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观上分析, 江桥集团现在的市场占有份额还太少，就算江予白打垮了黎氏集团，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从情感上分析, 江予白与黎家本就没任何仇怨, 他没必要盯着黎氏集团对付。
所以, 江予白要的是市场份额，但这份额未必要从黎氏集团中剥出。
这是黎浩明与江予白谈合作的基础。
他们可以联合做大，挤掉其他对手, 真正成为这个市场的霸主。
这是双赢的合作。
但江予白给了一个很荒谬可笑的拒绝理由。
我现在是江桥集团的业务负责人, 和您合作, 就是背叛江家。
黎浩明：江予白，这话谁说我都信，唯独你表江家的忠心我不信, 你过去的事我知道一些, 你的目光何不放远点，放在更高的位子上，比如江桥集团的总裁，董事长……黎家可以帮你。
江予白一笑, 黎董想让我们兄弟反目, 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吗？黎浩明：我是看在你我岳婿关系上，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
江予白：谢谢。
黎浩明冷笑：等到半年之后, 你再考虑这个问题就晚了。
如果他愿意合作，他还可以看在女儿的份上, 对他心慈手软一点。
但如果他态度这么坚决，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江予白：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黎浩明笑他狂妄, 本事不大, 野心不小。
江予白的语气依然像个谦虚的小辈, 但话却一点也不谦虚，总得试试才知道。
黎浩明见他这么坚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唯有一点，江予白，什么手段能用不能用，你掂量清楚。
江予白微微抬眸。
黎浩明：我女儿是真心爱你的。
一句话换来了漫长的沉默。
通话在江予白答复之前，就已结束。
他却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许久。
敲门声惊醒了他。
姜媛进来汇报工作，江总，已经把黎氏集团的情况告知了他们所有供应商，另外质监局昨天已经去黎氏集团工厂审查了。
难怪黎浩明今天打电话过来，多半是出问题了。
江予白点头挥手，示意她出去。
姜媛走之前，把他桌上早已凉的水重新换了一杯。
江予白这一坐，直接坐到了傍晚。
直到夕阳的金灿灿的光照射进来。
他才收回神，逐渐认清了这个事实——与黎浩明的一通电话后，他真的没有退路了。
江予白推开椅子，走到百叶窗边，俯瞰着大厦底下的车水马龙。
这里的视野比之前更高更广，风景也更为壮观。
眼前景物，就像落在一个巨大沙盘中，那些移动的车辆仿佛一个个沙盘里的模型。
他喜欢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所以他要往上走。
每层楼的风景，固然有不同的趣味，但真正让他心生向往的是那最高处的风景。
在这过程中他必定会失去什么，他会挣扎、难过、遗憾，但……不后悔。
***时间平静地度过到了五月，距离时装周越来越近了。
今天是黎婳第一回做超声检查。
因为听说这个可以看出胎儿是不是畸形，黎婳忐忑了一整夜，还把江予白吵醒，被他哄了好久才睡下。
但也没睡多久，原本约好9点的门诊，她拉着江予白7点半就到了。
医生都还来，空荡荡的候诊区，只有他们俩人。
黎婳很紧张，紧张到她原本就清冷的表情，显得更为冷漠。
门诊八点准时开门。
黎婳是一号。
江予白把她送到房间门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你要相信奇迹。
然而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她。
他怎么能说活着是奇迹？他是不是心里早就认为……恍惚间，黎婳已经躺在床上。
温柔的女医生一边拿着探头在她肚皮上滚着，一边问她情况，你是避孕失败才怀的？黎婳嗯了声。
女医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开口道：孕7周，已经有胎芽胎心了，他很健康。
她说完指了指影像上一个点，看见了吗？梨婳木然地望着那个屏幕，不知道她指得是什么东西，她光在兴奋她说健康二字上了。
过了几秒，她才认真看了眼影像。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肚子里的情况，第一次看见她的宝宝。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
真的太小了。
好像医生手劲重点都会压坏他。
黎婳又确认了一遍，那是可以生的意思？女医生口罩动了动，目前来看是健康的，一会你让门诊医生帮你约个11周的NT检查。
很快，黎婳就拿到了纸质报告，还没给门诊医生看，就迫不及待先给江予白分享。
老公，医生说我们宝宝很健康！你看，这是我们宝宝，虽然只有12mm……我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有心跳了！她极少露出这样显而易见的激动情绪，走来的步伐是轻快的，说话的声音是响亮的，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天知道她有多开心。
从得知怀孕那天，她几乎每天都处在过度兴奋与焦虑中。
兴奋宝宝的成长，焦虑宝宝的健康。
她捂着嘴在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忍不住抱住了江予白，长长地松了口气，老公，这真是太好了。
江予白被她抱得浑身一僵，喃喃道：是啊。
看见她出来的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奇迹破灭。
那不是黎婳的奇迹。
那是他想要的奇迹。
看到她这样开心，他的咽喉像是被人死死扼住，喘不上气来。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后知后觉过来，她肚子里的，真的是一条人命，是一个孩子，是他的孩子。
会动的，有心跳的。
二人从医院出来，黎婳还沉浸在这个喜悦当中，一路与他讨论着这孩子的模样。
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会长什么样？听说男孩像妈妈多点，女孩像爸爸多点……如果是我们俩完美的结合，那就好了。
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想名字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话多过，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关也关不上。
然而，她问得这么多问题，江予白一个也答不上。
以前没想过，现在不敢想。
***姜媛见江予白进公司时脸色不佳时，而且在她汇报工作时，手撑着太阳穴，眼睛就没睁开过，偶尔眉头还会皱一下。
姜媛断定他的心情不太好，可能遇见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但近来工作上好像没有发生，这么一想，也不难猜到这事多半与黎婳有关。
这种事她又不好过问，只能试探地问一句，江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江予白问道：姜媛，你觉得我狠心吗？姜媛一怔。
虽然他们关系好像还可以，江予白偶尔也会与她说起一些私人的事，也会问她借计生用品，但不代表着她什么话都可以说。
姜媛说道：江总，今天5月6日了。
这是在提醒他，这事已经箭在弦上了。
江予白没再多说，你先出去吧。
姜媛：对了，赵绰从桐城回来了。
江予白挥了下手。
姜媛没再打扰他，回到秘书处见办公室里没人，她便点起电子烟抽了起来，刚吸了两口，赵绰推门进来。
他见这女人在烟雾缭绕中交叠着双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扶手那抽烟，姿态妖娆。
他顿时皱起眉头，不是说了不准在办公室内吸烟？姜媛哦了一声，掐灭。
赵绰过来问道：你怎么回事？搞得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么难听的话你也听得下去，不去管管？姜媛：我本来也没刻意瞒着。
赵绰怀疑自己听错，什么？姜媛笑起来：我这样的人坐在比她们高的职位上，她们不该反省下自己多差劲吗？赵绰：……姜媛：再说，我能帮老板挡酒，还能睡服竞对高管，她们有这本事？赵绰气结，姜媛，你能不能自爱点？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完全不受道德管教，浪得坦坦荡荡。
姜媛抖着肩笑起来，怎么？你替我出气了？被猜中心思的赵绰别过脸去，不想让这女人看见自己的窘迫。
姜媛又笑了笑，不说这了，你刚从桐城回来，有没什么黎家的消息？那些供应商没去闹吧？赵绰：都让人压着，就等着5月27日那天。
姜媛哦了声，二人一阵沉默，她又突然开口道：老赵，你猜刚刚江总问我什么了？赵绰：？姜媛：他竟然问我，他狠心吗？毋庸置疑，他是狠心的。
但他这么问，说明他还没狠到彻底。
赵绰半眯起眼睛，想起姜媛不久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或许你是对的。
他爱上黎婳了。
***江予白一直在办公室坐到了晚上九点，原本还想再待一会，又担心黎婳一人孤零零地在家，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到家时，黎婳已经在床上了。
宝宝，今天初次见面，不胜荣幸，你看见我了吗？我是你的妈妈，我叫黎婳，是一位服装设计师，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正在努力成为像杰克夫那样的顶尖设计师，哦，杰克夫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很开心你可以陪着我一起成长，我们一起好好加油吧！江予白习惯性拿起一本故事书，要给她读，你在做什么？黎婳：医生说，要和宝宝多说说话，他能记住我们的声音，你每天都给他念书，他肯定已经记住你了。
江予白突然没了翻开书本的勇气，……他会记得我声音？梨婳很笃定地点头，又摸了摸肚子，看，那是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他很爱妈妈，也很爱你……江予白闭上眼，喉结滚了滚。
老公你要不要来摸摸？黎婳说着拉过他的手，江予白浑身一震，手停在了半空中。
突然一股阻力让黎婳拉不过来，那只手还往回收了下。
黎婳茫然抬头，见他面色发白，怎么了？江予白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目光避之不及，他哑声道：我……害怕。
黎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他居然会说害怕。
不过，她想他是初为人父感到惶恐，也不勉强他，松了他的手，鼓励道：那你和他说说话？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眼睛才敢往她身下瞥。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胎儿真能记住一个人的声音。
他希望不要记得他。
他怕午夜梦回，一个血肉模糊的存在找他索命。
挣扎半晌，他喉结滚了滚，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连叫宝宝的勇气也没有，也不敢自称是爸爸。
黎婳想他是因为之前吃药的是内疚，便也不再逼他，而是充满母爱地抚摸自己肚子，爸爸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谅爸爸好不好？江予白不语。
黎婳说道：对了，医生说17周后就可以感受到胎动了，也就是两个月，我有点等不及了。
江予白避开她满是期待的目光。
他不敢告诉她。
她等不到了。
这孩子活不到那天。
***下沉市场的占有率明显提升，尤其集中在北方、西北的三线以下城市。
相较之下，在一二线这些对已有品牌有很高认知的城市，销量并不明显。
……大致情况与江总先前判断是一致的。
市场部总监在会上向江予白汇报了上个月的经营情况。
这十年来，黎氏集团把一二线城市的市场守得固若金汤，唯有三四线城市还有可以争取的机会。
很多大集团不愿意去争取这些小县城的市场，觉得不符合品牌地位，宁可砸钱死磕一二线市场。
前些年的江桥集团也是这么干过，结果被黎氏集团打得灰头土脸。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去与黎浩明竞争十几亿的标是不可能的，不如先从从城想开始打游击战，把这些中小商家先抓住。
别看这些小单子，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关键利润要比那些大单高很多。
江予白这回上任后，便着手与当地一些商户沟通，在给予更低的价格优惠外，还给了更好的售后服务，比如在当地建设服务网点。
在一些小县城，还没有被黎氏集团的服务辐射到，这些都是他的机会。
诚如黎浩明说得，这的确太慢了，但如果他双管齐下就会是另外的情况。
等到他把江桥集团的市场份额做大一点，黎氏集团再一垮，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江予白从会议室出来，不经意听见两位女同事在讨论520节日，他好像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姜媛，今天几号？姜媛被他问得一愣，他们老板怕不是日子过傻了？她回道：19号，5月19号。
江予白目光黯了几分。
他只剩下七天的时间。
他甚至没来得及想好那天之后，要怎么面对。
***夜里，江予白还是九点回来。
这段时间，他都有意晚回，减少与黎婳的相处时间，让自己保持清醒。
黎婳听见汽车的声音，便从卧室下楼。
她快步上前，朝他展开双手，抱住他亲了一口，又忽然哎呀了声。
在江予白要回手捞她时，人已经先退开了。
不能贴太近，会压到宝宝。
江予白的目光落在她还没什么变化的小腹上，有点想笑。
12mm的宝宝吗？黎婳问道：你吃过了吗？我让陈姨留了点晚饭。
江予白：吃了，你怎么出来了？平日这个点，她已经在床上等着他来读书了。
黎婳说道：刚处理完一些事。
江予白：今天还好吗？黎婳点点头，还好，就是明天要正式彩排了，今天好几件事还要过一下，服饰分配、模特定妆、布展、灯光、音乐，还有营销宣传……江予白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黎婳：放心，我的两个助理帮忙，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最近展览中心都靠他们在跑，而我在家里躺着。
江予白一点也不关心什么助理，满眼里只有她，三餐要按时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黎婳：陈姨你还不放心？自从你给她涨工资后，她现在就是个人形闹钟，闹得我烦。
江予白低低笑了声，俯身吻了吻她额头。
黎婳配合地抬起脸，也亲了下他的下颚。
亲着亲着，气氛就暧昧了起来。
该停了。
该停下来了。
一个声音在江予白脑中叫嚣着。
但他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不愿意撒手。
他把黎婳抱上-床。
黎婳气喘吁吁地按住了他，不行。
江予白却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搂着她面对面坐起，劝哄道：我会轻点。
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同房了。
不过江予白对这方面的需求向来极低，忙起来的时候，一两个月没同房也不是没有。
在黎婳记忆里，他这样主动的次数少之又少，她更不知道他这突然而来的欲望是怎么回事，但他的身体反应已经在告诉她，他很想要。
她也想，便是半推半就地顺从了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开着灯，面对面，能把彼此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脸的冷静自持，但发红的眼角却暴露了他的难耐。
波澜不惊的目光下，是汹涌的欲望，恨不得把对方揉进骨头里。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放纵过自己。
欲望直白强烈，不带任何掩饰。
爱恋与罪孽交织在一起的感情犹如烈火焚身。
他看不到他与她的未来了。
他只想在下地狱前，完完整整地拥过她一回。
一切结束后，他们还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
江予白搂着在他怀里阵阵颤栗的人，捏起她的下颚吻了下去，婳婳，我们去买对戒吧？黎婳的脑袋还在放空的状态，意识不太清楚，什么？江予白：结婚对戒。
黎婳纳闷，怎么好端端地想买这个？不是不戴吗？当初二人约好隐婚，自然也没准备这个。
江予白：我想买。
黎婳很是意外。
江予白见她一脸不可思议，喉结滚了滚，开口道：再过几个月，你的肚子就显怀，到时候怎么办？要让别人知道你生了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他们会怎么诋毁你？原来是这样。
如果不给宝宝一个身份，不仅对她，对宝宝，甚至对黎家都是一种声誉损害。
当初是他说不公开，黎婳尊重他的想法，但心里总归有点介意，现下听他主动提起公开，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高兴。
她抬头亲了亲他，好，等时装周结束就去买。
不行。
太晚了。
能不能提前，明天可以吗？明天是5月20日。
他的语气急切地就像是小孩在与家长讨价还价要零食似的。
黎婳眉头微皱，会不会太仓促？我还想找人设计。
而且她还没显怀，几个月时间足够她找到漂亮的钻石做一对戒指了。
江予白喉咙发干，他吞咽了下，异常艰难地开口道：先买一对，以后再设计更漂亮的，你想要买多少对都可以。
黎婳被他逗笑，你还想一天换个花样戴吗？这人怎么高调起来都没边了。
江予白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好不好？黎婳：可我明天要彩排。
江予白：等你结束了再去，花不了多久时间，我先和店里约好，到时候去接你。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好不好？黎婳拿他没辙了，一副宠溺的口吻道：好，好，就明天。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迫不及待，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黎婳为了确保T台效果完美，提前一周安排了一次正式彩排。
除了没有模特之外，整场的效果应与当天完全一样。
此时会场此时一片兵荒马乱，因为这个会场要给不同的设计师走秀，大家彩排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时间尤为紧迫。
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在会场里游走。
Music！开场了开场了！灯光，灯光！那边角度再调整下，对对，就那，往左点……音量太大了，调整下。
……黎婳也在与秀导沟通问题。
小助理跑过来，我的姑奶奶，您可坐着吧！这里这么乱，万一绊倒了怎么办！她说着把矿泉水递给了黎婳。
不过是出去买了一箱水的时间，祖宗又不在座位上坐着了。
她这怀孕怀的自己不紧张，倒是把他们这些助理急坏了。
黎婳被她推回了座位上，有什么事交代我就办就行，您就坐着指挥，别动别动……你一动，我就气血上涌，您不想我过早猝死吧？黎婳要被她气笑了，伸手碰了下她的小脑袋，帮我看看那边，反光过度了。
好！黎婳坐着喝了口水，有人来叫她了。
Lily，外头有个帅哥来找你！黎婳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是江予白到了。
她还想着出门迎接，结果她的小助理直接把人领进来了。
黎婳说：你再等我一会，快好了。
江予白微微一笑，不急，你忙。
黎婳的确忙，连与他说闲话的时间也没有。
他坐在旁边，不去打扰她，抬头看了看T台。
虽然灯光没有全开，但已经能看出大致效果，如果不说，或许别人还当是哪个大牌在办秀。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看完这场秀。
半小时后，彩排顺利结束，黎婳犒劳完工作人员后，随江予白去了珠宝店。
今天是5月20日，来店里的客人非常多，销售员应接不暇。
大家都选着这么个特殊意义的日子买戒指。
有选情侣对戒，选钻戒求婚的，选对戒结婚的……每一对的脸色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黎婳与江予白在挑选对戒的时候，旁边正好进来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妻。
两位老人进店时有点局促，好像从来没过这种地方，小心翼翼得，也不敢到处乱碰。
周围满是年轻的情侣与夫妻，更显得他们二人格格不入。
老太太几次想要出去，又被老爷爷拉了回来，二人就这样手牵手地在一个个展示柜前逛。
黎婳注意到他们的眼睛不太好使，便让原本招待自己的销售员先去招待他们。
今天店里生意太好，销售员都饱和了。
黎婳与江予白是有预约的贵宾，销售员自然是优先服务。
销售员听了她这话，给二人各自倒了杯茶，这才去招待老夫妻。
江予白笑道：你也当起好人了？黎婳：不是和你学的？江予白不想耽误时间，拉着她起身，我们自己先看看。
过了一会，那对老夫妻找了过来，与黎婳说了声谢谢。
黎婳刚看完对戒，在给宝宝选长命锁，抬头应道，不客气。
老爷爷开朗健谈，乐呵呵地说道：结婚的时候家里穷，没买过像样的对戒，一直想要给老婆子一个补偿，就想买一对金婚戒指作为补偿。
销售员给他们推荐了几款，他们当场定了一款。
老爷爷亲自给老太太戴上的刹那，老太太咯咯笑了起来，满面皱痕，但笑容却如热恋少女一样娇羞幸福。
两位老人都笑得合不拢嘴，真的谢谢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黎婳笑着挽住江予白的胳膊，一定会的。
江予白淡淡一笑，却是满嘴苦涩。
望着他们互相搀扶的佝偻背影，黎婳深深触动，抬头道：等我们金婚，你也给我买戒指。
江予白没有回话，拉过她的手，我们也交换戒指吧。
黎婳不可思议地看他，不回家再戴？刚刚她看中一款，因为女方这个尺寸没有货，要等一周，江予白不乐意，让黎婳挑一款现成的，现在才付完钱，他就想当场戴上。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显得非常急切。
黎婳在想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江予白说道：回家就没有别人了。
就和他们这段婚姻一样，没有人见证过，没有人祝福过。
他害怕有那一天，只有他一人会记得他们有过婚姻。
这里至少还有旁人可以见证他们交换戒指的仪式，可以为他们送上祝福。
黎婳：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们可以补办一场婚礼。
江予白是想，但不可能了。
黎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但还是心软顺从了他。
二人互相为对方戴上了戒指。
直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份重量，江予白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就好像他只要戴上这枚戒指，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一样。
之后的日子，在忙碌中飞快流失。
今年的时装周办得尤为盛大。
看秀的宾客从五湖四海赶来A市。
眨眼就到了5月27日。