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谁, 既然是跟来谈和平事的,那你就该放尊重。
阮云秀的脸色,在听到通房二字的时候, 难堪得像老掉的茄子,紫黑紫黑的。
再说了, 我怀有虞驸马的第一个孩子,可不是什么烂七八糟的人,都可以被污蔑的。
呦,感情是想母凭子贵啊。
阮云秀挺了挺平坦的肚子, 颇为自豪的说道, 没办法,我与虞驸马恩爱如初,有子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啧啧啧,情理之中。
阮蛮蛮咋着舌直摇头,竟是个庶长子。
阮蛮蛮!苏祁恒登时就坐不住了,庶长子这个称呼就像是根毒刺, 已经扎了他快三个月了。
现在被阮蛮蛮当面挑开了说, 更是让他无所遁形,颜面扫地。
西楚皇, 你们就是这样対待贵客的吗?我看你们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存心想跟我们东吴开战!唉?这话从何说起啊。
西楚皇不失礼貌的笑了两声,虞驸马, 你太过心急了, 咱们应该等她把话说完了。
苏祁恒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俨然没有了那股斯文, 她还有什么话好说?都插手到我的家事来了,根本就没有尊重我!好, 说得好!阮蛮蛮拍手道,看来虞驸马也是个讲礼数的人。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対我摆架子,毕竟不管你是东吴的什么人也好,我是长辈这事,是永远也变不了的事实。
你……我不跟你扯这些!苏祁恒气得胸口疼,但他偏偏又没办法反驳,只能拿阮云秀出气,没事招惹这个泼妇做什么?没事找事。
阮云秀本来是想拿住阮蛮蛮的,结果人没有拿住,还让苏祁恒当面呵斥了句,心里自然是憋屈、苦涩的。
我也不知道西楚人这样蛮横不讲理,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放在眼里做什么,不应该是放在心里吗?再说了,尊重是要秉着诚心去体会的,你心里有没有诚心啊?如果没有的话,那肯定是体会不到。
阮蛮蛮捂着心口还煞有其事的问了句,有没有感觉了?体会到了吗?阮云秀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本能得想说没有,但是那不就等于说她没有诚心了吗?当,当然是体会到了。
体会到了就好。
阮蛮蛮你笑脸上闪烁着和善光芒,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那以后可不许再说要开战的话了,不然别人会以为你们是真心来找事的。
哈哈哈……许久未说话的皇上,突然大笑起来。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眼神由复杂变成了昏暗,最后突然叹了口气,东吴使团们都是带着诚意来谈事的,他们自然不是存心想开战的。
好了,朕还有些事要跟虞驸马谈谈,你们先退下吧。
阮蛮蛮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是她捕捉到了个词,你们……这似乎是不光她自己吧?阮蛮蛮,你站住!果然,她当时听了就觉得这个词格外晦气,这不瘟神就找上门来了。
事情太多,我没时间听废话。
阮蛮蛮懒得跟阮云秀多说半个字眼儿。
放肆!你这是在跟谁说话?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狂妄?阮云秀在东吴的时候,就听说了,西楚出来了个苏将军。
他以千数人战胜了东吴大军,缴获了不少兵器和粮食。
细打听之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苏祁尧!再继续询问,阮蛮蛮这个小贱人竟然也在西楚混出了名堂。
而她呢?从北凉跟着苏祁恒逃到了东吴,吃尽了苦头不说。
好不容易盼到了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没想到却被东吴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给看上了。
当时她刚刚察觉自己有了身孕,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喜讯,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风风光光的将别的女人娶进了门。
明明是她先进苏家门的,明明是她先有了孩子!可最后,她连个妾位都没有保住。
日日过着下人那般难堪的日子不说,还得提防着公主毒害她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到头来还是没有将阮蛮蛮这个贱人踩在脚下?!我说句话就叫嚣张了?那你平时过的也太卑微了吧?这句话就像是当众给了阮云秀一巴掌,把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高贵,全都打散了,露出了那副卑微可怜的模样。
阮蛮蛮,我要杀了你!你个贱人,你嫁了个不学无术的痞子,有什么可横的?敢说我卑微,我让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来人啊,快点去通知东吴的虞驸马,快来看看他的女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到处撒泼讹人了。
放在平时阮蛮蛮绝不会被阮云秀追着跑,现在这个敏.感期可不同了。
要是这孩子在她面前出了事,不光是逃不过皇上借机发难的厄运,还有可能被冠上挑起两国战乱的罪名。
你们还傻愣着的干什么?要是她有事,你们也别想活命。
这话可不是阮蛮蛮随便说说,故意吓唬人的。
她敢拍着胸.脯说,阮云秀真出事了,为了先堵住东吴的口,或是送上歉意,杀几个人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那些人就像是被阮蛮蛮点醒了一样,争着抢着紧往大殿里跑去。
果然不一会儿,苏祁恒便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问都没有问一句,先甩了阮云秀一记耳光。
闹什么闹?!还嫌给我丢人丢得不够多吗?阮蛮蛮见阮云秀捂着脸愣了下,马上又露出了一副老鼠见猫一样的恐惧,连连给苏祁恒磕头求饶,俨然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就是当初差点托付了一生的男人?他曾经是全村里,乃至全镇上最年轻有为的读书人。
他曾经扬言靠自己的本事一定考上状元,为苏家光宗耀祖。
现如今,苏祁恒不仅靠娶了东吴的公主做了人上人。
又対一个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阮蛮蛮深吐了口冷气,她要赶紧远离这等人渣。
站住!阮蛮蛮全当作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把她拦下!我看你们谁敢拦?!裴温策随手扒拉开几个东吴的侍卫,大步流星来到了阮蛮蛮跟前,怎么样,伤到哪儿了没?都有谁给你气受了?以前阮蛮蛮听到这番话,会下意识拒绝裴温策的关心,因为他这个人处处充满了算计,说不清哪里稍有不慎就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里。
没事,走吧,回家。
阮蛮蛮也不知道裴温策使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这么正大光明的就进了皇宫。
为保安全,她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往往烂事就是喜欢见缝.插.针,阮蛮蛮就像是被厄运缠住了一样,总是有人见不得她好。
几日不见,想不到你又换男人……砰!阮蛮蛮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一阵风刮过,紧接着后面的苏祁恒就发出了惨叫声。
她再转身看去,顿时一口气便卡在了胸.口那里,憋得她差点昏过去了,裴温策,你快放开他!裴温策才没有那么听话,他还故意在苏祁恒的身上用力碾了碾,一个北凉逃窜到东吴的丧家犬,不过是靠着爬女人床上位的无能儿,居然还有脸跑到西楚来耀武扬威的。
你没心没肺的模样,连棵要皮的树都不如。
在东吴的时候,苏祁恒就没有被那些贵族圈里的人看得起过,没想到跑到西楚来,一样将他和女人挂上钩了。
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们西楚就是这般待客的吗?明里一套背后又耍阴招,我,我要你们皇上给个说法!対比苏祁恒的歇斯底里,裴温策就尽显上位者的气势了,不用你去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是西楚人。
但是我可以代表我们那里,跟你们东吴开战,怎么样,你敢接吗?我……苏祁恒咬住了牙关,硬是把后面的话独自吞下了。
我们走吧。
裴温策能为她维护到这个地步,阮蛮蛮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现在苏祁恒得到了难堪,没必要再因为一时气愤,把身后的整个家族都牵扯进来。
他们太过心急了,句句不离开战的话,被人拿出去说事了,这就是一大弊端。
裴温策倒是挺能理解苏祁恒似的,他在东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就是个小丑。
没人把他当回事。
所以苏祁恒大概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立个大功,好能摆脱掉靠女人上位的这个帽子吧。
那倒是挺可笑的,无德无能,却想着名利双收的好事。
所以当初你没有嫁给他,这是老天爷开眼,怕你这辈子给毁了。
阮蛮蛮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我能嫁给苏祁尧算是有福气了?那是他有福气。
你这么好的姑娘能嫁给他,是苏祁尧那小子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
阮蛮蛮停住了脚步,她偏着头看着裴温策半响,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阮蛮蛮背着小手摇了摇头,她沉吟了好半天才开口说了句,我是万万没想到,苏祁尧过得了岳母这关,却躲不过表哥的嫌弃。
裴温策瞪圆了眼睛,眸中布满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表哥……她这是接受我了吗?自从上次阮蛮蛮在大殿上舌战苏祁恒和阮云秀后,她就知道,她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果然三天后,她竟然接到了为东吴使团接风的宫宴邀请。
阮蛮蛮就不明白了,她一介平民百姓,哪来的位置去跟那些五品以上的官员们,共同坐在一起吃酒席?!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煞费苦心,还为她安排了一个和宜郡主的身份,被接到了宫里。
我这个郡主身份是有期限的吧?宴会完了后,我还是西楚的普通老百姓。
裴温策笑道,你以为这郡主的头衔是卖菜换来的?想拿就拿,想戴就戴上了?难道不是吗?昨儿白天我还跟我娘去集市上,跟卖东西的商贩讨价还价。
到了晚上,突然从贫妇变成了某某身份尊贵的郡主。
这不就是稀里糊涂戴上了吗?你这张小.嘴.儿啊,太能说了。
裴温策揉了揉阮蛮蛮的小脑袋,我看在这世界上也就是苏祁尧能降伏得住你。
干嘛让他降伏我?难道就不能是我天天压他?不害臊。
我怎么就不害臊了,我不就是说了句……阮蛮蛮愣住了。
她好像说……要天天压苏祁尧……那就是说她想……咳咳,别胡思乱想。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领个嫂嫂回家?阮蛮蛮不过是想要岔开话题,缓解下尴尬的气氛罢了。
谁知道裴温策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如果阮蛮蛮没有看错的话,那可是怀.春\\\'的小伙子该有的憨厚羞涩。
呦呦呦,看来是有情况啊!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这么厉害,竟然能降得住这满身都是心眼儿的大尾巴狼。
裴公子,和宜郡主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门在人群中炸开,坐落在席位上的人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同朝阮蛮蛮这边看来。
阮蛮蛮虽说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但这皇宫她进进出出的可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不存在怯场的局面。
见过西楚皇。
阮蛮蛮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裴温策跟苏祁恒一样,都称的是西楚皇。
而坐在主位上的那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看来,裴温策真的不是西楚人。
那他既不是西楚,又可以代表家族跟东吴开战,这到底是什么身份?阮蛮蛮默不作声,跟在了裴温策身边学模学样,坐到了苏祁恒対面的位置上。
前两天不是还自称是西楚的人吗?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成郡主了?阮蛮蛮不紧不慢的回到座位上,抬眸间在看向苏祁恒的时候,丝毫不掩饰対他的不屑。
我是郡主也好,是平民也罢,都愿意和西楚做一家人,这有什么不対吗?没,没有。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祁恒捏紧手中的酒杯,尴尬得笑了两声,想要掀过这一页。
阮蛮蛮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性子,更何况她还有理有据的,为什么要迁就个不顺眼的人?我怎么想的,取决你怎么问的。
你要是不这样问,我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啊!所以还是虞驸马引导的好。
好!阮蛮蛮被这声傻里傻气的叫好声吓到了。
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都应该听得出来,这话里话外都是带针带刺的。
这个时候掺和进来,不是傻,就是有权有势不怕死的。
阮蛮蛮倒是挺好奇的,有谁的权利还能大得过主位上的那人。
爹,爹你快看,她看我了!她真的看我了!这嗓门儿是少年的音色,但是这长相硬是比裴温策都要大个好几岁。
再加上这人肥头大耳的,足足有三百多斤的模样,看到他対自己笑得那般开心,阮蛮蛮差点掀了桌子。
爹,你快点跟皇上说,她看我了,她肯定是想嫁给我的,我要娶她!爹?这男人称旁边的太师为爹,那就是说,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太师心尖尖儿?那个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被宠得不像话的大少爷?阮蛮蛮寒毛直竖,被这种人盯上,那跟被魔鬼纠缠有什么区别?别怕。
裴温策不是苏祁尧,他说一千次,也抵不过苏祁尧的几个字。
阮蛮蛮无法控制,打从心里滋生起来的强烈排斥,你上次难以开口的事,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忘了它。
裴温策这还是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
恐怕不行了。
阮蛮蛮也想躲开,但是这爹爹的心尖尖儿,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朱儿,别瞎说,那种女人咱不能要。
回家了,爹给你找个好姑娘娶进门。
严朱早就在阮蛮蛮去太师府上那天,惦记上了。
要不是这些日子等着派出去的下人把人弄到府上,他早就亲自出门去找了。
爹,你骗我。
之前说找不到她人了,现在人就在跟前,你为什么不让我要了她?!这位公子说得対,自古以来都是有成人之美这一说,既然两情相悦,太师何不成全了令公子。
看着这肥头大耳的男人,阮云秀就想吐。
胖就算了,个头还这么矮,整个就是一坨肉球。
你们东吴确定是来谈停战的事吗?我看谈条件的诚意没有出几个,倒是対西楚的家事挺热衷的。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们是不是迫不及待要管理西楚了?裴温策的嘴巴向来厉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挑明了苏祁恒等人的野心,惹来了不少西楚人的议论。
苏祁恒坐不住了,他满面通红的指着裴温策怒斥道,裴温策!你少挑拨离间,我们东吴和西楚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你以为我愿意说你那点儿烂事?管好自己的丫鬟,再到处乱咬人,小心我拔了她的牙!从大家族里出来的人,本身气势就盛。
这会儿裴温策从哪个角度都占得上理,苏祁恒更显得狼狈,处处低人一等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为东吴的使团接风洗尘的好日子,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也不谈了。
坐在主位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算是得到了缓解。
尤其是宴会的开始,那些歌姬们用优美的舞姿,缭乱了男人们的眼睛,也就没人去注意到暗处的明争暗斗了。
看虞驸马似乎対这些歌舞挺有心德,不如宴会后就让她们陪你多交流交流。
苏祁恒面色尴尬,他看了看皇上,又朝阮蛮蛮这边瞥了一眼,不不,不用了。
唉?英雄爱美人那是人之常情。
等会儿你亲自挑选几个称心的带走。
这……阮蛮蛮不明白了,苏祁恒这是什么毛臭病?他要不要歌姬总往这边看什么?难道不该看看阮云秀能不能接受得了吗?现在可到好,弄得大家都往她这边瞎揣测。
我那边转转。
阮蛮蛮知会了裴温策一声,便起身就走了。
反正在暗处有苏祁尧派来的人保护,明处还跟着裴温策送她的一対双胞胎兄弟,只要不发生特别棘手的事,还是没人能为难得住她的。
美人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严朱!看着那团肥肉,阮蛮蛮蹙眉,直往后退。
站住!严公子,我们郡主有事要办,还请让路。
你们是谁?我有说要跟你们说话吗?退下!严朱看着挡在跟前的兄弟俩,满脸的横肉挤在了一起,煞是吓人。
対不住,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郡主的安全。
如果严公子再执意対我们郡主不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嘿!严朱抬手就是一巴掌,阮蛮蛮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这巴掌拍下来的力道有多重,她下意识去救兄弟俩,住手!阮蛮蛮拽的及时,兄弟俩出手挡得也快。
一套动作下来,他们倒是没什么事,严朱那边不怎么好了了。
你,你们敢打我?!姓裴的都不敢対我大声说句话,谁给你们的狗胆子敢対主子以下犯上的?从小到大,严朱一直是太师的心尖尖儿,从未有受过谁的半分委屈。
现如今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这不是要了命吗?来人,快点来人啊,把他们俩给我剁了,我要看着你们把.人.剁成肉酱!!严朱瞪圆了眼,这声不要命的歇斯底里,招来了不少侧目的人。
你敢!阮蛮蛮知道这兄弟俩身手了得,这些人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
但是这事闹大了,捅到了皇上那里去,他一定会为了太师惩罚身份卑微的人,那这兄弟俩就没办法翻身了。
小美人儿,你别怕,我哪儿舍得対你动手?看着严朱那涩眯眯的样儿,阮蛮蛮都能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我一直以为严大公子是个宅心仁厚之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凶残,让我听了以后,都不敢再看你了。
凶残?我,我不凶残,我很温柔的。
美人儿,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阮蛮蛮摇头不信,你都要把我的护卫给斩杀了,我怎能不怕你?我看我还是走吧,免得等会儿也丢了性命。
为了保全兄弟俩的性命,阮蛮蛮拿出了她毕生的耐心,忍着要把胃吐出来的恶寒,硬是対严朱做了个哀伤的表情。
这可把严朱给心疼坏了,他立马挥退了身边人,小心翼翼的来到阮蛮蛮跟前,哎呦,我的小宝贝儿耶,你可别难受。
我不要他们的命了还不成吗?你快别哭了。
真的?比黄金都真。
那成吧,那我就不难过了。
阮蛮蛮叫上那兄弟俩,转身就走。
严朱望着那抹纤然的背影看了许久,他才想起来拦人的事。
美人儿,你别走,别走啊!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严公子,到底是男女有别,再多做纠缠别人会误会的。
阮蛮蛮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再有几步路就到了宴席上。
那怕什么?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实在要是觉得难受了,我娶你,娶你做我的大姨太太怎么样?唉,你别走,听我说,我家里有的是钱,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买来。
珍珠玛瑙,还是那金屋银屋?只要你肯开口,我保证明早你准能看得见。
我不信。
阮蛮蛮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朝身后瞥了眼,见众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她才巧笑道,我听说,太师他为官清廉,是个难得的好官。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随意花?我是严家的大公子,我爹最疼我了。
他给我的那些钱,别说是给你盖个金屋了,就是建个宫殿,那都是绰绰有余的!严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还有事,改天再见吧。
阮蛮蛮像是躲洪水猛兽,掉头就跑。
严朱急了,快要到手的美人儿说跑就跑了,他不甘心。
阮蛮蛮跑,严朱就追,美人儿,美人儿你别跑,等等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爹真的有钱盖宫殿,他还带我去看过……朱儿!休得胡言乱语。
话到关键处,就被疾步赶来的太师打断了。
我看令公子并不像是胡说,倒有几分真情实意。
苏祁恒生怕这把火点不起来,又往上添了把柴。
太师沉着脸扫了苏祁恒一眼,男又欠女爱有真情实意,那不是很正常吗?太师真会打岔,大家说的分明是建宫殿的事,你偏偏叫令公子生出肮脏的心思,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实在是令人不解。
裴温策屡屡出口直中要害不可怕,可怕的是,竟然没人拿他怎么样。
皇上就像是看热闹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纷纷竖起耳朵装聋作哑,反正这事与他们无关。
裴温策!太师眯了眯眼,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太师别这么客气,我能有今天这般,您功不可没啊!太师冷哼一声,拽着严朱就往外走,皇上,犬子心性淳厚不善言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人钻了空子,老臣惭愧。
老臣想带犬子先行退下,明日再来请罪。
太师多心了,朕看他们年轻人说说笑笑的挺好的,咱们就别随意插手了。
这……太师仔细打量了下皇上的表情,似乎并没什么变化,一直是笑吟吟的,就连刚才听到建宫殿三字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有很多话还没有说。
严朱一把甩开了太师的拉扯,追着阮蛮蛮又跑去了。
美人儿,我之前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
阮蛮蛮又往后退了几步,尽量与严朱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严公子请自重,莫要再対本郡主胡言乱语。
这次看在太师的面上就算了,你且随太师回去吧。
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是传入严朱的耳中就成了,我不信我不信,我没看到那些东西,你说什么的都是假的,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
好!你等着!严朱气呼呼的扭身就走。
今儿是阮蛮蛮头一次见严朱,以前两人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脾性,也闹不清现在这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出什么差错吧?差错倒没有,我不是说了,离他远一点吗?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姨母交代?这些年来,裴温策从未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今儿个,他算是尝到了这番害怕、恼羞、懊悔不已的苦涩滋味儿。
是他先纠缠上我的。
然后我想起之前你说过的话,这才将计就计,走到了这步。
阮蛮蛮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心里早就没有了那股不适。
既然他人都走了,等会儿是不是我们也该退场了?裴温策摇了摇头,他可是太师的独子,你小瞧了。
裴温策这个人很少夸人,但凡他能说上两句好的,那绝対都是有实力的。
阮蛮蛮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坠入了深底。
你也别怕,到时候见招拆招,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阮蛮蛮倒不是有多怕,而是严朱那副憨实的模样让她以为,这人不过是被宠坏的败家子,喜欢做一些纨绔子弟的疯狂事。
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竟然看走眼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她一时间没办法整理。
皇上,老臣身子有些不适,先去偏殿休息会儿。
太师似乎有些稳不住,三番两次的想提前退场。
然而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爱卿啊,你怎么总是提回去的事,扫大家的雅兴?你看看虞驸马的酒杯里都空了,你还没有替朕照顾好各位,这不是要失了西楚的和气吗?臣不敢,臣……太师该不会是觉得,我身份不够让你作陪的吧?苏祁恒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师坐立不安,一定是预感到有事发生。
大西楚的太师要是出了问题,他就不愁没机会发难了。
到时候阮云秀的\\\'孩子……美人儿,美人儿……怕什么来什么,听到这油乎乎的叫声,阮蛮蛮整个人都不好了。
美人儿,我严朱说到做到,你不是不信我可以为你做金屋吗?严朱拍了拍手,整整十只大箱子,二三十个人呈两排来到了阮蛮蛮跟前。
朱儿,你闹够了没有?别拿家里那些东西玷污了圣眼。
严朱理也不理会太师,他笑嘻嘻的拍着箱子盖対阮蛮蛮说道,别听我爹瞎说,这里面可都是好宝贝。
不信我给你打开看看。
朱儿!你……太师,你怎么又急躁了?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大家都欣赏欣赏有何不妥?这点,你一点儿也不如你儿子。
是啊太师,你总是这样急迫的阻拦,一两次也就罢了,多了会让人误会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虞驸马说这话可要慎重,无凭无据的就给老夫扣帽子,到时候闹了笑话,有失你的身份!你们能不能闭嘴?严朱烦了,这里面有你们什么事儿?想看就看,不想看闪一边去。
阮蛮蛮总算明白裴温策的意思了,一般的纨绔子弟,或是在家里嚣张惯了的二世祖,也只是在比他低一些的人面前耍横。
这严朱是不管任何场合,想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完全不用思考后果这俩字。
我対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太师,你敬重你才屡屡忍受令公子的冒犯举止。
现在他又弄出这些事来,你是再不给句话,那就别怪我翻脸了!太师憋得脸红脖子粗,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催促着严朱赶紧带东西离开。
爹!严朱一脚将箱子踢翻在地,里面的珠宝首饰全都撒了出来。
不管是金光闪闪,还是宝石的晶莹剔透,光是这些东西足以让众人控制不住自己,连连倒吸着冷气。
就连阮蛮蛮都为之一颤。
这一只箱子就够他们生活好几辈子的了,这十只加起来,那……阮蛮蛮实在无法想象,太师究竟富到什么地步了。
太师的月俸我记得没这么多吧?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句,周围立马就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太师一改之前的态度,忽然变得平静了许多,你们说的没错,我是没这么多的月俸。
所以这些金银首饰,其实它是……卡巴一声,在太师手里的金钗,突然掰成了两截,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
让各位看笑话了。
太师命人将东西重新装回了箱子里,他擦了擦手无奈的说道,我是西楚的太师没错,我掌管着各项支出也不错,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更知道,每一文钱的来之不易。
平时呢,我把省下来的月俸全都用在了国库开销上。
也没有钱来给家里充充门面,所以我才弄这些东西来装装脸。
现在全都被你们看见了,以后我们也就不再费尽心思,营造这些虚假的东西了。
太师仿佛瞬间颓废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在皇上面前磕了个头,语气颇为疲惫,皇上,老臣有罪,还请皇上降旨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