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从未见过来报信的这人,他皮肤黝黑,面相普通,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再瞪着那双黑黝黝的\\\'牛眼\\\',更有点傻乎乎的模样了。
不过这人傻归傻,他脸露急色,一口一个尧哥要出事了,你快去救救他的真诚求救模样是假不了的,所以阮蛮蛮姑且信了他,便跟着出门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去打架了?苏祁尧会打架的事,阮蛮蛮确实有听说过。
不过,她嫁过来的这些天里,这人没正经是没正经了点,但行事有底线。
想想在阮家的时候,为她隐忍了那么多委屈,都没有恼火。
怎么突然就闹到出人命的地步了?小蛋儿摸了摸脑袋瓜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们刚跟尧哥在老地方碰头,突然有人说嫂子你被别人欺负了,尧哥啥也没说,抄起棍子来就追去了。
阮蛮蛮停住了脚步,她满脸震惊得看着小蛋儿。
刚才还在想着怎么跟苏祁尧说这件事,这还没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早一步听说了。
听说了也就听说了,怎么事情还闹大了?这会儿她要是去了,八成那些人会反咬一口,说她不守妇道,故意勾人的。
嫂子,你咋了?咱快去救尧哥吧!阮蛮蛮咬了咬唇,百个心思在心头盘绕了一圈儿,最终还是说了句,走!这一路上,阮蛮蛮千盼万盼,事情千万别发展到了她想的那步。
真赶到了事发现场,阮蛮蛮发现人们乌泱泱的围了一片。
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
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打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苏祁尧,你疯了?我们只是劝架的,又没动你媳妇儿,凭什么打我们?苏祁尧打出了一身汗水,发丝贴在了棱骨分明的脸颊上,露出了那双不羁嗜血的眸子。
他拉着棍子,来到那人的面前,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劝架?一个老狗欺负女人,你们还敢舔着脸跟我说,给他俩劝架?是男人就别拿那些唬弄人的屁话,掩饰你们肮脏的心思!被苏祁尧戳穿了心思,那些个曾经围攻过阮蛮蛮的男人一阵脸红心虚,他们胀红了脸又说道,就,就算是我们真有啥想法,你打两下也就算了,现在把人往死里打,是不是太过分了?苏祁尧冷笑道,我过分?你们这些人想欺负我媳妇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过分?!那,那能怪我们吗?哪个妇道人家像她一样,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苏祁尧用力推了把,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一个健步上前去,抬脚踩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苏祁尧提着棍子,俯身挑起了那人的下巴,寒光乍现,像万把利刃插入他的心窝,在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了你的嘴巴子!我告诉你们,在我苏祁尧这里,她想种地就种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少他娘的拿这些脏话,掩饰你们龌龊的想法!我们龌龊?她长那样,还在老子面前晃悠,不就是他娘的想要勾.引我吗?老光棍被苏祁尧打破了头,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捂着滋滋冒血的脑袋,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苏祁尧跟前,指着他的鼻子笑话道,骂我是老狗,我看你就是万年老王.八!也不去打听打听,多少人都在等着她偷汉子。
老光棍越来越嚣张,丝毫没注意到苏祁尧的瞳孔猛然收缩。
直到他散发着即将暴怒的气息,老光棍的心里抖了下,刚才那股子冲动被化去了七分。
苏祁尧这么不要命的打,他也害怕。
但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被这么多乡里乡亲的看着,他要是露怯,有半分想退下来的意思,往后也甭在人前走了。
咋,咋着?你就算是杀了我,她该想别的男人还是想。
嘿嘿……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家里琢磨着,该怎么钻老子的被窝呢!你找死!眼看着苏祁尧就要暴走了,大蛋儿怕得不行,尧哥,尧哥你别冲动!他这是故意激你,千万别上当了!大蛋儿一边推着苏祁尧往回走,一边踮起脚来看外围,怎么还没有来?这都要出人命了!躲一边去。
大蛋儿扒得太紧,苏祁尧担心弄伤了他,这才没用力推开。
我不走!如果你非要动手,那就让我来吧!大蛋儿急红了眼。
哥,如果真要弄死他,就让我来吧!我命贱,一命抵一命,值!被苏祁尧单打,老光棍就够吃不消的了。
现在又添上个帮手,那不就是如虎添翼,他这条命就此交代在这里了吗?老光棍怕了,大蛋儿向离弦的箭一样,飞也似地冲了过来。
他双腿双脚不会动了,像是被打了钉子的木头桩子,傻站在那里等着小鬼来勾命。
都给我住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喝在人群里炸开了。
在场的人们都像被使了定身术,在一瞬间,全部静止不住了。
让下,让下……阮蛮蛮在小蛋儿的护送下,终于挤进了人群里。
在来时的路上,阮蛮蛮的心里是害怕的,是矛盾、纠结的。
但是,当她挤入人群,看到站在中央的苏祁尧,面对众人的笑骂还替她维护时的□□背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稳住了。
夫君,我没事,咱们回家可好?阮蛮蛮踮起脚尖儿来,给苏祁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十指紧扣,交缠在一起的不仅仅是手指,还有通过掌心传递给对方的情谊。
大蛋儿说的对,因为这种人毁了前程不值得。
不就是被人瞎说几句吗?她不怕了。
苏祁尧本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但他看到了阮蛮蛮眼中的后怕,又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只得跟着走。
两人刚转过身来,身后的老光棍不愿意了。
在他看来,苏祁尧怂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不能白挨打,得讨回点东西来。
站住!阮蛮蛮按了按苏祁尧的手心,示意他按耐住。
你还有脸来?要不是因为你去地里勾搭我,能出这事吗?啪,响彻整个胡同的耳光,打在了老光棍的脸上。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这还是阮家那个乖巧的姑娘吗?打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心真够狠的。
阮蛮蛮表面上看很平静,其实内心里是颤抖的。
在打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曾经用无数个隐忍、讨好累积出来的美名,将要毁于一旦。
真的迎接了现实,她发现需要的勇气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阮蛮蛮抓了把野草擦了擦手心,随手将它们甩在了老光棍的脸上,可长记性了?老光棍被打懵了,他捂着高胀的脸,涣散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得有焦距。
你个毒……你确实挺阴毒的。
阮蛮蛮不给老光棍泼脏水的机会,在场的人,就你一人说我去地里干活是为了勾男人。
谁说的?他们……还有他。
被老光棍点到的那些人,恨毒了他。
苏祁尧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这不是故意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们可没有那种想法。
你自己犯了错,活该被打。
你,你们……老光棍被他们的翻书式变脸,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样?现在没话可说了吧?苏祁尧扫拍打着老光棍的脸,眼睛却看向了四周的人们,别再揣着肮脏的心思,往我媳妇儿头上扣屎盆子!如果我要是再听到半句闲言碎语,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事了。
到时候你要钱给你钱,要命我赔你命。
前提是,你们谁都甭想好过。
我苏祁尧说话向来算数!有几个像苏祁尧似的,拿命跟玩?他们本来心里也发虚,毕竟站不住理。
所以这场轰动全村的打架事件,也就在苏祁尧的单方面殴打下不了了之了。
尧哥,你还是上点药吧。
那些人下手黑着呢,别在出啥毛病了。
大蛋儿叨叨了一路,这快要到家门口了,又忍不住了。
哥,你也不是守着尧哥了吗?咋还让他受伤了?小蛋儿一听苏祁尧有可能受了重伤,别提有多担心了。
苏祁尧觉得完全没必要用药,除了嘴角儿上被擦出了血,别的地方好好的。
我没事,今儿也让你俩跟着担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阮蛮蛮走在前面,静静的听着兄弟三人劫后的互相关心,心里渐渐有了些想法。
我没事,休息啥啊。
小蛋儿人老实,心眼儿直,不懂得弯弯绕绕那一套。
这都到你家了,在这儿休息不一样吗?咳咳……大蛋儿聪明些,他察觉到了苏祁尧话里的用意,尧哥,等会儿看你上完药,我们就走。
走什么,这天都黑了,就留下来吃饭吧。
阮蛮蛮突然停下来了,她像将军巡视小兵似的,转过身来将三人扫了遍,最后锁定在了大蛋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