这个意思吗?……他靠得太近了,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鼻梁上,瞳仁里闪着一片蛊惑的光,叶柔耳根瞬间红了。
赛场的工作人员,在通知做准备了。
江尧笑一声,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喏,幸运女神,你给我戴吧,现在要上战场了。
江尧比她高太多,为了配合她,他弯腰把头顶压低了,送到她眼前。
叶柔抬手,把那头盔替他戴上,指尖将他压在眼睛前的头发,拨了进去。
她的动作,缓慢而仔细,江尧就那么一直弯着腰配合。
四周人来人往,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他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那是他的整个世界。
时间也好像定格在了这一刻……阳光照着女孩细腻柔软的皮肤上,好像晕在光里的天使。
叶柔抬眉,正好对上他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睛,心脏漏跳了一拍:好了。
江尧在她即将把手拿走的一瞬间,捉住了她的手腕,翻过来。
下秒,温热的吻,落到了她的细长莹白的指节上。
亲完,他闭着眼,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长睫毛从她掌心里滑过,无尽痒意。
叶柔,有你在,我不需要别人加油,你就是我的肾上腺素、多巴胺、长效兴奋剂。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气息在她的掌心吞吐着,叶柔的心脏像是过了一遍电,又酥又麻。
比赛还有两分钟开始,那边工作人员来催了,两人根本没听见。
李堡冲过来,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扯着嗓门喊:哥!得上车了。
叶柔催他:要走了。
江尧终于松开她,转身上了一旁的蓝旗亚。
两辆赛车,分别开到了两边的起点位置。
无数呐喊声从头顶传来,全是给安东尼奥加油的。
江尧已经敛了脸上笑容,一双眼睛,鹰一样看着前方的路面。
下午两点整,两个的发车点同时倒计时。
一瞬间,两辆赛车都如闪电般驶离了赛道,巨大的引擎声充斥了整个赛道,车迷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狂叫不止。
蓝旗亚提速非常快,在最开始路段,明显可以看到WRC赛车的惊人力量。
前半段,两人都行驶在各自擅长的赛道上。
很快,两人都赢来了各自的第一个弯道。
F1根本不用什么花活,直接高速过弯,蓝旗亚则是一个尘土飞扬的漂移。
弯道之后,可以看到F1赛车已经领先出去很长一段。
那些体育频道的记者,也拿着相机咔咔咔地拍着,叶柔耳朵里充斥着各种不和谐的声音——Ron今天恐怕要输了。
这可是丢整个WRC赛车的脸。
李堡皱着眉:车子的性能不一样,我们的车只能这样过弯。
叶柔示意他稍安勿躁。
很快,两辆赛车经过了中心线的立交桥来到了对方的线路上。
F1的赛道是整齐洁净的沥青路面,对于江尧来说,并没有难度,他飞坡、加速比之前更快。
再看F1,它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它的底盘不能像WRC那样扛造,车子驶入砂石路面,安东尼奥脸就黑了下来的,这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开船而不是开车。
很明显,WRC赛车更像个全才,什么样的路面都能开,而f1则是专才,对赛道的要求非常高。
那嗡嗡嗡的引擎声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
叶柔的心脏狂跳着。
第一圈结束,两辆赛车几乎是同时到达两侧的终点。
对车迷而言,势均力敌才是最刺激的,此时的人群叫得更加疯狂了。
之前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叶柔听到他们在说——我有种预感,这一战Ron可能要封神。
Ron本来就是神。
我的天,我被蓝旗亚洗脑了,太帅了,我以前从不看WRC。
我以前从不看F1,以后可能更加不会看了。
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两辆车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到达终点。
很快,两边车子分别驶过最后一个弯道,来到了直线赛道。
纯沥青的赛道,F1领先在前,但是刚刚的砂石路面磨损了它的轮胎,这会儿车子在路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打滑。
蓝旗亚急速往前飞驰,逼近了前面的安东尼奥。
路面很窄,安东尼死死地卡在路中心,江尧几次尝试超车都失败了,巨大的引擎声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回响。
靠!这小子故意堵路。
李堡骂了句。
叶柔皱着眉,距离终点还有两百米了。
这时,路面上蓝旗亚忽然一个急方向,绕到了方程式右后方。
安东尼奥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江尧邪气地勾着唇,笑了下。
与此同时,数万车迷看到蓝旗牙侧抬了右边的两个轮子,挤到方程式的右侧。
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人们会发现,蓝旗亚一侧的玻璃,是紧挨着方程式的车顶驶过的。
如果蓝旗亚发生翻车,F1赛车也会跟着遭殃,安东尼奥的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江尧的巨大恐惧,方向盘下意识地往左打了一些——蓝旗亚就在那时完成了超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安东尼奥看到江尧朝他做了个good的手势,表情张狂而嚣张。
最终,蓝旗亚0.7秒的优势赢得了比赛。
霎时间,数以万计的车迷们,撕扯着嗓子疯狂喊叫起来。
就连安东尼奥本人,也被江尧帅到了。
这是一场突发奇想、又充满无尽戏剧性的比赛。
不是F1输给了WRC,而是安东尼奥输给了江尧。
如果换一个人来比赛,今天的结果就可能会不一样。
F1也好,WRC也好,都有着其各自的魅力。
狭路相逢,勇者胜。
怯懦胆小者,注定是输家。
安东尼奥从车里出来,江尧礼貌地朝他伸出了手。
无数狂热的车迷,从看台上冲下来,朝着江尧飞奔过去。
叶柔也在那拥挤的人群里,她在跑、在叫、也在抹眼泪,她太激动了。
如果她的少年不是被贫穷倾轧,他的第一选择肯定也会是f1吧,哪一个运动员不喜欢比赛胜利一刻的惊天欢呼呢?江尧看到她,也不理那些尖叫的车迷,挤开人群向她走去。
到了叶柔面前,他摘掉头盔,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几乎是将她往骨头里嵌。
阳光灿烂,人潮拥挤,彼此的心跳格外鲜明。
小玫瑰,这次,我不想再亲吻冷冰冰的头盔了,你说的,赢了要亲我。
江尧的下颌压在她头顶笑着。
那你松开一点。
她也在笑。
江尧依言松开了手臂,下秒,眼前的女孩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跳了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江尧单手托住了她的臀,叶柔小腿绕在了他腰间。
他抱得够高,叶柔微微低头,捧住他的脸,热情地吻他的唇。
人群在尖叫,他们便在那尖叫声里肆无忌惮地接吻。
那些八卦的记者,根本挤不进去,只能远远地飞个无人机过去。
叶柔停了一瞬,鼻尖贴着他的鼻尖,笑:江尧,他们都在看。
江尧重新衔住她的唇瓣,气息交渡:那就让他们看,哥哥不怕。
叶柔:你怎么是我哥哥?江尧:你生日是10月17日,我生日是6月3号,怎么不是你哥哥?*赛后当晚,国际汽车联发文称这场比赛是史诗级的梦幻联动。
全球许多电视频道,都转播了这场比赛。
叶朗晚饭时,体育频道正好在放比赛的片段。
他让保姆把电视的声音调高了。
那电台主播,用了一长串的溢美之词来夸赞江尧。
贺明舒见状,连忙跟着说:柔柔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叶朗冷哼一声,让人换了台。
新换的这个台,播放的正是贺亭川底下公司做的节目,他们详细地记录了蒙特卡洛比赛的全经过。
叶柔也在屏幕里,她修车速度非常快,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这样的叶柔,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见过的。
屏幕上出现了当地的时间——23:03分。
贺明舒不免有些心疼:柔柔要工作到这么晚啊?叶朗哼了哼: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画面一闪,江尧正在给她递东西,叶柔在催他回去睡觉,江尧却坚持要留下来。
贺明舒眼里滑过一丝柔软:看到他们两这样,我倒是想起了你年轻的时候,阿朗,我记得你年轻时,短道速滑很厉害,当时差点去做了运动员,如果不是爸爸突然去世,你是不是也会和柔柔他们现在一样?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梦想呢?只是后来,都在时间洪流里,被现实打磨、被尘土掩埋、被风沙侵蚀了……叶朗摁亮了手机给叶柔打了个电话。
那端,叶柔他们刚从南城机场出来。
她接到叶朗也有些意外:爸。
叶朗语气难得温:我听你哥说你今天到南城,晚上回家吃饭。
叶柔:爸爸,我能带江尧一起来吗?电话那端明显有些不高兴:江尧、江尧,他现在成你回家的条件了?叶柔倒也没有跟他吵,很轻地笑了下:不啊,要是能带他来,我今天中午就能回,用不着等晚上。
叶朗:行,带回来。
挂了电话,叶柔看向江尧:去我家吃饭吗?江尧挑着眉,将她夹进胳肢窝:我岳父难得同意,我当然要去。
叶柔:你有本事一会儿见了面也喊他岳父。
江尧:叶小柔,现在挺会占便宜啊?*他们虽然是匆匆忙忙来,江尧还是去买了礼物。
这次,叶朗见到江尧之前那么冰冷,却也没给什么笑脸。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
叶朗忽然问:在那边比赛冷吗?叶柔有些惊讶地抬头,愣了一瞬说:不冷。
叶朗看向江尧:比赛艰苦吗?听说这次是最难的赛道。
江尧把筷子放下来,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蒙特卡洛的赛道并不长,只是路难开,也还好。
叶朗话封一转: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叶柔心里莫名一紧,江尧的父母是他的逆鳞,别人提及他都会不高兴,她停下筷子,把手放到桌子下面,握了握江尧的手。
他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指分开扣住,平心静气地回答了叶朗的问题,我爸以前在工厂做工,后来成了赌徒,前两年因为诈骗被抓了,我妈也出车祸死了。
这个爸爸,也不是我亲爸,我的亲爸,根本不知道是谁。
他在把自己的伤疤撕开来,让别人往上面撒盐。
叶柔的心脏莫名刺痛:爸,你能不能别问了!叶朗并没理会叶柔,而且继续说:你的家庭有问题。
江尧目光暗了暗:是。
叶朗:你觉得你叶柔能进这样的家庭吗?江尧沉默了许久,抬头,看向对面:以前,我也觉得不配,可是后来……我想配不配的,得靠自己争取。
放弃很容易,可是我不想。
我或许生自泥泞,但叶柔不会和我生活在泥泞里,我舍不得。
叶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饭后,叶柔和江尧一同离开别墅。
早春的晚风冰冷刺骨,一枚冷月,遥挂在天际。
叶柔牵住了江尧的指尖:对不起,江尧,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江尧语气淡淡的:没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如果我有女儿,也不想把她嫁给我这样的人。
叶柔顿了步子:可我觉得你很好。
江尧挑了下眉梢,月光照着他的眼睛微光闪烁:哦?哪里好?叶柔笑:长得帅,开车厉害。
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吗,不如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叶柔跳上他的背:夸这个字,上面一个大,下面一个亏,总被人夸会吃亏的。
江尧把她往上背了背,语气尽是宠溺:你尽管夸,我不怕吃亏。
叶柔抱住他的脖子,清了清嗓子:你勇敢、自信、奋勇拼搏,我很喜欢。
你在写小学生作文?叶柔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地搓:我在夸你。
江尧背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声音低低的,很好听:叶柔,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叶柔笑得发颤:江大文豪!不是我的原创,以前书上看到的,背下来,本来想留到情书里用的。
叶柔从后面捧住他的脸,摇晃:不行,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我想要情书。
江尧语气有些无奈:行,写。
叶柔:每天写一封?江尧叹了口气,语气拽得不行:难为我?我看到字头痛。
叶柔把手伸到前面去:那……每周一封?江尧:写多了你会腻。
叶柔:我保证不腻。
江尧:一个字亲一下,我就写。
叶柔:……作者有话说:江尧你是亲亲怪尧狗比柔柔大,哦,yes比赛好爽!!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