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气得身子都在颤抖, 也就是像你们这种没良心的人,才会把草菅人命说的这么好听。
裴温策不以为意,瞧你这话说的, 不是因为有了我们的草菅人命,才能更显得你救苦救难, 像活菩萨嘛?阮蛮蛮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丘之貉。
能把这种歪理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她算是涨了大见识!我可以签,但你们要保证,不会去宫里通风报信, 说见过苏祁尧!更不能为难他, 为难钟家!完全没问题。
裴温策叫人拿来了笔墨,一边帮阮蛮蛮填饱了笔,一边说道,不光是这样,等会儿我还会派辆马车,将你们安全的送回去。
不能签。
我既然来了, 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等苏祁尧伸手去抢, 阮蛮蛮夺过笔来,手起笔落, 在文书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末了, 她眼睛一闭,将手里的笔随意扔掉了, 瞬间整个人就失去了灵气。
阮蛮蛮垂着头边走, 还边喃喃道,完了, 所有的事都该落定了吧。
阮蛮蛮算是看出来了,太师是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先是利用裴温策套路, 后来又拿钟家做诱饵引着她上钩,结果现在他成功了。
文书签了,苏祁尧从宫中私自出来的罪名也有了。
\\\'阮蛮蛮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在茶馆里答应了裴温策,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了?她到底还是太嫩,想得太简单了。
阮蛮蛮!阮蛮蛮耳充不闻,继续往前走。
苏祁尧急了,他紧走几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放我下来!阮蛮蛮挣扎了几下,苏祁尧抱得越来越紧了。
你不要连累我了行不行?阮蛮蛮捂着脸嘶吼道,你今天私自出宫,哪怕太师不会计较,被别的有心人发现了,也会惹得龙颜大怒的,到时候肯定会受罚的。
我不想跟着你吃苦了,我受够了!苏祁尧顿住了脚步,他垂头看着在怀里掩面痛哭的阮蛮蛮,轻声哄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吗?他是皇上,想杀谁就能杀谁?你叫我怎么能不害怕?阮蛮蛮知道,此时此刻的咆哮有多么的丑陋不堪。
可是她没有办法,不这样做的话,没办法死心。
写和离书吧,你把和离书给我,以后咱们两个就没有关系了,我也不用被连累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说,要么你写和离书,要么我写和离书,总之我们之间不能再做夫妻了。
隔着厚厚的盔甲,阮蛮蛮都能感受到苏祁尧的胸腔里涌上来了多少怒火。
阮蛮蛮紧扣住了掌心,冰冷的口吻中,生疏的让人心凉,放心吧,这份和离书暂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会等你在官场上稳定了,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
想都别想!苏祁尧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咬牙道,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和离书。
苏祁尧以为自己不写这件事就过去了,哪知两人刚到了府上,阮蛮蛮就亲手拿出来了一封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和离书三个字。
你可以打开看看,和离书是我写的,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不会耽误你再另娶佳人的。
苏祁尧的脸都青得没眼看了,他将和离书当场撕了个粉碎。
把阮蛮蛮推到了墙壁上,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咬了口朱唇。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手,伸开了又收了回去。
打从太师府出来,阮蛮蛮故意踩着苏祁尧的底线做事。
她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么的愤怒,她会咬牙挺过这场肆虐,只求他能快点离开。
阮蛮蛮不吭不响,宛如没感情的木头人,任由苏祁尧亲.吻着。
她越是这样,苏祁尧就越生气。
他觉得胸口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越卷越大,越来越无法控制。
不管你写多少封和离书,我是不会承认的。
和离书虽然撕了,但是它就像是一根毒刺,扎在苏祁尧的心里生疼生疼的。
千户?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知不知道你今天突然出宫,我为你捏了多大的一把汗?你不去跟皇上赔罪,怎么还在这里喝起酒来了?钟邵元一直认为苏祁尧本事够大,没想到他的胆子比本事还要大。
明知道今天要见皇上,听说府里出了事,说跑就跑了。
幸好皇上知道内情后,没有追究下来,要不然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走走走,赶紧去向皇上请罪。
我爹正好也没回来,有他在旁边帮你说几句话,应该会没事的。
不去,再给我拿几坛酒来。
不管是桌子上,还是地上,围绕着苏祁尧摆满的一地酒坛子,都足以撂倒几个人了。
然而,苏祁尧却越喝脑子里越清醒。
清醒了,就会想起今天阮蛮蛮要给他和离书的事。
一想到和离书,他就觉得阮蛮蛮要离他远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要每天看到她,抱着她,宠着她,惯得她越来越放肆!你这情况不对呀?钟邵元围着苏祁尧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某一处小院里,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钟邵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打从在北凉认识了,到在西楚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钟邵元从未看到苏祁尧在谁的手里吃过亏。
当然,除了他的那位小娇妻。
这也不对啊,以苏祁尧对那位小娇妻的溺宠程度,应该不会吵得起来的。
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钟邵元光明正大的看起了热闹来。
毕竟不是谁都能让苏祁尧这么愁闷过,机会难得。
苏祁尧扫了钟邵元一眼,不耐烦道,别烦我。
钟邵元大着胆子又往前凑了凑,这怎么能叫烦呢?我跟你说啊,别看我年纪比你小,但是这感情上面的事啊,我可是比你懂得多。
说说吧,你俩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没准我能给你支个招。
想知道?拿酒来。
有有有,你等着。
钟邵元屁颠屁颠的抱了两坛子酒来,我跟你说啊,这有故事啊,必须得有酒,要不然说起来都不顺口。
有什么故事?按照她的意思,我们俩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
钟邵元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这瓜有点大了,他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什,什么意思?你俩……和离了?苏祁尧抱起坛子来,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你说,我当初娶她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把和离书给她。
后来因为某种事,我们协商暂时不离开对方,等到谁有了喜欢的人,就成全他!可是后来呢,我们经历了风风雨雨后,我把她当成了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妹妹。
想着,一辈子就这样过着也挺好的。
可是,裴温策的出现,他……他破坏了这种关系。
他想要把她骗走。
你说,像裴温策那样油嘴滑舌,不正经的男人,我会放心将自己的好兄弟、好妹妹交给他吗?等等等,什么玩意儿?好兄弟,好妹妹?钟邵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祁尧,他咧着嘴边拍手,边夸赞道,好家伙,我一直以为,我跟的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将。
没想到他却是个感情上的傻子呀!先不说裴温策那小子的事,就说说你自己吧。
你娶了她,又把她当成好兄弟、好妹妹?你觉得这合情合理吗?苏祁尧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怎么不合理了?我们有过命的交情,自然是好兄弟那种感情了。
钟邵元见苏祁尧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谎,他连连竖起了大拇指,为其称赞。
你等等啊,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想想这话怎么说合适。
钟邵元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苏祁尧了,他完全是个感情上的智障。
来,我帮你分析一下,你有好兄弟吧?比如大小蛋儿这兄弟俩。
对,他俩都是我的好兄弟。
那好,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如果两人都是漂亮的姑娘,你愿意去娶他俩吗?愿意像宠着阮蛮蛮那样,宠着他们吗?愿意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或是在一张床上过一辈子吗?当然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你跟他们也是兄弟啊!难道这兄弟之间,还有不一样的感情?还是说你觉得你跟大小蛋儿之间经历的,没有跟阮蛮蛮多?苏祁尧沉默了。
那咱们再换一个说法,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女人有比阮姑娘还要好看,还要有全是背景,还要……不会有的,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钟邵元见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同,继续问道,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能给你个答案。
敢不敢回答?什么问题?你看到阮蛮蛮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会不会觉得酸酸的?就像是喝了几坛子陈年老醋?苏祁尧毫不犹豫道,有。
那两人非得成亲,你会怎么办?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那好,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
你不能想,不能犹豫,直接回答我。
钟邵元深吸了口气,他看着苏祁尧的眼睛突然问道,你喜不喜欢阮蛮蛮?快,回答我!喜欢!苏祁尧愣住了。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被雷击过。
从头到脚,好像一下子就通透起来。
对啊!她是我媳妇儿,我喜欢她啊。
钟邵元见苏祁尧的头顶上依旧冒着几丝傻气,翻了记白眼儿提醒道。
你何止是喜欢她呀!简直爱到了丧心病狂!苏祁尧对阮蛮蛮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
钟邵元觉得丧心病狂这个词,都有些勉强够表达。
你啊,现在醒悟还不晚。
趁着她对裴温策那小子没多大感情,你就死皮赖脸的让她转移注意力,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没准儿这样还能补救下。
要不然……依我那天对裴温策死不要脸的了解,不出几天,阮蛮蛮肯定招架不住,彻底投降了。
到时候,你就等着做下堂夫吧。
想想苏祁尧被阮蛮蛮抛弃的画面,钟邵元突然有点期待了。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寒气,将钟邵元冻了个激灵。
他抬头望去,发现苏祁尧正用一副你的死期到了的眼神看着他。
钟邵元瞬间腿就软了,不,不是千户。
你看我都给你解决了这么大的烦恼,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这样会没有朋……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瞎想了。
快,快放我下来!果然,生气的时候去找人比试下,心情会好多了。
苏祁尧就差是哼着小曲儿回房了。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又给苏祁尧写了和离书,阮蛮蛮的心里很乱,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次,迟迟没有睡意。
她正想以后该怎么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忽然听到门子发出了吱呀的响声。
阮蛮蛮立马坐了起来,天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能在小院里这样大摇大摆晃悠的,除了苏祁尧,没有旁人。
阮蛮蛮想,既然给他写了和离书,那么两人就不算是夫妻了。
这深更半夜的,得避讳点。
她这样想,苏祁尧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床前,倒头就睡。
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阮蛮蛮眉头紧皱。
她试着去推了推苏祁尧,哪知睡梦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夜里,都无法遮挡住那双宛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
阮蛮蛮莫名的感觉呼吸变得有些压抑,心脏似乎不受控制似的加快了速度。
阮蛮蛮抱着锦被下意识往后挪动了下,想要避开那双眸子的吸引。
媳妇儿……沙哑的低喃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它不仅仅是直达到了阮蛮蛮的心里,还让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媳妇儿……阮蛮蛮被那双结实的手臂紧紧的锁在了身边,这才意识到她早就被苏祁尧抱在了怀里。
苏祁尧,你,你快放开我。
阮蛮蛮用力推了推苏祁尧,人分毫没动不说。
他的嘴唇,还有意无意的来回擦到了她的耳垂儿。
嗯~阮蛮蛮没有及时咬住朱唇,在打了个颤栗的时候,忍不住口婴口宁出了声。
就连整个身子也酥软得没了力气。
阮蛮蛮吓得不敢乱动了,苏祁尧!苏祁尧仿佛醉得不轻,这会儿就像是只要讨好身边人的小狼狗,一个劲儿的往阮蛮蛮的颈窝里蹭。
是媳妇儿的味道。
我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夫妻了。
和离?苏祁尧终于停止了动作,还睁开了那双迷迷糊糊的眼睛。
和离了就不能抱着你睡觉了吗?这会儿的苏祁尧宛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眨着眼睛,迷茫的望着阮蛮蛮。
阮蛮蛮忽然打从心底里,竟生出了一丝疼意。
无论如何,她都下不了狠心去拒绝,去伤害他。
也,也不是……太好了,媳妇儿还是我的,我可以永远抱着她睡觉了。
阮蛮蛮看到苏祁尧扑过来时,突然有些后悔了。
但是被那熟悉的怀抱拥着后,她心里又忍不住劝了句: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等明儿酒醒了,再同他好好说说吧。
这一觉,阮蛮蛮睡得极其香甜。
都日上三竿了,外面的人把门子敲了好几遍,她才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中醒来。
阮蛮蛮挣扎了两下,苏祁尧抱得紧,愣是没抽出身来。
外面的敲门声依旧在响,再这样下去,一准儿的会招人来。
阮蛮蛮没了办法,只能叫醒苏祁尧,苏祁尧,你醒醒,外面有人敲门。
苏祁尧半醉半醒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阮蛮蛮的那一刻,仿佛受到惊吓似的,蹭一下子跳下了床。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们都做什么了?这话问的阮蛮蛮都蒙圈了,什,什么做什么了?这是我的房间啊!你的房间?阮蛮蛮见苏祁尧环视了一圈儿后,突然拍下了额头,还嘟囔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糟了,我一定是又梦游了。
梦游?阮蛮蛮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苏祁尧半句话没多说,就匆匆忙忙跑走了。
出什么事了?钟家的家丁向来守规矩,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敲门,更何况还是这般急促的动静。
阮蛮蛮猜测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阮大人,府上来了位叫裴温策的公子,急着找您。
裴温策是太师府上的门客,太师又向来跟钟大人不合,怪不得家丁的脸色不好看,大概是觉得她在钟家住着,却跟太师的人来往,心里有些怨恨和不甘吧。
让他过来吧。
从昨天签了那份文书后,阮蛮蛮就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很平静了。
表妹,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既然看出来了,那就废话少说。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阮蛮蛮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裴温策只是咋了两下舌,并没有露出半分火气,怎么,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啊?你来就是为了问这……这样可以让你消消火吗?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阮蛮蛮眼睁睁的看着,裴温策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沓又一沓的银票。
它们就像是一张张纸一样,在他手里一点也不值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阮蛮蛮不但没有高兴,脸色反而更难看了几分。
没什么意思啊。
既然文书都签了,太师觉得,这开铺子的事就早点定下来。
要是没有太师在这里面掺和,能提早把铺子的事定下来,阮蛮蛮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既然太师心急,他想早点开就早点开吧。
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之前说过的,这事儿不归我管。
阮蛮蛮对这个铺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之前在边界小镇上,幻想着能在京城里开铺子的那股子激动,早在昨天签文书的时候,就破灭了。
裴温策仿佛没有看到阮蛮蛮露出来的不耐烦,他热情的邀请道,你放心,之前说过的话一律算数。
现在你只是陪我去选个合适的地段,正好也可以看看那里的伙计能不能用。
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我看两全其美的人是你吧?苏祁尧突然出现在了阮蛮蛮的身后。
阮蛮蛮对裴温策,是有那么几分讨厌的。
但是苏祁尧的突然介入,她立即将这股不喜压制住了。
你怎么来了?我正与裴公子谈话,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
阮蛮蛮并没有掩饰,她对苏祁尧的刻意疏远。
她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时间久了,烦了厌了。
事实上,苏祁尧不但没有转身离开,他还笑得更灿烂了。
苏祁尧坐在了阮蛮蛮身边,旁若无人似的跟阮蛮蛮商量起了家事,边界那边来信了,大小蛋儿说,除夕没跟咱们过,他们想着咱是不是元宵节前能回家团圆团圆。
苏祁尧刻意把回家二字咬的很重,生怕裴温策听不清。
裴温策垂下眼睑,半点情绪也没外露。
阮蛮蛮倒是没有想太多,她接过信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到了末了的时候,竟然在信纸上看到几副奇怪的图像,她都能想象得出小蛋儿画的时候有多苦恼。
在笑什么?苏祁尧借机凑近了过去,两人几乎是面贴面,挨得那般近。
阮蛮蛮满心都在信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下面这些图肯定都是小蛋儿画的。
我都能想象出,他在画这些图的时候,究竟愁成了什么样子。
确实挺好笑的。
苏祁尧嘴上说着挺好笑,心里却在泛着酸气。
先别看这些了,那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家合适?嗯……我们出来的时间确实挺长了。
到了京城后发生了很多事,也没有给那边报过平安。
现如今他们提到回去过小年,自然是得尽早启程,免得在路上耽搁了。
这样吧,我们……柔.软的唇.瓣擦过苏祁尧的脸颊,停留在了他的耳垂儿下。
冰凉的温度,与吐出来的热气互相交加纠缠着。
如此猛烈的‘攻击’,苏祁尧一时没防备,被攻破了心弦。
一个激灵游.遍全.身后,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阮蛮蛮瞪圆了杏眸,不敢置信的愣在了原地。
这时,裴温策突然轻咳了几声。
阮蛮蛮仿佛如梦初醒,终于在慌乱之下推开了苏祁尧。
苏祁尧又恨又得意,他望着裴温策笑道,我们夫妻之间的恩爱,这是惹得裴公子羡慕了吗?裴温策抬眸怒瞪了苏祁尧一眼。
苏祁尧见他要说话,忙抢先道,我看你的表情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不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
苏祁尧,别胡说。
阮蛮蛮紧拦快拦,也没有堵住了苏祁尧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都听你的。
苏祁尧双手捧着阮蛮蛮的脸颊,认真端详了下,红透了,看着就想咬一口。
这都是说的什么话?阮蛮蛮吓坏了,以苏祁尧的脸皮厚度,敢说的话都敢做。
她忙推开苏祁尧,蹭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
裴温策,你也看到了,我这边还得收拾行李准备回边界过小年。
至于铺子和招伙计的事,我相信以你和太师的能力,定会找到合适的人选。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安排吧。
我还有要紧的事,不方便送你了,慢走。
被苏祁尧明嘲暗讽,刚刚戏弄完。
这会儿阮蛮蛮又对他下了逐客令,裴温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开铺子事关重大,我还会再来跟你商讨的。
慢着。
苏祁尧拿起桌子上的那一沓银票,甩手扔给了裴温策。
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少拿出来丢人现眼。
气得裴温策头顶上都在冒青烟了,苏祁尧,有你求我的那天!裴温策这人要比苏祁尧无耻狡猾,他要是盯上了谁,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阮蛮蛮有些担心苏祁尧,往后离他远一点。
你,这是不是在担心我?苏祁尧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阮蛮蛮想都没想,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她看到苏祁尧咧开嘴,笑得一脸得意的时候,这才回想起来他都说了什么。
阮蛮蛮红着脸恼羞得嗔了苏祁尧一眼,趁他得意的时候,往他脚上狠狠踩了下,想得美!苏祁尧抱着吃痛的脚,故意龇牙咧嘴的倒了冷气。
看到阮蛮蛮捂着唇高兴了,他又趁机悄悄的凑了上去,高兴了?那……你想不想再高兴一点儿?做,做什么?阮蛮蛮没想到苏祁尧会带她来集市上,在京城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里的东西不到花样多,价钱还不贵。
这个也挺好玩的,回去给他们兄弟俩解解闷。
苏祁尧抱着满满一怀的东西,里面有一半都是给大小蛋儿的。
剩下的不是周文博的,就是给铺子里的那些伙计和绣娘的。
他这么大活人,愣是没入她的眼。
难道你不觉得还少个人的吗?少谁?阮蛮蛮偏着头仔细数了数,除了家里的鸡鸭鹅,好像每个人都有了。
鄙人,在下,我,你夫君!苏祁尧万万没想到,他活得还不如家里的鸡鸭鹅。
好歹它们在她脑海中闪过,而他呢,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痕迹。
你不是都在这儿了吗?想买什么,就买啊!阮蛮蛮觉得今天的苏祁尧好奇怪,脸说变就变,还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那能……算了,不买了不买了。
苏祁尧将东西扔在了车上,抱起阮蛮蛮来,跳上了马车就走。
苏祁尧,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能不能放开我?阮蛮蛮越是想要跟苏祁尧撇清关系,他的心里就越恼火。
但最终这股火气,他舍不得冲她发。
不是夫妻,难道连朋友也不是吗?给朋友买件小礼物也不行?阮蛮蛮见苏祁尧委屈的眼圈儿都泛红了,看这情况,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后果很严重。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还不行吗?晚了,我现在不想要了。
苏祁尧傲娇的性子上来了,活像个等哄的大小孩儿。
阮蛮蛮翻了记白眼儿,耗着最后一丝耐心问道,那你想怎样?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菜。
行。
我还想喝两壶酒。
阮蛮蛮吐了口气,咬牙道,好。
晚上睡觉会害怕,我得抱……阮蛮蛮忍无可忍,苏祁尧,你别得寸进尺。
苏祁尧见阮蛮蛮脸色不对,立马改了口,行吧,暂时先这样,等我想起来以后再说。
阮蛮蛮总算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要不然他这暴躁的小脾气,肯定会收不住的。
你看我这么听话,不该奖励一下吗?你不说话,我就自己拿奖励了。
阮蛮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脸颊上突然传来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阮蛮蛮转动着机械的脖颈,她竟然看到了苏祁尧舔着薄唇,一脸满足的得意。
苏祁尧!!!幸好苏祁尧有先见之明,找了辆马车载着他们回来。
这样不仅仅是缩短了路程,也让他提早结束了痛苦的惩罚。
媳妇儿,你别生气,我错了,真的错了。
你让不让开?让让让。
那我今天晚上的饭……滚!好嘞。
阮蛮蛮就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也没见过这么能扛打的。
无论怎么打骂,他就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怎么也推不开。
赶紧吃,吃完了回自己房间睡觉。
媳妇儿做的饭菜这么好吃。
我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阮蛮蛮感觉身上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她从未见过这么肉.麻的苏祁尧,你生病了,还是中邪了?我想,我是中邪了。
苏祁尧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反正我看不见你,就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
走走走,拿着这些东西赶紧走。
什么中邪,他分明就是故意戏弄她,想要看她露出窘态,笑话她罢了。
没什么事,别出现在我面前。
打发走了粘人精,阮蛮蛮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了。
许是这一天过得太充足,又或许是想到了马上就可以回边界,和亲人们过个团圆年了,阮蛮蛮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直到半夜里,阮蛮蛮突然觉得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爬.上了床。
阮蛮蛮下意识想要喊出声来,等她看清来人竟然是苏祁尧时,抬脚就踹了下去。
苏祁尧,你别没完没了了。
在外面我可以继续跟你假扮恩爱夫妻,直到你在官场上稳定了。
私下里,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希望你能守住承诺。
苏祁尧被踹下床后,一直趴在地上没有动静,更别提站起来回他屋睡了。
这天寒地冻的,地上正是长寒气的时候,阮蛮蛮不忍心看他趴久了,便下床推了推他。
苏祁尧,苏祁尧你醒醒。
阮蛮蛮推了好几下,苏祁尧硬是像睡死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蛮蛮探了探他的鼻吸,还有,人没事。
只是人不醒,他就不能离开。
找人来把他抬走,又不合适。
阮蛮蛮急得在原地抓狂。
醒着的时候就像是粘人精,好不容易盼着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又像麻烦精一样趴在这里不动。
阮蛮蛮气得直跺脚。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又不能拿苏祁尧的身子赌气。
没办法,只能连拖再翻的,把人又弄上了床。
为了避免再有其他事情发生,阮蛮蛮用棉被在中间立了一堵墙,这才放心的合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阮蛮蛮自认为,这一觉也没有睡多沉。
她等着醒来后,好好跟苏祁尧谈一谈的。
然而等她翻身后,竟然扑了个空!阮蛮蛮蹭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她望着旁边空荡荡的地方傻了眼。
苏祁尧不见了,昨天晚上放在中间的那床棉被也不见了。
就好像是一场梦,那些事在醒来后全都不见了。
阮蛮蛮又惊又怕,她急忙忙下了床,去看看门上的闩有没有放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根本就是一场幻觉?阮蛮蛮望着完好无损的门闩,彻底蒙了。
为了验证心里的疑惑,她还专门去找苏祁尧,打算问问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谁知家丁竟然告诉她,苏祁尧天还没亮就出门办事了,今晚上能不能回来还难说,阮蛮蛮这下算是闷在了葫芦里。
阮蛮蛮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到了晚上,她在门口顶了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放了满满一碗的水。
这样\\\'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进来,是碰倒了椅子也好,还是把水晃出来了也罢,都会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阮蛮蛮瞬间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苏祁尧又躺在了床上。
阮蛮蛮收起想踹下去的冲动,她急忙忙跑到了门口。
椅子是立着的,碗里的水一丁点都没有洒出来,铃铛也完好无损的系在绳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蛮蛮不甘心,她跑到床前使劲摇晃苏祁尧,可是人就醒不过来。
阮蛮蛮气得胸口发闷,她就不信他到了早上也不醒来。
你最好是别让我抓住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阮蛮蛮坐在床里面,裹紧了被褥打算来个守床待人,当场将苏祁尧抓个现行。
阮蛮蛮从没有觉得,夜这么难熬过。
她的两只眼皮直打架,困得晕头晃脑的,随时就有睡过去的可能。
不能睡,不能睡,我一定要看到他现行。
阮蛮蛮捏了把脸,疼痛只能短暂的将困意驱逐开。
时间久了,她终究是没抗住周公的召唤,一头栽在了枕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时,迟迟没动静的苏祁尧,突然伸出了大手,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满足得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一夜好眠,阮蛮蛮睡到了快晌午,才从饥饿中醒来。
如昨天那般,她猛地坐了起来,望着旁边的空位发呆。
苏祁尧!!阮蛮蛮气炸了。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会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来阻止这厮,还能让他屡屡得逞了。
苏祁尧,今夜只要你敢来,我就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阮蛮蛮吹灭了蜡烛,迅速得爬上了床。
两只黝黑的杏眸,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
阮蛮蛮估摸了下时辰,差不多在戌时,就该有动静了。
果然,戌时一过,阮蛮蛮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不过,这声音不是从门在那里传来的。
仔细听得话,好像有谁在扒瓦。
这个想法才在阮蛮蛮的脑海中生成,突然从房顶上飞下来了一人影。
他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床前,让阮蛮蛮看了个清清楚楚。
苏祁尧!阮蛮蛮掀起被褥,气冲冲的就下了床,你竟然从房顶上偷摸下来!我说怎么门栓好好的,人就能偷摸进来了,原来这贼人不走寻常路,竟然从房顶上溜下来,这还真是防不胜防!阮蛮蛮气得肺都要炸了,然而苏祁尧却一言不坑,他就像跟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阮蛮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异常,她一把揪住苏祁尧的衣襟,踮起脚来痛声质问他。
你这是无话可说了,对吗?好,那咱们就……阮蛮蛮本想拽着他往外走的,不曾想,苏祁尧的身子就像是拔起来的大树,竟然说倒就倒了。
阮蛮蛮措不及防的.被压.在了身下。
苏祁尧,你起来,别以为耍赖就能躲过去!苏祁尧的身子就像是座大山,压.得阮蛮蛮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用力推了推,人竟然丝毫未动。
苏祁尧,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
上面的人仍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阮蛮蛮这才感觉到人有些不对劲儿。
她支起一角儿,身子紧往一旁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狼狈的抽.身出来了。
阮蛮蛮来不及喘.息,她急忙忙掌灯过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着苏祁尧。
也没受伤啊?!怎么像是昏死了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阮蛮蛮又推了推苏祁尧,人依旧是那副熟睡的样子。
但她就是闹不明白了,这人都睡着了,怎么还能从房顶子上下来?阮蛮蛮不放心,她赶紧拿出了本医书,一页页的仔细找症状。
最后她终于,锁定了一项病症。
难道他真的有梦游症?这上面说得了这种病的人,他会在睡觉的时候,突然下床走动,或是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来。
等做完了,会自己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等到第二天,在问他的时候,脑子里也没有任何印象。
阮蛮蛮慢慢的合上了书,仔细回想了下。
当初刚成亲的那几天里,有天晚上,苏祁尧确实莫名其妙来到了她床前,还摸过她的脸,做出了一些奇怪举动。
之后好像真的回去睡觉了。
看来他之前就有这个症状,只是她没有在意过。
阮蛮蛮突然有些后怕,急忙忙的回到了床上。
坐在苏祁尧身边看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让他在这里睡。
阮蛮蛮吃力的将苏祁尧横过来,盖好了被褥后,双手主动环上了他的腰。
只有这样束缚住他,她才能安心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