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紧盯着那堆果子,不敢眨眼。
她有点害怕,也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还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把家里唯一的粮食拿出来,去押注了?!可事已至此,她既不能露怯,让这些人看了笑话,又不能埋怨苏祁尧,给他造成很大的压力。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盼着,这场比赛能赢。
这……尧哥,你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拿几个干巴果子就想玩大的,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阮蛮蛮偷偷的观察着苏祁尧,他没恼。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既然你叫我一声尧哥,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我苏祁尧打从踏入牛市的时候,就从没带过赌.注。
今儿是头一次押宝,你觉得这些东西值不值?那人思索了下,马上拍着手的叫好:值,就冲你尧哥的名头,那是千金也买不来的。
这人变脸还真快,不过阮蛮蛮好像明白了些,又糊涂了几分。
那人似是看出了阮蛮蛮心里解不开的疑惑,他解释道,这是小嫂子吧?阮蛮蛮点了点头。
平时尧哥没给你说过,他在圈子里的名号吗?我跟你说,在别人那里兴许觉得这些名没用。
可在这些玩玩意儿的人心里,那就相当于读书人眼中的状元,奸商疼到骨子里的钱财,都是命根子!阮蛮蛮终于懂了,原来苏祁尧是玩物丧志中的状元郎。
少说废话,开始吧。
苏祁尧有些别扭的催促道。
听到开始俩字,阮蛮蛮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也不懂这里面的规则及玩法,只能根据苏祁尧的表情来判断有没有赢的可能。
你说,咱们等会儿吃些什么?是来碗薄皮大馅的饺子,还是去二瘸子那里吃口鲜味儿的馄饨?阮蛮蛮见苏祁尧半倚半坐在篱笆墙边上,越说越不正经。
他哪里是在斗.鸡,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她可没有旁的心思,手心里早已经攥出好几把冷汗了。
眼瞅着大元帅跑到了赛道的顶头,遇上了它的对头,两两不相让,要打起来了,也不知道等会儿是输还是赢。
你觉得我会输?阮蛮蛮看着突然凑过来的苏祁尧,愣了下。
之后她即没有躲,也没有推开他。
略微想了下,笃定道,不,我信你能赢。
苏祁尧惊然。
潜藏在眼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就像是盛开在寒冬里的梅花,带着属于它的独有傲气。
苏祁尧的确没让阮蛮蛮失望,随着一阵爆喝,他赢了,而且还赢得十分精彩。
当阮蛮蛮伸手去接那几十个小铜板时,沉甸甸的冰凉触感,终于压住了心头的不安。
天知道,当两只公又鸟争先恐后的向她奔来时,她紧张得都不会动弹了。
直到旁人喊了声,尧哥赢了,她才从恍惚中醒来。
怎么了?苏祁尧抱着那人输给他的两碗粗面,凑到阮蛮蛮跟前,仔细的瞅了瞅她,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
咱们快点去办正事吧。
别耽误了吉时。
祭拜的大致流程阮蛮蛮倒是从王氏那里知道了,但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好在苏祁尧不在意细节,还说,人活着的时候多孝顺些,比死了拿些假东西糊弄鬼强。
许是昨儿荒唐事做多了,现在琢磨起来,竟不觉得离经叛道,还有那么几分理儿。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了,阮蛮蛮不得不早些起来准备着。
今儿是成亲后的第三天了,按照习俗来说,是回门的日子。
回门不能空手回,拿得越多,代表着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就越高。
这样不但让外人看了羡慕着,还能让娘家人放心些。
只是昨天给公婆祭拜完了,苏祁尧就消失了,整整一晚上过去了,也没见到人影。
阮蛮蛮现在是要人没人,要东西没东西,就这么只身回门,别说是邻里们看了笑话了,就是阮家那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也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阮蛮蛮把昨天苏祁尧交给她的铜板都倒了出来,划出投资的本钱,只剩下十来枚躺在手心里了。
就是买两包点心,也得要十几文钱才够。
什么东西不够?阮蛮蛮正琢磨着怎么用这十文钱买回门的东西,突然有个人搭腔,她下意识将摊开的钱拦到了身后。
待她看清来人后,提着的心不但没放下,反而更揪得慌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身上还有血?要不是听出了苏祁尧的声音,阮蛮蛮险些认不出来了。
这才过去一宿的时间,也不知道他这是经历了些什么。
就像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模样。
衣服也被撕成了一条条的,上面还有好几块发黑的血迹。
活脱脱得像是死里逃生,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一条命。
苏祁尧低头看了看,竟一点也没有当回事。
还呲着两排小白牙笑道,没事,你帮我打盆水来,等我换洗好了就去你家。
苏祁尧陪着她回娘家,自然是好的。
可是看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阮蛮蛮的心里就没有半分指望了。
你等着,我去烧些热水来。
阮蛮蛮端着盆子往外走,刚出门坎儿,就听到丁零当啷的摔盆声。
苏祁尧闻声赶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阮蛮蛮看着绑在院里的两只又鸟两只鸭,心里隐隐的猜测到了什么,她挪了挪嘴唇,说话都有些吃力,它们……昨儿你不是说,今天得回门吗?我就去山里蹲了一宿,这不是今儿早上,去集市上换来的。
哦对了,那人兑换不开,让我挑选了块布,你看看喜不喜欢?苏祁尧说这些话的时候,听上去很轻松,似乎并没有费多大劲儿的样子。
但阮蛮蛮知道,别看现在是四月天,在山上,尤其是夜里的时候,不光是潮气重,气温也很低的。
就他身上穿的这件薄衫,露水就能打透了!阮蛮蛮想象不出苏祁尧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这堆东西,她就觉得心里暖呼呼的,眼眶里有些发涩。
我也不懂这些布的花色,就问了问卖布的,他说你一准的喜欢。
你瞅瞅,是那么回事吗?苏祁尧从怀里掏出来了个小布包,最外面那层被染上了血迹,不过一层层的打开后,里面的浅蓝色小花布是崭新的。
怎么样?喜欢吗?阮蛮蛮一遍遍抚摸着捧在手里的花布,她酝酿了许久,终于在苏祁尧的期许下,用力点了点头,喜欢,很喜欢。
得到了阮蛮蛮的肯定答复,苏祁尧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凤眸里闪着星光,笑得很开心,看来卖布的很实诚,没有骗我。
卖布的实不实诚阮蛮蛮不在意,看苏祁尧身上的血迹,好像受了不少伤。
梳洗、上药、换装,倒腾完了竟然快到晌午了,阮蛮蛮赶紧带着苏祁尧往阮家的方向奔,正好撞上了回家赶的村民们。
呦,这急忙忙的要干啥去啊?他们在前面挡着,阮蛮蛮也不好去推开,只得道了声,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就先不跟孙大娘多说了,改天见了再说说话。
阮蛮蛮认为这话说的挺清楚,谁听了也不会再拦着了。
呦,那可是大事。
你瞧大娘老了,脑袋瓜子就是不好使了。
孙氏嘴上这样说着,脚底下可没有让开半步。
这回门得拿不少东西吧?我瞅瞅,你都给刘老婆子拿了些什么?这些年来,他们可没少去阮家帮忙。
就想着阮蛮蛮日后嫁给了苏秀才,也能拉他们一把。
谁曾想,阮蛮蛮这小.贱.货学啥不好?到处勾.搭野男人,还把自己嫁给了穷痞子苏祁尧。
把他们这多年来的心血,都给毁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对长辈儿的一番心意。
哪有半路劫回门礼的?还扒着人家的筐看。
阮蛮蛮见孙氏要掀开盖在筐里的布,连忙往后推了推筐,算是堪堪躲了过去。
好你个小贱.货,还敢躲?瞅她遮遮掩掩的样儿,估摸着这里面没啥入眼的东西,才心急着遮丑。
孙氏伸手就要抢,看看咋了?还怕大娘要了你的不成?不是……让他们看,看了也少不了什么。
阮蛮蛮正躲闪着孙氏的魔爪,谁知苏祁尧竟然还帮腔了。
哎,这就对了。
我看看还能少了,是咋的?阮蛮蛮分明在孙氏眼里瞧见了不怀好意,但苏祁尧都说了,她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带着掀正喜滋滋等着看乐子,谁知道掀开布后竟然看到了两只又鸟,还有两只大肥鸭。
孙氏得意的掀开盖布,刚堆起来的笑脸,渐渐僵硬的收了回去。
笑不是笑,比哭还难看,这,这带的东西倒是还挺多的。
哪儿弄的?该不会是打哪儿捡来的吧?大娘厉害,想捡什么就能捡到什么。
孙氏触碰到了阮蛮蛮的\'火线\',一巴掌拍在了孙氏的手上,又将布重新盖了回去。
阮蛮蛮挎着篮子用力撞开孙氏后,还不依不饶道,夫君,咱快走吧。
再晚会儿,这又鸟鸭得传了红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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