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袒护他

2025-04-03 04:23:33

经过这个案子, 阮蛮蛮不得不承认,只要能破案,管它用什么法子呢。

苏祁尧不过是让王富贵把人抬进去, 又叫人在农妇耳根子旁说了几句话,纠缠了十年的恩怨, 就在一夜之间扯清了。

王富贵将人抬进去的第二天,农妇就急忙忙来衙门里,又是磕头又是忏悔,说自己经过大老爷的点拨, 已经知道错了。

她想把这十年来卖馍的钱还给王家, 只求他们能把婆婆送回家里去,好让她有机会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做个孝顺的好媳妇儿。

阮蛮蛮坐在堂上,冷眼看着她卖力的演戏。

农妇到底是真心悔过了,还是为了其他目的,阮蛮蛮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过, 既然恩怨能够顺利了结了, 她也不介意自己做个糊涂人,顺着农妇的意思, 说了几句赞扬的话, 就让王家人把老太太送了回去。

也不知道老太太压根就没藏银子的事,能瞒到什么时候。

阮蛮蛮终于可以把案卷打上封印了。

这是她断的第一个案子, 最后能够按照大家所期望的公平结案, 阮蛮蛮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老太太被她折腾得还剩半口气,这日子恐怕过得长久不了。

不过人都死了, 也就不怕谎言被戳穿的那天了。

阮蛮蛮小又鸟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阮蛮蛮正埋头整理着卷宗, 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被苏祁尧抱在了桌子上。

阮蛮蛮抬着下颌看向苏祁尧,你,你又想干嘛?我还有好多事要办,你……不等阮蛮蛮说完,苏祁尧忽然俯身压了下来。

他两手撑在阮蛮蛮的身体两侧,两个人几乎是面贴面的対视着。

阮蛮蛮下意识往后躲去,两手放在背后,撑住了摇摇不稳的身子。

在她的印象中,每回出现这种情景,都不会有好事。

你,说呢?苏祁尧的视线,停留在了阮蛮蛮的朱唇上。

阮蛮蛮赶忙捂住了嘴,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可别胡来,这是在衙门里。

我,我会……苏祁尧来了兴趣,故意用指尖在阮蛮蛮光洁的额头上,打了个圈圈。

之后,一路下滑来到了唇角儿边上。

他一根根的勾开她的手指,攥在了手心里。

阮大人,会怎样?拿下我?还是……别别别过来,你别想再欺负我!阮蛮蛮可没有忘了,上次她的嘴唇被这狗啃成了什么样。

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麻得发酸。

这夜黑风高,就我们两个在屋里,阮大人还想逃到哪里去?好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邪气,不如,你……早点……完成我们的赌约?哈?阮蛮蛮愣了半响,她眨着一双迷糊的杏眸,呆呆地望着苏祁尧。

苏祁尧在她的小脑袋上弹了下,瞬间收起了那股放浪,阮大人该不会忘了之前的约定吧?阮蛮蛮还真给忘了。

不过,在苏祁尧的‘精心’提醒下,她还是恍恍惚惚的记起了这么件事。

当初她跟苏祁尧约定好了,如果他帮忙破了此案,就答应他一个要求。

只是这个要求……阮蛮蛮想起来就觉得难为情。

周大人,你醒了没……阮蛮蛮拿着针线,在布料子上穿梭了许久后,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了句话。

没办法,谁让她昨天晚上答应了苏祁尧,会尽快实现诺言的。

周文博早就看出来,阮蛮蛮有事要说了。

只是她一直在那里做新衣服,他也不好主动开口说话。

我没睡,有什么话就说吧。

阮蛮蛮知道周文博没睡,他要是休息,她还不好进来做衣服。

我……阮蛮蛮实在是难以启齿。

是不是有为难的事?阮蛮蛮向来要强的,她头一次开口求他办事。

周文博登时来了精神,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如你所愿。

周文博这么说,阮蛮蛮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是有事要求,是……阮蛮蛮一咬牙,一闭眼,是我想给周大人说说,我和我夫君是怎么相识的。

喊完这句话后,阮蛮蛮忙羞臊的捂住了燥热的脸颊,只是耳边回荡着羞耻声迟迟没有退去,惹得她尴尬得恨不能钻入地下不出来了。

周文博千想万猜,也没有想到阮蛮蛮会说出这么句话来。

他不温不冷的说了句,哦?你想说?阮蛮蛮疯狂的摇着头说,我想。

阮蛮蛮恨透了苏祁尧,这是什么鬼主意?为什么要跟周大人说这些事,多尴尬啊!可我不想听。

周文博冷了脸,他转过身来看着尴尬无措的阮蛮蛮,是他让你说的対吗?是……当然不是,是我见周大人你没什么事,所以想……想聊聊。

阮蛮蛮差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苏祁尧那厮是怎么猜到,周文博会问出这话来的?竟然连谎话都提前编好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聊点别的?阮蛮蛮的脸都绿了,这句话也被苏祁尧算计到了。

昨天晚上他好像交代道,我这不是正为夫君做新衣服,所以想起了当初我们俩在一起的甜蜜相遇。

周文博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

他咬着牙道,今日精神不佳,就没办法陪苏娘子叙旧了。

不等周文博把话说完,阮蛮蛮马上站了起来,我看周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想必是没有休息好。

周文博……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等周大人改天有精神了,咱们再聊聊吧。

阮蛮蛮像是逃命似的,飞快得从周文博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阮蛮蛮捂着红彤彤的小脸,啐了苏祁尧一句,混蛋!以后再也不跟他玩赌约了,太丢人了!因为这件事,阮蛮蛮好几天都没敢去见周文博。

不过她也确实很忙。

周尹,也就是跟了周文博许多年的书童,在上次劫匪事件当中,受了重伤。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来报信后。

便一头栽到衙门口,再也没起来过。

周文博受重伤刚刚好一些,阮蛮蛮本不想告诉他这个噩耗的。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他知道了。

一口黑血喷出来,周文博的伤情又严重了。

如此一来,近期内衙门里的事,还得是阮蛮蛮来打理。

既然这样,阮蛮蛮想把他们买下来的那处院子,租出去赚钱。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多置办一些年货过年了。

嫂子,有人要租咱的院子了。

小蛋儿的伤好了,这两天在办理着入军营的手续,正好给阮蛮蛮跑了跑腿,在院前贴了张出租院子的告示。

没曾想,这才过去两天的时间,就有人来租院子了。

果然好地段就是抢手。

走,咱们去看看。

今儿早上下了场鹅毛大雪,天气干冷了些。

阮蛮蛮披着红色的斗篷,斗篷上的帽子有层银色毛发,毛茸茸的,很暖和。

她打着伞,踩在三寸深的积雪上,发出了阵阵响声,宛如她此时的心情,欢快又轻盈。

站在自家门口的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身穿白色锦袄,脚蹬黑色长靴,远远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像是个读过书的斯文人。

让公子久等了,是你要租我们家的院子吗?阮蛮蛮琢磨着,他应该是个讲究的读书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不要在原价上稍微降低些?毕竟读书很烧钱的。

见过小姐。

果然,读书人最讲究礼仪。

阮蛮蛮见少年举止得体,谈吐又大气,在心里,她悄悄的给他打了个满分。

回小姐的话,是我们家公子要租下来。

哦?阮蛮蛮挑眉,感到有些意外,那你们家公子可否看过,这告示上的租钱?阮蛮蛮本以为他是个读书人,还想着给他压低了价格,多省出些钱来买笔墨。

看过了,一个月一两不贵。

阮蛮蛮……我们家公子说了,每个月二两,我们不带任何物件,全部用东家您的东西,不知您可否愿意?阮蛮蛮:幸好刚才没说那些压钱的话。

感情她碰上了个富家子弟!当然可以。

阮蛮蛮掏出钥匙来,交给了少年,我看公子谈吐文雅,是个知礼数的人。

想必贵公子,应该也是这般儒雅文明之人。

这院子能遇上你们这样的租客,也是我们有福气。

阮蛮蛮爽快,少年更利落。

他掏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双手托着,递送到阮蛮蛮的面前。

阮蛮蛮连数都没数,让小蛋儿直接揣入袖子里收下了。

我多句嘴,能不能看一下你们的通行文书?少年取出文书来,交给了阮蛮蛮。

原来是西楚本地人啊?阮蛮蛮感到有些意外,那你们怎么会租赁别人的院子?不瞒小姐说,我家公子居无定所,四处游行惯了。

到哪里我们都只是租一段时间,有了新的去处马上就走。

阮蛮蛮点了点头,将文书还给了少年。

既然身份没问题,人品也可以,价钱还更高。

有这样的租客在,阮蛮蛮觉得这笔小钱钱,赚得跟天上砸下来的似的,太容易了!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阮蛮蛮好不容易挣了笔年货钱。

这个时候东吴突然来犯,在边界上肆意屠杀老百姓,闹得民不聊生。

阮蛮蛮跟周文博两人忙活了好些天,绞尽脑汁想出各种支援救助百姓的办法。

但是,要想实行这些办法,就得有人冒险去边界与东吴的人周旋。

北凉算是完了,南大门都被占领了,他们还只顾着内斗。

真为北凉的百姓感到悲哀和难过。

当初跟苏祁尧从孙家村里逃出来的时候,阮蛮蛮就想过北凉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现在经周文博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气愤。

气北凉的那些所谓的官家,所谓的朝廷重臣,只顾着自己得益,也不管百姓的死活。

咱们还是想想边界的事吧!要是让东吴的人再肆意杀戮,很难说西楚会不会跟北凉一样,失了守护门。

你说的対。

所以钟大人让我们筛选下,到底由谁前去跟他们周旋?周文博拿出名单来,上面不光记录着军营那些兵的名字,就连他的经历,也标注的非常详细。

这次去跟东吴的人周旋,危险肯定是有的。

但,他们都是钟大人花了重金供养起来的,现在该是让他们报效朝廷,报答钟大人的时候了。

阮蛮蛮边听周文博解说,边埋头仔细分析着这些人的经历。

通过他们的反应和做法,就可以推断出每个人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去边界跟东吴人対战。

这是西楚人,与东吴人近些年来要打的第一次明仗。

以前也暗地里较量过,但基本上以失败告终。

万事开头难,如果此战丢了士气,往后再迎上了,心中必会有几分惧意。

你说的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的确是他们该好好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周大人的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了?有倒是有。

周文博拿过名单来,在几个人的画像上指了指,最后停留在了苏祁尧的名字上。

苏娘子觉得呢?阮蛮蛮望着苏祁尧的名字沉默了,她私心上是不愿意让他去的。

但是她心里明白,苏祁尧进军营的目的,他是奔着什么去的。

苏娘子要是觉得为难的话,那我再选别的好了。

我并非有意要去为难他,更不会有公报私仇的想法。

就是这次钟大人说了,倘若凯旋归来的话,会有特别的嘉奖。

如果输了的话,也没有关系。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副千户都没有过作战经验,其实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给他们个机会。

周大人,不必解释。

我心里明白,我都懂。

阮蛮蛮将名册卷起来,我能拿回去,再仔细的研究下吗?如果这些人名,都是钟大人有意选的。

那就这么办吧。

阮蛮蛮拿着名册回了房间,正巧,苏祁尧在看兵书。

阮蛮蛮握着手里的东西谷欠言又止。

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打从阮蛮蛮进来,站在门口迟迟不过来的时候,苏祁尧就注意到了她纠结的模样。

嗯。

阮蛮蛮将名单递给苏祁尧,刚刚周大人说,边界有群东吴人在肆意屠杀百姓,钟大人为此也发了大怒。

阮蛮蛮沉默了几秒钟,她才慢慢的将视线转移到苏祁尧的脸上,钟大人打算,让你们营里的一些人悄悄潜过去,找机会跟他们周旋。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网打尽,给百姓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所以这名单里有我?苏祁尧一语猜中。

阮蛮蛮愣了下,她呆呆地望着苏祁尧眸中的笑意,心里忽然平静了许多。

是了,哪怕不选苏祁尧。

等他知道这事后,也会主动请缨,提着木仓上阵的。

你是怎么想的?要去,必须得去!苏祁尧进入军营,为的就是早日打下功绩,将来能给阮蛮蛮庇护,保她一辈子无忧无灾。

所以在第二天,副千户象征性的走流程时,苏祁尧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副千户扫了苏祁尧一眼,今日报名,只是递交上去一个名单。

至于你们能不能去,还得听上面的指示。

尧哥,我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咱们会落选?大蛋儿想都没想过,対抗东吴人有多危险。

他见苏祁尧报名了,也就跟着去了。

我瞅着他不像啥好鸟。

小蛋儿瘪了副千户一眼,他要是敢玩阴的,我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你们三个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副千户气势汹汹的走到三人面前,正要拿出鞭子来给个下马威。

他忽然看到,苏祁尧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副千户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子阴森森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了,许多个在苏祁尧手里吃瘪的画面。

这,这是军营,不是在你家。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开口说话。

副千户指着大蛋儿和小蛋儿两人,你们俩去把兵器规整下,统计好了上报给我。

是。

大蛋儿兄弟俩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扭身就往放兵器的帐子里走。

哥,他一直都这么蠢吗?大蛋儿略带无奈的看了小蛋儿一眼,是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在公报私仇。

你说就凭他这智商,是怎么当上副千户的?小蛋儿那対眉毛,纠结得要打成死结了,如果他都能当上副千户,就凭咱尧哥的实力,咋着也得个副将了吧?不许瞎胡说。

苏祁尧知道他们是在鸣不平。

但在军营里,要想站的稳,除了用实力去征服,让别人佩服,别的都是空谈。

尧哥,这话你还真是说错了。

小蛋儿并不是瞎胡说。

大蛋儿偷偷看了看四周,在没人注意到这边,他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他这个副千户,是因为他老子才得来的。

当年副千户的爹,跟着钟大人南征北战,也算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只可惜,在一场战役里,他爹被人直接砍了头颅。

家中失去了顶梁柱,老人相继离去,媳妇儿丢下刚刚会走路孩子,便跟人跑了。

钟大人念及他幼小无依,就接回了府中。

教他念书练武,这不是长大后,又把营给了他,这才做了副千户。

苏祁尧到是听说过一些事,就没有大蛋儿了解的这么透彻。

原来,副千户和钟大人有这么多的牵扯。

这么说,副千户还是钟大人的干儿子了?小蛋儿好像找到了关键点,怪不得他会那么嚣张,原来是有干儿子的身份傍身。

这还只是干儿子,要是亲儿子在的话,会不会……怎么回事啊?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知道看道啊?!钟邵元被小蛋儿撞了趔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什么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抱歉,対不住了,兄弟。

小蛋儿连声道歉后,伸手去拉地上的人一把。

啪得一声,钟邵元打开了小蛋儿的手,你跟谁称兄道弟呢?撞了人说句没用的废话就完了?他不是故意的。

站在钟邵元身边的且言,将人拽起来时,为小蛋儿说了句公道话。

恰恰是因为这句公道话,钟邵元更加恼火了。

他一蹦三丈高,指着且言的鼻子骂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吃里扒外的走狗!小蛋儿不愿意听了,撞人的是我,有什么怨气都冲我发,跟他有什么关系?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他是我的奴才,我愿叫什么叫什么,你管的着吗?钟邵元戳着小蛋儿的胸口笑话道,跟我耍横,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种口气说话,信不信我叫你当场人头落地?!当然不信。

苏祁尧没想到在军营里,竟然会再一次遇到钟邵元。

惊讶的眸光一闪而过,他冷笑道,就算你是钟大人的亲子,那又怎样?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这里不是你的小宅院,没有人愿意理会你那些花花架子。

别,别呀,尧哥。

这祸是我闯的,你跟他生啥气?小蛋儿凑到苏祁尧面前低声说道,这钟大人的干儿子都是个副千户,亲儿子的官位肯定会更高的。

不会的。

苏祁尧十分笃定的说道,他若是有官衔,早就叫人来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像老太太骂街似的,他钟大公子的面子往哪儿搁?你……钟邵元话到嘴边,忽然觉得苏祁尧有些眼熟,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不是见过你?没有官衔怎么了?我照样可以……公子,老爷交待过,不能倚仗身份惹事。

且言的声音就如同他的样貌,冷得一丝感情波动也没有,完全像个木偶人。

要你说!你算是什么东西?看清自己的身份。

钟邵元恼羞成怒,抬手间就甩了且言一记耳光。

酸麻的手心,如同万蚁啃噬。

钟邵元望着且言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被那张没有感情的面容,给压了回去。

滚,看见你就心烦!钟邵元拉着脸走了,且言就像是他的背影,不吭不响得跟在身后。

小蛋儿搔着头皮,望着那两副,几乎重叠在一起的阴郁背影,迷惑了。

我咋瞅着这俩人有些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