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午饭过后,有人已经早早去了影视基地的训练场。
小可站在房间里往训练场张望,灯灯,我们要不要也早点去?姜霓窝在沙发里,昨天通知的是几点?两点。
现在几点?十二点……半。
姜霓没再说话,扯过一个抱枕,我回房间睡会儿,一点半叫我。
她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因为认床。
小可:……她家灯灯永远都是这么的淡定。
一点五十五分,姜霓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出现在训练场,和她一起从酒店走出来的还有宋尉行。
宋老师。
宋尉行点头,不自觉联想到秦砚,又多看了姜霓两眼。
他和秦砚打小认识,要说秦砚是看上了姜霓的美色,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上学那会儿,多少漂亮姑娘追在秦砚身后,也没见秦砚给谁个好脸色,活脱脱一个万年寡王。
所以,他俩一定有别的事儿。
秦砚越是不说,宋尉行就越是好奇。
有了昨天的教训,不远处的训练场上已经站好了方队,秦砚、任斌和张海林也立在一旁。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姜霓和宋尉行慢慢悠悠走过来,入了列。
秦砚抬手看了眼腕表:13:59:27再抬眼,宋尉行正微笑看着他。
秦砚的视线从宋尉行身上一掠而过,瞥向姜霓。
姜霓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马尾,漂亮利落。
她软红的唇轻抿着,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规规矩矩落在前方。
秦砚收回视线。
地上摆着五排军用水壶,秦砚扫了眼队列,今天的训练项目是野外拉练二十公里。
秦砚一句话刚说完,队列里就有人哀嚎,他一眼扫过去,那人立马噤了声,笔直站好。
秦砚继续道:拉练队伍分成三队,我和任教官、张教官各带一队。
按队列,每人领一个水壶,一排1号,出列!被点到名的男人连忙出列,茫然地看着秦砚,干……干嘛?……秦砚抿着唇,眸光深锐。
身后有人小声提醒道:领水壶……男人恍然,正要迈步,却被秦砚的视线阻了抬起的脚。
张海林瞬间会意,朗声道:一排2号!意思是,一排1号的水壶没了。
男人哭丧着脸,他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没助理没靠山,二十公里徒步没有水,回来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队列里众人来来去去,没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领完水壶,齐齐站好。
秦砚弯腰从地上拿了个水壶,一二排,跟我出发。
报告教官!队列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秦砚瞥过去,是姜霓。
姜霓依然目视前方,军用水壶斜挂在身上,站得笔直。
我申请去三排。
秦砚:……三排,那就是任斌带队。
有人看向姜霓,眼中尽是八卦,这算是公开挑衅秦砚。
也是,姜霓这种大美女,又是明星,走在哪不是被人捧着,昨天却被秦砚毫不留情的罚跑了十五圈。
秦砚看向姜霓,目光沉沉。
申请驳回。
他转身,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出发。
姜霓:……秦砚转身的一瞬,姜霓望过去,男人脊背笔挺如剑,已经迈着大步走向队伍的最前方。
她咬咬牙,也转身跟上。
二十公里的野外徒步对于IAR的救援队员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这些明星演员,还是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平时缺乏锻炼的。
刚刚走了不到三公里,就有人开始掉队。
昨晚导演古项涛特意来找过秦砚,请他在训练过程中多关注大家的体能,不能真的把这帮演员当成兵来练。
秦砚心中有数。
扫了眼腕表,他开口:原地休息五分钟。
下午两点半,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盛的时候,秦砚一路走到队尾,路过姜霓的时候,眸光落向她。
姜霓依然目视前方,面上一点表情没有,只是凝白的脸颊有些微红。
之前掉队的两个女明星已经赶上来,陈蔓蔓和另外一个女艺人,叫唐诗韵。
陈蔓蔓正在和唐诗韵抱怨:累死了,二十公里,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糙吗?就是,这么大的太阳,也不让打伞,什么防晒霜能扛得住?这二十公里走完,不会把我的小腿走出肌肉来吧?唐诗韵附和道,看了看自己的腿。
她身材不错,尤其腿长。
这话刚好踩在陈蔓蔓的痛脚上,唐诗韵连忙住嘴,又僵着笑,蔓姐……天气这么热,你要不要喝点水?谁要喝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来水。
陈蔓蔓一把推开唐诗韵递来的水壶,唐诗韵没抓稳,水壶直接掉在地上。
壶盖开着,汩汩的清水流出来,蜿蜒到秦砚的脚下。
陈蔓蔓旁边,之前那个没有水壶的一排一号咽了咽嗓子。
他现在也掉队了,不再是一排一号。
秦砚抬眸,周围所有人都噤了声。
陈蔓蔓昨天见识过秦砚收拾人的本事,这会儿紧张又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位黑面神。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开口,却有点结巴。
唐诗韵在剧组里巴结陈蔓蔓众所周知,连忙将自己身上挎着的另一个水壶拿下来,对,这才是蔓蔓的水壶,刚才是我不小心。
陈蔓蔓只觉难堪,推开唐诗韵,谁要你烂好人。
秦砚俯身,将沾了污泥的水壶捡起来,旋紧壶盖。
他看向陈蔓蔓,既然觉得不干净就别喝。
这八.九十壶水都是今早张海林和任斌一壶一壶灌的。
秦砚原本不认同,张海林笑呵呵地回他,说:剧组的老师们剧本围读已经很辛苦了,反正他上午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秦砚没再多说,转身大步往队伍的前方走去,五分钟时间到,继续出发。
影视基地这一带的山路蜿蜒,考虑到大家的体能,秦砚和任斌、张海宁特意选了三条相对好走的路,可即便是这样,行到一半,大部分人还是有些受不了,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第五次中途休息的时候,一队人如逃兵般七零八落的原地休息。
姜霓站在树荫下,眯起眼,看着渐渐斜下去的太阳。
春天的太阳光不盛,可即便如此,她脸上还是已经开始泛红。
这两年拍戏,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着实有些经不住这样的暴晒。
察觉到一道过分直白的视线,姜霓转头,不偏不倚,和秦砚的视线撞在一起。
男人黑眸沉沉,像暗夜里深静的海。
即便是一个短暂的对视,也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姜霓低下眼,咽了咽嗓子,压下一瞬的慌乱。
她旋开水壶,倒了一点清水在掌心,往已经有些刺痛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秦砚冷硬的声音蓦地响起:我提醒大家一句,还有八公里的路程,不要浪费你们的水。
姜霓:……身边有人望过来,触上姜霓冷淡的视线,又识趣地转过了头。
姜霓又往掌心倒了一点清水,拍在脸上。
她这行为,落在别人眼中,便是对秦砚明晃晃的挑衅。
姜霓不以为然,她知道秦砚在看她,淡定的旋上了水壶,倚在树边闭目养神。
不远处,秦砚收回视线,走到队尾,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男人。
秦队。
男人连忙站起来,是那个一排一号,叫梁冰。
梁冰艰难地吞咽了下,嘴唇已经干出了口子。
秦砚将自己的水壶递到梁冰面前,梁冰不解。
干净的,还没喝。
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冰连忙摇头解释。
那就拿着。
梁冰呆愣愣地从秦砚手中接过水壶,谢……谢谢秦队。
秦砚微微颔首,视线掠过队伍众人,在姜霓身上多停了一瞬。
梁冰是个极细心的人,方才也看到了姜霓和秦砚之间的暗流涌动。
秦队你别多心,姜老师之前皮肤过敏看过医生,估计是担心复发。
皮肤过敏?嗯,我那会儿荨麻疹发作,刚好在医院碰上她。
梁冰喝了水,唇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想起从前的事,微微笑了下。
女孩子都爱漂亮,何况是吃娱乐圈这口饭的,当时事情闹得很大。
秦砚微微皱眉,梁冰却没再多说了。
片刻,休息时间结束,队伍开始重新缓缓移动起来。
姜霓一直走在队伍的中后段,和前面的秦砚保持足够远的距离,斜下来的太阳刚好落在她的侧脸上。
脸颊微微刺痛。
没几分钟,秦砚从队尾赶了上来,他从姜霓身边经过,高大的身影有一瞬间将姜霓笼在暗色里。
是秦砚的影子。
影子似是踌躇了刹那,姜霓被罩在半明半暗里,然后被完完全全笼住。
斜照下来的太阳将秦砚的影子拉长,不偏不倚,笼在她身上,似一个全然保护的模样。
有了遮挡,脸颊没有那么疼了。
姜霓抬眼看过去,秦砚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斜前方,男人的脊背修挺,肩线平直,不知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秦砚微微低头,后颈的棘突隐在蓝色衣领里。
薄薄的短寸。
姜霓低下眼,清亮眸子里有极淡的情绪一闪而过,她顿了下,故意放慢了脚步。
秦砚仍然保持着方才的速度,姜霓的身体有一大半露在了外面,没了遮挡,太阳光直直照在脸颊上,那股灼热感又从皮肤的表层涌上来。
姜霓抿唇,有些执拗,又有些泄气。
似是挣扎片刻,她又主动加快了步子,把自己重新罩在秦砚的影子里。
她的斜前方,高大的男人唇角微微勾了下,黑眸中有浅薄的笑意和了然,显然对身后某个姑娘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天色完全黑透之际,一队人稀稀拉拉回到了影视基地。
之前秦砚就已经告诉大家,到了基地后各自回去休息,用热水泡脚。
姜霓回来的时候,小可已经等在了基地门口,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灯灯,累了吧。
还好。
姜霓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就是脸有点疼。
是不是又过敏了?小可有些急,眉头皱起。
没事,回去做个舒缓护理就行。
说着,姜霓伸手去摸裤兜,动作却顿了下。
怎么了?小可问。
姜霓又摸了摸两边的裤包和衣服包,她的钥匙扣不见了。
她转身就往回来的方向走去。
灯灯,你干嘛?小可急急追上来。
我的钥匙扣不见了。
这对姜霓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这些年不管去哪儿,都会带在身上。
你回去休息,我帮你去找。
小可拉住姜霓的袖子。
不用,我自己去。
古导晚饭后召集大家开会,你帮我去听一下。
我……还不等小可再说什么,姜霓已经小跑着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秦砚和梁冰走在一起。
秦砚担心有人掉队,最后两公里一直跟在队伍的末尾。
秦队,今儿谢谢你。
梁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多亏了秦砚把水壶给了他。
可也正因为如此,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秦砚滴水未进。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
话落,一道纤细的身影急急从秦砚和梁冰的身边经过。
梁冰:姜老师她……小可也追上来,灯灯。
等一下。
秦砚没能拦住姜霓,却将小可拦了下来,怎么回事?小可心中焦急,天已经快要黑透了,这附近又是荒山,保镖也没跟在身边。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灯灯东西丢了,她要回去找。
秦砚眉头倏然皱起,看了眼见黑的天色,胡闹!作者有话说:姜霓:哦【印象分小剧场】:灯灯趴在床上,托着腮,眉眼弯笑。
软白指腹按着算盘珠,往右侧拨了三颗:5分啦。
秦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