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本来她是佯装被人拿下了, 顺道‘乖乖’的跟他们去衙门里,好能探探究竟。
现在小叶子有危险,她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拿开你们的脏手!阮蛮蛮毫不客气的拍在那些人的脏手上, 一把将小叶子护在了怀里。
乖,听话, 你赶紧回客栈告诉尧哥,让他想办法来救我。
小叶子一个劲儿的摇头,哥哥,我不走, 我想保护你。
傻丫头的话, 让阮蛮蛮既欣慰,又害怕。
听着女人的口气,显然是人脉广大,在这一片里,跟谁也能说的上话。
等会儿闹起来势必会惹大了,小叶子一旦露面, 她身后的家族也就被牵扯进来了。
别胡闹!你要是不听我的话, 往后我们就当作是从来也不认识,只能是陌生人。
阮蛮蛮也是没办法了, 才说了这么重的话。
果真, 小叶子含着眼泪咬了咬嘴唇,哥哥……乖, 去客栈叫人来救哥哥,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经过阮蛮蛮的一通劝说,小叶子终于点了点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俩拿下!一声令下, 屋里炸开了锅。
经过这一路的各种突袭,再遇到被人抓的事, 阮蛮蛮显得淡定许多。
她跟伙计们周旋了两下,便带着小叶子往门外跑去。
只要把小叶子安然送出去了,至于被拿下见官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担心。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想彻底铲除这颗毒瘤,就得深入敌人家里,看看究竟都有谁!快跑!阮蛮蛮推了小叶子一把,挡住了要去抓她的伙计们。
妇人倒是挺淡定的,她摇头晃着身子道,跑?我告诉你们,在这京城里,就甭想着能逃出我的手心。
去,拉着他去见官。
剩下的人,都去给我追那小丫头片子。
阮蛮蛮朝后看了看,眨眼间小叶子就消失在人群当中了。
想必是在暗中保护她的那些人,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别碰我,不就是见官吗?你抢了我的钱,还想诬陷我偷你的东西。
今儿个,哪怕你不去官府,我也要将你告上公堂!不知道是这铺子里的人去衙门里报信了,还是凑巧碰上了。
阮蛮蛮走了没多远,便碰上了一群衙役。
兄弟几个来的正好,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敢在咱们的铺子这撒泼上耍横偷东西,把他拉到衙门里,好好的教训教训。
阮蛮蛮见这俩伙计竟然跟衙役们称兄道弟,说话还这么随意。
想必平时没少接触,干这下作的勾当。
你们是原告?伙计们愣了下,啊,是,这话是三娘说的。
既然是她说的,那就让她来公堂吧。
衙役们显然不买账,伙计们互相看了看,总觉得今儿这出有点不对劲儿。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往常有这事,也没说让三娘来呀。
放肆!既然你们想告状,原告必须得来,要不然这案子怎么审?阮蛮蛮瞧着衙役不像是再敷衍,故意糊弄人的。
再听听这俩伙计的口气,分明两边都是熟人,怎么今儿个有些像窝里反似的?伙计们也终于觉察出了这事不对劲,他们点了点头,将阮蛮蛮交给了衙役后,扭身就往回跑。
阮蛮蛮倒是没被他们为难,一路上相安无事的来到了衙门里。
不过她只能站在堂外,等着三娘这个原告来了,她才能进去。
麻烦小哥进去禀报下,我才是原告。
我要告铺子里的三娘,强行夺走我的五十两银子,还诬陷我偷东西。
衙役看了阮蛮蛮一眼,倒也没含糊,跑进去把原话叙述了遍。
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去禀报的衙役,站在门口传了县太爷让进公堂的口令。
阮蛮蛮不急不慢的进了公堂,给上面的人行过礼后,终于可以抬头打量打量这个跟三娘串通一气的县太爷了。
县太爷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稍黑一些,个头倒是挺高的。
他穿着官服,右手握着惊堂木,挺直了腰板,看上去似是公正廉明,但是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畏首畏尾的惧意。
去看看三娘为什么还没来?来了来了,大老爷,三娘这不是来了嘛。
三娘笑眯眯的给县太爷行了个礼,也没有等上面的人发话,她自己便站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阮蛮蛮,抬眼扫了下县太爷的表情。
只见他极其不自然的往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看去。
阮蛮蛮一开始倒是注意到了,这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只是他的身上有股子肃杀的气息,她还以为这是县太爷的贴身护卫。
这会儿看来,男人的身份不简单啊!咳咳。
县太爷轻咳了几声,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不得这么没规矩。
三娘捂着唇嬉笑了两声,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大人,既然人都到齐了,草民可否能继续状告富城楼的三娘,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草民的五十两钱财,还满口胡言乱语,诬陷草民偷东西?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架势,定然是熟人没错了。
阮蛮蛮可不能让他们倒打一耙。
大人,草民本想着在富城楼买件衣服。
与这位三娘交谈许久后,我想买件价值五十两的衣服,她说与贵人有约,除他们外,不卖给寻常人。
当时我就说了,既然楼里有规矩,那就不好破了。
这才选了件料子比较差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这位三娘,她说变脸就变脸。
不卖货了,抢了我的五十两银子不说,还反口诬陷我偷东西。
说是叫伙计们将我送到衙门里,好好教训教训。
敢问大人,从头到尾我哪里犯了法?她一个开铺子卖衣服的,为什么会指使衙门里的人,平白无故的给我惩罚?县太爷的脸色有些发黑,在回答阮蛮蛮的时候,口吻中夹着生硬,那是无中生有的事,而且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待我问过三娘后,再做定夺。
大老爷,你不用问了,这小子说的句句都是假话。
他带着他妹妹来铺子里买衣服,说好买五十两的东西,等我拿出来后,他百般找茬说这衣服根本就不值。
我都说了,我们铺子里的绣娘都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出来的衣服很贵。
你猜怎么着,他不要绣花,光要衣服。
这叫我怎么卖货?你说他是不是存心找茬的?县太爷点了点头,确实有为难人的意思。
原告,你怎么说?哎哎哎,大老爷,我是原告啊!什么时候他成原告了?三娘不乐意了,她扭着身子往县太爷面前走去,拍着桌子说道,我说大老爷,这还有什么可问的?他本是被告,撒谎自己是原告。
不说他还偷了店铺里的东西,就凭他糊弄大人这一条罪状,就足够打上二十大板,送到牢房里度过下半生了。
原来陈大人是这么办案的。
站在陈大人身边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他毫不掩饰的鄙夷道,吃着朝廷里的俸禄,坑着西楚的百姓。
陈大人,你这个官算是做到头了。
放肆!县太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三娘抢先一步,拍桌子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威胁朝廷命官,你活腻味了吗?三娘!这位大人是来监督办案的,别瞎胡闹,快退回去。
县太爷拿眼点给三娘,口吻中几乎是求着让她回去。
阮蛮蛮心中诧异,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听从一个卖衣服的商人命令,这不是有猫腻是什么?阮蛮蛮不说话,她将视线放在了陈大人身边的男人身上。
她能感觉的出来,这个男人似乎是跟陈大人不是一伙儿的,很有可能还是敌对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敌人的敌人那一定就是朋友了。
监督办案怎么了?不管谁来管这个案子,都得是讲究真凭实据的。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有人证的,不信可以叫铺子里的伙计们来说说。
让三娘铺子里的伙计来做人证,那还不是听她的指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阮蛮蛮万万不能让三娘打了如意算盘,两位大人,既然她都说了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
那不如就把这证据拿出来,好让两位大人定夺。
三娘,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你的东西了。
那么,你就给两位大人说说,我到底拿你什么了?当然是拿我们店里的宝贝了呗。
三娘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阮蛮蛮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子、银子,还是你们店铺里的衣服,它总会有个名字的。
如果你不说出来,那就是没有。
那我就要在两位大人面前,告你诬陷了。
钱!你偷了我的钱。
三娘抱着双臂得意道,我们铺子里的零碎钱太多了,我也不记得丢了多少。
好一个不知道多少!钱本身就是没有名字的,等会儿,不论在她身上搜出来多少钱,这个叫三娘的女人,一定会咬定这是偷来的钱!阮蛮蛮杏眸微眯,她定眼瞧着三娘那张洋洋得意的笑容,唇角儿上止不住的冷笑。
那好,为了洗清嫌疑,我愿意配合搜查。
但是有件事我要提前把话说明白了,从她诬陷我,到伙计们押着我来衙门,直至最后我被衙役们带到公堂上,从未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别最后什么也没有搜出来,再反咬一口,说我偷偷去藏了起来。
听完阮蛮蛮的这番话,三娘的心里忽然没了底,难不成这穷小子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不能吧,一出手就能拿出个银元宝开,难道身上还没有几个散碎的钱。
三娘的眉头紧锁,她朝外面的衙役喊道,来人呐,大人说好好搜搜他身上有没有钱。
你们几个可得查仔细了,别漏了重要的地方,让大人判错了案。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一眼,纷纷拱手道,是。
慢着!阮蛮蛮分明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不怀好意。
这要是还傻等着让他们搜,指不定给夹带着什么出来。
既然是搜查重要的东西,为了谨慎起见,还请两位大人亲自查看。
这样断出来的结果,才能让大家都信服。
三娘一听这个不愿意了,不过没等她反驳,站在陈大人身边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就按你说的办。
他都开口了,陈大人自然不能再有意见。
三娘咬着牙的瞪阮蛮蛮。
阮蛮蛮边解外衣上的扣子,边拿眼回敬着三娘,请大人搜查。
陈大人还没动,旁边的男人先动手了。
陈大人,两个人都检查一遍,太浪费时间了。
不如由我来翻着,咱们一起看看有没有。
陈大人心虚的干笑了两声,攥在手心里的银子,又不得不塞回了袖子里。
怎么样,可有她口口声声指的赃物?阮蛮蛮颇为自信的询问道。
没,没有。
陈大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反告她诬陷?陈大人偷偷看了三娘一眼,如实说道,能……阮蛮蛮笑了,那就按照规矩来吧。
陈大人不把这个诬陷别人的罪犯被告,先打二十大板吗?这可是三娘自己亲口说的,希望大人不要将这条规矩,只指针对草民一人哦。
怎,怎么会?陈大人的脸色难看得快成调色板了,五颜六色的。
他拿起惊堂木,高高举起,迟迟没有落下。
好在陈大人身边,有个办事利索的人。
他拿着陈大人的手,啪得一声,拍响了惊堂木,来人啊,把她拉下去,给我重打二十大板!什么?!三娘何时受过这种罪?她指着陈大人身边的男人威胁道,我不管你是哪个大人派来的?我告诉你,在这京城里除了皇上,最好是别动我!否则今天晚上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阮蛮蛮心头猛跳,听三娘这个口气,她背后的靠山竟有如此之大的权势,怪不得敢在钟大人眼皮子底下耍卑鄙手段。
我怎么死,你无需知道。
你只要清楚一点,你活不到晚上就好!阮蛮蛮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在发怒的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难道还真有哪个大人的权势,可以堪比皇上?且,且慢。
阮蛮蛮收敛了下心神,她尽量用比较平和的语气说道,大人,在动用刑法之前,我想请大人帮忙找回被抢去的银两。
它是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元宝上面有我这荷包里特制的香味儿。
那男人二话不说,竟然亲自走下公堂,将三娘倒提了起来。
上下抖搂几下,一锭银元宝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阮蛮蛮赶忙将荷包送上去,让那男人嗅了嗅两者之间的味道。
确实一模一样。
男人将三娘随手一丢,像扔脏东西似的,无比嫌弃。
陈大人,事到如今,你说这案子该怎么判?面对确凿的证据,陈大人两眼一闭,拿着惊堂木颤道,被,被告三娘先是抢钱在先,后又污蔑他人偷窃。
如此丧心病狂的歹毒心思,本官叛你将银两如数归还,另……另重大十……嗯?男人挑了挑眉梢。
吓得陈大人赶紧改口道,二,二十大板。
二十加二十,一共四十大板。
你们的陈大人都判了,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想替她挨了啊?衙役们如梦惊醒,赶紧拉起三娘就往外跑。
十板子就屁.股开花了,四十大板下来,命丢了几条了。
阮蛮蛮长长的舒了口气,听着外面传来三娘撕心裂肺的骂骂咧咧声,心里的那根弦总算是可以松下来了。
首战告捷,接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一步。
阮蛮蛮边往衙门外面走,边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还没有扯出头绪来,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甜甜的叫喊声。
哥哥!阮蛮蛮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团柔.软的小身子,便投入了她的怀中。
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很担心你。
阮蛮蛮揉了揉小叶子的脑袋,她笑道,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就你自己来的吗?尧哥还在客栈?小叶子摇了摇头,我去了趟客栈,屋里面空空的,没有半个人影。
听完小叶子这陈述,阮蛮蛮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出了个不好的想法。
该不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些人趁机将苏祁尧抓走了吧?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阮蛮蛮的心就揪得不能呼吸了。
她一路跑着回约定好的客栈,打开门子后,里面除了刮过来一丝凉风外,什么都没有。
小,小叶子!小叶子上气不接下气,追了阮蛮蛮一路。
她刚爬上楼来,忽然听到了阮蛮蛮的嘶喊声,吓得她连跑再喊的,大声喝道,哥,哥哥你别怕,小叶子来了!小叶子,你快告诉我,之前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尧哥留下来的书信?苏祁尧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走的人,如果什么口信也没留下的话,定然是遇到危险了。
小叶子不知道阮蛮蛮在祈盼什么,她望着那双眼睛如实道,没,没有啊。
糟了,真的出事了!偌大的京城,阮蛮蛮除了小叶子就认识一个人,那就是钟大人。
她本不想将这事跟钟府挂上钩,以防太师党的人借机参他。
可是,苏祁尧不见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阮蛮蛮没有人可以依靠。
要想早点把人救出来,只有去求钟大人出手,派人四处打听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钟府?小叶子看着门头上的匾额,下意识往后退去,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能不能不进去啊?阮蛮蛮一心都系在了苏祁尧的安危上,也就没有注意到小叶子眼里的抗拒。
你别怕,上次助咱们进城的就是钟大人。
他为人亲善,不用担心哪里出错会惹怒了他。
小叶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心中的担忧说出口,硬着头皮跟在阮蛮蛮的身后,就进去了。
钟府很大,好在钟大人要有交代,让人在门口专门等候他们的到来。
阮蛮蛮跟在侍卫身后转了许久,终于在一间书房门口停下来了。
钟大人,阮蛮蛮心中急得火烧火燎的,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文礼数了。
大人,苏祁尧不见了!阮蛮蛮将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毫无保留的讲述了遍。
末了,阮蛮蛮终于把压在心里的那个疑惑问了出来。
钟大人,今天派去督审的那人,是……不是我派去的,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大胆,竟然在毫无准备得情况下,敢跟他们正面叫板。
钟大人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阮蛮蛮身后的小叶子。
阮蛮蛮见小叶子怕得紧,又将她往身后揽了揽。
当初我们也是计划着先去探探路,没曾想进了铺子的门,事情会演变成那样。
所以我才弄不懂,是不是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跳入了对方的陷阱里,他们打算来个调虎离山,把苏祁尧抓走了?你先别急,据我这么多年来的了解,那帮人吃不了点半亏。
他们是绝不会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抓人的。
即便钟大人再三保证,苏祁尧落入敌手的几率很小,阮蛮蛮的心里也不踏实。
总之,苏祁尧的人没有安全的出现在她面前,什么样的可能,阮蛮蛮都会有所准备着。
那我就先去客栈里,等大人的好消息。
阮蛮蛮的心中还抱着一丝祈盼,万一她回去后,发现苏祁尧已经在客栈了?留在府里吧,外面总归是不安全。
阮蛮蛮觉得钟大人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他的眼神有意无意间,总是停留在小叶子的身上。
大人认识小叶子?不认识。
不认识。
身前身后异口同声,阮蛮蛮拧着眉头看了眼两人,淡淡的哦了声,便火急火燎的往客栈里赶去了。
到了客栈,等阮蛮蛮再次推开那扇门后,依旧是冰凉的气息在迎接她。
望着窗外那抹渐渐消失的晚霞,阮蛮蛮心里的那股子火苗,瞬间被浇灭了。
哥哥,你别急,尧哥他会回来的。
阮蛮蛮怎会不急?累了一天了,我叫店小二弄些饭菜上来,吃过后,你早点歇着吧。
如今就剩下她们二人了,为了安全起见,阮蛮蛮便把小叶子安排在了她的房内。
哥哥,你不睡吗?小叶子从未这样疲惫过,躺在床上后,两只眼皮子就像粘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了。
乖,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阮蛮蛮把小叶子当成了几岁的孩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将她哄着入睡了。
阮蛮蛮压了压灯芯,明亮的屋子里忽然变得昏暗了些。
阮蛮蛮坐在桌边,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这才得到了一丝舒缓。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钟大人那边还没有送消息来,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苏祁尧,你到底在哪里?阮蛮蛮望着微弱的烛火,喃喃了两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诚心,终于打动了老天爷。
阮蛮蛮竟然看到了苏祁尧的身影,他正慢慢的向她走来。
夫君,你去……阮蛮蛮蹭一下子站了起来,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忽然刮来了一阵凛冽的强风。
阮蛮蛮瞬间便醒了过来,她再定眼看去,眼前的苏祁尧变成了黑衣人,他还举着刀要砍过来。
阮蛮蛮想也没想,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扔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亮的摔打声,惊醒了刚刚睡着的小叶子。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小叶子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睑,坐了起来。
别出来!快躲起来!阮蛮蛮扔掉手里的东西,飞也似的跑到床前。
小叶子别怕,你先找机会跑出去,我一会儿就追上你。
小叶子的睡意瞬间去了大半,她看着张牙舞爪的黑衣人,举着大刀砍了过来,下意识去揪住阮蛮蛮的手臂往外推,哥哥,快跑!锵,刀剑相抵,在阮蛮蛮的头顶上擦出了火花。
阮蛮蛮抬头望去,竟然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虽说她不认识这人,但看这架势,应该是保护她们的才对。
哥哥你别怕,他是爹爹身边的人。
听小叶子这么说,阮蛮蛮懂了。
原来这就是一直在暗中保护,迟迟不露面的贴身暗卫。
咱们快走!阮蛮蛮带着小叶子刚来到门口,外面突然火光冲天。
这场景太熟悉了,在来京的路上,差点就被大火吞噬在了房间里。
阮蛮蛮匆匆折回来,她望着与黑衣人打架的暗卫喊道,快带她走!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凭着暗卫的本事将小叶子带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暗卫看着阮蛮蛮顿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选择了把小叶子带走。
小叶子安全了,阮蛮蛮的心里松了半口气。
至于剩下的那半口气,她还得提着跟黑衣人周旋。
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你想活活被烧死,也不愿来个痛快的。
那我就只能成全你了!阮蛮蛮暗叫不好,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耳边就传来了箭羽穿透空气的刺耳声。
叮,数支利箭擦着阮蛮蛮的身子身寸在了她对面的窗户上。
燃烧的火焰遇到了木头,轰一声就点着了。
阮蛮蛮想要快点逃出去,黑衣人就将她逼退回来。
一来二去,阮蛮蛮耗尽了体力,也没能逃出屋子。
火势越烧越凶猛,阮蛮蛮感觉自己就像在个烤炉里,四处不透风。
她不仅要与火舌抢空气,还要承受着灼.热的气息,眼睁睁的看着它烫红了肌肤。
你自作聪明,做了不该做的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阮蛮蛮明白了,这人跟三娘有关系。
他这是在替死去的三娘报仇!那这样说的话……哈哈哈……阮蛮蛮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黑衣人睨了疯疯癫癫的阮蛮蛮一眼,便飞身离开了。
黑衣人前脚刚走,阮蛮蛮就迅速收敛起了狂笑,她赶紧寻找着逃出去的生路。
大火烧的时间太长了,连几人合抱粗的房梁都受不住,要往下塌,阮蛮蛮慌了眼。
她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晃着完全不受控制的身子,想要跑开时,忽然被地上的东西跘了一跤。
摔在地上的时候,恰巧房梁也砸了下来!阮蛮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灼.热的疼痛没有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抱紧我!听到这熟悉的喊声,阮蛮蛮想都没想就抱了上去。
噼里啪啦,阮蛮蛮藏在怀里,耳边无论发出多么可怕的动静,这一刻,她的心里都是放松的。
伤到哪里没有?快让我看看。
苏祁尧心里后怕得噔噔跳,这要是再来晚一步的话,后果他承受不住!我没事,我以为我会被火活活烧死。
还好,还好你来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只不过苏祁尧没来,阮蛮蛮不敢哭。
阮蛮蛮擦了把泪眼,她抖着\\\'颤音说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找地方再说。
如今外面是不安全了,有第一场大火,就会有第二场谋杀。
既然苏祁尧回来了,阮蛮蛮也可以安心住进钟府了。
不曾想他们前脚刚进去,这还没有安抚下劫后余生的后怕。
马上就遇到了,最让人心里隔应的人。
阮蛮蛮是冲着钟府戒备森严,最重要是距离天子很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一定要捅到宫里去的。
这才跟苏祁尧连夜进了钟府。
不曾想,进了大门躲避了外面的灾难。
府里还有另一桩麻烦事,在等着他们。
苏,苏公子?!姚如意分外惊喜,她像燕儿一样,张开双臂就朝着苏祁尧扑了过来。
站住!阮蛮蛮绕到苏祁尧跟前,举着拳头正对着姚如意喝道,再敢往前一步,就当作是你对我们的挑衅,希望姚大小姐你能承受得住我们的应战!姚如意立马刹住了脚步,她在看到阮蛮蛮后,喜悦的笑容迅速收了回去。
你怎么也来了?走走走,我可没有让你来我们家。
阮蛮蛮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只是钟府的表亲吧?我是钟大人请来的客人。
你我同为府上的客人,似乎没权利赶谁离开吧?你……姚如意说不过阮蛮蛮,她将视线放在了苏祁尧的身上,姚小姐不根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反正苏公子是为了来见我才来府上的,你也管不着!苏公子,你看我也不知道你会深夜来府上见我。
我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不如这样吧,我叫下人们准备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苏祁尧刚想开口,突然又夹进来了另一道声音。
你,你怎么来京城了?钟邵元上下打量了下阮蛮蛮,见她还穿了件男人的衣服,眼珠子不由得又瞪大了几分,你这是什么装扮?该不会当官当上瘾了,想着来京城里捞个大官坐坐吧?今儿要是换了别人,钟邵元定然不会往这方面想。
怪就怪在阮蛮蛮什么都敢想,什么都做。
钟邵元不得不把想象力放大了,这样才能跟得上阮蛮蛮的思维。
想知道?阮蛮蛮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如准备点酒菜,咱们边吃边聊?钟邵元刚点了两下头,突然听到阮蛮蛮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咳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钟邵元就看到苏祁尧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我倒是有什么话要跟钟大公子聊聊。
钟邵元看着苏祁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你看这夜黑风高的,是时候就寝了。
有什么话,不如改日再说吧。
别啊,阮蛮蛮不让钟邵元走,你刚才不是还答应我,咱们边吃边聊的吗?走吧,我瞧着那边不错,咱去那边等着。
钟邵元的嘴巴咧得像是吃了黄连,苦不堪言。
我……这,要不咱都过去坐坐?苏祁尧丢给了钟邵元一个,算你会看眼色的眼神,便追了上去。
表哥,既然你跟苏公子这么熟,等会儿在饭桌上,一定要帮帮我呀!姚如意一想到,马上能跟苏祁尧一起用餐,心里就像开了花儿似的,美滋滋的。
钟邵元咬碎了银牙,指着姚如意警告道,是不是上次苦头没吃够?打的不够多?我警告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苏祁尧可不是好惹的!钟邵元的话不但没让姚如意知难而退,反而更激起了她对苏祁尧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就知道,我姚如意看上的男人,就是这么优秀。
既然你不帮我,那你就别给我捣乱。
要不然,小心我告诉舅舅,你又欺负我。
你……钟邵元被姚如意的奇特想法,气得哑口无言,你就是个疯子!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就显得怪异了些。
阮蛮蛮仔细打量了下钟邵元,钟公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是不是冻的?我听说喝酒能暖身子,钟大公子应该叫人多准备两壶。
钟邵元此时已经如坐针毡了,忽然听到阮蛮蛮要酒喝,他蹭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看阮蛮蛮,又看了看苏祁尧。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道钟府还没有酒喝?阮蛮蛮这激将法刚用上。
钟邵元没有上钩,姚如意竟然沉不住气了。
谁说的?自己没见识,少把姚小姐想的那么穷!姚如意冲着下人招了招手,去给她准备两壶热酒,要好的,上等的。
不许去!钟邵元火了,他拍着桌子冲姚如意大声吼道,你别作了,行不行?眼瞎吗?这么不开眼。
你,你吼我?我……我现在就去告诉舅舅。
姚如意一句话就把钟邵元治住了,气得他有话说不出,憋屈得只能攥拳头泄泄火。
苏公子,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子给你做。
姚如意像是没看到苏祁尧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的热情只增不减。
阮蛮蛮用余光扫过两人,之后再也没有理会。
她边给钟邵元夹菜,边说道,钟公子,我这次来京是为了……他不饿,我吃。
苏祁尧端过钟邵元的碗,埋头把阮蛮蛮夹过的菜吃完了。
阮蛮蛮没理会苏祁尧,若无其事的将菜夹到了自己碗里,然后给钟邵元推了过去。
尝尝这个,我觉得还不错。
我说,这阵子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俩不能这样整我呀!钟邵元捧着装满菜的碗,主动送到苏祁尧的跟前。
钟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两个人谈天说地,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来来来,酒来了,我给你倒杯酒,今天晚上咱俩不醉不归。
阮蛮蛮给钟邵元倒满了酒,按在了他跟前。
他不端起来,她不离手。
钟邵元想了想,不过就是杯酒,喝了它正好有说法离开了。
好!这杯酒,就当是我为你跟千户接风洗尘的。
钟邵元学聪明了,他只要将苏祁尧和阮蛮蛮绑在一起,那种无形之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就会淡化很多,也不会有锁喉的感觉了。
我是客,你是主,突然造访,给钟公子添了不少麻烦,我应当喝三杯才对。
噗……钟邵元这杯酒刚要入喉,突然听阮蛮蛮说喝三杯,他惊得赶紧吐了出来。
别别别,不用不用,没事。
阮蛮蛮爽快,咕咚咕咚,三杯眨眼间就入肚了。
姚如意看不下去了,她觉得阮蛮蛮这是在挑衅,笑话她不会喝酒。
不就是三杯酒嘛,姚小姐喝六杯给你看看。
其他三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自吃自的,任由姚如意一杯接一杯,喝下去了整半壶。
苏公子……姚如意喝醉了,她看着苏祁尧痴痴的笑。
钟邵元觉得他这辈子的脸,都让这个女人给丢光了,臊得没法见人了。
表妹喝多了,带她回去休息。
两位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做些来,钟某就先回去了。
钟邵元终于等来了一个正当理由,奈何姚如意根本就不配合他。
谁,谁说我醉了?我还有好多话要跟苏公子说呢。
苏公子……姚如意张牙舞爪的就想冲苏祁尧扑过来。
幸好苏祁尧闪身快,姚如意只是扑在了他坐的椅子上。
多日不见,不知道钟公子的木仓法有没有忘记。
正好今日有空,我看咱们就来比试比试吧。
什,什么?!十个钟邵元也打不过苏祁尧,尤其是这会儿苏祁尧的脸色还不好看,给他一百个胆儿,也拿不起木仓来啊!我,我看还是改日吧。
今天是给你们接风洗尘的日子,不便动……苏祁尧向巡逻的侍卫要了兵器,随手就扔给了钟邵元。
钟邵元下意识去接,等他握在手里了才反应过来。
你要是敢扔,说明你这条命也不想要了。
撒出去的手,又迅速收了回来。
钟邵元慌忙把兵器抱在了怀里,要,要命。
那就开始吧。
这声开始刚坠地,钟邵元就被苏祁尧给打了几棍子。
钟邵元渐渐后怕,苏祁尧要是选的其他兵器,这会儿还不得被扎成蚂蜂窝了。
好!钟公子果然好身手。
阮蛮蛮边喝着酒,边为钟邵元鼓掌呐喊。
别,别夸了。
你嘴下留命吧!要不是苏祁尧经常训诫他们,在任何情况下不准丢兵器。
钟邵元早就扔下逃命去了。
差,差不多了吧?明儿我还得跟着进宫面圣,今天就到这儿吧。
钟邵元被打的像窜天猴一样,一蹦一跳,根本不敢落地。
苏祁尧终于收了手,他将棍子往钟邵元身上一扔,后天接着练。
钟邵元苦哈哈着脸连忙说了句是,后天再说后天的,反正今天晚上算是保住命了。
好,好厉害!苏公子,你简直就是神,神将下凡……姚如意踉踉跄跄来找苏祁尧,还没等她扑过去,就被钟邵元叫来的下人给抬走了。
亭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阮蛮蛮自斟自饮,竟然喝了一壶酒。
此时的她,单手支着脸颊,杏眸一眨一眨的,望着苏祁尧。
不许你这样看着我,你就是个混蛋!苏祁尧被阮蛮蛮气得快没有脾气了,许是疯了,才觉得此时的她竟然有着另一种别样的美。
这种美,诱.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