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2025-04-03 04:23:27

天上星子散落, 河上花舫连绵,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声。

徐展旌掀开帘子,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当即扭头就走。

王子衍一个眼神, 那些莺莺燕燕顿时全围上去, 堵住了徐展旌的路。

公子, 您刚来,怎么就要走呀!别着急啊,我们姐妹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啊!是啊是啊,我最近新学了曲子, 弹给公子听可好?……一堆女子齐齐围上来, 吵的徐展旌脑仁疼。

徐展旌冷着脸,道:放手!我不打女人!他的脸色太吓人了。

不像是来逛花船的, 倒像是来杀人的。

花娘们心有余悸,下意识要放手时,王子衍在身后嬉笑道:姐姐们,你们怕什么呀,他都说了, 他不打女人的。

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言而无信不成。

王子衍是花楼里的常客,他的朋友, 自然是非富即贵,若能攀上一位, 她们日后可就衣食无忧了。

原本还心生胆怯的花娘们, 顿时又热情奔放起来。

这是徐展旌第一次进花楼。

被一群姑娘围着, 徐展旌局促烦闷, 却又不好动手伤人,只得目光阴冷看向王子衍:王子衍,你是活腻了吗?哎呀,徐兄,我跟你说,你就是见得太少了。

见得多了你就会知道,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多么愚蠢的一种行为。

徐展旌眼神如刀:你现在这种行为就很愚蠢。

他不对女人动手,但王子衍是男人。

王子衍被看的头皮发麻,他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您冰清玉洁,容不得旁人玷污。

姐姐们,我徐兄第一次来,你们收着点,别吓坏他了。

王子衍发话了,这帮花娘们才暂时放过徐展旌。

徐展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可到了外面之后,才发现花舫已经开了。

徐展旌折返回去,站在门口,冷冷道:让船夫掉头。

好好好,掉头掉头。

王子衍说着,一面吩咐人去照办,一面道,但回去还得一会儿,先坐下喝盅酒呗,这里的美人泪,在上京可是数一数二的。

徐展旌没搭理王子衍,也没进来,径自立在外面。

王子衍也不恼,拉着其中一位红裙女子的手,笑嘻嘻道:好姐姐,我这兄弟最近和他夫人吵架了正闹脾气呢!姐姐你素来会宽慰人,帮我开导开导他可好?这有何难?公子等着便是。

那女子娇媚一笑,端着酒便出去了。

暗夜沉沉,星子稀疏。

徐展旌负手立在船头,他肩背挺拔,又长得俊美无俦。

若能与这样的人春风一度,即便是不收银子,言娘也是愿意的。

只是可惜啊!这位公子似乎只钟情他夫人呢!言娘整理好心情,端着酒,言笑晏晏上前:公子……离我远点。

言娘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徐展旌打断了。

言娘:……你身上脂粉味太重。

徐展旌往旁边挪了挪,又瞥了她一眼,皱眉道:而且你皮肤黄,也不适合穿红色。

红色这种颜色,只有秦舒宁穿最好看。

言娘惯来长袖歌舞,但今天她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浸淫风月场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人。

酒放下,人回去。

徐展旌满脸冷漠。

言娘在风月场上,向来一直被人冠为‘解语娘子’的称号,可今夜她这朵解语花在徐展旌面前,却是饱受摧残。

无论她从什么话题切入,都能被徐展旌两句话堵了回来。

徐展旌酒没少喝,但话却是一句没透漏。

言娘甚至都怀疑,面前这个不是人,是河里的蚌精。

不,他简直比蚌精还可怕。

独自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之后,言娘也累了,眼看着船要靠岸了,言娘也懒得再说了,兀自倒了盅酒润润嗓子。

娘的!累死她了!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这么令人发指的客人。

船缓缓靠岸时,徐展旌正要下去时,一个人影猛地从岸上蹿过来。

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那是个书生模样的人。

徐展旌并不认识,但见他直奔过来,徐展旌还是停下了。

言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那书生奔过来,满脸的痛心疾首: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接客了吗?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走,你跟我回去!说着,那书生就要上前来拉言娘。

徐展旌不愿掺和这破事,避之不及躲开,打算走人。

走,你跟我回去。

眼看着,那书生手快挨上言娘时,被言娘一把拂开。

言娘讥讽一笑:逢场作戏的事,你还当真了?逢场作戏?!那书生一顿,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书生有点小才华,平素靠给花娘们写曲子为生,言娘贪慕他的曲子,与他半真半假做了一段时间的露水夫妻。

原本是打算好聚好散的,却不想,这书生竟然还缠上她了。

这段时日,你对我的情谊,竟然只是逢场作戏?不!我不信,言娘,我能感觉到,你也是心悦我的!那书生死死抓住言娘的胳膊,是花楼妈妈逼你的是不是,是她逼你的对不对?他们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了,有不少人朝这边张望过来。

言娘虽然是花楼中人,但也受不了别人像看笑话一样看她,她顿时便动了怒,一把将书生甩开。

你还有完没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人逼迫我,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那书生一脸如遭雷劈的模样。

他不明白,从前还温言软语的言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声音哽咽道:言娘,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从前?言娘瞬间炸了,她冷笑连连:从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同你在一起时,你成天很忙,不是在写曲子就是在写曲子,连带着身上都是一股笔墨纸砚的味,难闻死了!我跟你说,我受够了!还想让老娘为你守身如玉,你做梦!刚走上岸的徐展旌,听到这话时,脚下一个打滑,差点跌进了水里。

将军?长青吓了一跳,正要伸手去扶时,徐展旌却自己站稳了。

只是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错在他。

是他先入为主了。

他们之间盲婚哑嫁,婚后又聚少离多,本就无甚感情。

秦舒宁不愿意为他守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他先入为主觉得,秦舒宁是因为心悦自己,才会为其守寡的。

是以在秦舒宁说开这个误会之后,他才会无法释然。

可眼下听了花娘的这一番话,徐展旌才醍醐灌顶。

种树得树,种花得花。

他未曾付出过,如何能奢求得到呢?想通之后,徐展旌直奔秦家而去。

他想去告诉秦舒宁,既然他们都已经重生了,那上辈子的种种,便如烟消云散了,他不在乎。

他只想要这辈子的秦舒宁。

徐展旌怀揣着一颗炙热澎湃的心,赶到秦家时,远远的,就见秦舒宁和顾修昀在府门前。

你想好了?顾修昀看着秦舒宁,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秦舒宁点点头:嗯,我想好了,我……话说到一半,顾修昀突然俯身靠近她。

秦舒宁条件反射性要躲开,却被顾修昀攥住了胳膊。

别动,徐展旌来了。

听到徐展旌这三个字,秦舒宁瞬间僵住。

你别动,我帮你赶他走。

顾修昀如是说着,轻微侧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从徐展旌这里看过去,像是顾修昀在吻秦舒宁。

看见这一幕,像是有一只大掌,蓦的撅住了徐展旌的心。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离的很近。

秦舒宁很不自在,她小声问:徐展旌走了没有?还没有。

顾修昀如是说着,装模作样正要抬眸看去,蓦的感觉到了一阵凌厉的杀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扯开,而后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

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找死!徐展旌暴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顾修昀被打的趔趄了一下,被迫松开秦舒宁。

秦舒宁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抬眸,就见徐展旌满脸戾气,仿若杀神一般,握拳要再度朝顾修昀攻去。

这一拳里,皆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徐展旌!住手!秦舒宁立刻阻止。

但此时,徐展旌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脑子里,全是刚才的那一幕,秦舒宁是他的,顾修昀竟然敢碰她,他要杀了他!顾修昀也看见了徐展旌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虽然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徐展旌这样的武将面前,若徐展旌想杀他,他根本不可能躲过。

那一拳直冲顾修昀的面门而来。

顾修昀知道自己避不开,便也没躲,他眼睁睁看着,徐展旌的拳头朝他袭来。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顾修昀惊诧看过去。

是秦舒宁。

她从身后紧紧抱住徐展旌的腰,怒不可遏道:徐展旌,够了!腰上那双柔荑,让徐展旌的理智恢复了些许。

他扭头去看秦舒宁。

秦舒宁为了阻止徐展旌,双手抱住徐展旌的腰,连带着她整个人也贴在徐展旌身上。

徐展旌看着她,沙哑叫了声:舒宁。

秦舒宁听见后,这才松开徐展旌,直接忽略他,去看向顾修昀。

顾修昀很狼狈,左脸已经有些肿了。

你怎么样?秦舒宁问。

顾修昀抬手,用手背抹了下唇角的血渍,摇摇头:没事。

舒宁……徐展旌心里十分不满。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秦舒宁看不见吗?还是她的眼里,只有徐展旌。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徐展旌简直想一剑削了顾修昀的嘴。

在徐展旌嫉恨顾修昀时,秦舒宁如他所愿转过身了。

但她看着他的眼神,全是冰冷:徐展旌,你闹够了没有?她竟然指责他?秦舒宁竟然为了顾修昀指责他?!徐展旌都要被气炸了,秦舒宁还在说:徐将军,我想上次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我们……唔……秦舒宁话还没说完,腰身蓦的一紧,整个人就撞进了徐展旌的怀里。

而她后面的话,悉数被徐展旌吞了下去。

秦舒宁说的话,没一句是徐展旌想听的,所以徐展旌直接简单粗暴堵住了她的嘴。

秦舒宁呆住了,一时没反应。

秦老爷父子俩听到消息赶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府门前,徐展旌揽住秦舒宁,两人旁若无人吻在一起。

在他们身后,站着鼻青脸肿的顾修昀。

秦老爷父子:!!!顾修昀肺都气炸了,他当即想上前去揍徐展旌,却有人先一步动手了。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顾修昀止住脚步。

徐展旌被打的脸偏了一下。

他没感觉到疼,只是下意识垂眸,看向秦舒宁。

秦舒宁面色艳如春花,清凌凌的杏眸里全是怒火,此时正发狠的用手背抹去唇上的水渍。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徐展旌,你……你打我?!秦舒宁卡了一下。

徐展旌的长相偏肃冷,尤其一双眼睛更是幽深凌冽。

但此时,那双幽深凌冽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浅浅的酒气。

他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秦舒:舒宁,你打我?你竟然为顾修昀打我?!话里皆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委屈。

秦舒宁:!!!顾修昀:……作者有话说:和老婆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