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回了平川, 但却时刻关注着上京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上京来的信鸽飞进秦家。
徐老夫人离开上京后,新皇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他依旧沉迷在酒色里, 整日醉生梦死的, 甚至据说, 新皇为了博宠妃一笑,还要在宫中修千层塔。
有朝臣提出反对,直接被拉出午门砍了。
徐老夫人听完这些,眉心皱成了川字。
徐家满门忠烈,向来只忠历代帝王, 从不参与夺嫡一事。
是以在知道, 徐展旌私下帮五皇子对付三皇子时,徐老夫人才会生气到对徐展旌动了家法。
可前几天, 从秦舒宁口中得知,永璋帝的所作所为后,徐老夫人沉默许久,最终拖着病体去了徐家的祠堂。
徐家的祖训是忠君爱国,护卫百姓, 可君主无德,屠刀早已对准徐家,她如何还能让儿子隐忍下去。
所以从祠堂出来后, 徐老夫人便应允了秦舒宁的计划。
秦舒宁见徐老夫人心绪不佳,便笑着道:今日天气很好, 我陪您走走吧。
徐老夫人应允了。
秦舒宁陪着徐老夫人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 见徐老夫人面疲惫之色, 便将她送回院中歇息了。
之后下午便由徐魏氏陪着徐老夫人, 秦舒宁则打算去趟铺子里。
秦老爷看见她时,还微微愣了下:你没在府里陪徐老夫人?魏姐姐在。
秦舒宁如是答了,父女俩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之后,秦舒宁道,爹,我在翠玉楼约了周掌柜,今晚就不回去用饭了,你们不用等我。
秦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后,又被他咽了下去。
秦老爷轻轻颔首:好。
秦舒宁便带着金禾银穗去了。
如今跟着秦老爷久了,日濡目染的秦舒宁逐渐也能独挡一面了。
顾修昀时刻注意着上京的动静,秦舒宁则一边陪着徐老夫人,一边继续帮忙处理秦家的生意。
这天夜里,秦舒宁很晚才回秦家。
夜深了,秦家众人皆已睡了,她经过水榭时,却碰见了顾修昀。
显然,顾修昀是专程在这里等她的。
关于那夜的事,他们谁都没再提起,秦舒宁面有紧张问:可是上京有什么动静了?上京无事,是北边。
虽然秦舒宁嘴上不说,但顾修昀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徐展旌。
今日上京传来消息,说楚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率军正在往上京而来。
说到这里时,顾修昀顿了顿,而后才道,据说楚王麾下,有一个身手了得的将军,只是那将军戴着鬼王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戴鬼王面具的人,无疑是徐展旌。
而顾修昀口中的楚王,就是被永璋帝厌恶,且天生跛足的二皇子。
这位二皇子早早被封王打发到楚地去了,成了上京所有人都遗忘的存在。
可却无人知道,到最后真正坐稳皇位的,却是这位跛足的楚王。
而这位楚王虽然跛足,但却是位知人善用,且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徐展旌去投奔他确实是上上之策。
同顾修昀分开之后,秦舒宁便回了院子。
虽然知道徐展旌是假死脱身,但之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时,秦舒宁心里还是不免担心,如今得知他与楚王正朝上京赶来时,秦舒宁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这天夜里,秦舒宁又难得做了一个梦。
而这个梦,又是与徐展旌有关。
这次的梦开篇便是夜里。
天上星子稀疏,徐展旌在着急赶路。
不过此时的徐展旌并非骑马,也非走路,而是飘着前行的。
他铠甲破裂,脸染血污,却一刻不停的往前飘。
秦舒宁一路跟着徐展旌。
她看着他沐风栉雨,披星戴月,一路跋山涉水飘回上京,继而飘进将军府。
秦舒宁与他一同进去时,恰好在正堂看见了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面色颓败,鬓染霜雪,病骨支离坐在圈椅上。
而飘回来的徐展旌,看见这一幕,膝盖一弯,便跪下去,冲徐老夫人沙哑叫了声:母亲。
天阴雪至,屋内光线晦暗不明,博山炉里乳白色的烟雾飘出来。
似是母子之间心有感应,在徐展旌叫完那一声母亲后,原本闭眸靠在圈椅上喘息的徐老夫人,蓦的睁开眼望了过来。
下一瞬间,外面有婆子喊了声:二夫人来了。
话落,秦舒宁看着黑发白衣的自己,掀帘从外面进来,穿过跪着的徐展旌,去扶徐老夫人。
此时徐展旌已下葬,徐老夫人将她叫来,是要给她放妻书。
而她并没有接。
至此秦舒宁才明白,这不是梦,这是上辈子徐展旌看到的。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但梦没有醒,秦舒宁只能跟着徐展旌的视角,再重新看一遍,上辈子徐展旌战死后,自己经历的种种。
这种感觉,秦舒宁有些难以形容,但同时又有些新奇。
秦舒宁看到,自己没有接下那封放妻书,徐展旌那愧疚感动的眼神时,唇角不自觉抽了抽,而后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过去,秦舒宁堪堪站稳,场景又换到了卧房里。
原本的隆冬,不知何时已成了夏日。
她趴在竹席上,一面翻着话本子,一面惬意晃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旁边的冰盆里冒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秦舒宁看见身侧的徐展旌皱眉,一脸不赞同:上次大夫说过,你体质虚寒,不宜离冰太近,为何你就是记不住。
说着,徐展旌便上前,一面看着秦舒宁,一面悄悄将冰盆往远挪。
此时的徐展旌是鬼魂,除了无法碰到人之外,物品什么都是可以移动的。
最开始的时候,徐展旌不知轻重,移动了几次东西,吓的她病了一场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随便乱动了。
秦舒宁跟在身后,看着一身破烂铠甲的徐展旌,偷偷摸摸做着与他身份十分不符的这些事时,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五味杂全。
从前他们相处的机会太少了。
如今日夜相对起来了,却已是阴阳相隔。
秦舒宁看着,徐展旌像个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看着徐展旌一点一点了解她的喜好;看着徐展旌看自己的眼神渐渐染上情愫;看着徐展旌在听到她想出门看灯时,夜里给徐老夫人托梦,让徐老夫人应允她出门看灯;看着徐展旌夜里执着睡在她身边;看着徐展旌曾经一次又一次试图去触碰她,却始终徒劳无获;看着徐展旌永远一身破烂铠甲,站在她回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看着自己病重那段时间,十三年从没离开过将军府,且从不信神佛的徐展旌,一步一叩首,从了了寺的山下,一直磕到山门口,只为求菩萨佑她康健……秦舒宁醒来时,屋里很暗,偶有夜风拂过灯笼,灯晕晃进来惊掠而过时,秦舒宁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她从不知道,上辈子,在她迫于世俗的目光,为徐展旌守贞的那十三年里,徐展旌亦守了她十三年。
那十三年年里,徐展旌从没离开过将军府半步。
每次她出府时,他站在将军府门口送她离开。
她归来时,无论多晚,无论是天晴还是雨雪天,他也都会站在府门口等她。
秦舒宁又想到,去年中秋夜宴,徐展旌送她回府时,向她求和时,她曾对徐展旌说,他们之间,是长辈婚约,盲婚哑嫁,婚后聚少离多,也无甚感情,为什么要重新来过呢?而那时的徐展旌,看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哀伤,但最后他只是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沙哑坚定说:舒宁,我只要你。
那时秦舒宁只将徐展旌的求和,归咎于执着。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
他们是盲婚哑嫁不假,可他们婚后并没有聚少离多,徐展旌阴阳相隔守了她十三载。
而他们之间,也并非无甚感情,在那十三年阴阳相隔的相处中,秦舒宁亲眼看着,徐展旌看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慢慢生了情愫。
她看见,自己弥留之际时,徐展旌单膝跪在床边,一遍一遍想伸手去触碰她,却一次次落空的场景。
秦舒宁心里顿时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展旌已经爱了她许多年。
作者有话说:◉ 63、正文完新皇倒行逆施, 惹的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有徐展旌护航,二皇子那边一路势如破竹。
等新皇听到这个消息时,二皇子已率军翻过了蒙山直逼上京。
新皇这才从酒肉女色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命人前去抵抗。
可临时凑出来的人, 如何能抵得住。
新皇派去的人节节败退, 不过数日, 二皇子的军队便已打到了上京。
守城的将士对新皇不满已久,只因尽忠才被迫防守的。
并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受过徐家恩惠的。
是以两军对峙时,见到鬼王将军掀开面具,露出徐展旌那张脸时, 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这鬼王将军竟然是徐将军?徐将军还活着!徐家不是一向只忠于陛下么?为何这次却效忠二皇子了?将士交头接耳的, 议论声极大。
站在城门上的新皇看见这一幕时,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想到, 徐展旌不但活着,还去投靠了老二那个瘸子!电光石火间,新皇突然想到,之前离开上京的徐老夫人。
合着徐家人早就暗中投靠老二那个瘸子了!新皇都快气疯了,他顾不得体面, 直接在城楼上,冲着徐展旌嘶吼道:徐展旌,父皇与朕皆待你不薄, 你如今竟然要帮这逆贼谋逆,你对得起你们徐家的列祖列宗吗?徐展旌坐在马上, 听到新皇这话, 顿时笑了。
他抬眸看着状若癫狂的新皇, 虽是笑着的, 但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陛下说待我不薄?那我请问陛下,陛下所谓的待我不薄,是指趁我九死一生打退鞑靼人之际时,派人捅我一刀,还是给我下毒,然后再给我安上一个为国捐躯的由头?新皇脸色骤变。
徐展旌知道了?!永璋帝弥留之际,除了将他推上皇位之外,还叮嘱了他另外一件事——徐展旌狼子野心留不得,要他务必趁着此次与鞑靼人交战时除掉他。
新皇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登基之后,他忙着寻欢作乐,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如今听到徐展旌重提这事时,新皇先是下意识心虚,可心虚过后,他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先皇交代他在战场上除掉徐展旌不假,可他还没付诸于行动,徐展旌就战死了,这关他什么事?新皇愤怒道:你血口喷人!朕没有!可百姓却不信。
新皇刚才的心虚犹豫,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他登基后,残害忠良的事做了不少,将士们自然而然便觉得徐展旌说的是真的。
新皇气的面容扭曲,正要再开口时,徐展旌已先一步又道:诸位皆知,我徐家世代从军,且祖训是忠君爱国,护卫百姓,可今上昏庸无能,残害忠良,置国事于不顾。
这样的人,如何堪为君主?如何值得我等尽忠?徐展旌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守城的将士军心已动。
新皇见状,觉得若任由徐展旌再说下去,只怕不用开打,这些守卫的将士便已主动投降了,当即高声道:休听逆贼妖言惑众!众将士听令,谁能取得徐展旌首级,朕赏他万金,擢升他为护国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蠢蠢欲动。
此时,一个身壮如牛的汉子,拎着两个大铁锤,从徐展旌身后走出来,声若洪钟道:新皇背信弃义,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让俺老牛来看看,哪个蠢货会相信他说的话。
而徐展旌也不再说废话,直接沉声道:列阵!他身后威风凛凛的将士们闻言,立刻手握长刀开始列阵,杀气扑面而来。
新皇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时,腿都软了。
楚王带来的人远远超过上京的守卫,两方开战,他没有胜算。
可他只登基堪堪三个月,就要这样被狼狈赶下龙椅,他不愿意,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他也想博一回。
可两军人数悬殊太大,新皇压根就没有博胜的可能性,是以这场仗很快就结束了。
徐展旌看着新皇狼狈匍匐在地上,仰头愤恨瞪着他时,他想到了永璋帝。
不得不说,在诸位皇子中,面容长得最像永璋帝的,是这位二皇子。
所以徐展旌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道:你既是先皇最钟爱的儿子,那他欠我的,便由你来偿。
永璋帝是君,徐展旌是臣。
永璋帝可以杀徐展旌,但徐展旌不能弑君。
所以徐展旌便换了一个报仇方式——永璋帝筹划多年,一心想要四皇子登基,那他就偏不如他所愿,他偏要将四皇子从龙椅上拽下来,让他跌进泥潭里。
如今大仇已报,徐展旌便也不再多做停留,他直接去找了楚王。
楚王听到徐展旌的来意后,顿了顿,有些诧异道:现在?新皇不得民心,楚王接手宫禁异常的顺利。
等到诸事处理完,便到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此番他能一路势如破竹从楚地来上京,徐展旌的功劳最大,可徐展旌却在这个时候说,他要离开上京去平川。
徐展旌点头,眉眼染笑:臣久未归家,心中十分牵挂心上人,如今诸事已定,臣想现在就去见她,还望殿下恩应允。
楚王与夫人鹣鲽情深,见徐展旌眼里心里都是心上人,当即便答应了。
徐展旌一出宫门,便打马直奔平川而去。
***秦舒宁今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她早上在府里陪了会儿徐老夫人,临近中午才出门,因她今日出城去了庄子上一趟,是以回府时天已晚了。
今日忙了一天,再加上马车摇晃,秦舒宁眯没抵得过困意,便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马车晃晃悠悠往秦家走。
快到秦家时,秦舒宁莫名心悸了一下,而后她猛地睁开眼睛。
金禾笑道:小姐醒的真及时,刚好快到了,您回府再好好歇息吧。
秦舒宁不答话,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催秦舒宁——快掀帘子。
秦舒宁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有这道声音,但她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倾身掀开了帘子。
然后,她就看见了有人立在府门前。
那人一身铠甲,长身玉立,灯晕落在他脸上,晕开橘黄色的暖光。
一如上辈子,自己晚归时,徐展旌等她的时候。
只是上辈子,等她的是魂魄,而这辈子,那人有影子。
徐展旌看见秦舒宁回来了,当即便朝这边过来。
车夫还未将马车停稳时,秦舒宁已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金禾吓了一跳,一声小姐还没喊出口,顿时又被逼回去了。
因为秦舒宁脚尖还没挨地,便已人抱了个满怀。
徐展旌甫一出宫门,便直奔平川而来,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换。
眼下将秦舒宁捞在怀中时,徐展旌才觉得那种虚无感没了,他抱着秦舒宁,笑着问:舒宁这么迫不及待想到我的么?这话本是随口打趣罢了,却不想,他怀中的秦舒宁突然落了泪。
徐展旌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秦舒宁不答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自从梦到上辈子徐展旌的十三年之后,秦舒宁每一日都迫不及待想见到徐展旌。
秦老爷、徐老夫人等,闻言出来时,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秦老爷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舒予则是一脸欣慰,但欣慰过后,又去偷看顾修昀,顾修昀却黯然移开了视线。
而徐老夫人则是确认徐展旌无事后,便冲秦老爷无声摇了摇头,而后又悄然折返回去了。
众人都没有打扰他们,过了好一会儿,秦舒宁情绪才平复好,她囫囵擦了擦眼泪,道:快进去看母亲吧,这些天,母亲一直记挂着你。
自从秦舒宁重归秦家后,她就再未叫过徐老夫人母亲了,今日却是破天荒又叫起来了。
徐展旌偏头看了眼秦舒宁,但却没说什么,只跟着秦舒宁去见了徐老夫人。
众人早已知道徐展旌是假死脱身,但心里到底担心,如今见他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之后又大致问了下上京的形势之后,便让徐展旌去歇息了。
之后,徐展旌也在秦家住下了。
从前做将军时他忙得鲜少在家,如今却十分闲。
他每日陪徐老夫人说会儿话,便去秦舒宁院里训将军。
将军是他曾经送给秦舒宁的那只小奶狗。
当初在秦家时,每次听到有人喊徐将军时,那只狗就会叫,后来秦舒宁将它还回来之后,徐展旌索性便直接给它取名为将军了。
后来秦舒宁接徐老夫人来平川时,将它也偷偷带来了。
将军如今已经一岁多了。
从去年的小奶狗长成一只大狗了,不过它整天闲不住,不是追着自己的影子玩儿,就是来咬徐展旌的袍摆铱誮,要徐展旌陪它玩儿。
他们俩一个在府里闲散度日,一个忙着生意,全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徐老夫人和秦老爷却有些着急,他们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先是徐老夫人开口了:展旌,你告诉母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舒宁之间,你打算怎么办?说到这里时,徐老夫人板着脸,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若还喜欢舒宁,还想让舒宁做你媳妇儿,那你就大大方方去同舒宁说清楚,这么模棱两可的做什么?徐展旌听到徐老夫人这话,无奈笑了笑,起身道:好,儿子知道了。
徐老夫人又道:你若敢对舒宁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徐展旌:……而此时,秦老爷也在问秦舒宁。
秦老爷:舒宁,你怎么想的?什么?秦舒宁在翻账本。
秦老爷道:你同展旌之间,老这么不清不楚的,也不是个事啊!秦舒宁翻着账簿的手一顿。
这件事,并非是她能做主的。
徐展旌自从回来之后,对她一如从前,但他却绝口不提以后如何,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上赶着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老爷见秦舒宁脸色顿了下,他立刻描补道:其实你们眼下这样也挺好的,你可以不受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秦舒宁只能顺着秦老爷的台阶点头。
之后,秦舒宁也曾想过去找徐展旌说清楚的。
可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他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何必要去纠结呢,万事顺其自然便是。
直到这天夜里秦舒宁晚归,远远的,她又看见徐展旌站在府门口等她。
秦舒宁心下一痛。
马车在秦家府门口停下。
秦舒宁下了马车,徐展旌走过去,秦舒宁第一句话便是:日后你不要等我了。
徐展旌愣了下。
秦舒宁又道:你若想见我,直接来寻我便是。
上辈子,徐展旌等她太多次了,这辈子秦舒宁不想让他再等了。
好。
徐展旌笑开。
秦舒宁道:走吧,进去吧。
说完,她要走,却听徐展旌突然道:一年两个月零十二天。
秦舒宁不明白:什么?徐展旌:你嫁给我之后,我四处征战,让你等了我一年两个月零十二天。
秦舒宁顿了顿,旋即明白过来,为何这么久了,徐展旌从不开口提以后,他是在偿还她曾等他的天数。
今日是最后一天。
秦舒宁抬眸看着徐展旌。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而此时,这个傻子正眉眼温和看着她,冲她伸着手,问:舒宁,跟我回家么?秦舒宁眼眶泛起热意,在眼泪落下前,她将手放在徐展旌掌心里,主动踮脚吻住了徐展旌。
徐展旌怔了下,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圆月高挂穹顶,看着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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