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拿掉那块墙皮,抬头一看,才发现墙上的漆东一块西一块,不知道多少年头了。
但这些她不管,而是小声问,怎么是那个通缉犯啊?他怎么会是太太的父亲?陆景霄放缓脚步,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叶枭的身份跟他名字大相径庭,只是个普通的退休干部而已。
这怎么能洗得白?当初谁不知道他犯了大罪,连我这种小市民都清楚,现在不隐名不埋姓,居然还能做退休干部,真是世道变了。
陆景霄道,把嘴巴闭紧点,到了地方,别提任何罪犯的事。
陈姐实在想不通。
叶枭住在六楼,他们很快就到了。
楼虽然老旧,简陋,但是门外却干干净净,日常应该洗刷很多遍。
陆景霄敲门。
敲在门板上的声音,咚咚作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别有一股味道。
像是回到八零年代的小镇上,那些陈旧的建筑,也是这的样子。
随即,有人开门。
是一个朴素的阿姨。
阿姨留着齐耳短发,翠绿色的上衣,问道,你们找谁?陆景霄道,我找叶先生。
叫什么,有预约吗?陆景霄。
姨关上门,进去了一趟。
陆景霄在外面等。
陈姐小声道,叶枭现在好大的面子,跟总裁似的,见面还要预约。
陆景霄没有做声。
很快,阿姨重新打开门,说道,进来吧。
玄关不大,两边是鞋柜,墙上有一面干净的镜子,陆景霄站在那,可以看到整个自己。
叶枭很高。
深知比他更高。
阿姨给他们准备了一次性鞋套,叶先生不喜欢别人穿家里的拖鞋,委屈下你们了。
陆景霄颔首。
陈姐跟在他身后,来到里面客厅。
放眼望去,一百多平的房间,客厅不大,家具都是老派的款式,但是干净整洁,每一个物件的摆放都必不可少,又极其舒服。
叶心音端着水果出来,视线扫过陆景霄,落在他身后的陈姐身上。
她惊喜道,陈姐。
陈姐心口一热,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太太。
乍然叫太太,叶心音有些不适应,叫我叶心音吧。
她迫不及待地问,你什么时候来艾城的?之前先生为了保护我,把我送去了边境,我是最近才回来的。
陈姐道,我一切都好。
叶心音笑着点头。
她安排陈姐坐下,唯独没有看陆景霄。
陆景霄看向阳台,见到了叶枭。
叶枭正在浇花,一身素黑,手里拎着一个橘红色的喷水壶,看起来突兀又很有个性。
虽然五十几岁的人,可背影依旧挺拔。
他转过身来,一身英气逼人。
陆景霄也气势不弱。
但是在叶枭面前,他少了那份沉稳的魄力,就好比参天大树能遮半边天,可也比不过百年老书,岁月在褶皱和五官里刻下来的痕迹,不是年轻人能比的。
陆景霄知道叶枭不一般,此刻亲眼见到,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伯父。
陆景霄恭敬道,冒昧来访,请你见谅。
叶枭把喷水壶放在原本的位置,洗干净手走出来。
他凌厉的视线扫了陆景霄一眼,叫什么。
陆景霄。
陆家少爷?嗯。
他们在一定的程度上,旗鼓相当。
只是现在叶枭只是个普通市民,可是陆景霄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总。
名声震撼全球,又是艾城GDP的最大贡献者。
叶枭擦干净手,坐,别站着。
陆景霄坐在沙发另一侧,叶心音也走过来,他主动让开一个位置,谁知道叶心音头也没有抬,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叶枭拿了一块切好的橘子,递给叶心音。
叶心音很自然地拿过来吃了。
好像他们不是才相认,而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
叶枭架着腿,问道,找我什么事?陆景霄直白道,刚出院,迫不及待想见见我的太太,和我的老丈人。
叶枭哼笑,你的太太?陆景霄,是的,我跟叶心音还是夫妻关系。
我怎么记得,你在几年前就跟她断绝所有关系了,她那一身伤怎么来的,你忘了?叶枭面不改色,但是危险的气息已经逐渐弥漫。
今天这房子就是陷阱,陆景霄不请自来。
陆景霄道,这确实是我对不起叶心音,日后我会加倍奉还。
当然。
叶枭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必须把手续办了,之前你作假的离婚不作数,断干净之后,我才能给她找好婆家。
陆景霄微笑,爸,我们是不会离婚的。
丧偶跟离婚没有区别,只不过我刚才说的能让名声听起来好一点。
……陆景霄,爸,你这话的意思……夜宵,不是说加倍奉还么,两顿打,你再硬朗的身板也承受不住。
陆景霄懂他的意思了。
陈姐想张嘴替陆景霄说说话,叶心音打断她,陈姐,让他们先聊吧,我们去里面说会话。
陈姐看她的样子,感觉有别的意思,就起身跟着叶心音去了卧室。
关上门,外面的声音淡了。
房间不大,她们只能坐在床边,陈姐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是说这几年,还是这一个月?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叶心音要说的话肯定口干舌燥,陈姐就问,这一个月吧,你跟你父亲相认,你过得怎么样?叶心音露出幸福的笑容,很好,跟亲人相认的感觉,比我想象中更美好。
为什么你的父亲会是叶枭,你了解他吗?父女相认自然要坦诚相待,他什么都跟我说了,管家也说了一些,但是我也能接受。
真的吗?那你知不知道,叶枭曾经是全球通缉犯?叶心音点头。
她解释道,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那是一场很大的误会,他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为自己赎罪,如今已经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陈姐,普通人?叶心音,对,只是一个每个月领五千块退休金的普通人,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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