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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疾风吻玫瑰

2025-04-03 04:22:13

天空依旧是晴朗的,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地上的尘土被卷到半空又落下。

那些翻涌的尘粒割在脸上,尖锐而刺痛。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着一层阴云, 沈璐是队里最冷静的那个。

她联系了组委会, 转身把备车区的雪铁龙开出来,从窗户里丢给叶柔一顶头盔:上车,我们去现场。

叶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沈璐:我是赛车手出身,上来吧, 这点路还难不倒我。

叶柔掀门坐进了副驾。

雪铁龙轰轰轰地开远了,叶柔心里担心江尧, 一路上没说话。

沈璐把车窗摇上去, 将冰冷的风隔在了窗外, 叶柔,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为什么要选这行吗?叶柔:……记得。

沈璐:我会坚持做车队,其实是因为我的丈夫。

他是我的领航,也是风暴最早的经理, 因为一次意外,他永远地离开了我。

那之后, 我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并且得了抑郁症。

那天我买好了安眠药, 原本打算一死了之,谁知在路上遇到一辆疾驰而过的跑车, 那轰鸣的引擎声, 忽然将我拉了回来……叶柔想到了江尧, 喉头动了动, 她牙齿在打颤, 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沈璐吐了口气:我丈夫死后不久,国际汽车联曾数次修改赛车的安全标准,现在的WRC赛车很安全,你和江尧也不会变成我们这样。

叶柔:嗯。

江尧的雪铁龙走后,原本守在赛道两侧警察也撤走了,道路开放,土堆上的车迷们拥到了赛道上。

沈璐边开边狂按喇叭。

三十几公里的路,她也只开始十一、二分钟。

组委会的救援飞机已经下去了,沈璐把车子丢在路边,和叶柔沿着那崎岖的山道往下走。

坠车点到处是碎石,汽车零件散落了一地。

雪铁龙的前后保险杠都撞烂了,防滚架弯曲着,挡风玻璃四分五裂。

李堡和江尧二人被抬了出来,医护人员正在对他们进行紧急救治。

李堡的伤轻一些,只摔断右边的胳膊,固定了夹板,虽然疼,能走也能说话。

哥,那是谁家的小孩啊?乱往路上放,差点我就在这见基督耶稣了。

江尧和他说话,他伤得比较严重,颈椎骨折。

急救医生给他上了颈托和氧气面罩,断裂的骨头压迫到了脊髓,他上肢麻木,几乎无法动弹,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柔见过意气风发的江尧,见过嚣张恣意的江尧,见过狷狂不羁的江尧。

但从没见过这样的……她蹲在那里,没忍住眼泪,哭了。

江尧虽然动不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见叶柔哭,用了全部的力气朝她勾了勾手指,嘴唇翕动着,在说话。

叶柔吸着鼻子,低头靠近。

江尧的声音很低,仿佛是怕她听不清,他连续说了好几遍。

小玫瑰,别哭,现在我没法儿哄你。

叶柔想抱一抱他,可是医生说不能乱碰,她只能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

冷风在山坡上漫卷,温热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江尧用尽全力也法碰到她的脸。

叶柔跟随救援飞机去了医院。

药物救治后,江尧可以说话了,但依旧不能动,他的情况比她想象得更加糟糕。

那医生用西班牙语和叶柔沟通了一会儿,他们打算立刻对江尧进行手术治疗,但手术的成功率只有50%,如果手术失败,江尧会瘫痪。

但当然如果放任不管,他也一样动不了。

那医生说完就出去做准备去了。

病房里只剩了江尧和叶柔两个人。

叶柔拿了块热毛巾,俯身过来替他擦掉了脸上的尘土和污垢。

刚刚那个医生怎么说?江尧的声音很低,也没什么力气。

叶柔的手顿了顿,他说需要手术治疗……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对么?叶柔嘴唇颤动着,努力将汹涌的泪意压了下去:……不低。

多少?他问。

50%……那如果失败了会怎样?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叶柔没说话,骤然泛红的眼圈出卖了她。

她别开了将手里的毛巾放在桌上:没成功,我们就回去找别的医生继续治。

江尧没法扭头,也看不到她的脸,沉默许久说:叶柔,如果我今天的手术不顺利,你还是把嫁妆拿走吧,别嫁我了。

叶柔哽住了,什么意思?你要分手?江尧看着头顶灰暗单调的天花板,说:我怕我从今以后都没法站起来了……你胡说!叶柔打断他,眼睫被泪水打湿了。

柔柔,我可以重新回到泥泞里,但不能带你一起。

为什么不能一起?她问。

江尧哽咽着,呼吸面罩上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许久,他说:我舍不得……叶柔走近,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你别想了,我和你分手,只能是我不喜欢你了。

你瘫了、残了、缺胳膊少腿,都不行。

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砸在他的氧气面罩上,又沿着那透明的塑料往下,淌到了他的脸上。

江尧……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别想这么就容易散伙……我不同意……她蹲在地上,边哭边说,声音断断续续的,几欲将他的心搅碎了。

小玫瑰……他喊她,别哭了。

呜,江尧,你太混蛋了,说好要一起面对困难和风雨,这才来了一个,你就要放弃,就要退缩……江尧恨扇自己一个耳刮子,对不起,叶柔,我刚说的都是混账话,你要是生气就掐我、打我,别哭了。

阳光落了满室,叶柔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许久,她才止住了哭泣。

江尧,你不要推开我,让我陪着你吧,坦途也好,坎坷也罢,我都愿意,我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好。

江尧哽咽着,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

他的女孩太好了,是午后降临人间的天使。

他明知道放手才能让她回到光亮里,可那一刻,他贪恋天使的纯真美好,动摇了。

半个小时后,江尧被推进了手术室。

骨科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叶柔一步也没离开过那个门口的座椅,几乎成了一座雕像。

沈璐看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

江尧被他们推出来时,叶柔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手术并不是完全成功,江尧虽然不至于瘫痪,但会有很多后遗症。

但在叶柔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在阿根廷待了两个月,等江尧情况好些了,才动身回国。

飞机在万里高空穿行,辽阔的潘帕斯草原映入眼帘。

江尧叹了口气:可惜了,潘帕斯草原还没来及去看。

叶柔握住他的手:没有关系的,江尧,我们会再来的。

女孩眼里亮晶晶的。

江尧禁不住笑:好。

叶柔从包里拿个小奖牌给他:这是之前组委会送来的,你虽然没有跑完全程,但是保护了一个孩子。

江尧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一长串字母,并不是英语,他看不懂,重新递到她手里:念一下?叶柔指着那些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特别英雄奖,谨以此奖献给在WRC阿根廷站中,拯救了一个孩子的伟大车手Ron。

江尧笑:念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要不是我脖子上还架着这个,肯定让你给我戴上。

也没人规定奖牌一定要戴在脖子上啊。

说话间,叶柔捉了他的手,将那红色挂带在他手腕上缠绕两道,打了个蝴蝶结。

江尧有些忍俊不禁:怎么跟系礼物似的。

这个方便解开,一扯就掉了。

江尧转了转手腕,继续看那个奖牌:柔柔,组委会只给了奖牌,没给点奖金吗?叶柔笑:呀,江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俗人。

江尧扬着眉,痞气兮兮地笑:那当然,给我们做点车损也行啊,总不能白来一趟,多亏啊。

叶柔吐了口气,组委会没给钱,那个小男孩的爸爸倒是非要给你钱。

你要了?当然没要。

哎,又亏了。

江尧故意撇着嘴说。

江尧,你知道那天那个男孩为什么要冲到赛道上来么?他是你的铁杆粉丝,给你画了幅画,想亲手送你。

江尧撩了下眼皮:画呢?给我看看。

叶柔在包里找了半天,才把那张皱巴巴的画翻了出来。

那孩子画了一辆车,边上站了个人,图形非常抽象简陋,但是他有在江尧的脑门上画了朵红色的小花,那是这幅简陋的画里的唯一色彩。

江尧指尖在那朵花上点了点:不错,他知道要画你,没白救。

叶柔:就是有点丑。

江尧:是丑,等下次来这里再找他算账。

叶柔抱着他的手臂,心里稍许放松了些:江尧,我想你每天都可以这样笑。

江尧顿了一会儿说:好。

*重回南城,这里已经由盛夏转作了初秋。

天气晴朗,阳光如织,香樟树在风里晃动着枝丫,风里有股青草味。

叶朗又给叶柔打了电话。

她在阿根廷的这两个月,叶朗几乎每天给她打电话,谈来谈去都是让她和江尧赶紧分手。

叶柔从来不服软,他们在电话里,总是不欢而散。

叶朗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严肃:江尧的职业很危险,说起来是什么赛车手,其实是把命系在裤腰上跑……叶柔被叶朗念了很多天,已经到爆发的了极点,她直接跟他摊牌:爸,江尧当初会成为赛车手和我有很大关系。

几年前,我背着您和妈妈,把嫁妆给他换了赛车,现在嫁妆在他家,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

叶朗的声音在那边炸了: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就把你这个不孝女从族谱上除名!叶柔刚要往回怼,江尧忽然把手机从她耳边抽走了。

叶柔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江尧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叔叔,我今天能上您家吃饭吗?几句话之后,叶朗的暴风骤雨止住了。

叶柔有点不高兴:你去我家,我爸肯定让你和我分手,指不定还有整两个保镖把你架出去丢在大街上。

江尧握住了她的指尖,笑:不会的。

叶柔皱眉:别去了,受气。

江尧伸手在她眉骨上摸了摸:当初是我害你犯的错,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叶柔:那你打算怎么扛?江尧:只能娶你。

作者有话说:推荐下朋友的文《这个爸爸我当定了》,姐弟恋,姐姐怀了未婚夫的孩子,两人闹掰了,但是她怀了双胞胎,她打算给孩子找个名义上的爸爸,然后男主被选中了……哈哈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