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毕业旅行的第一站定在了不常去的临海城市, 正值夏季高温天,可这依然没有消磨人们对游玩的兴趣。
暑期的到来让各地城市进入人流高发阶段,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
飞机停稳后, 几人分别搭乘两辆车前往住宿地。
三个女生一辆车,男生和行李一起。
去往酒店的路上,三个女生完全没有相识不久的尴尬气氛, 相反,三人由于喜好相似, 一路相聊甚欢。
临海城市的风景与内陆不大一样,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海水的咸涩味, 赵云锦翻看手机中关于这座城市的攻略, 好奇道:感觉很多人来这里都是自驾游哎, 开车环岛。
左右两边小女生将脑袋凑了过来, 三个圆圆的脑袋聚在一起,六只眼睛盯着一块手机屏幕滴溜溜的转。
孟语枝可惜道:真的哎, 但是我们没有车。
我本来去考了驾照。
闻汀脸颊微微涨红, 但是,科目三没过。
赵云锦轻声解围道:我连考试资格都没有。
孟语枝点点头,赵云锦从小为了跟上哥哥脚步, 父母也为了她上学有个伴,一年级没念完便跳了一级。
她聪明勤奋,学习比较顺利, 此后便一直顺着跳级后的年级就读。
因此到了高三,大多数同学办了成人礼, 而她还是未成年一个。
前排司机听着几个小姑娘对话有趣, 瞟了眼后视镜, 语气轻快笑道:你们是刚毕业的学生吧。
三人顿时有些错愕, 脸上露出几分警惕与防备,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到三人表情,心中毫无芥蒂,像是见怪不怪了:别怕啊。
我这几天接了好几批你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了,看着就像外地人。
三人脸色有所缓和,司机目视前方,笑容浅浅:我女儿也刚高考完,前两天去外地旅游了,将心比心,你们不用害怕。
随后,司机絮絮叨叨讲起了这座城市的发展史,其熟悉程度堪比职业的历史老师,让后排的三人莫名有一种回归课堂的感觉。
你们外地小姑娘,千万不要去16号街。
别看网上那么火,都是骗外地人的,又贵又难吃,可以去小沙滩的后街,那边更好玩。
司机一边讲,后排的几人一边记,刚刚听说,你们要自驾游啊?赵云锦如实相告:对,但是我们没有车。
司机感慨:有辆车挺好哦,南边可以绕海兜兜风。
那边夜里经常有小年轻开车,还是跑车,在绕海路上玩。
这一番话让三人愈发坚定去绕海路自驾游的心,可她们不会开车,眼看着梦想在摇篮中破灭,赵云锦忽然想起:许白焰和我哥前几天考了驾照,我们可以请他们开车。
孟语枝兴奋道:是哎!转念一想,她又立刻泄了气:可我们还是没车。
司机闻言笑了笑,你们可以去南面沙滩那边租车,什么样的车都有,不过租金比较贵。
但是,我看你们都住在海景别墅酒店,应该家境还不错吧。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小心被店主宰哦,看清合同条例,赚钱不容易哟!司机就这样唠唠叨叨与三人闲聊了一路,直到车停稳在酒店楼下他都还在提醒三人花钱小心,热心且热情。
三人率先抵达酒店,临海别墅装修设计也特别清新。
一楼大厅为了方便客人观海更是四面都设计成一片式的透明玻璃,大厅分为两面,左边摆了许多餐桌供客人用餐下午茶,右边则是酒店的前台招待。
没有行李负担的三人一身轻地往里走,向酒店前台咨询了相关事宜,赵云锦随后报了预约的电话正要领房卡上楼,速度较慢的四人小队紧随其后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几只偌大的行李箱并没有压垮那四个正值蛮力青春期的男生,与之相反,那四人还有说有笑,手上的行李箱仿佛没有重量。
赵云锦三人停在大厅等他们进来,挥手以示存在:这里!酒店的前台看看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又转头看看朝里走来帅成一道风景线的四人,心里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得这么高,还都长得这么精致,还这么有钱!出来玩都住海景别墅!前台工作人员目送着几人进了电梯,门一关,便忍不住向旁边同事感叹青春消逝,唏嘘岁月蹉跎。
电梯慢慢攀升,几人即将面临分房的问题。
赵云锦握着房卡,分析人员情况:一共四个房间,我们三个女生一间吧,剩下的你们分?闻言,拎着行李的几个男生脸色不太好看,欲哭无泪的样子让人好笑。
陆止作为唯一的事外人员,无所谓道:我一个人一间,你们六个可以再分。
言外之意,他可不掺和这件事。
而赵斯眠作为六人组合里完全没确定心意的那个,比起自己得不到,更怕朋友拥有,于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退了一间房,你们三个一起,我们这边两两一间。
分房问题解决,其他几人喜滋滋地领着房卡和行李箱去找对应房间,队伍最后的许白焰和陈议舟像是被石化了一般,表情呆滞空洞。
尤其是许白焰。
经过一下午的飞行跋涉,几人都需要好好补充一□□力,大家商量好暂时在房间补一觉,天黑了再出门也不迟。
大床房上,赵云锦洗好澡换好睡衣,一个扑腾钻进绵软的被窝,兴奋地拿起手机向家长报平安,许白焰的信息好巧不巧弹了出来。
——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一瞬间,赵云锦想起绕海的自驾游,激动地把家长抛之脑后。
——我们想开车兜风!——但是我们没有驾照。
另一间房里,许白焰和陈议舟各躺一张床,他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敲下几个字。
——好。
我来开车。
陈议舟难得见他如此松散的状态,眉头越皱越紧,你在看什么?许白焰毫无遮掩之意,直言:她们想坐车兜风,去海边。
陈议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许白焰无奈:孟语枝也想,但她不会开车。
我会。
陈议舟想也没想,十分利落地脱口而出。
许白焰几乎无语,我们晚上出去租车。
这边打好了商量,确定了人员,甚至没想和另一个房间的其他两人招呼一声,就已经安排好了行程。
陆止毫无负担一身轻,躺在床上时脑海里闪过赵云锦和许白焰的种种,他望着天花板,还是问出了口:云锦,是不是……赵斯眠当时心思不在对话上,敷衍地又问了一遍:什么?陆止脑袋枕着手,有些纠结道:他们是不是——赵斯眠听清了,也听懂了他话里意思,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回答:是。
陆止心头闪过一瞬茫然,而后试图解释:我是说云锦和阿焰的关系。
赵斯眠肯定道:是,但你不许说出去。
陆止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我妹妹。
简简单单一句话,概括了兄妹间身后的情谊。
在答应组团旅游之前,赵斯眠仔细想了一通,脑海中浮现了自己亲眼所见妹妹与许白焰相处间的每一时刻。
花季少男少女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明晃晃的爱意就荡在大家面前,不一定非得挑明。
眼神,动作,表情,哪一样不是在告诉别人他于自己的不同。
如果要问是什么时候察觉他们俩之间的小心思的,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总之,从某一天开始,赵云锦在哥哥面前对许白焰的描述和表情发生了改变,也因此出卖了自己的少女心思。
前段时间高考完的赵云锦陷入忧郁的状态,他似乎也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在赵云锦乘坐父亲的车去乡下的那晚,他尝试联系了许白焰。
这才得知他忙着练车,近期没什么空暇时间。
直到许白焰考核结束,他才又一次找他谈了这件事情。
前后一通解释加开导,成功将妹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
再后来,他带着妹妹回了城区,许白焰就傻愣愣站在院门口等着。
赵斯眠想,或许在那个闪着星星光的夜晚,他们就已经互相倾诉。
可他们好像并没有要告诉大家的意思,那么他便也替妹妹挡着,一丝不苟地瞒着大家。
闻言,陆止摇摇头,说:反正也毕业了,想谈就谈吧。
你想的太简单了。
赵斯眠叹了声。
陆止不懂。
许白焰要出国留学。
赵斯眠解释道,云锦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陆止顿了顿,劝慰道:她自有分寸。
再说,人生在世,活在当下就行了。
赵斯眠嗤笑:你说的轻巧。
旅行的当天下午,路途遥远地跋涉让大家精疲力尽,所有人疲惫地枕着属于自己的心思与秘密,在即将黄昏的柔和光线下,沉沉睡去。
这一刻,世界变得静悄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9 21:38:35~2022-07-31 22: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娜姑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海风海边公路的夜晚确实如司机所说那般, 马路上停摆着各式各样的汽车,一众年轻人潇洒肆意地吹着海风,咸湿黏腻的风里尽是他们的欢呼。
赵云锦几人看了着实羡慕, 一伙人兴冲冲地跑去当地人介绍的租车行准备租车,只有赵斯眠,一人担忧地望着她们跑远的身影。
他想了想, 仍旧不放心地追了上去,在这开车还是太危险了, 我们刚拿驾照,以后再玩吧。
说罢, 赵云锦嘴巴就已经不满地撇开, 可是我很想玩。
不行。
赵斯眠秉持着带她出来玩首要就是安全这一原则, 丝毫没有心软地拒绝了。
两人颇有剑拔弩张的气焰悄悄升起, 许白焰刚要开口缓和气氛,陆止率先跳了出来:我们先租车, 等吃了晚饭, 夜半再去兜风。
开心,安全。
此话一出,大家各退一步, 海阔天空。
几个男生拿着驾驶证,交了押金,商量过后, 从租车行里开了两辆车走。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行过一家亮着招牌的两层楼餐厅时停了下来, 孟语枝激动地指着暖黄的招牌灯:这家餐厅很有名哎!赵云锦坐在她身侧, 安全带拦住半个身子, 她用力挺了挺背才看清点名, 赶紧叫停了开车的许白焰:我们晚上就吃这家吧,别开了。
她身子往前倾,温热的呼吸吐在许白焰被风轻掠的耳颈一侧,停了车,四人先后打开车门下去。
餐厅门口的灯光远远就闪着,陈议舟和许白焰走在后面,对话间,瞥见许白焰不在状态,疑惑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红啊?许白焰心里一惊,心虚地伸手遮住,可能被蚊虫叮到了。
陈议舟挑眉,后反应过来:这哪来的蚊子?他声音大,引得身后晚到的陆止和闻汀好奇,齐问道:怎么了?听见身后动静,两人停下脚步,陈议舟看清来人,解释道:我看他耳朵很红,问他怎么了,他说蚊子叮的。
陆止吐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大热天,哪来的蚊子啊。
陈议舟无奈辩解。
陆止笑了笑没说话,闻汀觉得无聊跑去找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等她跑远,陈议舟才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我就是觉得许白焰最近很奇怪。
赵斯眠和陆止默契对视一眼,问:怎么奇怪了?陈议舟解释: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刚刚还看到他偷笑,跟捡到宝似的。
赵斯眠忍不住腹诽:他可不就是捡到宝了,捡的还是我家的。
陆止开始和稀泥:你想太多。
他谈恋爱了。
陈议舟语气平淡却十分肯定,要不就是在单恋。
两人心下一惊,陆止连忙随口胡扯:你连自己都分析不清楚,还分析别人。
陈议舟没接这茬,而是颇有深意地望着最前面蹦蹦哒哒的几个女孩,肯定道:他喜欢赵云锦,或者说,他们或许已经在一起了。
两人讶异,没作声,陈议舟继续说: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他扭过头,两人岔开视线,慌乱地抬头欣赏夜景,陈议舟一阵无语。
餐桌上,三人与许白焰错开落座,炽热怪异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赵云锦好奇,随口问了句:你们这样盯着他做什么?于是,三人的视线从她身上绕了一圈,随后露出一个怪异瘆人的微笑,险些让赵云锦刚咽下的晚餐吐出来。
餐厅人多,但却十分安静,从装修风格上看十分有格调,连带着店内的用餐规矩也繁多,但年轻人哪管得了这些,只是尽量压低声音,依旧我行我素。
陈议舟阴阳怪气,大胆发言:我看他耳朵上被叮的蚊子包消了没有。
闻言,赵云锦一瞬间忘了距离,亲昵地侧过身去观察他的耳垂。
许白焰被盯得面热,抬眸就看见女孩硕大的双眸直愣愣看着自己,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餐厅的音乐让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
直到一声咳嗽打破了这份美好,犹如精贵的镜子骤然碎裂,赵云锦回过神,率先移开了视线坐正了身子,对面赵斯眠睨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议舟和陆止正闹得起劲,看着对面低头不言,脸红得冒烟的小情侣乐的开心。
只有孟语枝和闻汀完全状况外,一头雾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或许是嗅出一丝不对劲,孟语枝问:你们笑什么?陈议舟立马反应过来,将手边刚上的蛋糕递了过去,没什么。
这个蛋糕好吃,给你。
孟语枝果然分心,嫌弃道:你都切了一块了,我不要。
陈议舟顿时无言以对,只好叫来服务员再上了一份,完整的,吃吧。
晚餐过后,几人坐在餐厅闲聊了会消消食,大家聊得正开心,孟语枝忽然又提起那个问题:你们刚刚在餐桌上为什么笑啊,我真的特别好奇。
被指名的三人面面相觑,陈议舟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拽起,行动中带着一丝慌乱:我开车,带你去兜风。
闻言,几个女孩子兴趣再次被点燃,于是,消食计划暂时搁置。
七人打算按照来时的分配,陈议舟便放弃了驾驶位,老老实实登上了许白焰的副驾驶。
安全带啪嗒一声落下,车门紧锁,敞篷跑车的视野开阔,后座的两个女生兴奋地催促许白焰赶快踩下油门。
许白焰闻言乖乖上了驾驶位,确保一车人安全措施都到位后他才正式启动车子。
印象里,这是赵云锦第一次见他正经开车,还是比较考验技术的跑车。
意料之中的事,他开车如人一般沉稳,不爱猛踩油门,不喜欢加速过弯道,只是保持着一个极为舒服的匀速前行,给了同行的伙伴十足的安全感。
他手指修长,把着方向盘的力道看起来正经又随意。
视线往上,是一截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的小臂上青筋若隐若现,流畅的肌肉线条给人莫名的压迫。
赵云锦心里讶异,急忙收回视线。
他看着清冷孤傲,却意外的具有十分的力量感。
夜半的风又凉又涩,呼啸的海浪仿佛被风卷起,放眼眺望,仿佛近在咫尺。
末了,浪被拍打在无人的寂静沙岸,风朝公路吹来,越来越近,扑腾的凉意从颈侧刮过迅速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赵云锦还是被突然的寒意惊着了,双手抱臂摩挲着裸露在外的皮肤。
后视镜里,同伴在欢呼,她缩着身子,笑意淡淡。
许白焰看着后视镜,她白得不像话,皮肤白皙细腻就像一颗熟透的糯米丸子,微卷的发丝在风中猛烈摇晃,比黑夜里的海浪还要浪漫,卷翘的眼睫给眼下盖上一层浅淡的阴影,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风从耳边穿席而过,肉粉的手指不断地摩挲手臂皮肤,许白焰这才意识到她害冷。
降低了车速,单手打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翻找塞在座位旁的薄外套,随后手往后排伸,她愣了几秒才有所反应。
那件外套是许白焰特意带上的,是他的尺码,上面还沾有他的气味,清淡的甜橙味包裹她大半的身体,衬得她格外瘦小乖巧,盈盈弱弱的模样真怕这风会把她吹跑。
看着她乖乖地系了两粒纽扣,许白焰心忽然软了下来,他移回视线目视前方,嘴角却无意勾起浅淡的笑。
赵云锦扣好外套,下意识往后视镜一瞥,许白焰神情温柔。
忽地两人视线相撞,赵云锦看着他那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弯开了嘴角。
灯光漫漫,同伴的的呼喊他们充耳不闻,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偌大的天地他们只能看见彼此,那是远比天上的星还要耀眼的存在。
公路的后视镜里有人视线热烈纠缠,陈议舟尽收眼底,看破没戳破。
车子抵达一片空地,漫天的繁星仿佛唾手可得,几人先后下了车,准备欣赏美丽的夜景。
陈议舟十分识趣地拉走了孟语枝,车旁只剩下许白焰,以及裹着许白焰外套的赵云锦。
星星一闪一闪,风也温柔起来,赵云锦竟然感到异常的幸福,她心跳克制不住地加快,轻声对旁边人说:我感觉我现在好开心呐,心跳好快好快。
许白焰侧过头去看她,少女眉眼如画,卷翘的长睫扑闪,眼眸里堆积的亮光足矣照亮他以后所有的迷茫时刻。
这一瞬间,许白焰清晰地认知到,他会永远爱她,任其时光变迁,白发苍苍,生命尽头,他永远都会对面前这个女孩束手就擒。
要永远在一起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止住。
还是自己坚守这个永远,让她自由且自在吧。
许白焰望向她明亮的眼睛时,这样想着。
片刻,他只是温声问她:还有想去的地方吗?少女笑眼弯弯,模样俏皮可爱:去绍兴吧!他点头,没有异议。
赵云锦笑了笑,扯了扯他的衣角,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趁现在没人,牵手好不好?趁着时间空闲,我们一起看看风景,趁着天色正好,我们热恋,且永不停止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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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止打算独自旅行,赵斯眠陪闻汀原路返回南城,许白焰说好带赵云锦去古镇, 孟语枝也凑热闹想要一块去,陈议舟当然不放心走,于是, 去古镇体验生活的计划,变成了四个人。
七个人在车站分道扬镳, 有人往南,有人往北, 至此开始新旅程。
去往古镇的列车上人很少, 座位上的人们大多数都双眼一闭在休息, 因此, 车厢里人少且安静。
许白焰时不时低头看看手中的车票,带着跟屁虫似的三人找到座位, 四人分开落座。
至于为什么分开落座, 这多亏了陈议舟,在买票时眼疾手快选了不同的位置,四个座位, 两个在左,两个在右,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几人并无异议, 上车后孟语枝便要求跟赵云锦一起坐,手还没够到赵云锦, 陈议舟猛地拉住她。
孟语枝皱眉, 眼里疑惑:怎么了?跟我一起坐吧。
陈议舟直截了当。
孟语枝眉头皱地更紧了, 直言:不要。
我跟云锦一起。
赵云锦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话还没说出口,陈议舟瞬间扣住孟语枝的手腕,眼里竟多了丝央求。
见两人僵持不下,许白焰也侧过身要过来,刚有动作,孟语枝无奈心软了,随陈议舟往过道左边坐下。
见状,赵云锦和许白焰两人则坐在了过道右边的空位上。
四人分开,两两相对。
孟语枝落座后气呼呼质问陈议舟:你到底要干嘛!陈议舟心情畅快,眼不眨地盯着她,不干嘛啊。
你手机不是没电嘛,给你玩我的。
说罢,他便利落地从背包里翻找手机。
孟语枝也并不生他的气,扭头看向右边那两人,赵云锦如往常般笑得开心,而那个冷淡又不近人情的许白焰竟也随着她勾起了嘴角。
她不懂少男少女旖旎胡乱的心思,可看着他们两一如往常的互动居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高中有那么多同学会偷偷摸摸谈起恋爱,那是一种旁人都无法插入的亲密磁场,任你挣扎也不能撼动分毫。
孟语枝忽然间懂了什么,再转过头时,陈议舟正用手支着脑袋,锐利的双眸藏着点点笑意沉沉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间,她忽地心口一窒,渐渐地听见了自己不可抑制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孟语枝突然明白了这种复杂的感情,也明白了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的那句人生仅有一次的情窦初开。
列车才不在乎此刻乘客的心情,只管一个劲过隧道和远山,路过一片山地,郁郁葱葱的大树种满山坡,绿油油的杂草如铺地毯般长在整个山头,就连天空中飘着的积雨云也好似要立刻落下来作伴,放眼望去,好景一片。
车厢里安静地不像话,赵云锦靠着窗迷迷糊糊睡着了,许白焰坐在她正对面,翻看着手里用来解闷的书。
片刻,窗外绿景飞驰而过,许白焰合上书,视线随着女孩耷拉在桌旁的手臂看上去。
少女冷白的皮肤在哪都扎眼,一件白色吊带裙将她纤细的身材牢牢包裹,脖颈上的银项链在日光下晃人眼睛,挺翘的鼻尖微微沁出点细汗,两簇睫毛卷翘如蒲扇。
他眼睛却--------------/依一y?华/克制不住地往下扫,嫣红的唇比景色更迷人。
她睡得正香,许白焰无所顾忌,大胆地伸手触碰她耷拉在窗沿的手指。
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刺眼,一道阴影投下渐渐爬上赵云锦轻阖的眼。
许白焰垂眸,小心胆怯却又无法克制地牵住了她的手,手掌又软又热,他的指腹粗粝,不小心地摩挲便可以将她闹醒。
赵云锦眼睫轻颤,手指轻轻用力攥住了许白焰。
下一秒,她抬眸,惺忪的双眸倒映着许白焰略显羞涩的脸庞。
她无声地笑着,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对面已有些呆傻的人。
许白焰被她撩得心尖发颤,鬼使神差地倾下身向她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赵云锦木讷的脸颊,视线里他的眸太过深邃。
很快,鼻尖相抵。
完全没有预想过事情这种走向的赵云锦此时已经心乱成麻,大脑空白一片,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偏头,薄唇一寸一寸贴近她的。
下意识的,她捏紧了许白焰的衣袖,手心不断冒汗,大概已经濡湿了那块布料,她又不舍拒绝,却要紧闭起双眼。
下一秒,他的唇贴了上来,赵云锦脑中绷紧的弦骤然断裂,许白焰温热的唇瓣研磨她的,由轻到重。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闭眼,惊慌失措被许白焰尽收眼底。
随之,他抬起了手,掌开了手中的书籍。
女孩颤抖的眼睫如受惊的白兔,不断绞紧的手指出卖她的紧张情绪,手掌中摊开借此避开旁人视线的《堂吉诃德》似有些发烫。
许白焰吻得更深了。
明媚的阳光下,赵云锦脸颊涨得通红,快意从脚漫至全身,许白焰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在塞万提斯所写的揭露现实的世界名著下接吻,他竟生出一股莫名又纯粹的背德快感。
他不敢太过大胆,浅尝即止就已经满足。
片刻,他松开了赵云锦柔软红润的唇瓣,女孩羞涩到不能自已,就连眼神都不敢往他身上停留。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冒犯,忽然也手忙脚乱,轻声向她道歉:对不起。
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不能接受?赵云锦乱成浆糊的脑袋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她连忙道:不是的!只是太突然了,我有点——她斟酌着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许白焰却先她一步答出:紧张。
闻言赵云锦笑了笑,坦然道:对,我太紧张了。
她又问:你不紧张吗?不等许白焰回答,她又捂住心口,满眼笑意地感慨:我的心跳好快啊。
许白焰只是看着她心就要化了,常年冰冷的眼神也融化在这汪春水里。
赵云锦害羞的劲还没过去,脸颊仍旧红扑扑的,她的手指扣着大腿处的裙摆,坦言:这是我的初吻。
看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许白焰只觉得他人生最终的奥秘找到了答案。
列车沿着轨道不断前行,而目的地也越来越近,车厢响起一道女声广播,五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绍兴。
车门敞开,四人前后下车。
检票出了站,赵云锦越想越不对劲。
太安静了。
孟语枝那个小话痨都静悄悄的,一声不吭。
她没敢打破这份安宁,直到出租车停到了脚边,孟语枝和陈议舟说什么都不愿跟自己一辆车,她才觉得这两人气氛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怪在哪。
被推进了车,许白焰从容地打开另一侧门钻了进来,而后面两人默契十足搭乘了另一辆出租。
赵云锦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啊?许白焰不愿戳破她掩盖的秘密,只说:四个人,太挤了。
赵云锦半信半疑,眼睁睁看着后面两人关上了车门才接受了他的说法。
古镇周边设施很齐全,餐厅、长街、拱桥、摇曳的小船,都叫人来了不愿走。
两个女孩换了身应景的新中式套装,互相盘了个发,戴着新买的耳环,出门了。
他们约了傍晚游船,休整过后时间所剩无几,几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好不容易赶上趟,天上竟下起了小雨。
赵云锦不爱淋雨,想去旁边小店买把油纸伞,谁知孟语枝和陈议舟两人头也不回地丢下他们,坐上船远去。
桥上,赵云锦撑着散发着淡淡墨水味的油纸伞,无奈地挥手与他们道别,而许白焰早已看穿那两人的心思,却一言不发。
直到船划出视线范围,赵云锦才依依不舍地走下拱桥,和许白焰一起认真地逛起了古镇。
绍兴人美水美,所到之处都是和气融融的祥和模样,上了年纪的老人会在家门口架个壶烧点粗茶,孩童冒着雨结伴从身边跑过,街边的每一家小店都只专心卖一样东西,古香古色的餐馆里坐满了外地来的游客。
身边没了熟人,赵云锦终于能够鼓起勇气,牵住许白焰的手。
许白焰顿了两秒,然后回握住她。
雨点慢慢小了,赵云锦收了伞,许白焰自然地接了过去。
绍兴有很多桥,闲散间,他们又遇见了一座相似的桥梁。
赵云锦认为这是缘分,兴冲冲跑上桥去,拉着许白焰的手说:我们在这里拍个照吧。
没人能帮我们拍。
她嘀咕了句,又说,那我们自己拍吧,我帮你排,你帮我拍。
说罢,她就从包包里取出了卡片相机,捣鼓两下立刻上手。
许白焰十几年来没拍过几张照片,也不会拍照片,顿时有些僵硬局促,赵云锦大概料到如此,你笑一下嘛。
许白焰很听话,赵云锦一说完便配合地笑了笑,虽然动作僵硬,但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照片拍出来还挺不错的。
过后,换许白焰给赵云锦拍照。
这让对照片一窍不通的理科生犯了难,只能听着女朋友小声地指挥。
远处夕阳西下,金黄的余晖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赵云锦背对着光,笑得灿烂动人,许白焰按下快门,定格这一刻。
当天晚上,两人拿着酷似情侣照的单人照片,在共同好友里公开了亲密关系。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1 23:10:21~2022-08-02 22:0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谧儿 10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眼泪毕业后的暑期是漫长且炎热的, 赵云锦和许白焰两人总流着汗在景点合照,对他们而言,这是假期结束前最后的放松。
朋友们对于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 更多是在调侃。
许白焰的手机对话框信息诸如:不得了啊,毕业就恋爱。
把校规吃的死死的。
这一类的信息,更有甚者, 说他千年的榆木脑袋开窍了。
往下翻了翻,赵云锦发现许白焰好友少得可怜, 还没滑两下便到了底,刚要收起来,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下。
最新的消息里弹出一条终于在一起了。
的消息, 将赵云锦的好奇心吊得十足。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说终于。
许白焰没给那人备注, 点进头像, 也是她全然没见过的资料卡。
她没有自作主张回复,而是等到许白焰买好奶茶过来, 将手机交还给他, 并别有意味地提了嘴:你手机来信息了。
晚点再回吧。
他正忙着给女朋友扎开奶茶封口。
赵云锦也没有多问,接过他递来的冰奶茶,两人一起前往了下一个打卡地点。
长白山上有着常年不化的积雪, 旅途中的人需要带着氧气瓶才能一睹它的风采,许白焰租了辆车行至山脚,赵云锦裹紧厚重的棉袄, 两人牵着手攀爬高峰。
他们在车子里一起度过平静却无话不谈的夜晚,凌晨三点躺在苍穹之下数着漫天繁星, 藏羚羊在山地狂奔, 赵云锦华丽的丝巾在路过的可可西里如风飘扬, 雨落满天的下午, 他们在靠近森林的乡野民宿一起看书,一半冰雹一半的北疆,耳机里放着《亲密爱人》。
许白焰如她所愿哼了两句,耳机里的歌声没有他的动听。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他的歌声在吓着冰雹的路上清晰动人,他伸手,牵着最亲爱的人,此刻,是许白焰毫无波澜的十八年人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后来天气突然晴朗,阳光破云而出,赵云锦脱了外套,轻快地跑了两步。
许白焰看着女孩活泼可爱的背影,他想,人生不会再有遗憾。
旅程结束的那天,父母发来视频,为她开心,也难免担忧。
父母问:玩得开不开心?赵云锦坐在回程的绿皮火车上,半个小时后他们要转车然后坐飞机,开心!我买了好多好吃的,你们要记得留肚子哦!好。
父母笑着答应她,继而又问,阿焰呢?他去卫生间了。
赵云锦答。
他们是知道这一趟只有她和许白焰两人的,也知道许白焰将要出国留学,大概也清楚两人未公开的关系。
父母只说,一切自己做决定就好,人生这样漫长,自由却有生命中最短的期限。
列车往前开,窗外绿色浓郁,赵云锦挂了视频抬头,许白焰正从另一节车厢口过来,他手里拿着刚才列车员售卖的奶贝,阳光下的阴影从他脸颊一闪而过,他笑着,眼睛亮晶晶。
他们去过咸湿闷热的海边,游船经过细雨绵绵的古镇,攀过漫山皑皑白雪的高山,赵云锦握着许白焰温热粗粝的手掌,列车的鸣笛犹如生命中爱的交响曲,车厢嘈杂热闹,她凑近许白焰的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然后温声地说:这样,也算我陪你走过整个春夏秋冬。
回到南城后假期所剩无几,许白焰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落实了留学事宜,确定了出国时间,航班机次,就读学校,所居地址,处理好这一切离出发时间也就不远了。
许白焰知道自己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这段时间愈发黏赵云锦,除去睡觉时间,几乎都和她呆在一起,两家家长都已经看习惯了。
那天两人刚约好见面,赵云锦一出门便看见他站在树下,低头认真翻看着手机。
她悄悄走过去,调皮地作怪吓他:看什么呢!许白焰哪能被她吓到,自如地牵过她的手,将手机塞进她手心,说:我爸托人给我找的几户大平层,让我挑一间。
赵云锦握紧他的手,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翻看照片。
美式装修风格比较简单,十几张照片里仅有一张色彩鲜艳的家装,大片的落地窗倒是家家采纳。
赵云锦难得犯上选择困难症,纠结了一会儿,选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那间:这个,感觉挺不错的。
许白焰偏头,脑袋往她颊边靠了靠,她继续解释说:这里有落地窗,晚上就能看见夜景。
而且客厅好大啊!还有一台巨大的电视机,看电影肯定特别舒服!卧室的视野也特别好,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日出。
而且你看——她用拇指了指照片,这里有块小阳台,可以种花哎。
她兴致勃勃地念叨这所房子的好处,恨不得手脚并用给他形容。
许白焰低头看着,她表情尤其丰富,可爱的不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人工湖散步,日落的橘色洒满大地,他们没有即将要遁入黑夜的可惜,正如他们一样没有即将离别的苦楚。
许白焰上飞机那天,南城热得能把人蒸化。
赵云锦拒绝了许家父母一同前去机场的邀请,她明白这样的时间应该留给家人送别,她独自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她嘱咐司机尽量快些,时间是不等人的。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抵达机场。
赵云锦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听着广播播报登机提醒,根据许白焰告知的登机口去了候机大厅。
视线扫了一圈,许家父母正抱着许白焰不舍落泪,赵云锦往角落靠了靠,她不能在这时候过去扫人家的兴。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腿都要站麻了,然后看见许家两位家长又抱了抱许白焰,接着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候机厅。
她没空去想原因,满脑子都只剩下许白焰站在大厅孤零零的身影。
她顾不上站得肌肉酸疼的双腿,顾不上拥挤不堪的人潮。
她扒开人群,奔向了正满大厅寻找她的男生。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赵云锦不禁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许白焰身子一震,迅速循着声音看过来,还没等反应,一个纤细的身影冲向自己,猛地将自己搂住。
闻见他怀里浓郁的甜橙味,赵云锦忽地鼻尖猛的一酸,离别的伤感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并且迅速将她淹没。
滚烫的泪珠滑落在他的肩头,女孩抽噎的声音让他心疼不已,许白焰忽然有些后悔。
抱住她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女孩哭成泪人,窝在他怀里抽噎不止,却仍不忘嘱咐他:要好好吃饭。
许白焰紧紧扣住她的腰,一手轻拍她的薄背,柔声答应:好,我会的。
要穿好衣服。
她拱了拱他的脖颈,像只依依不舍的小猫。
许白焰亲了亲她的发丝,答应:好,你也是。
赵云锦更舍不得他了,声音哭得断断续续:不要一个人出去玩……不要……去陌生的地方……要常常告诉叔叔阿姨你的动向……许白焰让她哭得没有办法,心都揪成一团。
她呜呜声不止,最后才告诉他:我会很想你,你在费城好好学习,我会想你,你也抽空想想我,好吗。
许白焰让她讲得难受的要命,第一次萌生出他不该出国的念头。
或许,他不应该出国,又或许,他本就该留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
可人生就是充满分别,但又幸好,分别过后是更好的重逢。
赵云锦不知道窝在他怀里抱着他扯着他多久,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调侃声:要上飞机了,别抱着不放了。
闻言,许白焰抬起头,赵云锦松开搂紧他腰身的双臂。
回头,赵斯眠和陆止一行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厅里,后面是一起来相送的几位长辈,大家都笑着,让赵云锦认为分别应该是快乐的。
赵云锦后知后觉害羞,松开了扒紧他的手,悄悄地站到了一侧。
几个年轻人迎着笑脸上前与之相拥,这是许白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他们已经熟悉到无需多言。
平日里颇为照顾他的长辈们也挨个走上前,说着耳熟能详的唠叨话。
不知是谁提议要拍一张大合照,总之最后大家找了位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帮忙拍了张照片。
大家有说有笑地道别,直到登机提示的广播响起,赵云锦不自觉又抿起了唇,许白焰没有给她流泪的时间,大胆而勇敢地将她一把捞了过来,弯腰紧紧地抱着她。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茉莉花味沁人心脾,他的声音温柔且有力量,许诺般,我会想你。
说完,他双手一松,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去,赵云锦双眸紧紧地追寻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于安检口。
他那样高大,原来走远了也就小小一点。
飞机平稳起飞,她望着逐渐变小的机影,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她望着天空,忽然笑了起来。
她想,我们都应该勇敢一点,面对分别,面对重逢,面对流沙般消逝的时间。
那么,我们便勇敢地祝福对方,这一旅程,彼此想念,互相成长。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2 22:02:48~2022-08-03 19:3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脸盘子的猫 5瓶;A~娜姑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大学接近八月末, 南城下过一场秋雨,气温降了些许,但太阳依旧晒得人皮肤发烫。
月末的某个上午, 赵云锦父母在酒店为兄妹俩举办了升学宴。
升学宴办得比较低调,邀请的都是一些交情深厚的亲戚与朋友,除此之外便是兄妹俩自己邀请的同学和朋友。
厅里热热闹闹, 大人小孩坐一块,各自聊着自己的趣事。
赵斯眠刚敬完一圈酒坐下, 旁边的班长便问:你妹妹呢?闻言,同桌的几人扫了眼宴会厅, 赵云锦确实不在。
赵斯眠闷头吃饭, 声音有些含糊:她去后厅拿东西了, 你有事?班长挠了挠头, 脸颊微红随口道:没什么,就问问。
赵斯眠没放心上, 谁知旁边另一人打趣道:还没什么呢, 小脸都红了!那同学转头面向赵斯眠,声音拔高了些,笑说:咱班班长对赵云锦芳心暗许都多久了!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啊!赵斯眠撂了碗, 脑袋有些发懵,他还真没看出来。
一桌人听到八卦都有些激动,而身为当事人的班长虽然害羞, 但并没有否认。
他的这般表现将饭桌上的气氛推至高潮,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只有知晓赵云锦恋爱实情的赵斯眠几人笑不出来。
气氛正热, 赵云锦从后厅出来了, 端了盘还冒着热气的餐食, 喏,你们要加的糖醋排骨。
见主人公已经到场,众人看热闹的情绪被推至最高潮,有人起哄道:反正云锦没有男朋友,班长——我有啊。
赵云锦想也没想便回答,甚至没等说话的那位同学讲完。
霎那间,餐桌上的人迅速敛起了笑脸,没人能消化这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的惊人信息。
见众人没反应,赵云锦干脆直言:我男朋友在美国,他很喜欢我的,你们不要胡说哦。
赵斯眠旁边的那位班长再也维持不住笑意,脸上表情彻底僵住。
其他人听到确切消息便堵不住八卦的心,瞬间将班长一事抛掷脑后去了,开始挨个盘问赵云锦:是谁啊!是谁!我们学校的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人家都说在美国了!肯定是外国人吧!让我问让我问!这群同学听到赵云锦恋爱的消息反应这样大也正常,除了相熟的陈议舟,孟语枝,陆止几人,以及许白焰个人的三两好友,几乎没有人知晓。
不过,他们确实也没打算这样草率公开,也就懒得管这些。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众人眼睛滴溜溜看着生怕错过点什么。
赵云锦看了眼备注,立即接通,电话里喂了声,不难分辨出是道女声,见状,大家都有些失望。
赵云锦哪有心思管他们的情绪,椅子都没抽出来,转身便往外跑。
那头班长脸色不太好,赵云锦一通话无异于当场拒绝了他,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众人见女主角都跑了顿时也没了兴致,转头看向另一当事人,几人会说话已经凑过去安慰了,现场一片嘈杂。
那班长是个要面子的,嘴也爱逞强,眼见女孩厉声拒绝了自己便立刻改口:我也不是喜欢,只是作为同学比较欣赏她。
谈外国的男友,只能让她好自为——众人见状安慰的话说不出口,赵斯眠当即要发作,陈议舟忽然先一步撂了筷子,漫不经心道:可惜人家不太欣赏你啊。
而且你不是知道人家有男友嘛,刚刚在后厅不都听见了,趁这个时间,你是想撬人家墙角吧。
这嚣张的语气,不用看脸也知道除了陆止没别人。
当时后厅大门敞开面对长廊,长廊最左侧是公用洗手间,八班班长当时就站在后厅门旁,陆止从卫生间出来刚好撞见,往里一瞄,赵云锦坐在里头接电话。
他悄么声走进了些,正好听见赵云锦声音温柔地说:那你照顾好自己……我想你啊……那我直接大声宣布你是我男朋友好啦?见八班班长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陆止脸色顿时黑了下去,手一扬直接扣住班长的肩,随即换上笑脸,在这干嘛呢,走吧。
回来后,班长便莫名其妙要表白。
俩人嚣张气焰压得班长脸色泛白,话里的含义也不难理解,刚才还嘈杂的餐桌瞬间静得可怕,就在气氛要到达冰点时,陆止起身离场,结束了这场闹剧,而那位班长再也没有主动找人搭过话。
厅外,正午时分,太阳毒辣。
赵云锦站在厅外阴凉处,脸颊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两鬓汗流不止。
约莫过了两分钟,厅外有个女孩推着行李箱正四处打量,眼神扫过某处时亮了,云锦!女孩晃了晃手,赵云锦听见呼喊抬头看过去,徐思年站在对面不远处。
她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往阴凉处走,赵云锦赶紧过去帮她一起推。
绿荫下,行李箱靠着树干站稳,两个女孩许久未见,不顾天气炎热,也不管自身已经汗流浃背,两人感受着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紧紧相拥。
徐思年拍了拍赵云锦的背,随后手上松了几分力,语气轻快道:云锦,恭喜你!赵云锦分数出来第一时间给她发了消息,拿到通知书也立刻传了照片给她,只是徐思年一直身在外地,这是她第一次当面祝福云锦。
你也是!幸运的是,我们这次考得都不错。
赵云锦同样松了力道,让两人面对面说话。
徐思年点了点头,轻笑:真的恋爱了?闻言,赵云锦脸上的红晕深了几分,难得有些羞涩:嗯,等他回国,有空的话我让你见见他。
好啊。
那我等你。
赵云锦告诉她这件事是在一个深夜,她刚躺下准备休息,一条我有男朋友了的消息便闯入眼帘。
她如同任何朋友一样,询问男生是谁,取得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多高多胖。
可赵云锦不愿让许白焰在徐思年心里留下一个潦草的印象,因此,云锦只说,他很好,以后一定让你们见面。
两个女孩在树下畅聊,餐厅一楼的斜坡上,陆止点了根烟。
他被太阳晒得直皱眉,薄荷味的香烟在指间燃烧成灰,在餐桌上听见赵云锦电话里那个女孩的声音,他鬼使神差地跟了出来。
可对方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零,是陌生,但他挪不开脚离开。
就好像……就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赵云锦还在劝说:真的不留下来吃饭吗?徐思年低头扫了眼时间,摇摇头,说:我待会的车,马上就走。
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跟朋友一起,见见天地。
赵云锦害怕分别,她尤为不舍,不肯掉泪,声音却已哽咽:年年……为什么人要这么快分开……徐思年抱住了她,伸手替她挽好耳边的碎发,轻声安慰道:会再见的,我们总会再见的。
赵云锦的热泪如珍珠颗颗掉落,双手绞紧了徐思年衣服的下摆,抽噎着:我不想这样,等到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徐思年伸手试去少女珍贵的眼泪,柔声道:但我们总会再见面的,我们常常联系,思念就不会断开。
赵云锦抓着她柔嫩的小臂,最后不情不愿松了手,眼泪滴落在徐思年汗湿的手掌心。
徐思年最后抱了抱她,嘴巴贴近她的耳朵,由衷祝福:云锦,祝你升学快乐。
以后天南地北,祝你平平安安,热爱不停歇,永远做最漂亮的小天鹅。
最后,赵云锦递给她行李箱,大树下一片树叶被吹落,女孩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回头挥了挥手,以作最后的道别。
她站在树下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眼眶内泪水已经干涸,眼圈已经褪去红色,转身返回餐厅,却撞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止哥,你怎么在这?她问。
陆止早已将烟掐灭,指间残留淡淡薄荷烟草味,他皱眉,扯了个谎:看你好久没进来,出来找找你。
赵云锦半信半疑,他才不管,偏头,走吧。
后来,假期彻底结束,他们也踏上自己的陌生旅途。
那天早上,阳光晴朗,赵云锦收拾好行李,又检查了车票车次,闯京五人组的小群里已经聊了几百条,他们五人同一班车,同一班飞机,同时抵达京城。
机场人群熙攘,登机提示响起,长辈们不舍告别,不远处,许白焰的父母向她挥手。
赵云锦捏着登机牌,想起前一天晚上许白焰母亲同她讲述的桩桩件件,心里忽然不再畏惧前路的未知,有人深刻地爱她,那么即使输了,也不害怕。
她依依不舍地回头,哥哥拍了拍她的肩,提醒速度要快些。
一行人背着书包,推着行李,心中或许担忧、或许轻盈、但前路漫漫,做出选择便勇敢而行。
那天天气正好,傍晚六点五十一分太阳日落西山,彩霞绚烂如烟火。
行李箱里的梦想轻拿轻放,他们正式地步入了大学校园,人生的岔路口总是悄然而至,更加广阔的天地迎来了新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3 19:32:56~2022-08-05 19:0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谧儿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初雪京城的秋天太干燥了, 赵云锦走在校园里时常被冷冽的秋风吹得脸颊绷紧的疼,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许白焰。
想起高中时间紧迫的惬意冬天,树枝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 卖手磨豆浆的小摊被学生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住。
许白焰经常仗着自己身形高大自由挤进挤出,然后递一杯热乎的豆浆到她手上。
冬天的太阳光线柔和,许白焰的蓬松的发丝染上浅浅的金光。
他有点轻度近视, 上学的时候那副黑色的半框眼镜总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素来面冷的人戴上眼镜显得更不好接近, 成熟气质乍现,让他在一众热情似火的青春生脱颖而出。
那时候班里的女同学有意无意也会提起他, 尤其在运动会后。
许白焰当时被老师强制性要求参加了男生跳高, 赛场上他发挥行云流水, 比赛成绩好到所有人都认为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后来运动会结束, 回班上时同学正讨论着他,赵云锦走过去凑热闹。
依稀记得当时同学说他能力太强了, 长得好, 学习好,体能好,是不是开挂了?你们不觉得许白焰很——另一同学绞尽脑汁想着形容词, 旁边几人催她快说,同学琢磨了许久,才道, 很给人,压迫感。
立马有人附和:对对对, 感觉他长得像是不开心的时候会把人锁在房间里的样子, 看起来好腹黑!赵云锦听她们形容得心惊, 随即开口解释: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他人很好的,只是不爱笑而已。
几个同学都对她扫来同情的目光,不是是谁瞥见当事人就在后面,几人立刻慌了神: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快走!同学脚步匆匆离去,赵云锦泰然自若地回头,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也能明白她们口中的压迫感。
许白焰个高宽肩,五官凌厉线条分明,本就天生三分冷感,况且他一向不爱笑,轻微近视的眼睛看人时瞳孔不自觉微缩,眼神锐利,带着淡淡的疏离和防备,生人勿近的气场大概也是这样形成的。
赵云锦与他相处久了,全然感受不到他身上骇人的气场,至今也无法完全理解她们对他的描述。
一阵风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孟语枝看她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赵云锦叹气,周边的热闹声与她隔绝,望着橘灿的晚霞她无奈牵出个笑,轻声道:有点想许白焰了。
孟语枝也随着叹了口气,说:异国恋,真辛苦。
那你跟陈议舟呢?赵云锦将话题扯到对方身上。
孟语枝笑了笑:没你们辛苦,我跟他就隔了两公里不到,要想见面比你们轻松多了。
闻言,赵云锦看着天边露出来的半弯月亮,喃喃:总会见面的。
大学生活远比想象中要累,每天在各个教室往返,早功晚功照常上,忙得晕头转向,而远在美国的许白焰同样在为学业没日没夜的下苦功,两地位置的时间差,以及学业的繁忙,让分隔两地的人更加没有时间联系。
赵云锦新的一天刚起床,许白焰还在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赵云锦上玩一天课结束,许白焰那边第一节课刚开始。
异地恋刚开始那段时间,许白焰常常为了赵云锦能在正常时间接到电话和视频,设置好闹钟等待她片刻的空暇,挂断电话两人又各自忙碌。
可这样的联系实在费神又费力,赵云锦看着屏幕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的许白焰,他还在柔声说着:我刚来这边,什么都要学。
但我学起来很快,所以我有时间,你不会打扰到我。
那一刻,赵云锦心里酸楚难耐,她不那么想知道他一天是怎么过的了,她只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挂断电话后,赵云锦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想了许久。
再后来异地的两人不再为了一通电话而修改作息,而是靠着分享的视频和照片知晓对方的生活,虽然大多时候并不能得到及时的回应,但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时间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落叶飘零,冷空气席卷全国,冬天,悄然而至。
京城的冬天实在太冷了,风如刀割般刮着脸颊,赵云锦正冒着风寒走在前往校内快递站的路上,刚接到快递取件通知,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买东西。
所幸快递站人不多,取件不用排队,因为实在没有印象,她在前台请求查询。
那头工作人员正要输入编号,这边她手机就叮铃铃响了起来,她给的备注很简单,阿焰后来随着一个粉色的爱心。
看到来电赵云锦心中对于这个快递隐隐有了答案,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推了查询要求,抱着快递箱往外走。
接起电话,许白焰那头很安静,算算时间,他那边现在正是深夜。
喂?他许久未出声,赵云锦有些疑惑,声音也很小,快递,是你寄的吗?电话那头嗯了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她又听见一声轻咳,许白焰开口了:云锦。
他唤她名字,声音低沉却清晰。
赵云锦抱着箱子,换了只手听电话:怎么了?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惊呼,赵云锦好奇探头看了看,只见刚刚还干净整洁的草地上落了一片白,她快步走了出去,许白焰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费城下雪了。
赵云锦望着京城天空飘舞的雪花愣了一瞬,然后轻声问他:是初雪吗?许白焰回答:是。
可以帮我许个愿吗?据说初雪的时候许愿会成真,赵云锦对此深信不疑。
许白焰显然没听过这说法,愣了两秒才说:想许什么愿?赵云锦站在屋檐下,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禁莞尔,她笑说:许愿,我男朋友不会再感冒咳嗽,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
闻言,许白焰怔松片刻,而后轻声道:知道了。
费城的初雪很大,鹅绒般的雪花掩盖了地面的道路,他伸手关上了房间的窗户,冷空气被隔绝在温暖的房间外。
他会让赵云锦的愿望成真。
两人的通话没持续多久,赵云锦催他去睡觉,匆匆挂断了电话。
回了寝室,孟语枝问她快递是什么,她拿剪刀拆开箱子,一边回答:许白焰给我寄的东西。
打开箱子,里面东西塞得整整齐齐,一条绵软的白色围巾和一台贴着标签的加湿器,以及最下面压着一张特别的明信片。
室友们听见动静围了过来,有人伸手摸了摸那条围巾,立刻笃定到:这肯定是你男朋友自己织的!赵云锦诧异他还有这能力:为什么?舍友将围巾一块展开,指着某处说:买的围巾的针脚不会这样不平整,这肯定是你男朋友亲手织的。
顿时,寝室里掀起一股躁动,赵云锦脸色微微发红,握着那条围巾心里微漾。
继续往下拆,加湿器箱子装得比较严实,几个女孩费了番力才打开,有人眼尖看到品牌logo,不禁唏嘘:云锦,你男朋友好舍得为你花钱啊,这个品牌的加湿器可贵了,我一直想买又不舍得。
赵云锦没有了解过,心里也没个价位。
还没等她好好研究一番,孟语枝就已经将明信片捏了起来:别看加湿器了。
人家远在美国,还给你寄了明信片,先看这个。
那张明信片上印着一场落日,赵云锦见过的,在许白焰前几天传过来的照片里,他说那是他去费城那么长时间以来看过最灿烂的落日。
室友们的羡慕没停:云锦,你男朋友好浪漫啊!学习那么好也就算了,对女朋友还这么用心。
跟语枝的男朋友有得一比。
怪不得你俩是朋友。
赵云锦笑了笑没接话茬,将东西收到床位旁边,拿着明信片翻了个面。
另一面写着几行字,字迹清晰有力,很好认。
云锦,费城的落日太单调,但今天飘了一朵粉色的云,像你。
这里的冬天很冷。
念你。
没有日期,没有署名,但除了许白焰没有别人。
赵云锦突然迫切地想见他,想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隔着冷冰冰的屏幕相互倾诉,她也愿意。
你怎么寄了这么多东西来?问完又添了句,围巾织的好可爱,我好喜欢。
许白焰应当没睡下,他回复很快:你需要,就寄了。
当作初雪礼物。
赵云锦被逗笑,初雪还有礼物?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我也没听过初雪可以许愿。
许白焰难得回呛了一句。
赵云锦不与他计较,退出对话框看了眼天气,后说:费城后面两天很冷,你要多穿衣服哦,不要再感冒。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下次天空中出现粉色的云记得给我打视频。
许白焰回得很干脆:知道了,我也想你。
赵云锦愣了瞬,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的想你,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随即笑了。
想念是无声的,藏在所有情绪里。
窗外雪花悠悠飘落,所见之处皆是一片雪白,天气寒冷难耐。
赵云锦低头,在那张明信片上落笔。
——阿焰,京城的冬天也很冷。
——记得多穿衣。
——念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5 19:08:58~2022-08-06 19: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脸盘子的猫 2瓶;A~娜姑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爱意冬天漫长且寒冷, 学校补办了较为隆重的新生开学典礼,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被选为新生代表,跟其他班的同学一起准备群舞, 时间紧任务重,那段时间她们忙得脚不沾地。
许白焰那段时期正忙着期末作业,两人本就不频繁的联系变成了远渡重洋的书信往来, 靠着没有确定时间寄来的明信片和照片寄托彼此的思念。
圣诞节前夜,赵云锦刚和孟语枝从舞蹈房出来, 许白焰似心有灵犀般发来信息:练习结束了吗?给你寄了礼物在驿站。
赵云锦莞尔,不禁向他唠叨:刚刚和枝枝从舞房出来, 外面好冷啊!接着才回复他的问题:圣诞节礼物?寄的什么?许白焰仍要保持神秘:一些你会用上的东西。
赵云锦又道:我给你寄的照片, 收到了吗?她将自己近段时间来拍的一些照片洗了出来, 打包在快递里寄去了费城。
许白焰收到快递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手里的照片全是她的自拍,没有发在朋友圈里, 独一无二的。
照片里她笑得很灿烂, 身边会有校园里晒太阳的小猫,会有地上堆起的雪人,会有她爱吃的一日三餐, 会有难得出境的孟语枝和陈议舟,会有活泼开朗的室友。
许白焰对她的想念从未停歇,只是在这一刻尤为深重。
他抽出夹在手机壳里的照片, 回:收到了。
很漂亮,我有好好保存。
赵云锦结束了聊天, 取了快递出来, 孟语枝正好挂了电话向她招手。
孟语枝替她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笑问:许白焰又给你买什么了?赵云锦低头看了眼快递单, 说:好像是件衣服,还有,这个应该是饰品,你手里的好像是个水杯。
孟语枝啧啧两声:大学霸谈起恋爱来也不含糊嘛。
赵云锦斜了她一眼,将话题带到她身上:别说我,陈议舟给你打电话说什么呢?闻言,孟语枝脸上笑意更盛,她道:他说明天晚上带我去吃大餐!就是我们上次没订到位置的那家,到时候给你们带些回来!赵云锦也没客气:我要吃肉!行!孟语枝爽快答应。
校园里人来人往,深冬的到来让夜幕降临更快,即便如此,也浇不灭学生们对校园外世界的好奇,女孩门裹着大衣,围着围巾进进出出,路灯落在她们身上,一道道细长的影子落在地面。
赵云锦踩着旁人的影子前行,犹豫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今年,陈议舟打算怎么过年?孟语枝闻言一愣,随即弯开了嘴角,轻松状:我去陪他吧。
赵云锦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倾述:我们几个也有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他家里玩?可以啊!孟语枝惊喜,我过几天问问他。
赵云锦笑了笑,心里却不免为远在他乡的许白焰可惜。
几个包裹正如赵云锦所猜测的,一件长款保暖的白色羽绒服,一个保温性极好的水杯,以及一条价格昂贵的天鹅状水晶项链。
明信片上写:云锦,圣诞快乐。
天冷记得多穿衣,喝热水,不要贪凉。
路过街边商店,项链很漂亮,想来很衬你。
我很好,不用担心。
赵云锦看着明信片上的几行字,明明就非常简单的几句话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透过这几行字似乎看见了相隔两端的少年,他写字的时候一定很认真,就像每次答题,严肃而正经。
桌前的台灯亮着暖黄的光,偌大的公寓里只有他孤独一人,单薄的背影独自忍受异乡的寒冷。
想到这,费城的雪像是落在了赵云锦心上,被鼓囊囊的想念融化成一汪水。
赵云锦提笔写下回复,落笔的那瞬间,热泪滴落在还未风干的笔墨上,浓黑的墨水随着滚烫的泪水晕开成一滩黑色污迹。
她紧咬下唇,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
对许白焰的想念让她没由来想起开学前一天的傍晚。
那晚,漫天的红霞如绸缎铺开,回家的路上清风徐徐,野猫跳过绿化带钻入假山,人工湖里的天鹅慵懒展翅,那时,许白焰出国没多久。
白瑛刚结束出差工作,给几家小孩带了点伴手礼,只有赵云锦是被邀请到家里去拿的。
许白焰父母都是事业型,一个月总有几天出差在外,许白焰出国后家里看起来更空了,用冷清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白瑛让她在客厅坐了一小会,从房里取了个小盒子出来,她把盖子打开,里面躺着对小巧精致的耳坠,好看吗?赵云锦不明白瑛的意图,说话有些磕巴:好……好看。
白瑛将耳坠从盒中取了出来,在赵云锦耳边比了比,笑意更甚:好看,很衬你。
赵云锦瞬间慌了神,连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阿姨,这不行,不太好……白瑛像是已经料到她的反应,解释说:这就是普通饰品,阿姨也送了小陆妹妹一套,不用担心。
说罢,她的手撩开了赵云锦耳侧微凌的头发,一边认真比对一边正经解释:我一直都特别想有个女儿,但是阿焰爸爸担心我的身体,生下阿焰后就不肯再要。
所以,我每次见你们几个小姑娘都特别开心。
在我心里啊,你们就算我半个女儿,看见什么新鲜的,好看的,都想给你们试试。
她的一番话让赵云锦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乖乖坐好让她捯饬。
这就对嘛。
白瑛见她不再挣扎,张口就一顿夸,接着坦言问,你和阿焰是不是高二就偷偷在一起了?赵云锦连忙摆手,脸颊也渐渐红润:没有的阿姨,高二我们都很忙的,我还去集训了一段时间,哪有心思做这些啊。
你跟阿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支持你们的。
白瑛以为她是害羞不愿承认,同时也有些疑惑,你们没在一起,阿焰怎么去了渝林两次。
啊?赵云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瑛是过来人,看女孩反应便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她站起身,领着赵云锦往许白焰房间走。
房间的落地窗帘大开,落日余晖铺了满床,原本安静沉闷的房间随之生动起来。
白瑛拉开书桌前一个未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几张车票,以及一张压得整整齐齐的祈愿符。
白瑛将东西塞入赵云锦手里,车票上赫然印着南城和渝林两个地名,一共四张车票,往返两趟,压着的祈愿符上写着平安顺遂瘦金体的毛笔字,最下角留了一个很好辨认的云朵图案。
那一刹那,赵云锦脑海中所有的零星片段都串联起来。
为什么快递会一大早送来,为什么保安大爷会说他看起来差不多大,为什么会收到去过的寺庙的福袋,为什么志愿者会先问自己,为什么祈愿符上会有朵云,都是因为有人沿着自己的足迹将路重新走了一遍。
如果先前在乐老师的手机里看到那张模糊的照片在脑海中形成了个不太确定的猜测,那么此刻,这几张纸片便证实了赵云锦的猜想。
许白焰真的去过渝林,燥热难耐的夏天,他五点钟摸黑抵达车站,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够睡一觉,抵达陌生的城市,沿着她可能会出现的道路寻找她的踪迹。
在她被不适应的外地美食呛得嗓子疼时,他会不会偷笑,在她跟同伴进进出出各家小店时,他会不会觉得孤单,在她从寺庙求了一张签离开后,他虔诚地跪坐在地,祈祷她一切顺利。
艺考那天,天气冻得要命,他穿着那样单薄地站在人群之外,赵云锦懊恼,为什么没有认出他呢,如果当时,如果当时认出了他,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小心翼翼遮掩对彼此的感情,不用在一个又一个的黑夜里难以入眠。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白瑛只是笑了笑,接着问:那条红豆手链,是你送给他的吗?她一句话将沉浸在后悔情绪里的赵云锦拉了出来,可赵云锦对红豆手链并没有什么印象:我不记得我有买过。
白瑛轻笑了声:一定是你送的,不是你送的那个傻瓜不会那么上心。
赵云锦被她说的云里雾里,白瑛描述出当时的场景:我去他房间收拾一下,看到那条手链掉在书桌下。
也怪我,自以为是他不要了的,连着其他垃圾一起仍在客厅垃圾桶里。
他当时还生着病呢,醒来没有找到手链立刻就乱了手脚。
我问他找什么,他说一条很贵重的手链。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是被扔进垃圾桶的那条,我当时还很奇怪,一颗红豆有什么贵重呢。
直到他不顾脏乱,伸手就往垃圾桶里掏东西,那一刻我才意识到那条手链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瑛平静地叙述着当时的情况,赵云锦听得却愈发难受。
她大脑忽然涌上关于红豆手链的记忆,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手作小摊上的手工作品,不值得他将手划烂。
赵云锦直到这一刻才清晰地意识到许白焰的喜欢,如同一座孤傲的山,沉默且深刻。
明信片的墨水似乎干了,她缓缓落笔,写下一句:阿焰,爱让我们勇敢又畏惧。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6 19:11:40~2022-08-07 19:2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脸盘子的猫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秋雨四季携过一阵清爽的风,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校园里青绿的嫩芽换了一茬又一茬, 时间似流水。
费城的一所大学里,金融系的大型公开课刚结束。
学生把教室塞得满满的,下课后出入变得拥挤, 一金发碧眼的高个男生如小电钻般从拥挤的人潮里挤进了教室。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快递盒,全然不顾教授在场, 大声朝讲台边讨论学术的学生喊:Jin!那男生声音很大,盖过部分学生的吵闹声, 讲台边的几人听见熟悉的称呼转过头, 那个男生挥了挥手里的物件, 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的速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快递, 腕骨往上不到一寸的地方系着一根干净如新的红豆手链,他声音带着不太明显的快意:Thank you, Leo。
旁边几位同学像是已经习惯了, 一如既往地打趣道:我猜又是明信片!你们中国人真浪漫,Jin。
几个人聊着天,一边询问去食堂吃些什么, 站在讲台上的教授有些不明所以,好奇问:Jin,谁送你的快递?男生脚步一顿, 转过身,精致的眉眼带着点别人艳羡的快意, 大方道:My love, professor.费城的又一年秋天, 学院里的树叶落了满地, 风携一片落在男学生肩头,他双手把着不过手掌大小的明信片,低头认真地阅读。
阿焰,京城又要进入冷天了。
我今天去看了舞团巡演,打算去报考试试。
看你最近发来的照片,你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记得早睡。
我很想你。
落款日期是一个星期前。
许白焰拿着明信片,将上面那几行字看了又看,只将那句我很想你在心中反复品读。
女孩在电话里向他撒娇说冷的时候是一周前,告知他想去参加山河舞团人员选拔也是在一周前,现在应该有了结果。
许白焰把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正巧手机这是传来消息,是置顶对话框备注为一朵云图案的联系人发来的一张图片,一张成功进入舞团的合同聘书。
Leo回头让他赶紧跟上,许白焰敷衍地点头,专心地回复信息去了:通过了?那头回:嗯!但我还在上学,目前的活动我都不跟,寒暑假尽量一起排练。
枝枝进了校剧院,陆止哥和我哥也在做什么项目。
许白焰问:毕业的工作方向算是确定了?赵云锦顿了顿,后回:我还会继续努力加油的!后面附带了个愤愤不服气的小羊表情包,许白焰隔着冷冰冰的屏幕仿佛也能看见女孩两颊气呼呼地鼓起,红润的嘴巴也会不自觉地撅起,像只圆滚滚的河豚。
他忽而弯唇轻笑了声,继续回道:我知道。
我也会的。
费城的冷空气来得更强烈,学校里的大树在冷空气下渐渐枯败,异国他乡的人与物似乎都带着点家乡的影子。
一行同学挎着背包抱着课本迎着秋风聊天,时不时回过头催他脚步快点,许白焰透过他们仿佛看见了高中的自己。
来到费城的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家,可学业重,未来远。
有些时候他也会有些莫名的后悔,譬如,半夜接到赵云锦的电话。
电话里女孩瓮声瓮气地问他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她声音轻轻带着点淡淡的哭腔,温吞着说,阿焰,我好想你。
再譬如,凌晨一点的费城,家乡的朋友们刚过完新年拍了许多视频发给他,寄了很多礼物过来,那时,他独自坐在书桌前课业只温习了一半。
许白焰那时挣扎地有些痛苦,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没有出国就好了。
要是没有出国,她不用隔着冰冷的屏幕哽咽地倾诉,不会凌晨两点跑到宿舍阳台小声打电话,不会在她生日时唯独自己缺席。
同样的,不会在自己生日时听她说,我要接一个愿望,许愿我男朋友平安健康,早点回家。
公寓很大,但是冷清得可怕。
课业结束的深夜许白焰总会一个人躺在卧室,阳台的茉莉香味扰人鼻息,短暂的失眠让他身心俱疲,可他总想起父母的那番话。
少年人的喜欢是毫不遮掩的,又或者说是无法遮掩的。
许白焰的心思被父母看穿,在一个气温寒冷害人的寒冬,那时候赵云锦刚从渝林结束艺考回来不久。
父母由原先的震惊到接受再到劝告,厉声的教训至今响彻耳廓。
那天很冷,夜里时不时刮阵风,客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暖灯,父母像两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坐在自己对立面,表情相对严肃,让人不禁还未上场就先泄了气。
许白焰也一样,虽然知道父母开明宠溺自己,但心里仍直打鼓。
母亲率先开口,语重心长道:我们当然理解,你们这个年纪互相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云锦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孩子,你欣赏她,我们完全能够理解。
许白焰那时是沉默的,他当时只担心赵云锦这个点还没回家会不安全,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
父亲或许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焰,爸妈不是不支持你,你要知道云锦可是跳了十几年的舞,在她的生命里,舞蹈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能明白,不难理解。
许白焰没有搭话,父亲有些着急了,道:阿焰,你不小了,要为自己以及他人负责了。
有些事情,如果出现了意外,那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闻言,许白焰平淡道:我知道。
许洲明叹了声,继续道:云锦跳了十几年的舞,她把人生中所有的热情都寄予舞蹈上了,为了梦想的大学付出了多少努力,我相信我们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的。
许白焰抬起了头,静静看着父亲。
如果你现在分了她的心,你有想过结果吗?许洲明似有些无奈,语气轻了,我不是说你会给她不好影响,而是,我们都是没有办法估计结果和未来的,这段时间会出什么差错我们都不能估量。
白瑛拍了拍他的手背,温热的叹息吐在耳边,缓缓说道: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更要为云锦的未来考虑。
如果你贸然地做一些事情,会打乱她的计划,那么她该怎么办?你又怎么办?你有能力解决吗?爸妈从小教你理智、冷静、做自己就好,但从来不是让你不计后果的行事。
阿焰,你要为自己负责,同样要为喜欢的女孩而负责。
母亲苦口婆心地劝慰。
许白焰此刻听明白了父母的意思,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辩解些什么,可喉咙滚动片刻,他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窒息的无力感似乎要把他吞没。
许洲明也不愿这时候逼他太紧,见他理解了意思,便温声道:你冷静地想想。
我建议,我们就让这段故事没有插曲地正常发展,等到瓜熟蒂落,等到大家都不用再为自己的事情发愁,那个时候再勇敢也不是错误的。
你迟早会长大,那个时候父母不会再这样提供一切资源给你,你的人生需要自己用双手去拼搏。
可那个时候你是一无所有的,但你不能让心爱的女孩跟你一起两手空空。
白瑛的眼神温柔似水,声音娓娓道来。
这一番话犹如一柄利刃悬在许白焰头顶,在他迷茫,困顿,挣扎之际不断地警醒他。
在许白焰青涩一无所有的二十岁之时,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同学问他大学怎么都不好好放松一下,许白焰摇了摇头,在人生最困顿之时,学识能够充盈内心。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读书,将东西学透,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正是如此,许白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
Jin!快点!柠檬鱼要没了!Leo的女友回头朝他挥手,同行的同伴也放慢了脚步,许白焰的思绪渐渐明朗,笑着对他们回应。
深秋的落叶掉了满地,脚踩上去的瞬间咯吱咯吱作响,风从耳边穿过,同伴的欢笑声敲击耳膜,一刹那,许白焰忽然释怀了两年以来对家的思念。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朝对面跑来,仍旧是不太爱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漠视人群走过来,异常坚定道:许白焰,你沉默也勇敢。
回过神,世界照常运转。
眼前,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冬去春会来,那就干脆不要停下脚步,同样不用畏惧未知,只管往前走。
莫管前路如何,迎头往前总会找到答案。
公寓里的花香浓郁,窗外雨点由小变大,许白焰坐在书桌前,提笔系写下回应。
云锦,费城的秋天迎来第一场大雨。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等见面,我亲口告诉你。
本该写到这里结束,他想了想,提笔又添了句。
明信片的右下角,他用钢笔一笔一划地写: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爱让人沉默又勇敢,欲语还休,欲拒还迎,却又万分不能割舍。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07 19:24:46~2022-08-10 13: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娜姑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玫瑰冬季的冷空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南城的地面像结了层霜一般的冻腿,一个巨大的舞会厅里,一个名声盛大的舞团正在进行节目的彩排。
等候厅里闹哄哄一片, 一身形高挑纤细,长相冷艳气质绝佳的年轻舞者从换衣间的帷幕里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统一制的唐制白衣裙,长发挽起盘成一个高髻, 眉间画着三瓣水滴状的花钿,双眉画成细长柳叶状, 眼眸媚丽诱人,微抿的红唇两旁点缀两颗黝黑的小痣, 美艳精致的气质惊人不已。
忽然一同样装扮的舞者叫住她:大家都在左边候场, 跟我走吧!女孩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一手拽着拖地的衣裙, 一手扶住头上沉重的假发首饰,随着同伴前往候场队伍。
后台人实在多, 来来往往吵闹不堪, 同伴回过头,好奇问她:你是不是第一次参加公益舞演?大概是觉得脸生,所以才这么问。
她回:是, 我刚进团没多久。
闻言,同伴眼睛忽然瞪大,惊喜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云锦!是我。
赵云锦点头。
那同伴脚步慢了下来, 笑说:你长得真的好漂亮!剧务老师说的时候我们还觉得夸大其词呢。
排练的时候人多,而且时间紧, 我一下子记不住人, 光记得你长相, 对不上名字。
赵云锦让她说的面热:谢谢, 你也很漂亮。
这倒不是客套话,同行的女孩约莫也只有二十上下的年纪,跟赵云锦的明艳感不同,她的长相是清秀可人一挂。
那女孩笑了笑,娴熟地拉住了赵云锦的手,排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功底很强,你跳了很多年吧?赵云锦任由她攥着手,附和道:从小就练。
难怪不得。
那女孩继续道,你长得这样漂亮,舞蹈功底又好,说不定会被一些节目远去表演哦~赵云锦好奇:还会有节目组来看表演吗?那女孩言语自豪: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山河哎!经常有朋友被邀请参加录制。
我们首席还在录制舞蹈比赛呢,特地请了假过来公益汇演的。
赵云锦有些诧异,她刚入团,什么都不了解,只是接到电话便答应参加公益演出,然后跟着团队一起训练。
两耳不闻窗外事,团里其他的事情半点都不知道。
同行的女孩将她带到舞台幕后的左侧,几个着装统一的舞者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还不等赵云锦和同伴两人站稳身子,右侧的帷幕被一只纤细白腻的手给挑开,负责拍摄的摄像老师率先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就是那只手的主人,身穿一袭火红衣裙的——山河舞团首席舞蹈演员温起言。
排练的时候赵云锦便见识过首席的过人风采和强硬的舞蹈功底,是旁人望尘莫及的深厚力量,是其他几组舞蹈人员欣赏完后异常焦虑的艺术能力。
她们这支舞取名唐颂,主要表现出盛唐时期年轻女子的轻松活泼以及日常生活的展现,团里对这支舞期望颇高,尤其首席确定挑大梁后这支舞便成了压轴节目,挑选的主舞人员也是团内舞蹈功底最强的。
听说,也因为首席空降此次公益汇演,所以明天的表演厅位置早早被预定完毕,其吸引力让人咋舌。
就算今天只是走个大体流程,台下也到场了将近四分之一的观演人数,赵云锦看着台下的人一脸疑惑,转头问旁边的同伴:今天不是排练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同伴解释:是南城当地的一些舞者,来一睹温首席的风采。
上一次有这种情况据说还是在三四年前呢。
看着厅外还在不停往里进的人,甚至有人扛着摄影机就往里冲,赵云锦不禁唏嘘,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见识到首席的魅力。
不自觉地,心也随着这种独一份的魅力而悸动。
排练过程十分轻松,大家都是有过舞台经验的舞者,踩点走位都会相对轻松,跟摄影师的沟通也会稍显畅快,因此彩排轻松不少。
《唐颂》彩排后不到一小时,汇演便走完了全部流程,收场后大家换了衣服卸了头饰,剧务老师清点完人数便让大家原地解散了。
原先在场的人员都有安排酒店住宿,但因为赵云锦家住南城,且距离不远,便在剧院门口与排练的伙伴们分道扬镳了。
南城的深冬一如既往的干冷,恰巧碰上阴天,风一吹便冻得皮肤干裂。
赵云锦闲散地散着步往最近的一个站台走,刚回来时她时常觉得孤单。
哥哥忙着省队的赛事,孟语枝除了偶有的几次见面其他时间几乎都与陈议舟腻在一起,自己便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因此她总想起在外同样遭遇的许白焰。
公交车缓缓驶来,风沙在急刹的轮胎下猛烈飞舞,赵云锦看着飞扬的尘土下意识眯起了眼,再睁开时,公交后门应声而开,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笑嘻嘻地跑了下来。
他们背着沉重的书包,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新鲜的八卦,表情生动有趣,就像一朵初生的温室小花,青春洋溢的笑脸让赵云锦恍惚许久。
几个高中生随着人流没了踪影,赵云锦回过神,抬脚准备上车。
刹那间,日破云层,阳光如一束聚光灯打在女孩的后背,车厢里,有道清冽的男声正念着一个书名。
她有些恍神的投币上车,车厢后门处,一男一女的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正低头讲着书里的故事,男生的手拦在女生后腰,肩上的书包遮住不少刺眼的阳光。
那一刻,赵云锦想起自己的那三年,想起公交车上她与许白焰聊过天,想起上下学他捂在口袋里的牛奶,想起冷天他系过的纽扣。
想起他衣领上沁人的甜橙味,想念就如涨潮的海水,吞没她的呼吸,和与他相爱的灵魂。
飞机掠过苍穹,云层被驱散开,小区的人工湖里倒映出一半蓝一半阴的广阔天空。
赵云锦抬头望了眼,无趣地往家院子走。
只是还未等她踏进大门,屋里几位家长熟悉的笑声就传了出来,这让赵云锦原本郁闷的心情豁然不少。
她加快了脚步,打开门,母亲正和许家父母与陆家阿姨排排坐聊得正欢,脱了鞋往里冲,你们聊什么呢?客厅乍然响起她的声音几位家长都吓了一跳,转而才回过头看见女孩出现在门口,于延安讶异:你就彩排完了?赵云锦一一打过招呼,往厨房倒了杯热水,边说:今天彩排挺流畅的,剧务老师让我们早点休息,所以我就直接回来了。
于延安又询问了些今天在剧院的情况,随后结束了这个话题,赵云锦才无意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听你们聊得好开心啊。
白瑛想也没想,笑说:我们正聊阿焰待会回来做些什么菜好呢!刹那间,整个大厅安静极了,静到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赵云锦仿佛听错了般,呆愣地问:阿焰,待会回来?白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慌慌张张解释道:云锦你不要误会!阿焰是想给你个惊喜才不让我们说的,都怪阿姨说漏了嘴,你可千万别生他气啊!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赵云锦大脑白了一瞬,眼神呆滞,自言自语般:没关系没关系阿姨,没关系没关系。
于延安看她魔怔了似的,担忧地喊了句:云锦。
下一秒,赵云锦的大脑重新转了起来,她开心地想哭,声音拔高,却又微微颤抖:我去机场接他!我去等他!说罢,她转头问白瑛:阿姨!阿焰在哪个机场下飞机?几点到?一个人吗?白瑛点点头,一一回答:城北机场,夜里近十一点才下飞机,他一个人,请了三天假回来。
赵云锦现已无心顾及其他,接收到消息拔腿就要走,临出门,她才想起来问:阿焰他,为什么回来啊?屋里沉默了一瞬,几位家长皆用一种无比柔和的目光看着她,良久,许洲明叹了声,肯定道:为了你。
赵云锦没听清,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他们。
许洲明忽然笑了,坦然道:是为了你,云锦。
他知道你明天会有一场演出,而且是人生中第一场正式演出,所以早早请了假,搭乘连夜的飞机飞回家来。
冬天太冷了,冷得人心颤。
出租车的玻璃窗上起了薄雾,她伸手擦了擦雾气,窗外的风景加了层模糊的滤镜。
所幸,花店的老板仍旧不辞辛苦的营业,她请求老板包了一束未凋谢的玫瑰。
想来想去,还是玫瑰夺目。
老板娘问她:深夜买花要去哪?她垂眸看着被修剪的枝条,怔怔道: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老板娘了然于心,柔声道:你的男朋友?赵云锦一顿,笑看着她,答:我的爱人。
机场的等候厅很冷清,赵云锦寻了处位置独自坐下,双手不怕冻似的握紧了花束,她望了眼提示牌上显示的时间,一下班飞机降落是夜里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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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凌晨, 公告牌上的最新消息显示,十一点的那班飞机延迟降落了一个小时,现在距离飞机降落还有约莫二十分钟。
城北机场的候机厅里空荡荡, 赵云锦独坐在最靠近出口的位置上,跳了一天舞让她身心俱疲,此刻整个人大脑困顿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还记得抱紧手里的玫瑰花束。
距离飞机抵达还有八分钟时,赵云锦手机的闹钟响了, 她也跟着醒了觉。
她站起身,心跳有些快, 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放置在座位上, 对着黑黝黝的镜面玻璃整理着装, 就连外套上缝制的蝴蝶结也得调整地一丝不苟。
过了几分钟, 接机口渐渐有了人影,边上接机的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大厅一时间热闹的不得了。
没过多久, 搭乘那班飞机的乘客出来了,走在人流中的有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纯黑的长款棉服, 白色的高龄针织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
深邃凌厉的五官给人一定的压迫感,眉眼之间淡淡的疏离,以及微抿的薄唇增加了他身上的薄凉气质。
只是此刻也不难看出他眼神里愈发浓郁的焦急, 只见他狭长的双眸一遍又一遍地扫视大厅,似乎是在寻人。
半天没有结果的他低下头, 亮着的手机对话框里赫然躺着一条早已阅读过的信息——云锦去了机场, 她在那等你。
妈妈说漏了嘴, 不好意思!母亲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诓骗他的, 可任他如何找寻,偌大的候机厅愣是没有半点那人的影子。
年轻男人推着行李箱站在候机大厅不断地张望,他有些近视,微眯起眼睛才能将周遭看得更清楚,本就锐利的双眸此刻显得更有攻击性。
就算是旁人想要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也会被他此刻的状态吓得望而生退。
就在他以为等待的人已经离开,自己也打算转身往外走。
回过头,一抹醒目的红色伴随着浓郁的玫瑰花香无端冲进他的视线。
他抬眼,视线随之缓缓而上,日思夜想的女孩笑脸盈盈,双手捧着花束举到他面前。
然后,她朱唇轻启,声音温柔动听:抱抱我吧,小王子。
那一刻,许白焰自以为骄傲地自我控制情绪的能力顷刻瓦解,一股莫名的酸涩瞬间涌满胸腔,无处安放的情绪需要一个极大的宣泄口。
几乎瞬间,他扔下笨重的行李箱,长臂一揽,连人带花扣进怀里。
他力气太大了,用着不容推拒的力道,像是要把赵云锦融进骨血般紧紧地抱着她。
赵云锦没有丝毫挣扎,而是轻声问他:想我吗?许白焰紧箍住她的腰,半张脸埋在她单薄的肩上,声线很低,像是有着万般无奈道:……我想你想得,太辛苦了。
玫瑰花的花瓣在空中飘落,女孩发间清淡的茉莉香沁人心脾,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人告别,有人重逢。
回去的路上大道冷清,出租车里,许白焰紧握着赵云锦的手,温热的手心灼的赵云锦心颤。
他脑袋枕着赵云锦的肩,柔软的发丝扰乱赵云锦的思绪。
鬼使神差地,她偏头,脑袋往他靠了靠,出租车外一缕风钻了进来,她忍着脸红心动,鬼使神差地,轻轻吻了他的发丝。
少女的脸颊绯红,漆黑的夜里,借口太累枕在她肩上示弱休息的男生悄悄睁开了眼。
黑亮的眸无比温柔地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不喜言笑的人此时嘴角弯开了个漂亮的弧度。
许白焰从费城飞回国内花了一天的时间,搭乘红眼航班让他更加疲惫,赵云锦看着男朋友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便也在下车前就提议将聚餐改到明天,因此两人到家时几位家长已经各回各家了。
许家院门大开,赵云锦本想着打个招呼就先回去,谁知许白焰拽着她袖子不肯放,叔叔阿姨心知肚明,只留下句:你们再聊聊!外面太冷了,我们就先进去了。
临进门时,白瑛特地转过身,了然道:你们慢慢聊,不着急啊。
见长辈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害羞的小情侣才敢大胆地肢体接触。
夜里的风容易吹得人头疼,赵云锦怕许白焰穿着大衣不防寒,将双手搓热捂着他两颊,微微仰着头与他说话:冷不冷?她问,他便微微欠下身子,答:不冷。
赵云锦柔和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不舍移开,许久,她轻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没有好好吃饭吗。
许白焰眉头轻挑,不以为意:有好好吃饭。
他声音带着淡淡的困倦,脸色也疲倦,赵云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不愿在眼下纠结这些问题,于是催他回家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吧。
说罢,她的手便要收回,忽然一股力搭上她的后腰,一只大手抵住她的腰稍稍施力将她整个人往前带了半步,也就往许白焰怀里靠了一分。
赵云锦惊得双目瞪圆,呆愣地看着他。
可他没有再大胆地动作,眼睛愣愣地看了她眼,而后道:晚安。
赵云锦见他一副委屈又不舍的样子心也软了,仗着夜色放胆,双手再次贴上他的脸颊,紧盯着他有些发白的唇看了半晌。
随后踮起脚尖,大胆地吻在了许白焰的唇边。
羽毛般的柔软的触感像一只只蚂蚁啃噬着许白焰本就无法平静的内心,让他脑海内紧绷的那根弦乍然断开了。
但她脱身极快,眨眨眼睛俏皮回应:晚安吻。
许白焰突然庆幸现在夜深,否则自己发烫的脸颊会让她记一辈子吧。
赵云锦催他赶紧回房间休息,大方地挥挥手,毫不拖泥带水,许白焰也不好再箍着她,如她所愿进了家门。
夜是清晰的黑,寂静的蓝。
房间里,许白焰躺在熟悉的床铺上,那股沉重的归属感终于回归。
他闭上眼睛,周围不再是冰冷而陌生的,就连细小的风声也有专属的回忆。
两年来迷茫飘荡的灵魂似乎安定下来,他回到了家。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赵云锦便裹着厚重的棉服搭上了团里来接应的商务车。
上车前她特地给许白焰发了条信息:我先去剧院了,你晚点醒了再来。
那头没有回复,想必他也累着了,估计还在睡着。
赵云锦没有等,带着饰品服装上了车,前往舞团与大家汇合。
这次公益演出时间比前些年的时间都要长,一是几位顶梁柱的出席拉来了不少公益投资,二是这场演出是山河舞团时隔三年与当地文化产业的再合作,各方面都比以往要重视,也就不容许定点的舞台失误。
来到剧院后,不少同伴已经开始了着装打扮,赵云锦也不敢怠慢。
因为化妆老师人手不够,舞蹈演员们都自行底妆,换好衣服后便排队等着化妆老师上彩妆,时间在准备过程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临近中午,剧院放了饭,是常见的沙拉和一小碗糙米饭,赵云锦没敢吃太多,怕后续影响着装舞美。
旁边的同伴更是夸张的只吃了蔬菜,一口碳水也没下肚。
休息时间她给许白焰发信息:等我落幕去吃晚饭吧?许白焰大概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回:好,想吃什么?赵云锦苦恼:没想好。
许白焰:那见面再说吧。
赵云锦收起了手机,跟着大家上了舞台排练。
正午的排练没喘一口气,一遍过的超长流程,大家都累得够呛,回到后台休息室大家也不敢懈怠,大多窝在一起讨论流程。
唯有赵云锦除外,她出了后台,穿过后门,抵达与许白焰见面的空荡走廊。
长廊偏僻,没什么人来往,赵云锦身上饰品叮哩铛啷的声响显得尤为突兀,许白焰通过声音立马辨别出她的方向。
她穿着一身仿唐制的衣裙,纯白的衣袖随着她的脚步飘飘,高高盘起的珠钗发饰随之一晃,恍若宫殿之中不受世俗束缚的公主。
许白焰看得心口一窒,下一秒又注意到她穿着单薄,连忙将大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披到她肩上,末了还要问一句:冷不冷?这样搭着不会破坏造型吧?赵云锦提着裙摆的手松了下来。
她出来匆忙,忘了休息室外没有暖气,一时间也顾不上冷暖,回道:没关系,我没有很冷。
许白焰把手里的包装袋打开,新鲜的水果装了一盒,贴心地切成了很小块,他用签子扎了一块递到女孩嘴边,吃点,垫垫肚子。
赵云锦馋得想舔嘴唇,可演出还没开始,她不能破坏妆面。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盒果肉,嘴上忍痛拒绝:我不可以吃,不好补妆。
许白焰诱哄:没关系,只吃一点。
赵云锦坚定:不可以!到最后许白焰也没强求,把果肉放回了盒里重新盖上了盖,赵云锦全程眼巴巴看着。
而许白焰,视线从手里的水果盒移到她披着自己外套的肩上,慢慢地,双眸直勾勾盯住了她涂着口红的唇,然后脑袋偏了下来。
那双眼里的欲望太明显,任他带着副矜贵的黑框眼镜也遮不住分毫,赵云锦无法不注意。
她抿了抿唇,小声又别扭道:不可以亲!闻言,许白焰抬眸,视线落到她眼里,带着点不解。
赵云锦羞红了脸,声音还没蚊子大:演出后再亲。
许白焰大概接受了这个要求,没做声,只伸出双手想要围住她。
赵云锦又看透了他的想法,立刻阻止:也不可以抱!许白焰这会儿有点委屈了,呆呆的看着她。
赵云锦嘟嘟嘴,解释道:衣服会被挤着,不好看的。
她不忍心面对他失落的模样,轻声哄他:晚点吧,你先去厅里吧。
恰巧身后剧务老师的喇叭响了起来,赵云锦也没等他回答,将外套取下还他,提着裙子匆忙跑了。
剩下许白焰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
作者有话说:抱歉这两天没能及时更文,谢谢大家理解!感谢在2022-08-12 12:09:52~2022-08-14 23:1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谧儿 147瓶;A~娜姑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爱是公益汇演进行地非常顺利, 剧院座无虚席,演出过程气氛热络观众都十分热情。
尤其在《唐颂》这支舞报幕后,现场的气氛达到顶峰。
赵云锦站在幕后, 悄咪咪地探出个脑袋,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在观众席转了一圈。
她哪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好奇地伸着脑袋左看右看, 嘴巴里还不停感叹场面的壮观。
许白焰恰好从观众席看过来,那个圆滚滚的脑袋此时正摇摇晃晃的, 盘起的高髻像两只耳朵,整个人活像只刚修成人型的兔子, 活泼好动。
他实在忍不住, 悄悄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演出果然如同伴所说那般, 现场来了很多工作室采访和拍摄, 舞台的正前方架起的拍摄机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后台的收音话筒险些怼到人脸上。
赵云锦和同伴艰难地从其中穿行而过, 候场区, 首席已经做完基本采访站在了幕布后让化妆老师补妆。
首席声音很温柔,与她具有一定攻击性的长相截然不同,在排练前, 赵云锦一度认为她是个正经严肃,不喜欢玩笑的人,接触过后才能看见她与众不同的一面。
就像现在, 她大概扫了眼身后,看着人员基本到齐才开口说话,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有力:大家准备一下吧, 还有两分钟我们就上场了。
身后的女孩们齐声:好!几分钟后, 工作人员上场撤了道具, 报幕的主持人紧随其后,声音朗朗:接下来请欣赏舞蹈,《唐颂》话音刚落,主持人退出舞台,头顶的灯光悄然熄灭,表演的舞者快速登上台面,六七人错落有致的分别站开。
随后,背景音乐响起,灯光乍泄的瞬间几人巧妙地走位,台下十分给力地响起掌声与欢呼。
几人屏气凝神,待半个八拍过去手的动作渐渐出来,摄影机分毫不差地捕捉众人的动作与表情。
这支舞的走位,动作,表情,都带着那个朝代繁荣昌盛的大气与磅礴自由的气势,观赏性极高。
首席完美的动作消化和表情管理让人震撼,年轻且富有实力的舞者相互映衬,给人最强的视觉冲击,同样也让人最清楚地感受到舞蹈的魅力。
台下观众席时不时惊叹:山河的舞真的美啊,今天亲眼见了知道为什么她们舞团一票难求了。
舞美真的没话说,而且舞者一个两个也长得好美!你看最右边那个,跟首席一样长得太美艳了,明星似的。
感觉是新人啊,前几次表演没看到过。
做公益都这么用心,活该这舞团是业内常青树。
许白焰静静地听着旁人的讨论,视线随着那个翩翩起舞的背影而去,她的肩背很挺,脖颈线条纤长,如同优雅的白天鹅。
舞姿轻盈灵动,动作娴熟,表情自然不呆板,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叫人难以忽略。
他只是看着,却已为她心动千百遍。
不足五分钟的表演,没有失误,没有漏洞,每一个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跳完了这支万众瞩目的舞。
舞台落下帷幕,台上雷鸣般的掌声给了这支舞,给了这几位舞者最好的回应。
赵云锦一行人随着首席一起下了舞台,后台围了几个采访的记者,话筒对准了正收场下来的温首席,七嘴八舌地问:首席这次舞蹈的创作灵感是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推了节目参加公益演出呢?这次好像带的都是新人,会有压力吗?问题铺天盖地的来,温首席笑了笑,步履生风,边走边解答:创作灵感是一首唐诗,以及我身后的小年轻们。
演出不分大小,舞团需要我我就来了。
记者们在后面追,首席忽然停下脚步,笑言:关于最后一个问题。
我身后的小姑娘将来都会成为舞团的顶梁柱,跟她们共舞,我受宠若惊。
那一刻,赵云锦似乎在她的身上看见了灿烂的光,温暖耀人,直入心底。
舞蹈为什么能带给人震撼,大概,与舞者本身内心的力量离不开关系。
汇演的最后,屏幕上照例贴出了需要帮助的舞者的信息,后台开启了自愿捐助通道,大部分人都被理想者的这份坚持所打动,纷纷伸出援手。
募捐进行地十分顺利,舞台也终于降下帷幕,舞蹈演员们在后台换了衣服简单卸了妆便开始收尾工作。
因为时间紧,今晚没有聚餐,大家都忙着将道具一箱箱搬上大卡车,外地来的同伴们也一个接一个跟了上去。
她们几个走在最后,首席忽然喊住她们,夸赞:今天跳得很好,我原本以为你们舞台经验少会容易出错,但你们完成得很漂亮。
几个年轻人被夸得羞涩,不知该作何回应,首席又说:这次时间实在调不开,下次巡演,我们一起吃个饭。
几人点点头,说:好。
温起言的视线在几个女孩身上扫了一圈,忽然道:你叫赵云锦吧?被点名的人,抬眸,漂亮的脸蛋一脸茫然,我是。
温首席目光柔和,颇为欣赏地看着她,不要松懈练习,保持这份能力。
赵云锦一知半解地答应,温起言也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别后她便上了舞团的商务车。
同行的同伴们也互相道了别,而赵云锦站在原地目送她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
舞团的卡车关上了厚重的车门,剧务老师将门锁牢翻身上了车,车子渐渐驶出去,赵云锦望着车身上山河舞团四个字,心里泛起涟漪。
第一次见到山河的演出是三年前,同样在南城,时光变迁,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她抬眸,路灯是灰白的颜色,许白焰靠着栏杆站在灯下。
他目光是柔和且温暖的,就像初春里化冻的第一抔雪,带着旁人不愿靠近的温度。
可赵云锦向他走去,坚定,义无反顾。
她踮脚,承诺给他的吻不能忘了。
灰白的路灯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不断上升的雾气化作雪花飘了下来,天寒地冻间,雪落满头,两个滚烫的灵魂互相取暖。
许白焰闭上眼,感受怀里女孩的温度与心跳,他寂寥而沉默不语的内心在这一刻终于被填满。
许白焰假期的最后一天,接到了远隔万里的教授的电话,课业突然提前,要他尽早赶回学校。
万般无奈下,他订了傍晚的机票,打算悄悄离开。
那天他推了晚饭的约,想与赵云锦再见一面,到她家门口,于延安却说她正在换衣打扮。
许白焰低头看了眼表,他的飞机很快起飞,没有时间再等。
那一瞬间,他委屈难受地几乎要落泪。
可他还是走了,没有告知任何人,只将一张明信片给了赵云锦母亲,转身便踏上了去往机场的快车。
赵云锦拿到明信片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母亲说:阿焰刚才来过,不过又回去了,留了一张这个,给你。
看到母亲掏出明信片那刻,赵云锦便顿感不妙。
她缓缓翻开,上头写:云锦,我不擅长告别。
不擅长描写和言语,不擅长让你不再落泪。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便请你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几行字潦草收尾,赵云锦难受地倒抽了口气,意识渐渐回笼,她拔腿往外跑。
南城的冬天来得急,昨天下过雪让空气更冷了一分,车轮划过地面,留下浅淡的痕迹。
机场人流密集,拖着行李箱的人们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下一站去往哪里都是漂流。
赵云锦站在机场大厅里迷茫又焦急,看见的每一个人都像他,又都不是他。
登机提示响起,刹那间,她似乎听见有道声音在呼唤。
她扭头看过去,那人高挑的背影出现在检票口。
机场吵闹不堪,她的声音不算大,并未准确无误地传入许白焰的耳朵,过了半晌,赵云锦忽然释怀了。
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目送他离开。
阿焰,我也不擅长告别。
可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我落泪,也不愿你为了我而停下脚步。
我们坦然地接受分别吧,在更敞亮的舞台再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那班飞机即将起飞。
赵云锦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它平稳滑翔起飞。
她看着越来越小的机影心里酸涩无比,可她想,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那天的夜晚,她在许白焰留下的那张明信片上落笔:阿焰,爱是考验,而非阻碍。
提笔时,赵云锦想起,当时有朋友问:异地恋这么难熬,你们就没想过有一个人去到对方的城市吗?赵云锦愣了片刻,而后笑了,坦言道:才不要这样,爱又不是枷锁,我们不用为此捆住自己。
那朋友回:你们想的挺开啊。
她明白的,爱不会是枷锁与阻碍,它不会成为互相的绊脚石。
爱是:我爱你,哪怕相隔千里,哪怕异国他乡,我爱你,仅此而已。
我爱你,我不会为你停下脚步,但不论未来哪一天再见,我都会为你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说:爱是珍惜。
◉ 71、节目公益汇演结束后不久, 赵云锦去了一趟山河舞团在京的舞蹈室,她接到团里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有比赛邀请。
下了课后, 她便收拾好课本要出校,恰巧孟语枝要去赴约,两人一路同行。
京城地广, 从学校到舞蹈室有一段距离,孟语枝带着她蹭了陈议舟的车, 还特地让他抄了近路,把一心只想着约会的男生气得不轻。
后视镜里, 他那双满含怨气的眼睛死死打量了遍赵云锦, 最后下车的时候表情倒轻松不少, 他还悠哉地坐在车上同赵云锦说话。
可别累着了啊, 到时候我可赶不过来接你。
双眼笑眯眯,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 赵云锦怎么看怎么讨厌。
赵云锦根据老师所告知的信息指示找到了舞蹈室里唯一的办公处, 敲门进去,剧务老师正对着印章哈气,双手用力下压, 一个鲜红的章印落在文件上。
她打声招呼直接走进去:老师,你说的那个邀请是什么啊?剧务老师将资料翻看完,取下眼镜, 随意道:一个节目的演出。
喝不喝茶?红茶,挺甜的。
赵云锦自己寻了位子坐下, 好的, 谢谢老师。
剧务老师从身后的柜子里取了两个小巧的陶瓷杯, 茶壶里的热水刚沸, 茶叶在水壶里被冲散,清澈的水不久晕开成浅淡的红色,整个办公室茶香四溢。
剧务老师双手握着捏着杯子在赵云锦旁边坐下,谓叹一声后才开口:是最近有个前辈,想请你呢去上个舞蹈比赛类的节目。
她看过你在舞团的表演,觉得你功底不错,可以去试试。
赵云锦一楞,原来同伴在剧院后台说的话完全没有夸张,参加比赛?我一个人吗?剧务老师闻言一笑,说:不紧张不紧张,比赛就参加一期,当嘉宾而已。
正常在舞台上跳舞,就当作一个表演。
我。
赵云锦有些犹豫,毕竟初来乍到不懂这些,我怕我不能好好完成。
剧务老师叹了声:云锦,年轻人机会到了身边可不要畏首畏尾啊,我们几个老师是很看好你的,去多尝试,才能拓开眼界啊。
那天,剧务老师与她谈论许多,讲了舞团里许多舞者的故事,她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
出了舞蹈室,天色已晚,开春后倒了阵春寒便升了点温,她拢紧了身上的针织外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着步,终于,走到街灯亮起,走到夜幕降临。
浓黑的长发被风吹乱几许,美眸倒映着璀璨的灯光,赵云锦行至红绿灯旁忽然停下脚步,黄灯在闪烁,她掏出手机,给许白焰发了条信息。
——阿焰,我要去参加比赛了。
舞蹈比赛的节目录制并不繁琐,赵云锦第一次到节目录制现场是排练后的第二个星期,录制场地就在北京。
录制当天,为了方便来回,她哥开了陈议舟的爱车接她往返。
场地外,赵斯眠从驾驶位上下了车跟她一起进去,怕录制出状况,他不放心,打算全程陪同。
到录制后台时,无关人员便不让进了,赵云锦换好了服装,把手机交予他,那我先去录节目了,你在这里不要走哦。
赵斯眠淡定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个眼神让她放心去,自己在场外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坐了下来。
赵云锦撇撇嘴,独自跟着工作人员往里走,舞伴正在台上练着开场的步子,见着她来开心地打了声招呼:小赵!我们先走一遍,待会才正式录制。
她的舞伴是赛场上被几位评委老师称为最佳冠军候选人,也是她同校的师哥。
一米七八的身高,纤细修长的四肢,跳起舞来柔软且有力量,性格开朗,相处起来异常轻松,让初出茅庐的赵云锦自在不少。
来了!走过一遍大概流程后,现场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场外的观众也有序的进场了。
上一场赛次师哥拿了第一,这场双人赛便第一个上台。
评委入场后,导演拍板,现场录制正式开始。
开场,师哥着青衣白裤缓缓入场,而舞台正上方,威亚吊着一白衣白裙的年轻女孩,随着轻缓的音乐和花瓣轻轻降落。
脚尖如蜻蜓过水般点地,男生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身体,女孩脚尖再一点地,威亚便像拽着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逃离男生身边,舞台上,青衣与白裙追逐,两抹淡雅的颜色在舞蹈中交融,又分开。
相爱相知的年轻恋人,在世俗的阻碍与流言□□同走向了毁灭。
舞蹈的演绎,将这个民间故事赋予了另一个灵魂。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四起。
评委老师欣慰地看向两位舞者,半晌,一位老师拿起话筒点评:我只能说,汪宇你们俩把这个故事诠释地非常完美,少男少女的动态表达出色,到位。
赵云锦随着师哥礼貌鞠了一躬,道了句谢。
随后,评委老师打量了两人一番,饶有兴趣地问:汪宇,介绍一下你旁边这位优秀的搭档吧。
闻言,汪宇伸手示意:这是我母校的师妹,赵云锦。
老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问:什么yun,什么jin?赵云锦与师哥交换了个眼神,呼了口气,淡然开口:屏风九叠云锦张的云锦。
或许是与想象中的感觉不同,评委老师不由赞叹:好大气的名字,倒也衬你的舞蹈表达。
希望你们将来能够付出更多心血于舞蹈中,去发扬一些美好而纯粹的中国文化!下了台后,赵云锦绷紧的肌肉终于敢放松下来,紧张到无所适从的双手也松开了,汪宇嗤笑:你这么紧张啊?赵云锦苦了脸,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向全国观众的舞台上做主角,这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我感觉全身出冷汗,心慌慌的,还好跳舞的时候没事。
汪宇安慰道:放宽心,从容面对。
现在下了舞台,是不是觉得又活过来了。
嗯!赵云锦重重点头,空气都新鲜多了。
汪宇没跟她继续耍嘴皮子,将她送到后台更衣室,今天特别感谢你,没有你我一定不能完成这么漂亮的演出。
后面的评分我就自己面对了,出了结果立马告诉你。
好!赵云锦也期待此次成绩。
那你待会自己回去小心哦,我要先回台上了。
汪宇扬了扬下巴,挥挥手,转身返回舞台。
告别师哥,赵云锦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外走,大厅里,赵斯眠靠着根柱子在滑手机。
她走过去,轻轻的用肩膀撞他,哥!看什么呢?赵斯眠见状收起手机,顺势搭上她肩膀,推着她往外走,表演怎么样?赵云锦莞尔一笑,朗声道:特别好!我和师哥搭档完美!那天春意正浓,万事万物都带了丝慵懒,唯有赵云锦,正值意气风发之时。
迎着烈焰骄阳,她直面火热的光束,笑得开朗。
后来,汪宇在比赛中靠这支舞稳获了第一名,那期节目收视率猛增,汪宇一路水涨船高,而赵云锦也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这支舞成了赵云锦的代表作,借着在比赛上的那阵东风,凭着惊艳卓绝的美貌和实力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
网友们扒出了她历年的舞蹈作品,不禁感慨,生活有时就是如此不公平,给了她绝顶的美貌,又赋予她无可比拟的特长。
在赵云锦毫无波澜的二十年人生里,她突然地、毫无征兆地,迎来了事业的第一春。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更得有点慢,原谅我!!感谢在2022-08-17 23:44:49~2022-08-19 12:3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脸盘子的猫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