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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魂祭10 人赃并获

2025-04-03 04:22:38

有人在5号厅被火化了。

宁薇的语气淡淡, 却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陆嘉良腾地一下站起身,顺着宁薇的视线,他也看到了远处升腾起的黑烟。

距离那么远, 你怎么确定是5号?他的视力本就不错,却也只能看到烟是从殡仪馆冒出来的, 至于烟囱却是一点也看不清。

宁薇没有解释, 只莞尔一笑:反正这边该了解的也已经了解, 该回去看看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比较认同, 虽然他们看不出冒烟的位置,但回去检查一下总没有问题。

史师傅看着身旁的女儿: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小玲的骨灰在这里,我必须要守好她。

宁薇深深看了史师傅一眼。

她知道,史师傅是怕余先生会对女儿不利。

当初骨灰是从余先生那里取回的, 难保他不会留下部分。

宁薇却是觉得, 七年的余先生或许对史玲玲感兴趣, 因为她是成功炼鬼的案例。

但如今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已经升级为控制无弱点的鬼, 史玲玲的情况就不够看了。

不过现在带上这一人一鬼也没有大用,她也就没说什么。

宁薇偏过头, 发现史玲玲正用空洞的眼眶对着她,而焦骨之下的真实灵魂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想跟着宁薇。

然而莫得感情的宁薇直接无视掉她的祈求,对着众人道:走吧, 应该很快就能收工了。

史师傅目送几人离开院子, 正想把骨灰盒放到自己的房间,却蓦地发现原本镶嵌在骨灰盒上的黑宝石居然不见了?他疑惑开口:玲玲,你之前有看到宝石去哪了么?话问出口,许久都没有应答,他疑惑地转头, 却发现女儿居然消失了。

玲玲?玲玲!史师傅焦急地在房间内奔走,寻找女儿的下落,可房间内却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别的影子。

空气中还残留着烧焦的骸骨味,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角落里,因为远离宁薇而被重新控制的史玲玲偷偷窥伺着史师傅,继续履行着不能被史师傅发现的人设……另一边,当宁薇等人向殡仪馆快速进发的时候,被揣进兜里的白泽也在小心提取着黑曜石中的魂魄。

按照白泽的说法,得到灵魂碎片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在副本中拿到道具,并且在副本结束前完成灵魂提取,另一种则是分数达到95,在自选道具环节选取灵魂道具。

但灵魂道具本身不一定有价值,所以最优的选项还是取得道具,在副本中完成提取,之后再慢慢炼化。

宁薇知道这第二块灵魂碎片的提取应该会很快,却没想到在他们到达殡仪馆之前就已经完成。

她啧了一声,抱怨道:早知道会这么快,之前直接在史师傅家里让你完成提取多好,害得我撬了人家骨灰盒,造孽呀。

成功提取魂魄的白泽倒是心情不错:在那里不方便,灵魂提取是有距离限制的。

把戒指贴在骨灰盒上的行为怎么看都很难解释。

灵魂融合大概要多久宁薇问。

现在白泽只是把灵魂碎片吸纳进了戒指里,但拼合碎片需要花费的时间恐怕就不会这么少了。

白泽回答道:这个不确定,融合过程我会陷入沉睡,所以还是等离开副本再尝试吧。

怎么?怕我挂在这里?这个副本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小心一点总没错。

宁薇敷衍着答应:放心,其实这个副本对玩家的威胁不大,到现在也才只折损了一个。

不过这次副本的谜题倒是比之前复杂不少。

在进副本前,宁薇也简单了解了副本的难度分布。

一般来说随着年级升高,副本难度也会逐渐上升,但这个难度并不代表解谜难度,而是危险系数。

在低级副本里,或许NPC带来的威胁不高,但解谜过程却复杂烧脑。

而在高级副本里,也有不少规则浅显明白,但副本BOSS却实力逆天的情况。

见白泽沉默,宁薇又补了一句:我或许有点刚,但还不蠢,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上赶着送人头的。

白泽:等我融合了碎片,能力也会有提升。

宁薇眨了眨眼,这算是在表决心吗?怕自己嫌弃他中看不中用?她笑着调侃:那我等着白老师罩我。

就在他们说话时,众人也已经接近殡仪馆,可以清晰地看到黑烟的确是从5号火化间冒出。

几人望向宁薇的目光不由带上了探究,她究竟是恰好猜对还是真的视力超群但他们显然没有时间想这件事,所有人都一路飞奔,直冲进了殡仪馆的火化厅。

陆嘉良揪住一个工作人员,劈头便问:5号间里的是谁?工作人员看着气势汹汹围上来的几人,哆哆嗦嗦地给出回答:刘、刘英。

果然是张跃文的姨奶。

陆嘉良拧眉:她不是排在4号间吗?是、是家属火化前临时改的,因为4、4不吉利。

薛一鸣: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去看看就知道了。

宁薇留下一句,转身向着骨灰储存室走去。

顺着楼梯下到地下,宁薇用史师傅提供的密码打开了储存室的门。

这里的空调一直运转着,空气冷而干燥,众人绕过一排排的骨灰架,向着内部走去。

骨灰室最内侧的墙上有着一个消防栓,正是连通冷藏室抽屉的入口。

陆嘉良正要伸手去开门,却被人拽住了胳膊。

宁薇将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压低声音道:嘘——有人过来了。

经她提醒,几人屏息凝神,也听到消防栓内传来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通道爬过来。

薛一鸣吞咽下口水,用气声询问:这过来的是人是鬼啊?宁薇没回答,而是背靠着墙站好:先藏起来。

薛一鸣和周小娜蹑手蹑脚地绕到货架后面,陆嘉良和姜远飞则是学着宁薇,紧贴着靠墙壁站好。

通道内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机关转动,消防栓内的物品被推上了顶部留存的空间。

密道连通,消防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

宁薇的注意力落在缓缓开启的门上,无论出来的是什么,先制服住总归不会错。

然而出乎意料的,从门内推出的居然是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款式有点像健身用的手提运动包,体积却要更大一些。

帆布包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似乎分量不轻。

紧跟着,通道又探出一双有些粗糙的手,那人扒着通道口,动作熟练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来人刚站直身子,正要转身关门,脖颈便被人从后方锁住。

紧接着眼前便是天旋地转,他连一声叫喊都没能发出,就被人惯倒在地上。

眼中还在冒着金星,耳边便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真巧啊,卢经理。

他努力转过头,发现控制住自己的人居然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实习生,好像是叫什么宁薇来着?眼前突然一暗,原来是另外几个实习生站了过来。

看着气势汹汹压过来的几人,卢经理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干什么?绑架可是违法的!宁薇嗤笑一声,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卢经理拽了起来。

她踢了踢脚边的黑色布包,揶揄道:那你倒是喊人啊?看警察来了到底会抓谁?卢经理一口气梗在喉咙,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就是好奇您的工作内容。

宁薇似笑非笑地盯着卢经理,语气玩味,怎么一个客户经理的身上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呢?卢经理被她的目光盯得呼吸一滞,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死神锁定,心中升起密密麻麻的恐惧。

她太可怕了。

刺啦——拉链划开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地上的黑布包被姜远飞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粘连着丝丝血肉的白骨,被分装在很多个透明密封袋里。

沉甸甸的,逝者的重量。

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骨灰室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些许。

宁薇的声音悠悠响起:卢经理,不解释一下吗?*地下一号整容间里,卢经理被绑在工作台上,神色惊恐地看着怼到面前的手机。

屏幕中播放的是一段录像,手持拆骨刀的男人正残忍地切割着工作台上的尸体。

白色的骨骼被从体内剖出,再小心翼翼地塞入透明密封袋。

男人转过身,将密封袋装入黑色提包,抬头的一瞬露出了正脸——恰是卢经理。

看着视频,躺在工作台上的卢经理面如菜色,冷汗沾湿了鬓角,眼皮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之前在密道口被堵了个正着,他还可以推脱说自己只是搬运,并未参与。

但现在自己做下的事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

宁薇收回手机,点评道:录得够清晰,你还挺上镜的。

她之前把手机放在了废旧的储物柜里,通过窄窄的通风口拍摄着整容间的情况。

灵感来自于上个副本的衬衫男和这一副本躲在柜子偷拍的史师傅——宁薇表示学到了,很好用。

恰在这时,刚去外面打探消息的陆嘉良也赶了回来。

抓住卢经理后,陆嘉良就去找刘英的家属了解情况,询问究竟是谁临时改了主意。

怎么样姜远飞问。

陆嘉良抬手一指:就是卢经理撺掇他们改的主意,说5号间空着,他们要是不愿意在4号间,可以临时更改。

众人看向卢经理,这人还带自己拉客的,的确够拼。

多重证据下,卢经理干脆破罐子破摔:事到如今我也认栽,你们想报警就报吧!如果只是要把你关进局子,我们犯得着把你捆在这?宁薇走到工作台前,俯视着躺在那里的卢经理,说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卢经理梗着脖子呛声:我有权保持沉默!呵,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宁薇嗤笑一声,随手抽出工具箱里的柳叶刀,抵在卢经理的脖颈上,在这里可没人给你这种权力——还是说,你想永远保持沉默?锋利的刀刃紧贴着卢经理的皮肤,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卢经理血压飙升,心脏跳得仿佛要跃出喉咙。

从宁薇的眼中,他只看到了冰冷和漠视——她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不敢乱动,只能哆哆嗦嗦地开合着嘴唇:别、别……我说,我都说!宁薇把刀子撤回来一些:说吧,听着呢。

卢经理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但对上宁薇投过来的目光,他赶忙开口:其实我一开始入行就是为了赚钱,但后来却越陷越深,上了贼船,就再也下不去了……七年前,卢经理还只是一个底层的业务员,当闹鬼事件发生后,他便想辞去职务,毕竟工资又低还可能丧命的工作,傻子才会去做。

他便借着殡仪馆暂时歇业的时候到处找工作,但他的工作经验不足,一时半会竟没有人收留。

屋漏偏逢连夜雨,卢经理的母亲突然病倒,需要大笔的手术费,这让本就处于择业危机的卢经理压力剧增。

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封邮件,原本他还以为是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应,打开之后却发现这是封匿名邮件。

对方表示可以提供给卢经理一份赚快钱的工作,但却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当然,并不是人身风险。

卢经理因为丰富的报酬动摇了,母亲还在医院等着手术,亲朋好友筹集的钱已经花光,走投无路的他最终答应下来。

第二封匿名邮件紧随而至,给他发布了第一个任务:从殡仪馆的冷库中盗取任意一具尸体,将其肢解,并且用手机记录下这一过程。

卢经理被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的危险是灰色地带的快钱,却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去分尸。

他直接把邮件拖进了垃圾桶,然而下一秒就收到了医院的催款短信,如果他不能补上住院费,母亲就只能回家等死。

恰在这时,他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转账,数额虽然不大,却顶得上他半年的工资。

转账附言:实习期预付工资。

看着账户上的余额,卢经理咬了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把那封信拖了回来,回了一封邮件:转正后工资多少?看到对方回复的可观数字,卢经理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完成实习考验。

当晚,卢经理潜入了殡仪馆。

暂停营业的殡仪馆中只有守夜的看门大爷,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一路摸进冷藏室,挑了一具好多年也无人认领的陈尸,拖进了旁边的整容间里。

看着一点点解冻的尸身,卢经理的脑海里思绪翻涌。

那原本就是死人,而且也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他完全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而且他只是利用死去的人去救活着的人,也算是让他再最后发挥一点余热,不是吗?这么想着,他居然觉得宽慰许多,拿着刀的手也不再颤抖。

分尸的过程远比他想象中麻烦,他并不懂得筋骨走向,几乎是靠着蛮力斩掉了那人的手脚和头颅。

他将人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编织袋,惶惶不安地离开了殡仪馆。

卢经理给对方发送邮件:视频我录了,但我必须要见你,只能当面播放给你看。

他还不至于蠢到把犯罪证据随便交给别人,至少要先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才行。

卢经理回忆着当年的情况,感慨道:我当时并没有抱很大希望,只以为对方是花钱搞了一出恶作剧,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一处私密的会所,我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是余先生?宁薇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卢经理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权拒绝回答。

柳叶刀在宁薇的手中转了一圈,闪着森冷的寒芒,她抬了抬下巴,你接着说。

卢经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余先生说他会参与到殡仪馆的改造,届时整个地下区域都会被封锁,而我们则可以利用这里牟利。

怎么牟利?薛一鸣疑惑道。

贩卖骨骼,一副骨骼转手就可以在黑市卖上五六万。

你们倒是胆子够大的。

宁薇哼了一声,不过要想做到这件事,光你们两个人也不够吧?没错,当时殡仪馆重新招聘,新加入的员工里就有我们的人,另外还有不在殡仪馆工作,专门在地下负责解剖的人,加起来也有十来个。

我私下问过他们理由,基本跟我的情况差不多。

宁薇:那你今天为什么是单独行动?因为昨天出了意外啊。

卢经理叹了口气,你们不是也知道了吗?昨天刘原变成厉鬼跑出去了。

所以余先生就让他们先避避风头,而留下的火化厅员工根本没干过地下的事情,我就只能自己上了。

原本他也是老资历,只是偶尔才下去监督工作,没想到这一次不仅孤军奋战,还被人现场抓获。

宁薇抓住了他话里的矛盾:既然想避风头,为什么你还要在这时候作案这我也不太明白,反正都是余先生交代的,我就是照做而已。

陆嘉良问: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你就不怕今天这个也变成鬼?卢经理弱弱开口:其实吧,每一次被处理的遗体都会变成鬼……众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全都惊愕地看向卢经理。

他这是什么意思?每一次都会炼出厉鬼卢经理解释道:余先生说三途阴气太重,被破坏的遗体在火化后都会化作恶鬼。

当初死去的那个入殓师,就是因为报复仇人,恶意破坏尸身才惹祸上身。

薛一鸣不明白了:明知道会弄出鬼来,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去别的地方不好么?卢经理无奈道:别的地方也不会让我们搞出这样的密室啊。

而且余先生也教了我们破解的法门,只要我们按照规程走,就不会出现差错。

什么规程?卢经理:在遗体火化前把特殊的符文刻在后背上,这样即使逝者最终化作厉鬼,我们也可以用泼洒骨灰的方式将其灭杀。

几人听了卢经理的话,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与其说符文是为了镇鬼,倒不如说是为了炼鬼……如果不画那个符文还不一定成鬼,这一画可不就个保个变成鬼了么!只是众人都想不明白他炼鬼的目的是什么。

宁薇心中倒是有些猜测,便开口问:你这次取得是完整的骨骼吗?还有之前的呢?卢经理没想到她竟然能直接点出这个问题,却还是诚实地道:最近一个月偶尔会取完整的骨骼,之前都会留下一部分。

宁薇:你们是先取少部分骨骼,后来才逐渐取得更多?卢经理:对。

因为我们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鬼都会恶意伤人,有些鬼反而很平和,简直就像真人一样,但是为了守住我们的秘密,还是会将他们处理掉。

不过处理这种温和鬼就要容易得多,所以大家都希望遇到的鬼是这种。

薛一鸣小声嘀咕:说这些与取多少骨头有什么关系?难道取得越多就越容易变成厉鬼卢经理听了他的话却是点头:被你说对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经手的遗体越来越多,也渐渐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自然死亡的比横死的更温和,而且这样的鬼即使剔除更多骨骼,也不容易变成厉鬼。

所以我们就尽量选择老死或者病死的鬼,贴着变成厉鬼的上限取骨,这样就会有安全保障。

宁薇嗤道: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们很懂得趋利避害?卢经理一噎:我也是被逼的。

宁薇:被逼的?我看你赚钱倒是挺积极。

卢经理神色讪讪,不敢接话。

总归我也不关心这些。

你告诉我,既然取骨有限制,为什么你们后来又敢取用更多骨骼了?卢经理:因为余先生研究出了新的克制办法。

他会给我们一种特殊的药水,只要把药水滴在符文上,就可以增强符文力量,即使变成鬼也都很温和,特别方便处理。

陆嘉良疑惑:那是什么药水?我也不清楚,浅红色的透明药水,每次只有一点点。

应该是他调配的秘法药水吧,因为有几次余先生来视察,那些鬼特别听他的话,甚至还会根据他的指令做一些动作。

薛一鸣忍不住感慨:还有这种东西?卢经理拼命点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恐怕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真的,他的确能控制那些鬼。

有了药水之后,我们也能尝试取更多的骨骼,一月前还成功取出了所有骨骼,那尸体甚至都没有变成鬼。

真的特别安全。

薛一鸣满脸的不信:真的那么安全的话,刘原为什么会失控?卢经理叹了口气:昨天发生了一点意外,的确有我的责任。

原来,余先生因为维修法器葫芦的事情回到三途,又提前到了殡仪馆。

上午的时候,他还亲自动手处理了两具尸体。

后来,余先生需要应对史师傅,刘原就被交给了卢经理和另一个助手处理。

他们小心剔除刘原的骨骼,在他的后背上画好符文,然而在用药水的时候却发现瓶中的液体颜色不对,里面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浅红色,而是浅棕色。

卢经理怀疑药水是不是保存不当,发生了变质。

但助手表示药水是今天才从余先生那里拿到的,只是瓶子并不透明,他也不能确定拿到手的时候是什么颜色。

发给余先生的消息一直无人回复,他们又担心耽搁太久会让人怀疑,只能把药水抹了上去。

或许这就是新配方的药水呢?等刘原被火化后,他们把从骨灰寄存室凑出来的骨灰丢进焚尸炉,负责接应的员工也凭借假骨灰成功蒙骗刘原的家属。

两人刚带着骨骼离开地下室,却收到余先生迟来的回复:药水变质,不要用。

看到消息的两人大惊失色,恰在这时,他们看见刘原化作的鬼从火化厅的方向一闪而过,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两人吓得魂飞天外,赶忙通知余先生,问他是否需要抓紧时间把骨灰炼化。

这一次,余先生的回复来得很快,吩咐他们只要把骨骼送去老地方即可,剩下的不用他们操心。

有了余先生的话,他们也就惶惶不安地离开殡仪馆,把装着骨骼的袋子放进旧仓库。

卢经理的面上满是懊悔:如果我们没有用变质的药水,恐怕事情也不会这样。

做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出现意外……我们真的只是赚逝者的钱,不想伤害无辜啊!众人听完卢经理的讲述,心中还是有不少疑惑。

薛一鸣道:余先生的那种就是控鬼吧?难道控鬼的关键是药水?夏闻本来就与父亲不对付,或许他爹教的东西也没学全,忘了用药水才被反噬的吧?宁薇却是摇头:那不是药水,是稀释了的血液。

血液?薛一鸣懵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啊对!我居然忘了控鬼最重要的就是血液……陆嘉良却是蹙眉:可如果是控鬼,他是怎么做到百分之百成功的?好不容易控鬼成功,居然又直接消灭用的还是骨灰?他为什么没有因为违背契约而遭到反噬?他的问题也正是众人心中的疑惑,如果余先生真的在炼鬼,那这也太bug了。

宁薇:因为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血液,而是别人的血液。

原本她还只是猜测,但听了卢经理的描述,宁薇已经能基本确定这一点。

薛一鸣:别人的血液?用别人的血液他怎么控鬼?宁薇:既然签订契约的媒介是血液,那么控制鬼的媒介应该也一样,只要利用血液,就可以成功控鬼。

姜远飞提出质疑:但是那个‘药水’也用了很多年,每次都是用骨灰消灭生成的鬼,血样主人岂不是会因为违背契约遭到反噬?按照他们的使用频率,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怎么可能不引起关注?宁薇用脚踢了踢装着骨骼的黑布袋:因为血样的主人本来就是死人呗!众人目光下移,落在布袋里沾着丝丝血肉的白骨,明白了宁薇的意思。

如果用死人的血样控鬼,这样即使用骨灰灭掉鬼,也不会有人因为反噬而暴毙。

薛一鸣:既然这样,那不就代表着他已经可以安全控鬼了吗?为什么又把那些鬼处理掉呢?宁薇轻笑一声:就是因为那些鬼可以被处理,所以才被处理掉的。

啊?薛一鸣听得有点懵。

他想造出没有弱点的鬼。

宁薇语调轻快,说出猜测,鬼之所以被骨灰克制,就是因为身体内残存着骨骼。

如果完全剔除骨骼,那么鬼就不会怕骨灰,控鬼人也不用担心受到牵连。

听了宁薇的话,周小娜恍然大悟:那昨天的刘原就是他们造的不怕骨灰的鬼吧?所以才要等他杀了人之后才用千人灰击杀?薛一鸣举起手:可是我有一个疑问。

卢经理不是说把骨头全部剔除后,根本就没有再变成鬼了吗?难道真的是在血液里加了别的东西,改进了配方?宁薇:的确是血液不太一样,但不是配方问题。

那份‘药水’之所以是棕色,恐怕是从染血的布料上泡出来的陈年老血。

而且,那不是死人血液,而是活人血液。

活人血液?薛一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么说的话,昨天刘原杀人是因为炼制失败的反噬?难道他们用的是赵星韵的血?陆嘉良摇头:刘原的目标应该是张跃文吧,赵星韵是为了救他才死的,张跃文才是真正的供血者。

姜远飞却是反驳道:但你们别忘了,昨天死的可不止是赵星韵。

就算这里的人把他忘了,但我们可不会忘。

当刘原出现后,第一个死亡的人并不是赵星韵,而是作为玩家的李壮。

因为昨天并不是失败品的反噬。

宁薇站起身,悠悠开口,刘原是被成功控制的一个,还是没有弱点的完美品。

他是被人操控着杀人的。

宁薇之前也认为刘原是失败品,直到刚刚了解更多内情,她立即意识到之前是想错了。

薛一鸣不解,但如果真是这样,刘原已经是成功被控的鬼了,余先生为什么要把他直接搞死宁薇:幕后人对刘原的控制并不流畅,这或许就是利用别人血液控鬼的弊端。

而且一些高难度的操控可能根本无法实现,否则夏闻用死人血去控制李为军不是更好?说到这,宁薇的嘴角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当然,幕后人完全可以让刘原不在那么大庭广众的情况下杀人,搞得人心惶惶——所以,他应该就是故意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一直觉得刘原很奇怪,尤其是在见了史玲玲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即使是受了重伤的史玲玲,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刘原却像是昭告天下他要杀人了一样。

如果不是操控者对他的控制太弱,那就只能是故意为之。

薛一鸣听得一头雾水:自导自演?为什么啊?宁薇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如果你是殡仪馆的管理者,余先生要求你暂时封闭殡仪馆,为的是做法修复葫芦,你会答应吗?薛一鸣思索了会,点头:会答应,因为无论是七年前消灭李为军,还是昨天击杀刘原,都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我肯定会选择相信。

宁薇:没错,他的目的就是自由占用殡仪馆。

啊?薛一鸣挠了挠头,他们现在不就可以用么?宁薇:现在还算不上自由。

不然卢经理也不会因为怕被发现,直接用了可疑的‘药水’。

说到药水,今天的那一份血液又会是谁的呢?姜远飞说着,转向躺在工作台上的卢经理,今天的药水是什么颜色?卢经理此时的脑子已经彻底蒙圈,他完全听不懂控鬼、血样、反噬之类的都是什么。

姜远飞见他没有反应,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问你话呢!今天的药水是什么颜色!卢经理吓了一跳,傻愣了几秒才回答:浅红色的啊,如果是别的颜色也不敢用啊。

姜远飞低头思索:应该不是张跃文的血,但一定是某个活人的……宁薇问:加了药水后出现的鬼,彼此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比如能把他们分为两类的特征?按照卢经理的说法,死人血液炼化的鬼都是有意识的鬼,但这里面一定也有成败之分,或许会有帮助分辨的特征。

卢经理看向宁薇的目光古怪起来:的确是有不同,有些鬼的符文是完整的,余先生称为优等,有些符文是被破坏的,就被成为劣等。

宁薇问:那死者更容易变成优等鬼?卢经理回答:跟不加药水差不多,优等的那些都是死得安详的,但是变成劣等的也不少,差不多对半开?宁薇思索起来,从现在的研究进展来看,控鬼的成功率并不高,而且基本都是死状安详的人。

可被毒蛇咬死刘原怎么看都是横死的,为什么会成功呢?血液媒介……刘原……对了!刘!宁薇忽然想起来,今天这具骨骼的主人也是姓刘,而且根据身份证的开头编号,极有可能也是刘家村的人。

如果控鬼者与鬼之间存在微弱的血缘关系,那么是不是就会提高成功率?刘原的死究竟是不是单纯的意外?今天的血样又会是谁的呢?想要解答这些问题,恐怕要会一会余先生和张跃文了。

突然,宁薇的目光一凝,倏然望向廊窗方向。

她弹身而起,两步就冲出门外,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陆嘉良跟了上来,疑惑地问:怎么了?有鬼偷窥,恐怕是刘英。

宁薇的语气淡淡,话中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

——被成功控制的鬼,又多了一个。

薛一鸣颤抖着问:她会来杀我们吗?宁薇的目光微沉:如果不杀才更应该担心。

未经杀戮的鬼,永无破绽。

她摆了摆手:走吧,我们去找张跃文。

第24章 魂祭11 那啥,八字说一下呗?宁薇用卢经理的手机给余先生发了消息, 谎称这边一切顺利,询问下一步要怎么做。

很快,余先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他让卢经理带着尸骨在地下室等,自己很快就到。

于是众人便兵分两路, 陆嘉良和姜远飞去守着殡仪馆的入口, 一旦余先生出现就立即把消息传进群里。

而宁薇这边的三人则是去了大殿方向。

此时张家人拿到骨灰, 已经离开了殡仪馆, 但在大殿门口,宁薇却看到了正在抽烟的张爸。

张跃文呢?我们有些事情想问他。

张爸疲惫地吐出一口烟圈,抬手指了指大殿里:在小赵那边呢。

宁薇点点头,向大殿内走去。

此时,赵星韵的隔间里不只一人, 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隔间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还不时看看门外的情况。

那人正是与众人刚分开不久的史师傅, 身前还反背着一个双肩包, 看起来有些滑稽。

见到宁薇几人,他赶紧迎了出来, 急切地道:我女儿不见了,而且骨灰盒上的宝石还丢了一块,会不会是余先生动的手脚宁薇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的黑曜石, 终于想起来一件事:离开自己身边后, 史玲玲恐怕又再次被副本控制,端起人设了。

她应该还在家里,你别担心,你只要看好骨灰盒里的骨灰就行。

史师傅拍了拍胸前的背包:随身保护着呢。

看着这样的史师傅,几人很难再把他与之前的凶神恶煞联系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父爱的力量吧。

张跃文也早就被这边吸引了注意, 起身走了过来:你们是来看小韵的吗?宁薇摇头: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张跃文疑惑,找我干什么?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宁薇的目光投向躺在棺材里的赵星韵,我们怀疑星韵姐的死并不简单,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如实回答所有问题。

张跃文面色大变:什么?小韵的死有蹊跷?刘原是被人控制的,具体的现在不好解释。

张跃文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平复下心情,点头道:你们问吧。

宁薇注视着他的眼睛,以便观察他是否在说谎。

你最近有过受伤流血吗?张跃文没想到是这种问题,挠头回忆:受伤流血我七月份在血站献过血,大上周切菜的时候还不小心割到了手,流了挺多血……这样算吗?宁薇:手伤后是在哪里处理的?就在家里自己处理的,随便上点药缠了纱布。

拆下的纱布在哪?啊?扔垃圾桶里,早就丢了啊。

张跃文挠了挠头,觉得这些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

宁薇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刘英女士是刘家村的人吗?张跃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姨奶吗?的确是刘家村的,她病重的时候神智不清醒,总会提一些当年的事情。

得到肯定回答,宁薇又接着问:我之前听说她还有一个亲儿子,但感情似乎不太好?张跃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你都知道?你母亲和别人起了点小摩擦,恰好听到些只言片语。

宁薇说得含蓄,张跃文却是立即明白,脸上也带了些许窘迫:我妈就是那个脾气。

的确,姨奶还有个儿子在世。

我姨奶年轻的时候家里特别穷,她生了两儿一女,根本就养不活。

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大儿子比较健康,小儿子却体弱多病。

后来有个路过的人说愿意‘买’她的大儿子,我姨奶为了活下去,只能同意。

但在送走孩子的时候却是掉了包,把体弱的小儿子给了那人。

听到这,宁薇忽然明白李壮为什么会死了。

无妄是被调换的孩子,被收养后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

他恨自己的母亲,也恨调换这个词语。

偏偏李壮在危险面前就是用了位置调换,在把薛一鸣推向厉鬼的那刻,也是把自己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张跃文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之后,姨奶用得到的钱过了一段好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姨奶的丈夫和大儿子先后染上疟疾而死,姨奶就带着女儿投奔了我奶奶。

那时候我爷爷奶奶刚开始做生意,姨奶就帮着搭把手,日子终于有了起色。

我姨奶一直挂念着送走的小儿子,但一直没有找到人。

直到后来,我陪老妈去三途山的长信观,偶然间发现一个道长的手臂上有块浅红色胎记,位置还跟我姨奶描述的很像。

第二天,我又去长信观找到了那位道长,询问之下得知,他果然是从刘家村抱养的孩子,是我姨奶送走的小儿子。

张跃文叹了口气:但是他并不想认亲,只说自己孑然一身,长信观就是他最好的归属。

后来我姨奶也去找过,道长只把她当成陌生的客人。

后来我姨奶病倒,他也没问过情况,我姨奶至死都是抱着遗憾的。

说到道士,宁薇便想起了之前在殡仪馆门口遇到的黑衫男人:他今天是不是来了殡仪馆?张跃文有些讶异:你看到了?宁薇点头承认:正好在大门碰上了,看装扮是个道长,所以有些印象。

没错,那个就是他。

但他也不算是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只是隔着棺椁看了我姨奶一眼就走了。

张跃文感慨叹道,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如果我姨奶在天有灵,大概也能瞑目了吧。

宁薇又问: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俗家名字不知道,但在长信观,他的道号是‘无妄’。

宁薇心中有了计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星韵姐也经常去三途山吗?张跃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居然是真的?宁薇从口袋里掏出赵星韵的照片,展示给赵跃文看,我在她钱包里看到的。

张跃文看着照片上的女孩,鼻子有些发酸。

他移开目光,轻声道:也不算经常,但是去的次数不少。

这张照片应该是她高中时候拍的。

那时候小韵为了赚生活费,做了一个公众号的编辑,恰好有一期栏目是关于灵异神怪,小韵为了搜集素材就去了三途山的长信观。

但转了一圈,也问了不少,却没有得到什么抓眼球的故事。

她也不强求,只当是去景区散心,又让人帮忙拍了这张游客照。

拍照的人是个年轻男人,小韵恰好也在那休息,就跟他聊了起来。

小韵把到那里的目的说了出来,却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说自己祖上就是搞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还给她讲了一个关于二皮匠的故事。

听到这,宁薇便问:是与蛇有关的那个故事吗?又一次被宁薇道破,张跃文已经学会淡定:对。

看来她也给你们讲过了?那个人讲完故事就说自己并不相信那些,他认为人死后就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鬼神之说只是亲人的期望和小人的畏惧。

他的描述让宁薇想起了夏闻,便问:那男人是入殓师吗?张跃文深深地看了宁薇一眼,开口:又被你说中了。

那个人说自己是入殓师,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灵异事件。

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可以给逝者最后的体面,让他们完整地离开这个世界。

那天之后,小韵还自己上网查询了不少内容,后来她看了电影《入殓师》,从此更是坚定了从事这一行的想法。

他回头看向再也不会醒来的赵星韵,叹息一声,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宁薇也没想到,赵星韵成为入殓师居然还有夏闻的原因。

那时候的夏闻意气风发,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实在是造化弄人。

突然,宁薇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陆嘉良:余先生到了,走的员工通道,可能会直接去地下。

宁薇收起手机,对薛一鸣和周小娜道:走吧,我们去地下。

等等!张跃文叫住几人,目光诚恳地望着他们,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也想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薇挑眉:我们可没精力保护你。

张跃文急道:不需要,你们就当我不存在,让我跟着就行。

宁薇笑笑:腿长在你身上,我们还能拦得住吗?听了这话,张跃文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身看向史师傅,语气恳切:史师傅,小韵这边就拜托您帮忙看顾一会。

史师傅点头:放心,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四人先一步进了冷藏室,在抽屉外等着余先生送上门来。

不一会,抽屉密道内就传来动静,有人进来了。

当抽屉推开,探出头的人正是余先生。

等他爬出抽屉,宁薇直接给了他卢经理同款锁喉,将人制服在地。

余先生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惊慌地嚷道:你们要干什么!宁薇贴着他的耳朵:想找你谈谈,卢经理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一号整容间里,余先生被绑在另一个工作台上,与卢经理恰好并排。

姜远飞看着一脸惊恐的余先生,嘀咕道:这么容易就抓住了?他既然会控鬼,怎么都不留下几个打手什么的啊。

另外几人也觉得过程过于容易,反而像是有问题。

宁薇又一次拿起刀子,在余先生面前晃了晃:卢经理可是把你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了,现在到你的时间了。

如果你不能说出点什么的话,我可不保证张跃文会不会杀了你为女友报仇呢~她尾音轻轻上扬,仿佛取走余先生的性命不过是举手间的事情。

余先生额头青筋直跳,拼命转向卢经理的方向:你居然都说了?!卢经理早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刀架脖子,我也想活。

余先生气得脸绿,半晌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句:要杀要剐随便,无可奉告。

宁薇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她确定余先生是怕死的,但他会这么坚持,只能是因为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她轻笑了声:只是杀了你怎么够?我们也很想试试那个炼鬼的法门呢。

如果把你炼成鬼,再一捧骨灰撒过去,是不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呢?听到这话,余先生脸上的伪装彻底裂开,目光中满是惊恐:你们直接杀了我好了!为什么要让我魂飞魄散!宁薇轻哼一声: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搞这些研究,让那么多人魂飞魄散呢?她的声音冷了下来:给你10秒钟考虑,10、9、……3、2!我说!我都说!眼看宁薇就要手起刀落,余先生最后的防线终于破开,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啊!宁薇收回刀子:哦?上面有人?余先生急促地呼吸着,艰难开口:反正你们现在都要搞我,干脆我就都说了,让你们自己打去。

他眼中现出怨恨:其实是有人用我的血液控了鬼,如果我不听话,他就会用骨灰杀鬼,让我遭到反噬,不仅惨死,还会让我魂飞魄散。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宁薇问。

七年前开始的。

余先生回忆当时的情况,努力组织着语言,其实我祖上并不是驱鬼师,我也只是个导游,跟驱鬼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经常泡在各种论坛里,希望能遇到真正的大师。

七年前,我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上面说他是驱鬼师,已经观察我很久了,觉得我资质不错,想要收我为徒。

余先生的面色满是懊悔,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宁薇嗤道:如果你现在想抽,我也可以满足你。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余先生不敢再说废话,继续陈述事实,他给我转发了论坛的帖子,就是史仁来发布的那个。

他还教了我要怎么说、怎么做。

我按照他的说法也成功解决了殡仪馆的鬼。

在那之前,我虽然喜欢这些东西,但也并不确信鬼神之说的真假。

而那一次的经历,我不仅真的见到了鬼,还亲手灭杀了鬼。

我相信匿名邮件的主人的确很强,并且真诚地向他拜师。

而对方也说我通过了考验,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那里等他……余先生收到的地址就是后来与员工们进行货品交易的仓库。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仓库地址很偏,没有路灯。

余先生打着手电,根据对方发过来的路线摸到了那间废弃仓库。

仓库门是半掩着的,余先生推门进去,手电光晃进漆黑的仓库,却照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余先生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这是师父让他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颤抖着把手电对着前方,这一次,他也看清了那道人影。

看身形,那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穿着黑色的长斗篷,背对着门站立。

余先生问:您是匿名师父吗?那人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只是披着斗篷的假人模特。

恰在这时,余先生的手机突然亮了。

发件人正是他今天要见的师傅。

余先生心有疑惑,但还是打开邮件仔细查看,这一看便是脊背发凉。

邮件中表示,他面前的那道人影不是活人,而是经过炼鬼术炼制的鬼,且使用的是余先生之前献血的血液作为媒介,是控鬼成功的合格品。

对方表示,之所以会选择他做徒弟,并不是真的因为什么天赋,而是他的血恰好成功完成了控鬼。

现在,余先生已经成功解决殡仪馆的问题,名声大噪,也是时候为师父尽一份力——当然,如果胆敢叛出师门,那么一捧骨灰抛出,余先生也会被反噬,让他遭受无尽折磨。

信中还教授了两种最基本的控鬼术法,让余先生学习。

如果能做到,那么今日的教学内容就算是成功完成。

看完信的余先生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落入了一个圈套。

他颤抖着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在指尖划开一道伤口,用血液在掌心绘制出图纹。

余先生根据信中描述进行尝试,失败了四次之后,那道身影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过了身。

黑色的斗篷下是一道青白的人脸,在惨白的手电光中显得愈发瘆人。

余先生两股战战,只能强忍着逃跑的欲望继续在手心画着符文。

这一次他运气比较好,那人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

鬼影越走越近,余先生吓得赶忙终止控制,那鬼那终于是停了下来。

我当时真的是被吓傻了,成功做到转身和行走指令后,我就给匿名人发去了信息,他说我可以回去了,之后会再联系我。

即使是回忆七年前的事情,余先生依然是心有余悸。

陆嘉良问:所以你之后一直是在为匿名人做事?余先生苦着脸回答:没错。

在那之后,他让我翻修殡仪馆,还给了我改建图纸;他让我招揽员工,为我们做事;他还让我利用殡仪馆的遗体进行试验,炼鬼、控鬼。

陆嘉良: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掉那个鬼让他献祭,或者是杀人后用千人灰?余先生无奈:哪有那么容易……匿名人根本就没教我怎么控鬼献祭,我会的只是最简单的术法。

比如走路、跳跃、蹲下。

宁薇问:那个红色药水是血液吗?余先生回答:对。

我们用的血液都是死人的血,大部分都是我从尸体身上收集的。

不过昨天的几份药水是匿名人邮寄给我的,甚至还特别标注了每一份药水对应的遗体。

宁薇又接着问:你知道用给刘原的那一份是棕色的吗?余先生摇头:我上午用的两份药水都是正常的,所以卢经理问我药水有没有问题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去询问匿名人。

我按照匿名人的指示回复卢经理,又带着‘千人灰’将刘原灭杀。

说说你们的具体计划吧,比如,通过实验都发现了什么规律?最终目的是控制没有弱点的无骨鬼吗?余先生见宁薇这么问,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大半,便解释道:第一步很简单,就是炼制普通鬼,抽出他们的部分骨骼,然后用骨灰灭杀。

在这一过程我们发现死亡超过一周的尸体变不成鬼,而在新鲜尸体中,非横死的、或者是心智纯善的人更容易保留原本的意识。

第二步就是掺入死者的血样,然后根据鬼身上的符文完整度度判断是否控制成功。

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最长,差不多有五年。

而这一次我们发现了新的规律,除了与第一步相似的情况外,如果血样提供者与被炼制人的关系亲密,则成功率会更高。

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即使是远亲也基本都会成功。

炼制的鬼基本都会处理掉,但有时候是匿名人提供血液,我来操作的,那些鬼都没有被灭杀,应该是被他收作鬼仆了。

至于第三步,尝试了差不多一个月——炼制无骨的人皮鬼。

但不知道为什么,把骨骼全部取出后,那些尸体都不会变成鬼。

直到昨天,我上午炼的两具尸体都成功变鬼,或许是血液被做了其他处理吧。

宁薇问:那两只鬼去哪了?我不知道,我就是按照匿名人的要求把他们放走,应该是离开殡仪馆了吧?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我真的就是个棋子而已。

交代完罪行的余先生居然觉得放松了许多。

这七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那些迫害过的人都会在梦里找上他,让他即使是吃下安眠药也难以睡个好觉。

听完余先生的讲述,宁薇便对白泽道:白老师,恐怕要被你说中了啊,我猜那两具尸体里肯定有炼制成功的无骨鬼。

白泽:而且如果成功,也不会被轻易消灭,应该是会留下作为打手。

宁薇也同意他的看法:而且我觉得匿名人是故意让刘原暴露,他可能是等不及要做一些事情了。

正在这时,一直默默旁听的张跃文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强忍着没有立即发作,声音冷肃地问:刘原是被控成功的,还是失败的?虽然他对那些炼鬼、控鬼、符文之类的并不了解,但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昨天刘原攻击他们,是厉鬼没有心智的行为还是有人操控。

余先生:我不知道啊。

不过匿名人给的指示是等有人死了再出手。

因为刘原火化的时候身体没有骨骼,他的骨灰对他无用。

而千人灰则不一样,这种骨灰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即使是无骨人皮鬼也能灭杀。

张跃文踉跄着后退几步,他捂住自己的脸:控制刘原的那份血样,是我的吗?他并不傻,之前宁薇问过他血液的问题,再加上刚才旁听的内容,他也明白血液是控鬼的必需品,而这些加起来,都指向他就是血样的主人。

这一次,回答他的人不是余先生,而是宁薇:大概率是你的。

张跃文痛苦地闭了闭眼:我对不起小韵。

他认为赵星韵是挡住了原本落在他身上的反噬,但宁薇却知道那只是匿名人的操纵,不过宁薇也没有多说。

张跃文深吸了一口气,恳切地道,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幕后凶手。

宁薇自信道:那是自然。

找不到他们可都要折在这副本里了。

一年级的考试就不及格,这个脸宁薇可丢不起。

我也求你们把匿名人揪出来。

余先生长叹一声,疲惫开口,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被匿名人威胁。

如果你们能抓住他,也算是为我报仇,我即使是遭到反噬也认了。

宁薇看着他,好笑地道:谁说你会被反噬了?听到这话,不只是余先生愣住,其他人也同样不解。

什么意思?难道我不会死宁薇:你确定当初看到的那个是鬼,不是人?余先生张了张口,被这么问,他居然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答案。

当时天色太黑,气氛压抑,再加上对方那青白的死人脸,他自然会认为看到的是鬼。

可仔细想来却是有些问题。

匿名人让他确信的一点就是用血液成功控制鬼的行动。

但他忘了,在自己下令之前,撤出命令之后,那鬼都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这分明不科学。

自己又没下静止的命令。

但如果是别人操控,那个仓库光秃秃的,根本没有别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打了符文呢?更何况,后来他接触的多了,也知道自己当初在手掌上的符文有多垃圾,基本不会生效,只是他一直认为那是对血液供主的优待。

余先生的心脏狂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怀有期待,又为何会轻易相信宁薇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遇到的很可能是一个人扮演的鬼?宁薇:第一,如果你的描述没有问题,那个鬼的举止并不自然。

不在控制状态的鬼应该是像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意识,可以随意动作,而不是像木偶一样杵在那里,除非是有别人在控制。

那么问题来了,一开始就是别人控制,如何确定鬼后来的行动是与你有关?第二,三途殡仪馆地理特殊,再加上前身是刑场,炼鬼控鬼都只能在这里。

但在殡仪馆翻修之前,外人应该没有机会炼鬼。

而且如果他真的控鬼成功,你们之后的计划就不会是从炼制普通鬼找规律了。

第三,如果贡献血液的人都需要割破伤口控鬼,那这未免也太掉价,完全没有比‘用他人血液控鬼’强势的地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宁薇把手机递到余先生面前,你看看这个人,是你当初遇到的鬼吗?屏幕上是绘制的一副人头像,用的应该是某种绘图APP。

画风潦草,却足以把人物的特点呈现出来。

余先生有些迟疑地道:好像有点熟悉?但我有些记不清了……宁薇收回手机,点选上青灰色,用手指涂抹着人物的面部。

经过这一修改,原本血气方刚的男人瞬间就变得灰败起来,像是停放已久的尸体。

当屏幕再次送到余先生面前,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他尖声道:就是他!就是那个鬼!张跃文也凑上来看,表情却是大变:这、这是无妄?虽然宁薇画得潦草,但人物感觉却是丝毫不差,一眼便能看出那人正是刘英的儿子:无妄道人。

听到无妄道人的名号,躺在一旁的卢经理也忍不住开口:不会吧?我也跟他有过交集!七年前我陷入低谷,特别绝望的时候去过一次长信观,希望能有机会改命,当时还找无妄道长聊过呢!张跃文一拍脑袋: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我在他面前也流过一次血。

我姨奶病重,我去观里找他,那时候天气干热加上我有些上火,就流了鼻血……他有些难以相信地看向宁薇: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操纵的?宁薇没想到一幅画居然能套出这么多信息,不过几人的话也成功印证了她的想法,她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刘原的工作是送菜到三途山上的道观,说不定是无妄跟他说想要山里的蘑菇,他才会上山去采。

而那毒蛇或许也是无妄道人控鬼放出去的。

或许史师傅不横插一脚,他们也会想办法让刘原提前火化。

张跃文与他的血缘关系必然很浅,无妄道人就是想通过他们确定血缘微薄+非自然死亡的情况下,控鬼是否能够成功。

如果这样都没有问题,那换做近亲+自然死亡就更加不会有问题。

而今天火化的刘英是无妄的亲妈,恐怕那份血液的来源就是无妄本人。

经过七年的尝试,他对于控鬼已经有不少把握。

但在自己身上,他肯定不敢尝试远亲+横死,如果错过刘英,下一个自然死亡的亲人不知道要等多久。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了猜测,陆嘉良问:如果幕后主使是无妄,他的炼鬼术是怎么得到的呢?宁薇:他是被人收养的,我猜收养他的就是夏闻的父亲。

别忘了,夏闻可是他父亲的老来子,那么在他出生前,他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个传人。

陆嘉良点头:这倒是说得通,或许当初带走夏闻骨灰的也是他。

张跃文却是依然难以置信:可他为什么要害我呢?他自认为与无妄的关系还不错,却没想到对方会纵鬼杀他。

他不是’害你‘,是想把你变成鬼,因为在他看来,鬼远比人要强大。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宁薇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勾唇一笑,我觉得他的最终目的,是把自己也炼制成没有弱点的鬼。

什么?众人看着宁薇,这想法哪里是大胆,简直就是离谱到家了!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炼成鬼宁薇摆摆手:我只是猜测,之前张跃文不是说了,无妄自幼体弱多病,说不定就有个什么影响寿命的顽疾,就要不久于人世了呢。

众人默然,不管宁薇的猜测是否正确,目前的所有线索的确是都指向了无妄道人。

宁薇:而且他现在应该很急切地想要动手,今天又是鬼节,似乎是个很好的下手时间呢。

仿佛是要验证她的猜想,宁薇话音刚落,余先生的手机就收到了匿名人的邮件。

【以修复法器为由,封闭殡仪馆。

晚上我会亲自过去。

】宁薇将手机展示给大家:一切就看今晚了。

玩家们的神情都紧张起来,他们都明白副本的关键节点及将到来,成败在此一举。

姜远飞看了一眼张跃文,对几人道:如果无妄要在今天把自己变成鬼,那肯是让刘英操作,用的血液估计还是张跃文的。

而炼制无骨鬼却是需要活人的血液。

他没有说完,但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杀掉张跃文,让无妄炼鬼失败。

张跃文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你要干什么?杀人可是违法的啊!薛一鸣的表情也不太好:怎么能杀人呢……姜远飞哼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薛一鸣,你是不是入戏太深?忘了他的真正身份?薛一鸣怔愣了下,的确,张跃文并不是人,而是副本中的NPC,无论NPC是好是坏,都与他们不是一个阵营。

他低下头,是自己错了么……姜远飞可不像他那么犹犹豫豫,劈手便把张跃文抓了起来。

张跃文只是个普通人,那里是他对手,只能拼命地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犯罪!姜远飞掐住他的喉咙,贴着他的耳朵狠道:赵星韵就是因为无妄才死的,现在只要你死,就能为她报仇。

你不是声称爱她吗?难道都是狗屁?听了这话,张跃文忽然停止了挣扎,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如果这样真的能报仇……你动手吧。

姜远飞啧了一声:居然还是真感情,我尽量让你少点痛苦。

他拿起一把刀,正要抹向张跃文的喉咙,手腕却被人牢牢锢住。

你杀了他也没用。

姜远飞抬眸,发现拦他的人竟然是宁薇。

为什么没用?宁薇:与无妄有血缘关系的又不只张跃文一个。

且不说刘家村的那些,即使是近亲还有亲妹和表哥呢。

而且无妄那么谨慎的人,用来做媒介的人必然会自己‘保护’起来。

所以张跃文是最没有可能的,你杀他无用。

姜远飞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宁薇的意思。

他啧了一声,放开张跃文:算你小子好命。

张跃文对姜远飞还有着畏惧,他也明白,这些人的确不是针对他,但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自愿牺牲和被别人放弃怎么会一样呢。

宁薇走了过来,在张跃文身前站定:牺牲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想赢,就只能主动出击。

张跃文看着她眼中的自信,心情终于不那么低落。

我明白了。

还有……他对着宁薇弯下了身,谢谢。

不用谢我。

宁薇点了点他的手机,你最好先确认一下亲人的状况。

张跃文面色一变,也瞬间反应过来:我这就去联系。

他正要向角落走去,却又被再次叫住。

宁薇轻咳了一声:顺便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的本名和八字。

张跃文的脸上带着茫然和困惑,缓缓发出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