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有伤在身, 哪儿能沾水?所以才让媳妇儿你给洗洗。
苏祁尧眨了眨凤眸,带着无比期待的眼神儿,可怜巴巴的望着阮蛮蛮。
阮蛮蛮深吸了一口气, 赶紧在心里默念了几个清心咒,如果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 我去把外面的人叫进来,让他给你擦.擦.身子。
算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苏祁尧垂下眼眸,哀伤道, 与其死在他们的笨手笨脚下, 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不如自毁来得快。
你胡说八道什么?!面对如此令人心疼的眼神,阮蛮蛮一时没抵抗住,竟然当场软了心肠,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给你简单的擦几下就成。
转过身来,阮蛮蛮就忍不住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真是没出息。
下次绝对要狠不下心来拒绝他!阮蛮蛮端着水进去的时候, 苏祁尧早就果着上.身,斜倚在了屏风后面。
快披上点衣服, 着凉了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 要是受了风寒发热,肯定会牵连到伤口化脓的。
苏祁尧笑着不动, 唯有那双明亮的凤眸锁定在了阮蛮蛮的身上, 视线追随她的移动而转动。
这么火.热的目光,阮蛮蛮怎么会看不到?她瞪了他一眼, 望着苏祁尧顿了几秒钟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把搭在身上的衣服掀开。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瞧瞧这身上的伤,多得都快数不过来了。
大大小小的伤口占满了前.胸后背,当阮蛮蛮近距离仔细的看它们时,她几乎都能从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里读出,苏祁尧曾经经历过的每一件难事,他是怎么死里逃生艰难的活下来的。
阮蛮蛮眉目间的心疼又深了几分,她轻轻的擦拭着它们,生怕再弄疼了苏祁尧。
疼吗?不疼。
男人们的身上,都会留几个疤。
阮蛮蛮不愿意听了,他们有没有伤,我哪管的着?在我这里,你就不能受伤!下意识反驳了回去后,阮蛮蛮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好像不禁琢磨。
有点不清不楚的味道。
你别……后面的话,阮蛮蛮又说不出来了。
兴许苏祁尧并没有多想,是她太敏.感了呢?你别乱动,我帮你把衣服穿好了。
边界天冷,阮蛮蛮不敢让他多洗。
差不多就合上了衣服,将他扶到了床榻上。
你休息吧,我去煎药。
阮蛮蛮刚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被身后的人搂了回去。
娇小的身子撞进了结实的胸.口上,阮蛮蛮吓坏了。
她忙转过身来,一双小手抓在了苏祁尧的衣襟上,苏祁尧,你疯了?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这要是碰到怎么办?苏祁尧握着阮蛮蛮的小手,满眼倦意的望着她,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也是,最近几天苏祁尧为了迎合计划,给潜藏在暗处的奸细造成快要不行的样子,他白天演戏,晚上还得四处察看动向。
如今,今天天还没有亮,又带伤赶去了战场。
现在还抢在了大军撤退前,悄悄潜了回来,确实累极了。
阮蛮蛮的火气稍稍减弱了些,有什么事你就说。
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得了?阮蛮蛮倚在床边,看着那只硬抓着她不放的大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暂时忍一忍他。
阮蛮蛮明明记得,她是倚在床边守着苏祁尧的。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后,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原本该休养的病人竟然不见了。
阮蛮蛮刚出帐子,从黑幕里迎面跑来了一人,大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祁尧呢?我这不是打胜仗回来了嘛。
千户他有事要办,就先去忙了。
嫂子你饿了没?走,咱们先去厨房里看看。
阮蛮蛮抬头看了看满盘星辰的天空,心里有些犯嘀咕:我怎么睡到了这个时辰?阮蛮蛮跟在大蛋儿身后走了会儿后,忽然停下来了。
她指着那几个巡逻的兵说道,怎么巡逻的人,来来回回就只有他们几个?那些跟你一起打仗回来的人了,为什么看不见他们?阮蛮蛮有一种错觉,感觉整个营里的人就剩下眼前的这几个人了。
哦,他们啊,都回帐子里休息去了,就派了这么几个人巡逻。
打仗打累了,回来休息也很正常。
但是,阮蛮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她到了厨房里,压在心里的疑惑,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蛮蛮发起火来,大蛋儿还是蛮害怕的,什,什么怎么回事?我就是想吃嫂子做的饭了,所以让厨子们都回去休息了。
你要是累了不想做的话,我自己来就行了。
少跟我打哈哈,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阮蛮蛮扫了眼篮子里的菜和粮,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动过的迹象。
不常在军营里,阮蛮蛮可能不熟悉这里的规矩。
但她来这里好些天了,每日进进出出,连这点小问题还能看不出来?你跟我说实话,苏祁尧到底去哪儿了?千,千户他是真的有急事去办了。
具体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大蛋儿硬着头皮回道。
你还在糊弄我!厨房里有规定,没有特殊情况下,在每日辰时才可以领粮。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满着的,说明厨子们根本就没有做饭!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都回来了,那你告诉我,那些人到底都吃了什么?!大蛋儿像是泄了气一样,松软得靠在了墙壁上。
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该怎么面对,他还一点辙都没想出来。
嫂子,我知道尧哥去哪儿了,但是我不能说。
这是命令,是我在尧哥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你不用说,我也不逼你。
阮蛮蛮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走。
在边界,苏祁尧除了军营,只有一个地方能去。
阮蛮蛮从帐子里取出剑来,叫上车夫套上马车,甩开了鞭子,就往营外奔去了。
嫂子,快停下,你不能去!大蛋儿骑着马追了上来。
阮蛮蛮挑开帘子往外探到,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论胜与败,我一定要亲自接他回来!大蛋儿看着越跑越快的马车,咬着牙的叹了口气:尧哥,你要是不想惹怒嫂子的话,赶紧办完事回来吧!阮蛮蛮抱紧了防身兵器,紧盯着前方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喷火了。
她承认,她确实怀着一腔怒火冲向战场的。
同样的,她也祈盼着,苏祁尧能够活着等到她。
等着承受她的雷霆之怒!嫂子,再走几步就进入了北凉地域。
这会儿天黑夜路,前方战况又不明,不如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没事的话再过去?阮蛮蛮想也没想,好,那你小心点。
大蛋儿走后,阮蛮蛮就把剑拔了出来。
随身携带的毒药粉,也捏在了指尖。
她是来接苏祁尧回去的,不是上赶着往敌人手里送人头的,防身的东西自然要多多准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大蛋儿出去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回来报个信,阮蛮蛮的心里不得不提了起来。
马哥,我们往前走走看。
驾车的车夫姓马,也是营里数一数二的练家子。
阮蛮蛮之所以挑中他,就是因为苏祁尧曾经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人机敏又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前面起雾了,小心有埋伏。
阮蛮蛮迅速接过马哥扔过来的绳索,毫不犹豫的系在了身上。
越往迷雾里闯,阮蛮蛮的精神就绷得越紧。
整个人就像是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随时准备好了解决攻击过来的敌军。
马哥,是我的嗅觉出问题了吗?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阮蛮蛮不光是闻到了血腥味儿,她还从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抹晃动的黑影。
是有腥味儿,而且还是刚杀的。
马哥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拿着刀,飞身一跃,匍匐在了车顶上。
果然,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前方传来了刀剑相砍的动静。
阮蛮蛮视线受阻看不清那些人的容貌,马哥是个练家子,他一眼便锁定在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是先锋!大蛋儿遇敌了?阮蛮蛮斩断两人之间的绳索,从马哥手中接过缰绳来,你快去帮他脱身。
马哥稍加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去救大蛋儿。
阮蛮蛮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稍稍感觉哪里有异响了,指尖上的药包就撒了出去。
就听到砰砰砰,阮蛮蛮数了数,大约有三四个之多。
少了几个人的偷袭,阮蛮蛮也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但是,第一次得手,是因为那些人没有防备。
想要是故技重施,怕是不行了。
阮蛮蛮紧忙着收起药粉来,将藏在袖里面的匕首滑到了袖口,刀柄刚好可以握在手心里。
呼呼,寒风起了。
风将周围的声音全都掩盖住了,阮蛮蛮再想凭着声音判定非常难。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一步步往往马车外面走去。
这地方狭小窄得没有活动空间,要是几个人一起围攻上来,连个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下了马车,又意味着阮蛮蛮要在迷雾中逃生,彻底与马哥和大蛋儿失去了联系。
拿活的。
一声令下,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纷纷现身了。
看这身装扮,是东吴人没错了。
想抓我?那就一起上啊!阮蛮蛮背过手去,刚把药包捏在了手心里。
就听到对面的人喊了句,大家都分散开,她手里有毒药。
奶奶个腿儿。
阮蛮蛮暗骂了一句,做了个撒药的姿.势,虚晃了一招。
趁着他们纷纷捂着口鼻的空档,扭头就扎进了迷雾里。
雾气浓郁的让人看不清方向,阮蛮蛮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捂着生疼的胸.口,粗喘了两口气。
趁着短暂的驻足之余,扭头往后面看去,发现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到底该前进还是就此停住了。
雾气越浓的地方,肯定会有沼泽。
要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遇难了,四周连个自救的东西都没有。
可是就此停下来的话,那些人追上来也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虽说是被活捉,但往往就是这样才更可怕。
谁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目的?不管了,先往前面走走看看。
阮蛮蛮提着剑,每走一步都用剑刃去敲敲地面,确认无吃.人的淤泥后,这才继续前进。
就这样艰难的走了很远很远,阮蛮蛮的耐心和体力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前面半空中突然飘起了颗颗火光。
它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就像只大网要罩过来似的,阮蛮蛮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该不会遇上传说中的鬼火了吧?正当阮蛮蛮不知道进退时,有人忽然喊了句杀,阵阵金戈铁马,刀剑相抵的厮杀声就此打响了。
阮蛮蛮瞬间打起了精神,她拨开重重迷雾,就像是突然间走出了迷宫一样,来到了一片空旷,且视线特别清晰的陌生地方。
战况非常混乱,好在两队人马装束有别,阮蛮蛮一眼便认出了哪边是敌,哪边是友。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东吴人的军营。
想必是苏祁尧带兵也攻到这里来了吧。
阮蛮蛮一扫疲惫之色,满眼里冒着兴奋的精光。
她迅速的将头发挽了起来,从死人堆里扒下来了套盔甲,扔掉手里的剑,挎上了东吴人的大刀,迎着他们朝军营里跑去了。
站住,你回来干什么?想当逃兵吗?阮蛮蛮刚到营口,就被拦了下来。
好在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也不至于慌乱了手脚。
快,快让开。
我刚从那边听说,咱们营里混进来了几个奸细,我得赶紧进去禀报。
有奸细?你等着,我去通报军师。
等着?阮蛮蛮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她扭头便扎进了与那人相反的方向。
东吴的军营不算小,哪怕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在这里巡逻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替换的井然有序。
起初阮蛮蛮还能理直气壮的跨过重重关卡,直到她来到了一扇铁门前,被那里的守门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要地,\\\'不能随意乱闯吗?阮蛮蛮僵着身子,低眸看着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
她小心翼翼的向两边拨开,两位哥哥,你们可能有所不知。
我是奉了军师的口令,来这里查看查看的。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有进出的手令吗?阮蛮蛮看着摊在眼前的那只大手,她陪着笑搓了搓手,不甘心的暗骂了句。
哎呦,两位哥哥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
听说咱们营里出现了几个奸细,这不是军师怕出事了,让我先过来看看吗?我们曾经立下过军令状,不认人只认手令。
如果你再拿不出来,还继续胡搅蛮缠的话,那就别怪我们把你当成乱军处置了。
呼呼两道刀风在阮蛮蛮的耳边刮来,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去。
看来硬闯是不行了,她还得想个别的法子。
阮蛮蛮咬了咬唇,心有不甘的转身往回走。
每走一步,她都抓住掌心的力气就大一分。
大约有个四五步,阮蛮蛮突然停了下来。
哎呦,瞧瞧我这脑子吧。
都忘了我是带着手令来的。
两位大哥,你们要接好了!阮蛮蛮迅速转过身去,看准了两人,将捏在指尖的药粉扔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捂住了口鼻,趁着两个守门人要摔倒的时候,硬闯了进去。
噼里啪啦,一支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了。
阮蛮蛮边跑边回头望去,竟然是那俩守门人在倒下的瞬间,发身寸了信号弹。
糟了,那帮巡逻的人很快就赶过来了。
阮蛮蛮还没有摸透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就暴.露了身份。
这时候逃走,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但是,她都费力进来了,还是东吴人的要地,什么也不做就走了,肯定会后悔的。
既然是东吴人的要地,那肯定放着最重要的东西。
望着近在眼前的仓库,阮蛮蛮咬了咬牙,加了把劲儿。
她边跑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管它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总之烧完了,东吴人肯定会慌乱了手脚。
到时候苏祁尧再乘胜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看这些野蛮子还怎么嚣张!你在干什么?!阮蛮蛮刚点着了一个仓库,前来支援的人就来了。
那些人扛着大刀来势汹汹,阮蛮蛮当时就慌了下。
不过,好在她急中生智,指着暗处的黑影大喊了声,小贼,别跑,快停下来!阮蛮蛮趁着隐藏在暗处的时候,又赶紧点燃了几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耽搁了逃跑的时间。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带着兵器冲了过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小贼从那边跑了!说着,阮蛮蛮转身就跑。
只是人没跑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另一批围堵她的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说有贼吗?贼在哪儿呢?阮蛮蛮的小手,迅速握在了挎在腰间的刀上。
她冷眼看着对面走来的那些追兵,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去。
怎么办?前后路都被堵死了,除非能上天入地,否则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说,你是不是西楚那边来的奸细?好小子,敢在这里放火,今儿个你就是有十条命,也甭想逃出去!误会,你们都误会了。
我真不是什么奸细。
我是军师派来调查仓库的,不信你们现在就让人去问问。
阮蛮蛮见没人动,大家大眼瞪小眼儿的都在看着她,那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军师那里说个清楚。
阮蛮蛮刚走两步,就被寒气逼人的利刃逼退了回来。
少在这里装傻装愣,拖延时间。
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刚从军师那里调过来的,他可从未说过有你这么号鬼鬼祟祟的人。
阮蛮蛮陪着笑脸,轻轻的去拨开利刃,我哪儿能跟你们比呢?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是不是啊,军师?军师来了?阮蛮蛮趁着他们往后瞧的空档,飞快的往后退去。
扭头之际,她瞧见对面仓库里有个小窗户,万般危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阮蛮蛮一头扎了进去。
一声巨响,将那些人的目光都引了回来。
为首的男人脸色大变,颤着手指大声喊道,快,快把人从仓库里揪出来!阮蛮蛮跳入仓库后,站在宽敞的地道中央,扫了一眼跟前的景象,当场便蒙了眼。
这个仓库从外面看时,就跟西楚的差不多。
但内里,却大大的不一样了。
光是她踏着的这条地道,就有两米来宽。
地下铺的是质地坚硬的理石,头顶上覆盖的是衔接密不透风的砖瓦。
阮蛮蛮顺着这条通道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弯儿后,展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处地宫一样的大殿。
大殿正中央,一侧放满了金银珠宝,有另一侧放满了兵器铠甲。
想必那垒起来的高高池子,里面放着的便是从西楚百姓那里抢来的粮吧?这哪里是仓库?分明盖的是个城堡。
怪不得她在外面点了火,那些人没有着急灭火,而且选择先抓人。
这样严实的仓库,别说是靠它一个小火折子了,就是多添上十只火把,也烧不起来啊!东吴人简直是太鸡贼了。
要不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谁会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阮蛮蛮在这堆丰富的物资面前来回转了几圈儿,经过多方面权衡,最后一狠心一跺脚,还是决定烧了它!不烧是因为这些东西在东吴这里可能不缺少,但是在苏祁尧的军营里,那可都是宝贝。
还有,等会儿大火燃起来了,她连逃生出口在哪儿也不知道。
闹不好,还跑不出去了。
可是,倘若要是不烧的话,就凭着这些丰富的物资,东吴人招兵买马那还是几天的事就能解决的?到时候,在边界居住的百姓们会一次次遭受战争带给他们的不安和痛苦。
快,你们去那边找找,一定要把人揪出来!糟了,他们来了!阮蛮蛮刚把盛粮的池子盖好盖子,那些人就追上来了。
她来不及救别的,匆匆撒了几圈油,拔下墙壁上的火把,朝着正中央扔了过去。
轰!火把在油水中炸开了,它的火焰就像是火山喷发了一样,淌到哪儿,哪儿都是红光一片。
着火了,快,快去救火啊!不找人了吗?你他.娘的傻啊,人算什么?这库里的火要是烧起来了,谁他.娘的都甭想\\\'活了!阮蛮蛮不怕他们救火,相反的,她还祈盼着这些人赶紧拿水来浇。
油里掺了水,那就是油水。
流到哪里,哪里就冒火光。
你干什么去?又想偷懒是不是?阮蛮蛮刚从火海里跑出来,迎面撞上了来抓她的东吴人,不,不是。
不是那你还不快点去提水来,把火给灭了?!是是是,我这就去。
阮蛮蛮正愁找不到出口,现在好了,只要跟着他们低头往外跑,就安全的躲出去了。
你们几个可有发现那小贼的身影?阮蛮蛮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气息还没有来得及喘匀实,头顶上就砸下来了一道极其压抑的斥问声。
阮蛮蛮憋着一口气,尽量压低了脑袋,往人群后面不动声色的退去。
待稳定后,她又用眼角儿处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前面的人。
这男人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个头偏中等,身材纤瘦,不似这群士兵的魁梧身.姿。
但他有双猎鹰一般的眼睛,尖锐细长。
阮蛮蛮觉得,只要被他盯上一眼,不管心里藏了多深的秘密,都不自觉的暴.露了出来。
回军师的话,没有。
原来他就是军师。
阮蛮蛮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一起摇了摇头。
军师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就像是即将要来的暴风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波及到。
阮蛮蛮屏住了呼吸,心里怦怦的乱跳。
她极力压制着异样,生怕军师瞧出了端倪。
终于,在她脸色憋得发红了,胸.闷得头晕眼花,就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军师总算是松口了。
快去救火吧。
阮蛮蛮就像是离弦的箭,来不及多喘两口气,拔腿就跑。
逃出了危险范围,阮蛮蛮算是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
她回头望了望正在冒黑烟的仓库,将视线又转移到了与之对立的那个大仓,阮蛮蛮立在原地犹豫了。
这个仓库比刚刚点燃的要大上许多,再看那狗头军师的反应,似乎并不强烈,看来被点的这个没有正中他们的要害。
阮蛮蛮藏在暗处,浅眯着杏眸,望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
什么动静?没有啊!会不会是你听错了?阮蛮蛮见两人未动,又投了颗石子过去。
这回两人都听见了,还真没听错,是往那边传来的。
不行,你在这守着,我得过去看看。
阮蛮蛮目送着那人离开了后,她才蹭一下子从暗处钻了出来。
深夜突然在阴暗处冒出双手来,守门的人当即吓了一跳。
你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出来……不等那人废话完,阮蛮蛮将仅剩下的一包药撒了过去。
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人晕倒在了地上。
阮蛮蛮连踢了两脚,确定人睡死过去了后,这才匆匆忙忙进了仓。
只是进仓容易,出仓可就难了。
这把火要是点起来了,那狗头军师肯定会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到时候再一个个排查,再想钻空子逃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阮蛮蛮纠结的地方。
奇怪了,是我紧张过头出现了幻觉吗?怎么听见前面有脚步声?而且……阮蛮蛮挤到石拱门旮旯里,偷偷的探头往里面瞧去。
只看了一眼,她的心里就怦怦跳个不停了。
糟了,原来外面那俩人是幌子,为的就是骗人进来,被逼得前后无路可走。
阮蛮蛮抓着墙壁深深的吸了口气,光这班巡逻的人就有百十来个,再加上刚才换下来的那些,足足有几百人。
她要在这几百人的眼皮子底下放火,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怎么办?这个时候出去铁定会被发现,什么都没做就被抓,那也忒亏了。
可是,要是进去的话……阮蛮蛮趁着队伍途径石拱门口的时候,蹭一下子就跑了过去,紧贴着末尾那人跟了上去。
谁?鬼鬼祟祟干什么?阮蛮蛮以为她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卡得点数也是最精准的,这事算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哪知还是惊动了前面的人。
阮蛮蛮满脸讨好似的求饶道,嘘,我刚内急了,这不是才回来。
求哥哥留个情,弟弟以后会报答的。
那人回头看了阮蛮蛮一会儿,倒是没再吱声。
阮蛮蛮长长的舒了口气,继续拱手赔笑道,多谢哥哥的搭救之恩。
那人似乎挺受用的,用眼角瞥了阮蛮蛮下,略带不屑的冷哼了声,就转过身去了。
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在松口气后,阮蛮蛮这才发现,她的后背上竟然起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幸亏有铠甲遮掩着,也少了几分狼狈。
许是老天爷看着阮蛮蛮这关闯得太过惊险了,巡逻的队伍刚围着门口转了一圈,为首的男人便指派了几人,去内殿里转转。
巧的是,阮蛮蛮就在此列。
阮蛮蛮按耐住兴奋的情绪,规规矩矩的跟在了那些人的后面。
没有了那么多人的监视,她终于可以四处打量下里面的地形了。
这个仓库内堂内高都很大,通道也很多。
有时候多条互相交叉,从这个石门出来,转两圈又进入了另一个洞里。
总之,要是没有熟门熟路的人带领,凭着阮蛮蛮自己找到存放东西的地方,几乎不可能。
就是这么一个结构复杂的地方,他们还派了这么多人来把守着。
看来,这里面应该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阮蛮蛮跟着他们来到了死胡同里,望着面前的石壁嘟囔道,前面没路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看的?这里空间不小,四周又静的很。
阮蛮蛮以为她的声音挺小的,结果还是起了回声,让所有人听了去。
尤其是领队的男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呵斥道,你想看什么?我告诉你,没看到任何东西就对了,要是看到了,你就离死期不远了!阮蛮蛮连忙笑着讨好道,我,我这不是没您见识多嘛。
目光短浅,短浅了。
那人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阮蛮蛮暗自吐了口气。
不过,这事可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她趁着所有人往回走的时候,偷偷的往墙边靠去。
我说你小子又在东看西看的找什么呢?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非得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不行。
阮蛮蛮正瞧得仔细,在扭头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张脸,吓得她往后退去,差点就撞上了石壁。
没,没什么。
阮蛮蛮背后汗淋淋的,心里虚得发慌,没着没落的。
哼,我告诉你,这里不该看的不该.摸.的,一律都给我规矩着点。
你们不怕出事,我可不想被冤死了。
是是是。
阮蛮蛮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刚倚上墙壁喘了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嗡的一声。
下一刻,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似的往后坠去。
啊……惊叫之余,阮蛮蛮的身子突然撞上了硬物,算是堪堪止住了下坠的速度。
阮蛮蛮吸了口冷气,捂着被撞疼的后背,往身后看了眼。
只需这一眼,她的身子便凉了半截。
就在距离她背后两寸远的地方,满墙插遍了银光闪闪的刀刃。
要不是这块石头跘住了她,被扎成蚂蜂窝都是轻的。
阮蛮蛮汗如雨下,她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的顺着通道往外走。
之前她一定是触碰到了某个机关,这才从绝路当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如果它的设计是这样的话,那么……阮蛮蛮看着前面被堵死的墙壁,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
她边摸索,边回想着当初是怎么意外闯进来的。
果然,她顺着墙壁上的纹路摸到了一个凹下去的小窟窿。
阮蛮蛮万分欣喜,小心翼翼的将食指探了进去。
轰隆,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是一扇石门,触动了开关后,立马就被打开了。
如法炮制,阮蛮蛮每每遇到了死路,就寻找机关,一路上畅通无阻。
轰隆隆,这扇门笨重得厉害。
打开它的时候,阮蛮蛮感觉地动山摇,好似地震般,根本站不稳。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等大门彻底打开后,阮蛮蛮当场便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这……这是进了东吴的兵器库吗?庞大的殿内竟然摆满了各种兵器,上到弓箭长矛,下到各式暗器,每种都有超越苏祁尧军营的数百倍量。
阮蛮蛮一个不会舞刀弄枪的人,看了都觉得眼馋。
这要是全部搬进苏祁尧的军营里,那得省多大的一笔银子?!他们的装备得提升多少?阮蛮蛮越想越纠结,纠结多了就心疼。
这把火就迟迟点不着了。
轰隆隆,石门被开启的声音传来。
阮蛮蛮听这动静,似乎还挺近的。
糟了,她这还没有弄完,那些人就追来了。
阮蛮蛮又急又恼,一狠心一跺脚,万般不舍的在这堆兵器上倒了油。
当火把扔上去的那一刻,阮蛮蛮捂住口鼻,拼了上全力往暗门口跑。
只是跑着跑着她忽然发现,燃气来的浓烟,竟然与她背道而驰。
这,是怎么回事?烟雾是向空气流通的地方飘的,所以应该往她现在所跑的方向飞才对。
阮蛮蛮站在原地犹豫了,她到底是该原路返回?还是相信这股浓烟?抓到人了没有?军师说,定要活拿!叫喊声越来越近了,阮蛮蛮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但愿我想的是对的!阮蛮蛮转过身来,追着浓烟就去了。
透过浓烟飘散的地方,阮蛮蛮果然找到了一处秘密通道,只是这通道越追,越令人心惊。
烟雾往上飘没错,但是她顺着台阶,往上爬了足足百十层了。
站在上面往下看去,大约两层房那么高。
事到如今,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了。
阮蛮蛮一鼓作气,顺着烟雾跑到了出口。
虽说前面受烟气遮挡看不清情况,但那缕穿身寸进来的光芒骗不了人。
她真的出来了!星辰隐退,黎明时的朝霞揭开了面纱,露出了红透半边天霞光。
阵阵微风吹来,打散了她额头上的碎发。
阮蛮蛮只手遮住了杏眸,半眯缝着眼向远处看去,还差几步她就到了东吴要地的大门口。
太好了,看来她赌对了!棋差一步满盘皆输,即便胜利就在眼前了,阮蛮蛮都不敢大意。
只是她谨慎了又谨慎,也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拿下他!两个大男人向阮蛮蛮走来,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别呀,别介别介,怎么平白无故的自己人还拿自己人了?你是东吴人吗?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了。
阮蛮蛮机械的扭过身去,果然看到了军师那张阴沉吓人的脸。
你不应该是西楚的人吗?阮蛮蛮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狗头军师早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你是军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我无话可说。
阮蛮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十分平淡。
军师觉得她这是在挑衅,在嘲笑,盛怒之下的他,抬手间便掐住了阮蛮蛮的脖子。
卑鄙的西楚人,耍尽阴谋手段,想要暗中烧我仓,趁机扰乱军心,好能让你们千户趁虚而入!你们做尽可耻坏事,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被遏制住喉咙后,强烈的窒息感,让阮蛮蛮下意识去挣扎。
论卑鄙无耻,谁有你东吴人厉害?抢别人的东西纳为己有,还道出这么一套冠冕堂皇的虚伪话来,我看你们的脸皮可以定为天下第一了!反正火也放了,东西也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短期支援的物资运不过来,他们就等着被苏祁尧困饿死在这里吧!细算下来,这趟买卖,不亏。
找死!军师彻底被惹怒了,他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阮蛮蛮也不是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了,但这是唯一一次难受得恨不能速死!报—一个全身挂满彩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没有到军师跟前,便扑倒在了地上。
军,军师,将军被敌方千户困住了!什么?军师震惊之余,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
阮蛮蛮觉得她就是只缺氧的鱼儿,在干涸的岸边拍打几下,做着垂死挣扎。
咳咳咳……军师似乎是被阮蛮蛮的咳声找回了丝理智,他赶忙松手,将人扔在了地上。
阮蛮蛮顾不得疼痛,捂着发胀的喉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不容易捡回来了半条命,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喊了句,带上他,我们走!阮蛮蛮从军营里出来时,想过她会看到胜利后的苏祁尧,也想过打了败仗时的情景。
为此,她还特意琢磨了一套安慰他,劝解大家的说词。
未曾想,她竟然以囚犯的身份,被敌方的军师压上了战场。
说不怕,那是假的。
她怕扰乱了军心,分了苏祁尧的注意力。
西楚的人,你们够卑鄙,够无耻!打不过我们,就前面使坏,后面就派人烧我们的仓库,耍尽阴谋手段。
就凭这种见不得人的计谋打仗,说出去后也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阮蛮蛮在后面听得直瞥嘴,他怎么不提,东吴人对西楚边界百姓们烧杀抢掠的’光荣’伟事?你放屁!老子啥时候叫人去烧你家仓库了?该不会是你们打了个盹儿,自己把自己给烧了吧?这是小蛋儿的喊声。
虽说隔着老远的距离,但是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亲人的声音,阮蛮蛮的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就猜到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会不承认,呐,人就在这里,你们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