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阮蛮蛮的身边果然又空了。
她不清楚苏祁尧是回去睡觉了,还是又跑去别的地方了。
想到在医书上看到有可能做危险的事, 阮蛮蛮来不及穿戴,掀开被褥, 光着脚丫便跑了出去。
苏祁尧!阮蛮蛮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苏祁尧的房门前,砰的一声,便推开了门子。
你在……阮蛮蛮扶着门子愣住了。
望着正在赤.身.果.体换衣服的苏祁尧,她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千户, 我都准备好了, 你……钟邵元看了看衣衫不整的阮蛮蛮,又瞅了瞅光着上.身的苏祁尧,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发凉。
背过身去!幸好苏祁尧反应得快,一个转身便将阮蛮蛮抱在了怀里,只留给了钟邵元一个光秃秃的背影。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钟邵元这才被苏祁尧吼醒了, 他赶紧背过身去, 搓着迅速发凉的脖子说道,不, 不急不急,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快放我下来!阮蛮蛮被苏祁尧禁锢在了怀里。
只要她挣扎, 她的脸颊就会在他的.月匈.前来回刮.蹭着。
一来二去, 不知道是苏祁尧的肌.肤发热了,还是她的脸颊被蹭烫了。
反正她觉得那块火烧火燎的, 好不自在。
不放,这样挺好。
阮蛮蛮气得直咬牙, 我们不是……我们不是夫妻了,我都知道,也记得清清楚楚,你不用总是提醒我。
苏祁尧面色难看得紧。
阮蛮蛮不明白了,明明是她吃了亏,为何他却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阮蛮蛮被苏祁尧放在了床榻上,她还没有来得及从他手里逃走,又被捏着脖颈提了回来。
苏祁尧,你到底想干嘛?阮蛮蛮见苏祁尧突然拽过被子,朝她走来。
别动!再不听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阮蛮蛮当真不敢动了。
任由苏祁尧将她裹成了大粽子,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你,你想做什么?要是放在以前,阮蛮蛮可以十分放心苏祁尧,他是有底线的,不会胡来。
但是这两天,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阮蛮蛮都怀疑人被调了包。
那,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呢?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遮住了大半光线,好像还夺走了属于她的空气,要不然她的呼吸怎会突然变得急促了?这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使得阮蛮蛮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推开。
这时,裹在被子里的小手提醒着她,早就没了反抗的机会。
说话就说话,别,别靠这么近。
我,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苏祁尧扫了眼阮蛮蛮的脸颊,果然是红彤彤的,像是快要熟透了似的。
苏祁尧看着她思量那么久,阮蛮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刚要开口问问,耳边就传来了句,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阮蛮蛮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会对苏祁尧有龌龊的想法?!胡说,别把我想成你。
阮蛮蛮决不承认,她刚刚确实往那方面想了。
把脚伸出来。
不要。
苏祁尧二话不说,从被窝里将那两只小脚丫拽了出来。
阮蛮蛮吓坏了,你你想干嘛?快放开我!阮蛮蛮的脚很小,苏祁尧一只手就能攥得过来。
他捧着她的脚宛如珍宝,放在了胸前暖着,边搓边说道,以后还光着脚出来吗?我哪有,我那是担心……啊,苏祁尧你干什么?快,快松手,痒死我了!阮蛮蛮痒得,裹得被子直打滚儿。
想收回脚来的时候,苏祁尧又加重了力道,她是又痒又疼,眼眶里都溢出来了两行泪水。
说,以后还光着脚出来吗?哈哈哈……苏祁尧,你混蛋,无耻!快,快放开我。
我,我不会再这样了!以后再犯怎么着?没,没有以后了。
我会记住的,快放开我,我受不了了!阮蛮蛮再三保证下,苏祁尧这才算是勉强松了手。
阮蛮蛮再得救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蚕蛹一样,忙把脚丫收了回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苏祁尧,你给我等着,会有你好果子吃的!阮蛮蛮噘着小.嘴儿,誓死也得找回最后一点尊严。
是吗?苏祁尧伸手捏了捏阮蛮蛮的小.嘴儿,像只小鸭子一样。
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低头就咬了一口。
一阵酥酥麻麻的疼意从嘴唇上传来,阮蛮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苏祁尧得意地舔着嘴唇,起身离开了。
这时,门外还传来了一句,如果你口中的果子是指这个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每天都吃几次。
隔着门子,阮蛮蛮都能想象出苏祁尧会露出一副怎样得意的表情来。
气得她抱起枕头,砸向了门子,混蛋,下流!苏祁尧,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阮蛮蛮被苏祁尧气得肺疼,她哪里还愿意继续待在他的房间里。
可是她出来得急,根本就没有穿锦袄和鞋子。
苏祁尧那个混蛋,万一在暗中看到她就这样‘光秃秃’的跑回去,肯定又会借机惩罚她的。
阮蛮蛮气得直跺脚,万般无奈下,只能裹着苏祁尧的被子往回跑。
反正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惩罚,她倒不介意丢人一次。
常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刚跑出苏祁尧的房间,打从外面就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人是个陌生的面孔,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
看他这身锦衣华服的打扮,似乎并不是寻常人的出身。
你们这是找谁?来人不回反问道,你就是阮蛮蛮?阮蛮蛮见他鼻孔朝天,说话时拿着架子,话里话外还处处带着无法忽略的轻视。
她敛眸轻笑,不卑不亢的反问道,你们这是来抓人的吗?不知她犯了什么错?男人眉毛一挑,翘着手指就要戳阮蛮蛮,放肆!我问你什么就回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以礼还礼,以怨报怨。
我并不觉得自己没做到这点,何来的没规矩?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阮蛮蛮自认为她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向这种小人卑躬屈膝的?!你……大胆,我……男人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阮蛮蛮直跺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个没规矩的小蹄子给我拿下!这……不太好吧?老爷是让我们来请她的,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对啊对啊,钱哥,要不然就算了吧。
咱们小姐那儿可等不起,咱们还是赶紧把人请回去吧。
阮蛮蛮还没有说话,男人身后带来的手下就先泄了他的气。
阮蛮蛮眼睁睁的看着为首的男人,脸就像是变戏法的,一会儿一个样儿。
最后,终于停留在了青紫交加间。
看在我们家小姐的份上,我就不先跟你计较。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对不住了,我没空。
慢走,不送。
阮蛮蛮懒得跟他多说一句,扭头就进了屋里。
隔着门子,她都能感受到那男人的怒火。
听到他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好像马上就能气过去似的。
姓阮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惹火了我,别说你是钟府的客人了,就算是钟家的人,我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哎呦,那我可得怕了。
阮蛮蛮拍着胸脯隔窗喊了声,我好怕呀!你……行了,您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我这里庙小,受不起您这么大的妖风。
官大又怎样,她又不欠谁的,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人面前低头?阮蛮蛮管他怎么想怎么做,反正明儿就离开京城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别想在笼罩住她。
阮蛮蛮收拾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在这段时间里,院子里安安静静,想必那些讨厌鬼已经走了。
谁知当她打开门子后,门前竟然跪着一排人。
虽说他们都低着头,但这身打扮,肯定是那男人的手下没错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呀!阮蛮蛮最讨厌这种人。
叫他们起来,谁也不动。
非得用这种逼迫的方式逼她乖乖听话,门儿都没有!既然你们想跪着,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有件事,咱们必须得弄清楚了。
你们一大早的就跑到我院子里来骂人、摆臭架子,这会儿又用这种方式逼我,我必须得去请钟大人来作证。
要不然传出去了,都以为我多无理取闹呢。
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跪着的人倒不像之前那男人,满脸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谁也瞧不起。
阮姑娘,奴才们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您别生气,也别赶我们走。
阮蛮蛮见他们不似那么不说理的人,就多问了一句,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敢瞒阮姑娘,是我们家小姐想要见你。
这几日她正跟老爷斗气,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了。
眼看着人瘦了一大圈儿,实在没法子了,这才过来惊动了您。
还望您念在跟小姐的情谊上,过去看上一眼吧。
等等,你们家小姐是……阮蛮蛮心里隐隐的有了预感。
奴才哪里敢直呼小姐的名字?奴才只能说,她一直叫着您哥哥。
小叶子!阮蛮蛮立马就变了脸,小叶子,她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说?快,上马车,边走边说!阮蛮蛮早该想到了,在京城里认识的官家小姐,就只有小叶子一人。
按理说,她头回边界之前也该去看一眼。
但是,阮蛮蛮她不敢,也不能去。
不说皇上,掌握着西楚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就是太师这边,也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这次铺子的事,她可以用回边界的理由,暂时挡一挡。
万一等她前脚刚走,那阴狠的小人就起了歹心思,将主意打在了小叶子的身上,那她万死也不够后悔的。
你们来的时候也是坐马车吗?有没有被可疑的人跟踪?没有吧?我们从府上出来后,直接抄近路赶到钟府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阮蛮蛮的心里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惹得她不高兴了?阮蛮蛮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她遇上了小叶子的时候,是因为逃婚,不想嫁给她爹选的那些男人。
不曾想,这才过了没多久,她爹又想了一招。
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他们都欺负我,都嫌弃我,天天想法子让我嫁人。
阮蛮蛮抱着扑在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小叶子,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安慰。
小叶子的家世,她爹为她选择的夫婿是谁,是人品好还是家世好,阮蛮蛮都不清楚。
别瞎想,你爹这么疼你,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
他根本就不疼我,他就是嫌弃我了,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嫁给,从来都没有提过的表哥?表哥?怎么又换人了?提到表哥这俩字,小叶子的情绪很明显变得激动了些。
对!前些日子,我爹突然跟我说,在外失散多年的表哥回来了。
我爹觉得他人品和能力都不错,还说让我多跟他培养感情,以后嫁过去了,会一样宠着我的。
既然人品和能力不错,不如就先试着看看合不合适,如果实在不合心的话,那就跟你爹说说,我想他会同意的。
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稍稍有些权利的人都有两面装。
小叶子性子单纯,仿佛不受世俗的侵染,天真烂漫。
阮蛮蛮想,这一定是她爹的另一种保护。
既然这么宠爱自己的女儿,她不信会不顾及小叶子的感受。
怎么会合适?我听爹爹说,我那个表哥都有家室了。
有家室?!有家室这让小叶子怎么嫁过去?阮蛮蛮正想细问问小叶子内情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厮跑了过来,他在阮蛮蛮面前低声交待道,小姐的膳食做好了,您是不是该过去看看?阮蛮蛮看了看怀中的小叶子,又看了看那位眼神闪烁的小厮,小叶子,我去瞧瞧他们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等会儿咱们一起吃点。
膳食做好了,端上来便是,让她过去看,这似乎……阮姑娘,我们管家有话想对您说。
您看……阮蛮蛮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凉亭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正背对着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既然是小叶子家的管家,阮蛮蛮自然是和气着来。
但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在转过身来的那一刻,阮蛮蛮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再被他那双十分不友善的眼神上下刮过,阮蛮蛮的好脾气被当场践踏在了泥土里。
我找你来,自然是为了小姐的事。
不然,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好谈的。
阮蛮蛮扭头就走。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表哥是谁吗?他可是你最熟悉的人。
阮蛮蛮停下了脚步,不过她没有回头。
这时,管家从凉亭里走了出来。
他在阮蛮蛮的背后讥笑了声,又绕到她的面前斜视道,早就听我那个干儿子说了,他在你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他夸大了,一个乡野间的村姑,来到了这繁华的京城,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哑巴吗?现在见了你……见了我以后,不仅发现你眼瞎,还没有见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个个阴阳怪气的,连个正常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你……我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如果你们老爷真心为小叶子好,就不该选个有家室的。
小叶子嫁过去,肯定不会做妾的。
不做妾就得是妻。
平妻与正妻又差了点。
难不成,让那男的将正妻降为平妻,然后再三媒六聘娶了小叶子做正妻?那被平白无故降为平妻的女人,岂不是太可怜?再说了,后院里因爱生恨的戏码又不是新鲜事。
以小叶子那没心机的处事方式,能活多久还真不一定。
有家室又怎么了?难道有家室的就不能变成没家室?阮蛮蛮被这理直气壮的架势,着实恶心到了。
果然有点权利的人,都是一副死德行。
你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小叶子的感受?她嫁过去会幸福吗?如果小姐是嫁给别人的话,自然不会幸福。
但是,如果她的表哥是苏公子的话……阮姑娘,你有经验,你可以告诉我,小姐她会不会幸福啊?苏公子?苏祁尧?!阮蛮蛮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四周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了,就光看到管家笑得的一脸得意,他的嘴巴里还一张一合的说着:小叶子的表哥是苏祁尧,她要嫁给他了。
怎,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没有……这事巧不巧不说,她和苏祁尧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凉人,两人还都是知根知底的,一个村里的出来。
这,这怎么会跟西楚的京城官家有关系?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以为我们家的大门随随便便,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查清楚,能把两人的婚事捏合在一起吗?话说完顿了几秒钟,管家的眼珠一转,忽然又换了副看好戏的口吻。
哎?不对啊,这么大的事,难道苏公子就没有告诉过你吗?苏祁尧他早就知道了?!阮蛮蛮突然被一阵天旋地转的冲击,席卷上了头。
她强撑着一口气,这才堪堪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管家见阮蛮蛮白了脸,眼角儿处都溢满了笑意,别激动,这都是好事啊!你想想,我们家小姐把你当最亲近的人,你又跟苏公子是夫妻,这婚事本来是挺难办的,现在有你在,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你想让我跟苏祁尧和离?本来她就给苏祁尧写了和离书,两人之间早已没了关系。
但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口那儿有些抽痛,就像是有只大手紧紧得攥住了它,疼得快要窒息了。
这话我可没说,那还不是看你对我们家小姐是真情还是假意了?再激动,阮蛮蛮也能感受得到管家带来的满满恶意,你不用挑拨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我这可不是挑拨,而是我们老爷说了,我们家小姐以后能不能过得幸福,全看你了。
阮蛮蛮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小叶子跟前的。
要不是那声糯糯的,哥哥,我以为他们把你送走了,不让我见你了。
阮蛮蛮抱着在怀中嚎啕大哭的小叶子,百种滋味儿盘旋在了她的心头上。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
阮蛮蛮没办法对小叶子生出不喜,但是一想到她就要跟苏祁尧成亲了,那种堵心的感觉,立马就又来。
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跟别人成亲,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呢。
阮蛮蛮望着小叶子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心中梗塞得难以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嫁的人是尧哥那样的,你愿意吗?这句话在阮蛮蛮的喉咙里酝酿了许久,她以为她准备好了。
可是,当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它在发抖,抖得差点就要破音了。
她的心脏还怦怦怦得乱跳,好像在寻找合适的契机,破体而出。
阮蛮蛮都听见了,也感觉到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好怕,好怕小叶子会点头。
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人了。
好在小叶子想也不想,张口就回道,当然不愿意了!他总是凶我,我才不要嫁给他。
哥哥,你怎么了?好像出了不少汗。
经小叶子提醒,阮蛮蛮这才发现她心慌到后背早已大汗淋漓,这会儿被小风吹过,身上还有些凉丝丝的。
阮蛮蛮忙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我没事,兴许是饿的吧。
走,咱们去那边吃点东西。
阮蛮蛮哪里吃得下,她见小叶子吃得饱实了,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府。
跻身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阮蛮蛮仿佛是无灵气的木偶人,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着。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刚才去哪儿了?焦急的担忧声从对面传来,阮蛮蛮满脸错愣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裴温策。
此时的他,没了之前的不正经,满眼里的担忧是从心里溢出来的,阮蛮蛮看得真真切切。
我没事,没事……这个时候说没事,瞎子都不信!裴温策二话不说,拽着阮蛮蛮进了旁边的酒楼。
你干什么?放手!阮蛮蛮现在心烦得紧,谁都不想见,更别说是跟太师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多看一眼,她都觉得冒火!裴温策显得比阮蛮蛮还要生气,告诉我,你刚才去哪了?都见了谁?你跟踪我?阮蛮蛮嗤笑道,裴大公子,我阮蛮蛮何德何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思?我这不过是烂命一条,谁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下这么大功夫,值得吗?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事了?你以前不这样说话的。
裴温策的情绪显然比阮蛮蛮还要激动。
阮蛮蛮扫开裴温策的手,她嘲弄道,听裴公子的意思,倒是对我挺了解的。
那你说说,我以前都是怎么说话?阮蛮蛮见店小二上了酒菜后,便要抱起坛子来往碗里倒。
裴温策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你以前再苦再难都不会向别人示弱,更不会说出这样自毁的话来。
阮蛮蛮沉默了,她收回手去,自嘲的笑了笑。
裴温策见不得她这样,他喜欢看到那个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斗志的阮蛮蛮,张口闭口就带着伶俐劲,最好是能气得人牙根痒痒,却又反驳不了的样子。
这是梨花酿,入口香甜可口,但后劲很大。
小喝几口,解解忧愁也就罢了。
不等裴温策把话说完,阮蛮蛮先喝了两杯。
你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或是对你仕途有帮助的人身上。
在我这里,你已经得到了铺子,还有大把大把的金钱。
我不明白了,我哪里还有值得被你利用的地方?在阮蛮蛮眼里,她与裴温策之前只是纯粹的恩人关系。
后来他成了太师的门客,还帮着主子设计了她,现在不是仇人,也是没话可说的讨厌人。
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断得了的。
再说了,我并不认为哪个女人,比你能入我的眼。
阮蛮蛮冷笑一声,全当他放.了个屁。
裴温策对阮蛮蛮的态度不在乎,好了,话题岔远了。
言归正传,该说说你刚才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让你成了这副模样。
阮蛮蛮好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难道我被你坑的还不够惨吗?我是唯一符合你倾诉的听众。
因为我跟苏祁尧是敌人,有些秘密是绝不会告诉他。
阮蛮蛮看了裴温策半响,你可真够毒的!裴温策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又没什么。
只要是够了解你的人都知道,目前能影响到你的,除了苏祁尧,没旁的。
是吗?真的有那么明显吗?阮蛮蛮不说话,一杯接一杯的用酒压住心中的愁闷。
裴温策像是跟她约好了一样,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不插手,也不插嘴。
只不过这种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在一刻钟后,阮蛮蛮就开始坨红着小脸儿,出现了醉酒的症状。
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很矛盾啊?阮蛮蛮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明明都跟苏祁尧和离了,他娶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心酸窒息的感觉?我跟他都没关系了,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为什么,我还要在意他要娶妻的事?裴温策的眸中闪过一道幽光,他沉了几秒钟后,才缓缓说道,你们毕竟相处了一年多,有点割舍不下,这是人之常情。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只是你们分开的时间短而已,日子长了,遇到了更好的人,就会忘了他。
真的吗?阮蛮蛮的眼前一亮,她好像找到了救命的解药似的,只要我们分开的时间长一些,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不见?当然了,我几时骗过你?阮蛮蛮高兴坏了,她捧着小脸儿笑呵呵的看着裴温策,你的话果然管用哦,就这么一会儿,这里好受多了。
裴温策目色复杂的看着阮蛮蛮指着她的心口,笑了两声。
去把苏祁尧叫来。
裴温策一声令下,在暗中便闪过了一抹黑影。
苏祁尧和钟邵元两人,在京城里各个将军府地方走了一圈儿。
好不容易应酬完了,他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结果发现,阮蛮蛮没在。
仔细打听之下,这才知道有人带走了她。
苏祁尧火急火燎的刚出了钟府,迎面便遇上了裴温策派来报信的人。
跟裴温策这种人在一起本身就不安全,苏祁尧一听两人还在酒楼里喝酒。
他当场就变了脸,没等报信的人反应过来,眨眼间他便来到了‘案发现场’。
你倒是来得挺快。
裴温策看也没看来人,专心的摸.着阮蛮蛮的秀发。
苏祁尧趁着扫开那只手的时候,虚晃了几招,便将阮蛮蛮抢了过来。
蛮蛮……阮蛮蛮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她吃力得睁开了眼睛,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苏祁尧。
裴温策,你这人好奇怪呀!你为什么要冒充苏祁尧?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到他吗?听到了没有?她不想看见你。
裴温策伸手就要去抢阮蛮蛮。
苏祁尧怎么会给他机会?他将阮蛮蛮搂在了怀里,单手跟裴温策对打。
两人的实力本来是不相上下的,但是有阮蛮蛮在怀里,苏祁尧担心她受了伤,便只守不攻。
时间久了,自然是要吃亏的。
好烦啊!裴温策,你能不能老实点儿?总是转啊转的,我看着都头晕了。
阮蛮蛮一句话,两人立马便停了手。
媳妇儿,你是不是头疼?苏祁尧赶紧让阮蛮蛮趴在怀里,帮她按压几个头部的穴.位,缓解醉酒后的头晕脑胀。
外面的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端醒酒汤来。
裴温策从未无缘无故向谁发过脾气,但是看见阮蛮蛮依偎在苏祁尧的怀里,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冒火。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你心里清楚她这样买醉,到底是因为谁。
裴温策拉过椅子来,放在了苏祁尧的对面。
两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正面起冲突,但这次裴温策显得底气很足。
他正色且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曾经是因为什么才结合在一起的。
现在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就必须得分开!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前途,可以和任何女人纠缠不清,这是你的权利。
但你不能把你的前途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你不配,任何人都不配伤害她。
苏祁尧冷笑了两声,他踩着裴温策的椅子俯身说道,你臆想的太多了,这种低级的错误,绝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
这辈子,我只会娶她一人。
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苏祁尧抱起阮蛮蛮来就走,出门时正好碰到裴温策的手下送醒酒汤来。
他瞟了一眼,这东西不能停,多给你们家主子醒醒脑子,免得他的癔症治不好。
马车吱扭扭的往前行驶着,趴在怀里来回扭动的人儿,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唔……裴温策,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啊?听到裴温策这个名字,气得苏祁尧脸都变色了。
但他见阮蛮蛮这般痛苦,又心疼的顾不上生气了。
这样会不会舒服点?唔,别碰我。
我讨厌你学苏祁尧的样子。
你骗我,他也骗我,你们喜欢骗我。
苏祁尧被阮蛮蛮拨开了手。
许是太用力,阮蛮蛮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撞上了车壁,被跘了出去。
幸好苏祁尧手疾眼快,及时拽住了她,这才没有摔下了马车。
别乱动,好好看看我是谁?苏祁尧将阮蛮蛮禁锢在了怀里,想想刚才那一幕,他就觉得有种天塌地陷的后怕。
阮蛮蛮偏着头,半眯着眼睛,用纤细的手指在苏祁尧的脸上来回勾画着。
你……像,像苏祁尧!还能认出我来,说明没喝傻。
苏祁尧又气又无奈的弹了下阮蛮蛮的额头。
唔,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都认出来他来了,为什么还不让碰?苏祁尧还是第一次被阮蛮蛮嫌弃,他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是不是那些人跟你说了什么?媳妇儿,你听我跟你解释,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停!阮蛮蛮故意跟苏祁尧隔离了八丈远的距离,我不想听解释,你也不用解释。
这事情很简单嘛,有什么呀?不过做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两句,她是个好姑娘,可别辜负了。
要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我听了你的话,那才会后悔。
苏祁尧不管阮蛮蛮怎么挣扎,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
苏祁尧叼着阮蛮蛮的唇瓣,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句狠话,阮蛮蛮,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死都不行!你,你可真够霸道,够不讲理的……阮蛮蛮迷迷瞪瞪醒来后,耳边还浮现着这句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更不明白,怎么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
不光是这样,外面还吵吵闹闹的,不得安生。
嘶,阮蛮蛮扶着酸胀的脑袋,撩开帘子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哥哥!小叶子?阮蛮蛮更迷惑了,不是才见过她吗?怎么又看到了?难道她始终没有出府?不对不对,我记得是从小叶子家出来了,然后遇上了……表妹,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把昨天晚上对我的承诺,给抛在了脑后吧?裴温策?你……怎么也在这儿?乱了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蛮蛮感觉一夜之间发生了许多事,然而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哥哥,小叶子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得就上了马车,哥哥,我要陪你回家。
这样,小叶子天天可以看到你了,想想就开心。
表妹,你答应过我,咱们一起回去的。
阮蛮蛮见裴温策拿着他的包袱,在面前故意抖了抖,你看,我连夜把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就差赶路了。
空荡荡的马车里,一下子就挤进来了俩人。
阮蛮蛮看着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人,顿时感觉头更疼了。
苏祁尧,苏祁尧他人呢?阮蛮蛮现在急需找个清楚的人来了解情况。
别喊了,他这一时半会儿的可来不了。
我猜,此时他应该正跟老丈人派来的人了解情况。
听到老丈人三个字时,阮蛮蛮下意识想的阮长平。
心里还在幻想着,爹娘找回来了?后来看到裴温策露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她才意识到他口中的老丈人指的是谁。
不知道怎的,阮蛮蛮的心里突然静了下来。
她已经跟苏祁尧和离了,他现在是自由身。
以后遇到合适的姑娘,他肯定要成亲的。
现在眼前就有个合适的姑娘。
小叶子家世显赫,有人有钱。
将来在仕途上,定会是苏祁尧的一大助力。
最重要的是,小叶子心性单纯善良,两人结合后定会过得顺心。
那就等会儿吧。
裴温策见阮蛮蛮不哭不闹,神色淡定了许多,他调笑道,怎么,想通了?如果真的想通了的话,不如跟我走吧!这你就想都别想了。
离你远点,我还能多潇洒几天。
我何苦巴巴得凑上去送死?这辈子她就是做尼姑,也不会往裴温策的身边凑的。
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时时刻刻算计着别人,也不嫌心累。
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话别说的这么圆满,说不一定有一天,你真的会求我带你走。
阮蛮蛮见裴温策面色认真,口吻又这么肯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阮蛮蛮刚要问裴温策又耍什么阴谋,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小姐,老爷派属下来护送你去边界。
这不是……阮蛮蛮撩开帘子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是他,真的是他!阮蛮蛮清清楚楚的记得,这男人先是在陈大人的公堂上,下令责罚了三娘。
后又去了大殿上,在皇上面前为她做了证。
这会儿他自称属下,还叫小叶子为小姐。
那不就是说,他只是小叶子家的一个下人?到底小叶子他爹身居何位,随便出个下人就能有那么大本事和地位?!阮蛮蛮无法想象,她也琢磨不出来。
就连裴温策也意外的挑了挑眉,看来这次苏祁尧撞大运了,竟然攀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我听得出来你话里有丝羡慕,既然这样,不如去争取一下,没准儿就心想事成了。
苏祁尧的脸拉得老长,眨眼间时间不在,就被裴温策钻了空子,还说起了风凉话。
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已经有表妹了,别人我就不能考虑了。
绕了一圈儿又回到了阮蛮蛮这里,她现在可不想被当木仓使,废话少说。
是不是该起程了?都准备好了的话,那就走吧。
头还疼不疼?苏祁尧在裴温策和阮蛮蛮中间,硬挤了个位置。
我没事了。
阮蛮蛮见苏祁尧要伸手过来,她也不知道怎的,下意识扫了回去,别碰我。
哥哥,你怎么了?被小叶子用那种吃惊的眼神看着,阮蛮蛮这才意识到她反应过激了。
她不敢往苏祁尧那边看,随口找了个理由,便去了旁边的空位上。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阮蛮蛮想找个话题揭过这一页,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我记得前面有个湖,景色非常的美。
反正咱们也是顺路,不如去看看?阮蛮蛮知道,这是裴温策在帮她缓解气氛。
这景色还是春暖花开了以后才好看,现在正值寒冷,湖面上结了冰,四面还光秃秃的,哪来的美?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